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14
我们宿舍在俏哥的带领下打起了春运的主意,确切的说在元旦那会儿就开始干开了,那也就小试牛刀一把,倒腾倒腾省内的火车票。省城的代售点那海了去了,但谁也不傻不拉几坐上一个小时的再倒车跑离最近的师大代售点,还不一定能买得到那纸让多少中华儿女流血流泪粉红色小纸片。其实这倒卖火车票的事你得有人有路子才行,要不就算你有钱没人没路子也得把你给整亏空了。就拿我们学校综合服务楼干这事的那姐姐吧,据说人对象是混的,她那眼圈黑得绝对跟熊猫有的一拼,嘴里叼著的小细烟弄得十米见方的小屋那是一个乌烟瘴气的,但人就是有办法能弄到票,就算是收你10元手续费你也得心甘情愿的掏,回家要紧呀!俏哥他们元旦那回其实基本上算是只赔不赚,愁得他们几个那是日渐消瘦,嘴上都起了好几个泡了。我那会儿正好学生会所有的活动都等著元旦之前结束,忙的我是滴溜咕噜转没参与宿舍的集体活动,斯年和我一样属於那种只出钱不出力的,俏哥他们还觉得对不起我们砸进去的钱,总是一副特别对不起我们的样子,那段时间宿舍里总是弥漫著一股颓废的气氛。一天我在图书馆为马上就要来临期末考试做准备,纯粹是那种“临阵磨枪,心里发慌”我刚把奸臣里里外外的问候了一遍,手机就嗡嗡的震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斯年的号,赶紧把东西扫进包里跑出去接电话,你这一大早就不见人的跑哪瞎晃悠去了?斯年在电话那头回道,办国家大事呢!你赶紧进程一趟来。你这不说清楚万一我去了被人卖了怎麽办?就你那心眼多的跟蜂窝似的,谁卖你谁傻!你别那麽多废话,我在车站等著你赶紧麻利利啊!还不等我吭声斯年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一下车就看到斯年在那等的都不耐烦的直踮脚,看到我二话没说就抬手招了辆的,上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後只对我来了一句,到了再说!就再没吭声。我们在西三路的全聚德下了车,进了饭店入座後,斯年拿著菜单看也没看,先叫了一份烤鸭,把菜单推到我跟前,我也不接菜单就那麽看著斯年。斯年把菜单塞我手里,放心点就行,这饭我掏钱!斯年颇为豪迈的说道,我这拉著你来不为别的,我找了一朋友帮俏哥他们拿内部票的事,他一会就来,这事要是能成最好,不能成咱俩谁也别说啊!我这朋友特别爱面子到时我说啥你都迎著啊~我停下翻看手里的菜单,抬头盯著他看,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路子的。斯年把头一扬,那是~你不知道我牛逼著呢!我看著斯年,忽然特别想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把他看得莫名其妙,只得横著眼睛又从我手里抓过菜单自己点起菜来。
没一会斯年说的那朋友就来了,要不是斯年招呼他过来,我估计他鼻子上架著那特大号的墨镜在这饭店里肯真找不到人。斯年忙不迭的介绍,曹澈,我宿舍的损友,王黎明,我发小特铁的那种!别别,要真铁的话你就请我去索菲特吃了还能在这?发小就这待遇?王黎明把眼睛一摘斜著斯年。斯年搡了他一把,别给你脸不要脸,小心这顿饭让你掏钱!说实话王黎明把那能遮住他大半张脸的眼睛一摘,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薄唇细眼儿的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个薄情男二号。听斯年那意思,他这位发小那在省城市一牛人,不是他牛,而是他那些个叔叔婶婶、舅舅舅妈们牛,个个都是个呼风唤雨的主儿。他比斯年大5岁,标准的一个终日里横眉冷对千秋的光棍儿,泡妞无数但就是没遇到能制服了他的,现在还在省城辣手摧花伤遍天下女人心。找个合适的词形容王黎明就是雅痞,在饭桌上谈论他的泡妞哲学,唏嘘风花雪月,再拉拉生意上的鸟事,问问斯年大学生活是否如意之类的,总的来说他给我的感觉还不错,看著没什麽坏心眼。几杯马尿下了肚,我们都小有醉意,王黎明两腮泛著粉红道,你俩晚上还回学校?斯年往他杯子里倒著酒说,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我带著曹澈去我家住。王黎明听罢微微一愣别有深意的朝我笑笑接著又喝酒去了。
酒足饭饱之後,王黎明优雅的挑著牙缝对斯年说,我家老头说了,斯年要拿票的时候直接去办公室找他就行,但我这给你搭桥牵线的你不得表示表示?斯年起身朝我使了个眼神笑嘻嘻的回道,黎明哥帮忙不意思意思怎麽行啊!这顿饭就我请客你掏钱!改日再见啦~说完拉著我呼呼地就往门外蹿,经过收银台的时候还不忘对著服务员喊,结账的在後面,就那一脸傻样的那个!我们钻进出租车的时候,王黎明赶到店门口旁边还有店员跟著,王黎明把钱塞进对方怀里,朝著我们这边气急败坏的吼道,粘豆包,看我逮到你怎麽收拾你!
