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
下意识般,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将夏朗丢在一边,开始给苏泽然打起电话。
幸好,这时对方的手机已经没关机,甚至在片刻後竟然接通了。
“喂,苏泽然?”
没得对方说话,他就急不可耐得喊了出声。
电话那一头的人顿了片刻,说:“苏泽然不在。”
那是相当陌生的声音,冰冷而又有磁性,而苏泽然富有活力的声音完全不同。
“你是谁?我要找苏泽然。”
“我?”对方像是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般,停顿了片刻,“我应该还是他的哥哥吧。他现在失踪了,我们也在找他。你是谁?”
他是谁?
恋人?朋友?同学?
他俩的关系就连樊桦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如何定义,但真要说起来,可以说是什麽都不是,仅仅是相识的人罢了。
即使知道这是事实,但是要让樊桦亲口承认却特别难,在沈默了半响,他干脆的挂了电话。
见夏朗还好奇的望著自己,他连装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家里人说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不愿承认失踪这个说法,也许他是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突然想起前一天出现的男子,他直觉觉得可能与他有关,刚准备转身去问问苏泽然同寝室的人之後是否还见到他,手却被夏朗一把抓住。
“你还好吗?”大概是自己反常的表现过於不自然,就连夏朗都皱起了眉头。
“我,没事。”
这麽说著的同时,他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夏朗就在他的面前,那些问题他一开口就问得到了,可是此刻的他却完全不在乎了。
就算知道了那些又如何,无论怎样,他都是如此爱著苏泽然。
就算被欺骗了,就算被戏弄了,至少他可以不再去後悔了。
可就连他同寝室的也说从前一天後就没再见到苏泽然後,樊桦的不安愈发填满他的心口。
手机再次想起,他看了眼,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他没有多想直接掐断了。
但是对方不依不饶,一定要他接通般,在被掐断数次後,仍旧打过来。
实在是无奈,他只好接通了电话。
“喂。”
“樊桦,你好慢。虽然知道你不接陌生号码,但是看打了半天一定是有事要找你啊。”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什麽都没有发生过般,用著轻快的语气笑著对他说。
樊桦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跳到嗓子眼,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他愣了半天,好不容易将气理顺後,才慢慢问道:“你在哪?”
“唉,我今天没去食堂找你想我了吧?哈哈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学校突然派我出去学习,所以这几天可能碰不到面了,你……”
“你在哪里?”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他拼命得压制著内心的不平静,“我已经知道了。”
让人厌恶的彼得 27
让人厌恶的彼得 27
电话那头一下子沈默了下来,如不是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还在提醒著樊桦,他还会以为苏泽然已经离开了。
“你都,知道了吗?”
那声音掩去原本的笑意,里面充满了疲惫。
“所以,你在哪……”
“你知道吗樊桦,我的一切都是谎言。”苏泽然突然打断樊桦的问话,自顾自得说起,“家世也好,个性也好,现在连我本身都是谎言。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
那声音中疲惫让樊桦充满了不安,他抓紧手机,低吼道:“我听不懂你说什麽!回来,我叫你给我赶紧回来。”
“……我不是苏家人。”
短短一句话,怔得连樊桦都呆掉了。
突然明白了苏泽然的意思,他最为让人羡慕的家世是虚假的,他不是他父亲的孩子,他的母亲早已自杀,樊桦想他是明白苏泽然的感受,那种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存在这个世上的感觉,他不是没有过。
可是,这一切对樊桦来说重要吗?
“那又怎麽也?”他茫然的望著前方,四周人来人往,却看不到他最想见到的那一个,“不管你叫什麽,是不是苏家人,对於我来说不重要。”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那麽,我可不可以问你一声,你是否原谅了我?”
原谅了吗?
他早已放下过去,可是在这个时候那两个字却如何都说不出口,似乎一旦说出来,苏泽然就会真的放下一切,离开自己,再也见不到了。
对方等待了片刻,似乎是按捺不住了,“其实,樊桦我……”
通话一瞬间突然被挂断,让樊桦有些莫名得将手机拿到自己眼前查看,为什麽要突然挂断?他最後要说的究竟是什麽?
不假思索得反拨回去,却显示出占线。反复拨打中,对方总是占线中。
这让樊桦焦躁不安,空隙中他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立刻接起。
“苏泽然!”
“他不在。”那道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樊桦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苏泽然的哥哥用他的手机拨过来的。
不过他和苏泽然明明都是跨市考过来的,怎麽手机会落在他哥哥手里,或者说是他们前一天见面过了?
“你刚刚联系到他了,他说了什麽?”
