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个色 下————烟帘幕雨

来找人的人也不磨蹭，见对方不说话，态度相当干脆，用一种非常公事公办的态度开了口，道：“这周球赛轮到一班跟十班，比赛时间有两天可挑，体育部老师让我过来问问，周三跟周四的下午，我们班没正课，时间随便，所以你们看着选一天吧。”

说完，他就这么站着，懒懒的单肩抵着墙壁，神色淡然的等着戴安然给他一个答复。

经宋夕这么一提，戴安然才突然想起高三从这周开始还有篮球赛。显然对方这回来找自己是以一班队长的身份。

难免一阵莫名的失望，沉默了半晌后，这才悻悻的回了一句：“随便，我们无所谓。”语气仍旧不咸不淡。

“那就定在周三下午第一节自习吧，怎么样？”垂眼想了一阵，宋夕提出了一个可供参考的时间。

“行。”心思本来就不在这上面，少爷想都不想就敲定了时间。

“那就这样吧。”事情顺利解决，宋夕痛快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像不愿多谈似的转身准备离开。

“宋夕。”见对方要离开，几乎连想都没想，戴安然就已经出声挽留。

再次停下脚步，被喊到名字的人转回身来，语气平静无波：“还有什么事吗？”

彼此对望，起初大家都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内心很难平静无波。然而，当时间一秒秒拖延，原本单纯的等待慢慢变质，成为了一种对峙。

“……没什么。”

显然道歉的话永远没有伤人的话那么容易脱口而出，最终戴安然选择让冷战持续，虽然这并非是谁的初衷。

宋夕听完，神色一黯，随后仅是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注视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少爷唯有无奈的一声轻叹，冷水泼头的感觉，糟糕透了。

尽管最近几天的心情相当阴郁，没放多少心思在校内活动上，但篮球赛还是照常进行。

天空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灰蒙蒙的，温度对于比赛来说倒是恰到好处，唯一需要祈祷的就是中途不要下雨。

围坐在户外场地的两班学生无形之间划分了各自的区域，比赛还没开始，便已经有业余拉拉队助威的喊声传出。

球场中圈内，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宋夕，戴安然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原本计划中的队友现在居然变成了敌人，更不要说另外一层亲密关系如今也面临重新定义的危险。

可是尽管如此，关于这场比赛，心里却仍然只有一个目标——赢。

看对方认真的眼神就知道，在这件事上，两人的意见显然完全一致。

于是闭了眼，将一切与比赛无关的东西屏除脑海，再次睁开眼睛的同时，对面站立着的，就只是竞争对手。

年轻的裁判还在一旁以“找手感”为理由耍帅似的运着球，只是这丝毫无法改变场地内外越来越紧张的气氛。

直到篮球被垂直的高高向上抛起，又按照原路线下落。

两人各自看准时机一跃而起，比赛正式开始。

老实说一班的整体实力要比十班强上一些。十班除了夏天跟戴安然，其他队员相当于跑动中的摆设，完全是凑数用的。

所以开场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一班队员就发现了这个事实。防守的重点完全放在了封死这两人的配合之上。

只是这夏天跟戴安然不是第一天认识，这种情况自然见得多了，纵使在层层防御之下，依旧默契十足。

索性一班的攻守转换并不是很快，漏洞总是难免。

从对方球员手中截球成功，夏天立刻转身将球传到了已经跑动至对方半场的戴安然手中。

每次这两人组织快攻，一旁的观众就不分彼此的开始沸腾，尖叫呐喊声此起彼伏，更刺激着场内所有人的好战神经。

只是将球带到篮下，瞄准篮筐准备投篮的工夫，宋夕却已经拦在了自己身前。

随后另外两名队员也随后跟上，三人将少爷围死，根本没有任何出手的余地。

眼睛余光瞄到三分线外的夏天，于是果断出手，将球重新传回了夏天的手中。

后者也不含糊，拿到球后直接站在线外投篮，技术加点气的完美结合，篮球正中篮筐。

于是全场又是一片喝彩与尖叫。

只是这种好运毕竟不是每次都有，五个人的配合远远要比二个人的默契来得稳当扎实。几番挣扎之后，十班的比分还是落后一班，差距在十分左右徘徊。

看着比分仍有逐渐拉大的趋势，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的戴安然有些着急。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宋夕的身上。

而后者收到这视线后，仅是用挑衅的目光回望，嘴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于是那根争强好胜的敏感神经再次被挑动，戴安然回给对方一个志在必得的笑意后，便跃跃欲试准备掀起另一轮的反击。

可惜正当比赛进行到如火如荼的阶段时，天公却不愿作美。

整个天空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毫无预警的从天而降，并且一登场就来势汹汹。其中还不时夹杂着冰雹，打在人胳膊上，脸上，生疼生疼的。

