杪冬(穿越父子)————有时下猪

作者:有时下猪  录入:03-10

  有人要我去劝劝皇上,或是探探口风,我的心情也不好,更何况依着我和静婉的亲戚关系,甫子昱看到我只会更生气,于是便不咸不淡地拒绝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有一天,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忽然带来了杪冬的消息。
  他们写了很多,我恍恍惚惚地看着,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的却只是一句话——
  原来那个少年,真的没有死。
  好不容易看完,我放下信纸,抬头看了看倚在窗边的甫子昱。
  他直直地看着窗外,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一丝开心,反而沉顿顿的,眼神阴郁地吓人。
  “子阳醒过来了……”他像是梦魇般喃喃道,“可是朕却希望他永远都不要醒来……”
  我移开视线,微微垂下眼。
  我发现我能明白他的感觉。
  在看到信的一瞬间,我也是这样在心里想着,要是那孩子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一直睡下去,不要醒来,这样,就谁也得不到他了。
  “父皇当了药人……”甫子昱似乎回了点神,又看起手上的信,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如果朕去,朕也可以当药人。”
  如果是我呢?
  我不禁这样想。
  先皇养过药人,我见过一次。
  他们吃的喝的全是剧毒,每时每刻毒都在发作,我看见他们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叫,一边的太监让我不要乱碰,告诉我说这些人都被点了穴道,如果不小心解开他们的穴,他们就会千方百计地去寻死。
  这样的痛苦,我是否可以忍受?
  或许可以。
  我又摇了摇头。
  其实考虑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这种“如果”,原本就不存在。
  再次把信看了一遍,我把它扔进火炉。
  原来杪冬是被药王带出宫,带回了雪山。顺帝一路追去,却被拦在山下不许上去。
  他硬闯无果,只好站在山下等,不吃不喝地等了三天,直到晕过去才等到流筠出来。
  杪冬的毒需要至亲的血当药引来解,流筠因为服过什么稀奇的药不够资格,所以才让顺帝上去。顺帝当了药人,慢慢地以血置血,直到前些天杪冬醒过来了,这些被药王发现拘在雪山做苦工的探子才被放出来。
  所以到现在,才得知他们的消息。
  没过几天他们又传回消息说杪冬大概还要在山上治上三年才能痊愈。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我撤了他们的任务,从此不再关注那个少年的消息。
  三年的时光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有很多事情在刻意的忙碌中模糊了颜色,所以当甫子昱说要去汴京微服私访时,我没做多想地就去做了准备。
  二月的汴京是个热闹的地方,这座城市有名的紫琼花开得正艳,我看着那些细小的紫色花瓣从枝头落下,随着一阵轻风,就扬起一片紫色的迷雾。
  顺着风吹过的方向转过头,我一下子看到在流逝的人海中,那张仿佛在上辈子的梦中才出现过的脸。
  我已经不记得那一个瞬间,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静静站在人群中的少年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那样精致的面容,淡淡的眉眼。
  他看着从空气中轻轻飘落的花瓣微微笑着,阳光慢慢落在他的眼里,渲染出一大片美丽的光晕。
  我默默地看着,直到他回过头和什么人说起话,才注意到那个紧紧贴在他身边的人影。
  那个人,毋庸置疑就是顺帝。
  他也没什么变化,俊美如昔的面庞看不出当过药人的痕迹,随随便便地站在人群中,那种气魄就逼得旁人不敢直视。
  少年抬着头和顺帝说话,顺帝似乎在生什么气,绷紧唇角没有搭理。
  少年叹了口气,悄悄握住顺帝的手,顺帝的面色略有缓和,却还是没有开口。
  少年似乎没有办法,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人在看他们之后忽然踮起脚,在顺帝唇上飞快地掠过一个吻。
  我大概是恍惚了一阵子,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甫子昱站在我旁边,应该也看到了这一切,我转眼看了看他,毫不意外地发现他的面色一片惨白。
  所以说,如果不能按捺思念的痛楚,就得忍受亲眼看着喜爱的人投入他人怀抱的煎熬。
  这些难过,都是自找。
  夜里下榻的客栈是甫子昱亲自指定的,我听到他那样坚决的口气,就知道顺帝他们一定也住这家店。
  而且,极有可能就住在他花重金定下来的房间旁边。
  我不知道甫子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却忽然无法入眠。
  披上衣服,我想下楼去院子里走走。
  经过甫子昱隔壁的房间时,我忍不住顿了下脚步,然后听见从里面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不,那些声音并不奇怪,也不陌生,我经常可以听见,从我嘴里,或是我身下的女人或男人嘴里发出的,在云雨时因为兴奋与舒服的呻吟。
  我站在那里,一时忘了离开。
  “你说过……说过……不在客栈里做的……”
  少年的声音被喘息切得断断续续,带着鼻音的语调听上去甜腻腻的,令人呼吸紧促。
  顺帝吐出个名字,似乎叫什么“穆奕华”,少年顿了顿,恼怒道:“少找借口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
  顺帝低声笑起来,大约是做了什么,少年忍不住惊喘一声。
  我听见顺帝用充满□的声音呢喃了几句“杪冬……”“杪冬……”,然后就是一阵低沉的喘息。
  回到房间里,我有一种梦醒了的感觉。
  回宫之后没过多久,甫子昱立了后。
  皇后不是什么贵胄家的女儿,长得也不算国色天香,质疑她的人有很多,但甫子昱还是不管不顾地立了。