樊桦咬著牙沈默了片刻,他的情感上并不想和这人多说,直觉上他感到自己讨厌著对方,但是理智却提醒著他也许能问到前一天到底发生过什麽。
“他说他不是苏家人。但是不说他在哪里。”
“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
另一边突然安静了下来,樊桦马上不顾周围的惊讶的目光大叫道:“等等,昨天发生了什麽?你怎麽来这里?”
“你又不是他什麽人,我想这与你无关。”
那几个字像针般刺入他的胸口,疼痛中他相反冷静了下来。
“他是为了我才考入这所大学,你说与我有关吗?”
“……原来是你啊。”对方的声音倒是真的吃了一惊,可也不多隐瞒,“昨天他父亲,我是指他亲生父亲来找我勒索。我是不知道对方怎麽知道我要来这里出差,不过他算错了一步,我和我父亲早就知道他不是苏家人了。”
“你们知道了……可是为什麽……”樊桦觉得自己脑袋里装满了棉花,怎麽也抽不出思绪。
“虽然不知道我家那个老不死的是怎麽想的。不过我可是很开心他留在那里,噗哈哈哈哈,好像一个永远的笑话留在苏家,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兴奋的笑声,但是却让樊桦浑身感到寒冷,他不明白对方的想法,不明白这样的事为什麽能让对方那麽高兴。
“哈哈,不多说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能找到那家夥,虽然他是死是活我不在乎,可是老不死打电话来要留下了,我只是传达他的话罢了。”那人顿了顿,似乎想起什麽开心的事来,继续道:“对了,你最好赶快找到他,看他昨天的表现,是想真的消失。”
直到电话的听筒传来机械的“嘟嘟”挂断声,樊桦依旧沈浸在震惊中,他木然得挂断电话。太多的东西一下子塞进他的脑袋里,让他完全无法消化。他又想起高中时,苏泽然同样寂寞的说过“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可是最後的自己,却还是因为害怕而松开了手。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手指修长,他不记得什麽时候苏泽然说过他的手很好看,但是却记得苏泽然那指尖冰凉,但手心却非常温暖的感觉。
“他是真的想消失。”
那道冷漠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里浮现。消失,消失到哪里去?为什麽要在自己想要牢牢抓住他的手时消失?
他像是猛然惊醒,马上回拨了刚刚苏泽然打过来的陌生座机号码。
电话这次很快的接起,对方换成了一名带著当地口音的女性,“这个是公共电话。”
“不好意思,你们的大概方位在哪里?”
在赶去的路上,樊桦一直在想,如果能赶上苏泽然,他应该说些什麽,才能将对方留下?
刚刚公共电话那头说出的地址是本市的长途客运站附近,樊桦飞奔出学校,抢下了别人拦下的出租车,一路上不停的催促司机开快一些。等到了地点,从包里抓出一百元钱,连找零都不愿多等,直接冲进了候车大厅。
大厅中人潮涌动,充斥著各种体臭味,耳里都是喧嚣声,若是平常这样的地方樊桦怎麽也不会来,但是此刻为了苏泽然他忍受著与其他人插身而过的不适感,拼命得寻找著。可对於初次来这里的他来说,找一个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问到乘客上车的地方,他奔到所在的广场,那里同样的人来人往。绝望中,他终於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苏泽然手里什麽都没有拿,有些颓废的排队正准备上车。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喊出声来,可是喉咙又像是被棉花给塞住了,就算浑身激动得不断颤抖,可那熟悉的三个字却怎麽也喊不出来。
他拼命的往那辆车奔跑去,不能让苏泽然上车,不能让那辆车开走。
他明白的,如果这里放手了,那麽两人说不定真的一辈子没法再相遇了。
但是脚步怎麽也赶不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对方寂寞的上了车,而片刻後汽车也启动了。
“苏泽然!”
他用尽全力喊了出声,可在这吵杂中,谁也听不到他的嘶喊。
汽车慢慢驶出站点,他愣了片刻,又加快了脚步追赶上去。
人的脚步是赶不上汽车的速度,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可就算知道,他也不想放弃。被其他人当疯子看得也无所谓了,如果他的身边没有苏泽然,他一定会真的疯掉。
胸口好像要被撕裂开来,脚也提不起来,可这样也无法赶上前面的汽车。
樊桦终於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剧烈的喘息中,喉咙里都似乎带著一丝血的甜味。
那个人最後还是离开,这一定是惩罚。
对於他撒谎的惩罚。
他明知道说谎的话,一定会招来比狼更可怕的事物,也因此受过惩罚,可依旧撒谎了。
只是这次的惩罚出乎他意料中的还要可怕。
“回来……”
双腿无力的当街跪下,他低下了头,那个人离开了,一想到这里,胸口的撕裂感愈发的疼痛起来。
他承认苏泽然曾经给他的伤害就像额头上的那道疤,伤口早已痊愈,可是伤疤还在那里,就算心里想著原谅,可是内心深处他还是不相信的。但是如果他能够再大胆一些,能够再相信对方一些,那麽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现在再怎麽想,再怎麽後悔已经没有用了。那比狼更可怕的现实已经将一切吞噬,就好像最後被狼吃掉的彼得一样。
他俯下身子,看不见周围,只能听见旁边汽车呼啸著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人突然被谁拉起,他正准备挣扎开来,但是那熟悉的气息将他搂住,让他立刻呆了。
还没抬起头,脸上就被对方的头发挠得有些痒,不远处,那辆客运车已经停下,司机也跳下了车,指著樊桦这边骂著什麽。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他确认了面前的人,愣了片刻,然後猛地出手,往对方肚子就是一拳。
苏泽然被打得抱著肚子乱叫,“樊桦,好痛……”
他却像听不到般,又立刻上前抓住对方的衣袖,话还没说出口,视线却模糊了。
“我,我原谅你了……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了?”