斯年从一上车就没消停,冲著王黎明喊完之後,一屁股颠回位子上撅著嘴说,小样还敢占我便宜,还索菲特,索你个大头!什麽时候见过小爷掏钱请你吃饭的?下辈子吧~接下来变著法的嚎“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又嘻嘻哈哈的在冲我傻笑说我坏,弄得司机师傅老拿眼斜我,好像我就是一人贩子给一良家妇男下了药干什麽勾当去。好在斯年还能记著他家在哪,等下了车我扶著斯年问道,你爸妈看到你这样我可怎麽说呀?斯年蹦起来指著我的鼻子,瞧你吓的,我爸妈早去找我爷爷奶奶了,我家就我一人!说完就是一顿海吐。可算把这祖宗伺候上了楼,打开门还没摸著开关在哪,斯年就倒地上哼哼起来了,靠,伺候醉鬼乃世上第一难事,斯年清醒的时候都鬼灵精的不好对付,这喝醉了酒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这不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床上,伺候的鞋袜都脱了倒水递茶的,这孩子倒拉著我的胳膊不放手了,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跟他挤一张床上。也不知是不是我也喝高了,想睡还真睡不著,想翻身换个姿势又怕弄醒斯年到时候有的是一阵伺候,我郁闷的想,我咋就这麽实在进城受这份洋罪?
斯年15
话说人有三急天经地义,不管哪种说法都会有一急就是尿急。估计啤酒喝的太多,我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不得不赶紧爬起来去上厕所。解决完生理需求我趁著洗手的功夫,借著灯卫生间的灯光打量起斯年他家,靠,厕所比我家客厅都大,但就是觉得缺了点什麽,我转头数了数盥洗台上的牙刷缸子,一家三口的标准配置,那怎麽会有这种感觉呢?不等我多想,斯年在那头嚎起来了,水!我要喝水!
那晚我伺候祖宗喝水的情景跟一个笑话相当有的一拼,有一天父亲喝醉回家,倒下就睡,过了一会,大声要水,儿子连忙端水给他,父亲一饮而尽,然後拼命挠墙,给儿子吓了一跳,过了一会父亲又大声要水儿子连忙端水给他,父亲一饮而尽,然後拼命挠墙,儿子看傻了眼。过了一会,儿子渴了,自己倒水喝,刚喝一口,大骂道:TMD这水这麽烫!!