  那女子登上后位不到半年,就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道惨死在御花园里,甫子昱查明真凶,又是一番勃然大怒,而我却觉得,后位大概又要空缺许多年了。
  新年之际安平王爷赶来皇城祭拜,依旧使着性子搅得朝廷一片鸡飞狗跳,头痛不已的人从顺帝变成了现在的甫子昱。
  “王爷今日又做了什么?我看刚才皇上的脸都黑了。”我坐在庭院里捧着热茶陪他吹冷风,天已经黑了,我微微有些犯困。
  “放心吧,”安平王爷搂着刚从宴会上拐过来的舞姬,朝我眨了眨眼,“本王给皇上送了份厚礼,看在礼物的份上,皇上不会难为本王的。”
  我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话音未落,就见甫子昱拖着个什么人气冲冲地走过来。
  他把那人往安平王爷面前使劲一丢,眼里涌动着无法压抑的愤怒。
  “皇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冷冷地问。
  我疑惑地看了摔在地上的人一眼,就一眼,让我连呼吸都忘了。
  浅浅如烟的眉眼,精致美丽的面容,这是——
  杪冬?
  不,不是。
  我缓过神来。
  地上的人乍一看与杪冬长得十分相似,但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他的眼神不像少年那般清清浅浅、就像随时会化在空气中消失不见,反而带着媚意,看得出有浓浓的风尘味道。
  “皇叔,”甫子昱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问,“你是瞧不起朕?还是瞧不起子阳?”
  气氛有些僵硬,甫子昱最终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安平王爷叹了口气,将那男孩扶起来。
  “太认真也未必是好事,”他嘀咕了一句,又没心没肺地说,“阿月阿月,人家看不上你,你就跟我回去过苦日子吧~”
  我放下茶杯,开口道:“如果王爷愿意割爱,不如让阿月跟了我吧。”
  安平王爷顿了一下,回头看我。
  “你……”他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我没有回答。
  安平王爷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唉,那家伙魅力未免太大,可惜本王只喜欢女人,不然也要着了他的道。”
  我笑了笑,道:“王爷该说,幸亏你只喜欢女人。”
  安平王爷哈哈大笑,搂着舞姬妖娆的腰边走边说:“本王就割爱一回,庄大人快带阿月回房吧,春宵苦短啊——”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被黑暗淹没,面无表情地抓住阿月的手。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少年在我身下喘息着,我望着他的脸,有些恍惚。
  这个问题我不是不愿回答,而是时间过得太久,自己也忘记了。
  我是怎样喜欢上他的?我喜欢他什么?
  太久未见的面容忽然出现在眼前,就好像刮起了一阵风,吹开尘封的记忆。
  我记起了少年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干净,仿佛藏着浅浅的阳光。
  他不大爱说话,但是常常会笑,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悄悄地笑,然后周身就绕满金色的阳光。
  他很聪明,吃过很多苦,喜欢葵花,有时候会骗人,有时候又会想着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如果爱人,那就会爱上一生一世。
  我闭上眼,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于是拼命挺动,想把那口气狠狠地吐出来。
  在那个战场上,他笑着说想要改变,我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金色的光团所包围,走向我所不熟悉的方向。
  他一剑砍下达瓦将的脑袋,动作干净利落,肖卿激动得让人拼命擂鼓,士气一下子涨到最高点,我却无法高兴。
  我一会儿想和他并肩作战,一会儿又想把他拉回来,问他为什么要骗人。
  为什么要骗人?你明明说过你想要活下去。
  底下的身体拼命扭动,摩擦着我的皮肤,激起层层欲火。
  我喘着气,脑海里的画面,一下子跳到那个除夕。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是在骗人的。
  那个时候他猛然抬起头,一下子露出的眼睛无法隐藏,略略带着红色,像是随时会哭出来似的。
  他就用那种受伤的眼神说:“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他说:“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难道这也错了吗?”
  他说得很认真,而我却知道,这并不是真心话,只是在赌气而已。
  只是因为被伤害了,所以说出别人误会的那个结果,来掩饰自己的难过。
  那样可爱地赌着气,让人心悸,也让人疼惜。
  我睁开眼,抓起身下人的头发。
  “说……”我微微喘息,“说‘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那人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用一种难耐的,似乎要哭泣的语调低声说:“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身体猛地一颤,头脑里闪过一片白光,快感如潮水般喷发出来。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的一见钟情。
  想起我所喜欢那个眼神,倔强,悲伤,因为绝望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我想起那一瞬间卑劣的心情,周围的人或惊艳或哀痛,而我,却只想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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