让人厌恶的彼得 28(H 完结)
让人厌恶的彼得 28(H 全文完结)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苏泽然看了看四周,干脆的拉起还蹲在地上的樊桦。
“我们换个位置说。”
一路上,樊桦都低著头,由著苏泽然拉著他走,直到对方找他要身份证和钱,他才抬头发现两人在那种7日旅店门口了。
“你要开房吗?”
他喃喃的问道,边从包里掏出钱包和身份证。
“那个,不是的,我想找个没人打搅的地方,而且,你最好也洗洗脸吧。”
樊桦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就算没有镜子也可以想象出自己的狼狈。
苏泽然很快的办理好了手续,拿著钥匙带著他上来楼,进了房间後,樊桦像是再次确认般问道:“你、你不会再走了吧。”
“如果你不要我走,我就不走。”
苏泽然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樊桦坐过来。
“其实,我也很早就知道我不是我名义上父亲的儿子。”刚坐下,苏泽然突然冒出这麽一句,惊得樊桦立刻望向他,苏泽然像是安抚他的情绪般,轻轻抓住樊桦的手指,就像多年前一样,一根一根的扳开,又合拢。
“那是我妈刚自杀不久的事了,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可是,知道又能怎麽样?我知道,除了那个位置,我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去处了。我真不希望我知道这些,如果不知道,我还可以去恨那个人,他抛弃了我妈, 就连她的葬礼也没去,但是我却不是他儿子,一开始就是我妈对不起他,我连恨的人没有。而且,你还记得我初中时的样子吧?”
默默得反握住苏泽然的手,樊桦点了点头。
“我成绩不好,又长成那样,你那时说的没错。所以等你转学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後来才知道,原来我那时就喜欢你了。”
苏泽然说这话的时候,脸微微红起,见著樊桦简直像是见鬼了的表情,那红晕更是烧了起来。
“我知道那个样子怎麽也不会像喜欢,明明想引起你注意,可以却背道而驰,太蠢了不是吗?
那个时候,我本身状态就很糟糕,那两人闹离婚,我妈自杀,那个人又立刻再婚了,我简直都快要疯了。但是没有想到可以在另外一所学校见面,那个时候你也知道我被欺负,所以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想一定是命运。我想你没有发现是我,那麽等你能够喜欢我的时候,我再说,你一定会原谅我,可是,好像太早暴露了。”
樊桦的声音好像塞在了嗓子里,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出他其实在哪之前就知道了一切。
见他不搭话,苏泽然无奈的耸耸肩,继续说道:“我以为你是喜欢夏朗那种类型的,所以我也尽量让自己同样受欢迎,但那毕竟不是真实的我,所以我告诉你我的谎言,除了我是谁这个。我说过不会放手的,但是这次我连最後一丝谎言也被扯下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樊桦,告诉我,你要我怎麽样?如果还是那样的讨厌我,我立刻消失不见。但是……”
他的声音有些许察觉不到的激动和颤抖,“如果你能原谅我,我一定永远在你身边。”
樊桦望向那张脸,没有回答。但是却扑到对方身上,像对方做过千万次一样,开始亲吻起来。
一开始只是亲吻罢了。渐渐的两个人像是著了魔,相互撕啃著对方裸露出的每一寸肌肤,苏泽然的手指依旧微凉,但游走在樊桦的肌肤上却像是点燃了他久违燃烧的激情,两个人亲吻之余,开始迫不及待的拉下对方的衣服。
性器突然被小心的握住,樊桦愣了片刻,苏泽然红著脸,喘著气,一言不发的望著他,像是问道“可以吗?”。
樊桦没有回答,却上前吻住了苏泽然的双唇,这比任何话语都要让他兴奋。得到允许的回应後,苏泽然干脆得将他推倒在床上,一把扯下他的裤子,将他的性器含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