“比赛暂停，改天继续！请同学们立刻回到教室自习。”

没办法，纵使万般不愿，体育部的老师已经发出通知，两班的学生们只得顶着大雨冰雹快速的向教学楼内跑去。

虽然比赛终止，然而篮球场地内的较量却仍在继续，只是换成了另一种形式而已。

任夹杂着冰雹的雨水打湿了半身衣服，这十个大男生依旧不慌不忙地慢慢的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脸上的表情一个个都像是在散步，十分悠闲。

直到某个已经跑进教学楼，又突然间想起自己把什么东西落在场地里的胖子半路折返，想要重新跑回楼内时发现这些人还在这耍帅。

于是当下两眼望天，无奈耷拉下了肩膀，随后“语重心长”的冲着这群人喊道：“我说，下雨啦……都他妈别装B啦！！赶紧跑两步吧！！！”

说完，便一脸无语的跑开了。

……

现场只剩下这一群大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下默契十足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于是火药味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散了个无影无踪。

随后所有人都开始迈开双腿，带着满场的笑声跑动了起来。

脸上挂着张扬的大笑，戴安然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望向宋夕，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笑得一脸开怀时，笑容便不自觉的又扩大了一倍。

然而下一秒，好像又突然想起两人目前所处的尴尬状态。

于是笑容凝固了下来，脸上都挂上了那么点儿不好意思。随后尴尬的从彼此的身上移开视线……

默默的低了头，跟着人群一起跑进了教学楼内。

突如其来的骤雨在傍晚的时候停了，然而天空依旧阴沉沉的，空气中有股冷冽的味道。

坐在车内，看着窗外的景物向后飞逝，戴安然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回忆起下午那个彼此相视而笑，默契的画面……忽然就有些怀念，心里空空荡荡的。

就这么从车窗外掉转视线垂下眼帘，沉默酝酿了半晌，最后少爷还是淡淡的冲着司机报上了宋夕家的小区地址。

站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门口，戴安然却从来没有如此犹豫过，将手放在门铃上挣扎着，仿佛时间又回到了第一次来这的时候。

最后把心一横，终于按下了门铃。

不多时后，门开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不过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宋夕显然也刚刚回来，身上仍穿着校服，看着门外的来人起初先是一愣，随后便敛下了所有的情绪：“有什么事吗？”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原本做的那点心理建设在对方开口的同时瞬间清零，戴安然只是用充满矛盾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心情忐忑。

见少爷一句话不说，站在门口半天。叹了口气，宋夕不愿再无端浪费时间，于是将身子闪进门内，作势就要把门关上。

从未见过如此冷漠的宋夕，戴安然这回是真的慌了。

连忙赶在门完全关上之前将一只手拦上门框，根本顾不上去想这样的举动会不会让自己受伤。

看着那只突然伸进门里的手，心里一惊，紧要关头，宋夕还是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片刻后，门又被重新打了。

里面的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爷，神色复杂，只是扶着门的手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对望着彼此，半晌。

不知怎的，似乎突然间明白了对方仍然关心着自己，不愿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只是不肯一次又一次毫无道理妥协退让的心情。一直都在被自己有意无意的言行所伤害，怕再次无条件的原谅，会换来下一次更加无所顾及的伤害，所以始终不愿让步的心情。

心里有点涩，有点酸，戴安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或许有时低头认错并不是件掉身价，没面子的事，而是一门必修课，要人们学会彼此谅解，相互包容。

“对不起。”想到这，于是道歉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没有任何迟疑挣扎。

宋夕仍旧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情绪淡定不明。

还想继续解释什么，却突然意识到两人所处的位置，这才再度开口询问：“那什么，能……进去跟你谈谈吗？”

心里有点紧张。戴安然不确定对方是否会点头。

沉默了一阵，宋夕最后还是侧身为少爷让出了空间。

卧室里，两人一个坐在床边，另一个坐在转椅上，若有似无的距离感，让彼此多了份拘谨与陌生。

“……对不起。”双手交握，拇指间不安的相互摩擦，戴安然略带忐忑的重新开了口：“那天在学校是我不对，当着那么多人面让你下不来台……老实说你回一班的事从来没跟我提过，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可是我当时说的话确实太伤人了，所以对不起……”

宋夕将头支在膝盖上，双手抱着左脚脚踝，仿佛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少爷有点着急，又要说些什么时，对方却已经从床上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被宋夕这意味不明的举动弄得有些紧张，戴安然下意识的跟着起身。

而后者行至门旁，却又停下了脚步，一声轻叹后，语气稀松平常的问了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吃饭了吗？”

“没。”