躺在长城兄家床上那晚,我又做了那个梦,梦到我站在楼顶回头望了一眼满脸泪水的斯年,然後张开双臂就像鸟一样的那麽一跃,坠落在地上的我感到剧烈地疼痛,在我抬脚离开楼顶的一霎那,我恍惚看到那个叫曹澈的冲向了我站著的方向,嘴里喊著什麽我却听不真切。在我惊醒的时候,我发现在梦里我变成了小龙。
感情真的是很伤人的。你想快速减肥吗?想办法失恋。你想感受一下什麽是人神分离吗?想办法失恋。你想活得超脱远离这些潮水一般向你汹涌的俗人们吗?想办法失恋。你想挑战极限看看自己可以多久保持不吃不喝的状态吗?想办法失恋……总之,你得失恋,否则你根本体会不到完整的人生。你还没有恋爱吗?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的找个爱人去尽情体会爱情带给你的美好……然後,想办法失恋……这样,你的人生就完美了。只有失恋能让你更深刻的体会俗人们总是挂在嘴边的那句“心疼”是怎麽一回事。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恋爱了,估计没交学费就是不一样,失恋的感觉都和人有学位的不一样,但那心疼劲儿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长城兄的婚礼那是一个盛大,我跟著敬酒都敬到我脚快断掉了还没敬完我就想哭,可咱是伴郎,新郎新娘还没说什麽呢咱能撂挑子不干了?所以还是得硬撑著。俏哥这类的有了家室的就比较轻松了,坐在门口收收礼钱,发发喜袋就好,我此刻无比羡慕这些拖家带口的好歹还能坐会,不像我还得站在台上跟著一块傻笑。终於等到喝喜酒的拿著装满阿尔卑斯、德芙还有两包中南海的喜袋一脸的酒囊饭袋的离开了,我们这帮打杂也终於可以消停会了。说实在的,喝喜酒就得喝长城兄家这个排场的,你随多少喜钱包管都能捞回本来。长城兄给我们这些帮忙的兄弟姐妹们亲自到了酒水,一脸激动地干掉了好几杯白的,除了几个跟长城兄平辈的亲戚坐在我们这桌,俩家的长辈都在另一个包间里,我们这桌几乎都是两边的好友,就算不认识那也是见著眼熟,几杯酒下肚大家就开始熟络了。最搞笑的是,马跃在喝完了四瓶啤酒之後瞪著通红的眼睛吹著满嘴的酒气操著那口天津话对我说,二他妈妈,给烙五张糖饼,明天有拨咸带鱼……我得去钓……马跃他媳妇坐在旁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马跃没躲过,被打了个结结实实,摸著後脑勺转头一看他媳妇横眉竖目的样子马跃就蔫了嘀咕道,找错人了……那表情笑得我们一桌人东倒西歪的。
把最後一个喝的找不著北的给送上车都已经黑天了,我垫底的把东西收拾好跟饭店的领班打招呼撤退,我估计饭店的服务员们得骂死我们这帮了,弄个婚宴都得伺候一天累死累活的还赚不了几个钱不说还把包间整的稀里哗啦的。出了饭店门,一辆凯美瑞就冲著我在那狂摁喇叭,我转著圈瞅了瞅这也没站马路中央啊,这孩子脑子进水了还是怎麽著,潮巴的摁著喇叭不散夥了!凯美瑞见我不搭理继续提著没发完的喜袋走著,便哼哧哼哧的开到我边上。这车窗一降那得遮住半张脸的蛤蟆镜伸了出来,叫你呢没听见啊!这动静听著真耳熟,就是想不起来,那人见我一脸迷茫,把眼镜一摘那细眼薄唇的小白脸样除了王黎明就真没别人了。靠在车上,王黎明优雅的掏出烟递到我跟前,自己又拿出一根,抽了起来,他眯著细长眼睛对我说,我在酒席上瞅著跟新郎屁股後面的就眼熟,敢情还真是你呀!我看著手里的烟回道,这不是宿舍的哥们结婚过来帮忙麽。装什麽孙子,连烟也不抽了?王黎明把烟头踩灭,一脸鄙视的冲我说,你说说你有什麽好的?也就是左斯年那傻样的那你当个宝,我就瞧不起你这样的!说完扳著我的脸光天化日的“吧唧”就是一口,接著冲我比划了个中指,开著他的凯美瑞就扬长而去了。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袋子,心里狂喊著,我X,我招谁惹谁了,这都是什麽事啊!
斯年16
都说不见棺材不掉泪,大考前学校里真学习的人很少,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管是在宿舍还是图书馆还是在教室里。刚经过了吃人的高考,每个跟我一同走进大学的家夥都是瘦骨嶙峋,面黄肌瘦,仿佛刚刚经过了饥荒。在进入大学之前,我们这些天南地北的同龄人并不相识,相同的高考志愿让我们从五湖四海走到了一起。小夥子小姑娘的凑一块还能干什麽?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期末考的前一个月,学校里所有的基础设施那可真是完完全全的被利用了起来,光那些个占座的手段卑鄙下流的无所不用其极,什麽“XX占座三天”这类的都是小意思,也就是喝口水的功夫,你瞅著那位子就被占了,点背不能怨社会,继续寻摸吧!