“……那待会一起吃吧。”说完，人便闪到门外，缓缓将门再度关靠。

听到这，戴安然大脑瞬间当机，琢磨了一会之后，这才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见宋夕正弯着身子站在门边穿鞋，连忙抓住了对方的胳膊，语气难掩迫切的开口道：“那你还生气吗？”

……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却能让人轻易辨别出里面的松动成分。

“诶，说句话呗？到底生不生气，啊？”少爷好像天生就带有雷达，在宋夕这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得寸进尺。于是微微勾起嘴角来，戴安然一边摇晃着对方的胳膊，一边用小孩似的无辜口吻继续试探。

“放手。”

“你先说你还生不生气。”

鞋只穿了一半，就被对方不依不饶的缠住，宋夕最后实在是板不下脸来，只得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气！气得想一脚把你从二十二楼踹下去！！”

知道对方这话就是变相的原谅，于是也不怕真的被扔到楼下，干脆从背后一把将人抱住，嘿嘿的笑了起来：“把我踹下去？！你舍得吗！”

说完，脸上的笑容又放大了一倍，并像树袋熊似的黏在了宋夕身上。

“烦不烦？赶紧松手，我得下楼。”简直被弄得哭笑不得，宋夕一边挣扎着转回身来一边皱眉。

结果居然发现戴安然正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眼底仍然流露着一丝不确定：“真不生气了？”

被询问的人有些惊讶，愣住了，因为从没想过少爷会问的如此小心翼翼。

然而随后又释然。

谁爱的深了，谁爱的浅了……

面对感情，似乎大家都悬着一颗心在不断的猜测，猜这忍让的底限，这付出的分量，猜对方到底肯为自己牺牲多少。

然而为什么要分个输赢胜负呢？既然彼此在乎？

其实在戴安然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生气了，可惜这个事实宋夕却并不打算明说。于是无奈的笑笑，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干脆聪明地用一个吻来作为回答。

如果对方做到这步还不明白，那戴安然就是彻底的白痴。

克制了一个多星期的热情，随着这个逐渐加深的吻全部释放了出来，最终变了性质，成了激烈的挑逗。

感觉衣服的扣子从下往上被一颗颗的解开，宋夕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喂……我还得下楼。”

戴安然暧昧一笑，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垂着头与纽扣战斗，不时凑过头来在对方的脸颊烙上几个小鸟啄食似的吻，完全没有放行的意思。

衬衫上的扣子完全被解开，露出一片诱人的白皙，少爷刚要重新拉人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对方双手一用力，狠狠的压在了墙上。

反客为主，将少爷桎梏于双臂之间，宋夕笑了，笑得鼓惑，甚至带了那么点妖冶的气质：“你确定要继续？”

“……”第一次发现眼前的人是如此的具有攻击性，本能的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戴安然略带警觉的注视着对方，一言不发。

保持着惑人的轻笑将嘴唇送到对方耳际，垂了眼，宋夕轻轻的开口：“可是今天我想要你……怎么办？”

感觉到右耳被灼热的温度所包围，戴安然浑身不可抑制的一阵颤栗。喉咙有些干涩，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一直以为我只能被上吧……？”耳畔那令人蠢蠢欲动的低沉声音再度响起，随即耳垂便被一片湿热包裹。

心里仍有挣扎，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身体上的探索却并没有因为沟通而终止，扯起少爷的衣襟，宋夕开始用指尖描绘背部的纹理。

将头埋入对方颈间，一路吮吻向下，最后停留在喉咙处，看着那突起的喉结上下翻动，不由自主的将其含住，唇齿间稍稍用力，便惹来一声诱人的轻喘。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兴奋的神经已经被挑起，但正在实施诱惑的人却不忘做出最后的警告。

“我怕我现在后悔，你把我一脚从二十二楼踹下去。”夸张的翻了个白眼，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戴安然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便主动抱住了面前的人。

离谱的话最终换来一个沉沉的笑声，随后耳畔再度有声音响起：“……回房间去。”

将少爷推倒在床上，宋夕并不急于享用眼前的一切。而是慢慢的替两人脱下衣物。一件又一件，仿佛一场漫长的脱衣秀。

衣物渐渐从身上褪尽，对方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眼前诱人的一切。在这撩人目光的注视下，戴安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经被那如火般的视线所灼伤。

意料之外的难堪。

不敢继续与对方过于直白的目光对视，戴安然不自然的侧过了头去。

于是头顶传来一阵轻笑。

知道是自己的反应惹来了嘲笑，少爷刚要转回头反驳些什么，可下一秒脱口而出的却只剩下低吟。赤裸的下半身已被对方毫不犹豫的含进了湿热口腔，生理上的刺激无法掩饰，燥热的空气中只剩下淫靡的粗喘。

一直对于宋夕娴熟的技巧有种不满，可又只能妥协于这种无法否认的快感。戴安然矛盾的同时又贪恋这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