我们宿舍的那点小事业在斯年的帮助下渐渐有了点起色,俏哥他们几个为了拿到热腾腾的火车票,冒著被名捕当了的危险蹿城里取票去了,只有我和斯年顶著宿舍8个人的大名去上课。好死不死的那节课我们学院最出名的“四大名捕”之一的教授突然心血来潮的点名提问,这教授也就是监考的时候非常严格,但对於出勤总是走著这周点了下周不点的千年不变的规律。一看这阵势我心里那个虚呀,扭头一看斯年,这孩子也相当的紧张。就在我俩手心冒汗的时候,教授叫到一块上公共课的别的学院的学生。老教授连续喊了几声之後,有些不耐烦了,“XX,XX来了没有?”这人我认得,是我们学校的体育特招生,练短跑的。据胖妞说还是她们宿舍的女婿,每次一见到她这个姐夫穿著紧身短裤锻炼完,胖妞最愿意干的就是跟他後面调戏道,给姐扭好看点!可怜的男生又不好发作,只好转过身说,姑奶奶您走我前面行不?我记得那天胖妞那姐夫是去上课了,就在他们班卧倒在桌子上的人堆里寻找他的脑袋,刚找到他的时候,那姐夫忽然很大声地说了一句,XX病了。然後换了一个姿势接著流哈喇子睡觉。老教授不依不饶,刚才说话的那位同学,你是怎麽知道的?他一点也不慌乱,迎著教授的目光编瞎话,我是他们宿舍的,他今天肚子疼。许多人笑了起来,谁都知道,肚子疼是经常逃课的女生依仗著特殊的生理条件编瞎话的专利。老教授说,那你叫什麽?我叫XXX。XXX跟胖妞的姐夫一个宿舍。那好吧,XXX同学,既然XX不在,那麽这个问题就由你来回答。这个……这个问题我不会!胖妞姐夫回答得理直气壮,让老教授十分气愤,他生气地将课本摔在讲桌上,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学生整天都在干什麽!提问从来没有痛快过,堂堂男子汉居然因为肚子疼就不来上课!XXX,你回去以後叫上XX,今天下午到我的办公室来!他们班的同学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喜剧给笑倒了一大片,他们宿舍那个真的XXX就坐在胖妞的身後,他对著胖妞姐夫的後脑勺狠狠的拍过去一掌,疼得两天之後还不能仰卧著睡觉。我当时也跟著喜了半天,斯年一脸可悲的看著我,你乐什麽劲儿,以後这招就没法使啦!我想了想回道,你真是分析的相当有道理。
胖妞打电话叫我去吃饭的时候,我已经拿方便面亏待我的胃有些时日了。胖妞在电话那头说,想去哪吃我请。我回道,我就想吃咱这最贵的。胖妞怒道,你这不要脸的,要饭还捡糠!哪也甭去了就我家吃吧。我虽然痛恨方彤那奸臣,但胖妞是我自家人,知道他俩一结婚就准备出国,我给胖妞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又奔她和奸臣的狗窝去了。胖妞接过我的红包之後无耻地说道,真抠门,咱俩的友谊就值这点?胖妞减肥成功的最大标志就是她那双蛤蟆眼更大了,此时这麽一瞪看著我心惊肉跳的。你俩都要投奔美帝的怀抱去了,还在乎我们这些挣扎在平困线上的革命战友的血汗钱?我这整一平下中农,你知道为了这点钱我就差没卖身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道。胖妞一看我这架势,得得,反正我不指望你给我找一嫂子,这钱也不用回更好,我还赚了呢!说完胖妞就到厨房去做饭了,方彤笑得跟东厂厂公似的从屋里踱出来跟我聊天。虽说看著不顺眼,但奸臣就要成我自家妹夫了,怎麽著还是得待见著。
胖妞和方彤其实就是俩老乡,俩人打小就认识了,住一个楼栋不说,从托儿所开始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块上。胖妞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感叹道缘分啊这都是缘分!当时胖妞撇著嘴说,这缘分可没费我老劲儿了!按照胖妞的话说,上小学那会儿,方彤走的还是恶霸路线,他比胖妞大了两级,以後偶尔在楼道里遇见胖妞,方彤还假模假势地问,“你们学校某某女老师结婚了没有?”要不就是“你们学校某某女老师现在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呀?”“我今儿路过你们学校门口,看见一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女老师往外送你们,她新来的吧?多大了?结婚了吗?”如此等等的问题,让我有理由相信他在少年时代就极尽意淫手段在大脑里无数次强奸了胖妞小学里所有还算有点姿色的女老师,真孙子!咱们祖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证明,历代奸臣都有这麽一个成长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