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第三根,第四根···直至第十八根银针飞出,随着颜斯柳一口鲜血的喷出,萧予澜和楚逸然也几若虚脱,两人强撑着察看了颜斯柳的状况,楚逸然见萧予澜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楚逸然伸出右手在左手臂上击了一掌,然后从左臂中飞出的两根银针钉入床柱之中,然后松开口,吐出一枚被自己接住的银针,萧予澜也逼出几根银针,好在银针粹过草药,即便吸了毒素,此时对楚逸然和萧予澜也无甚大碍。
萧予澜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楚逸然一粒,示意他吞下,然后自己也吞下一粒,如此便不会被银针中颜斯柳的毒素反噬!接着又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用棉签挖出药膏,轻轻的涂抹在颜斯柳攥出血的手指上,小心的包扎起来。
在两人运气调息之后,楚逸然安顿好昏迷的颜斯柳,替他擦了身换上干净的衣服,盖上被子,然后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国师,斯颜以后是不是就和常人一样健康了?”楚逸然疲倦的脸上带了丝兴奋。
“嗯,只要再替他运功疗养几天便可!”萧予澜将药箱收拾好,“我先走了,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早些睡,别累坏了身子,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嗯,那国师也早些休息,今日耗了您不少精力,请受逸然···”楚逸然说着就要行礼。
萧予澜摇摇头扶起楚逸然,有些生气的道,“以后若是还像今日这般客气,我便再也不管你的事!”
楚逸然见萧予澜皱着眉头,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感激的点点头,萧予澜这才松开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提起药箱向门外走去。
第 38 章
楚逸然看着萧予澜的背影好一会才转头回到床边,替颜斯柳掖好被子,此时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这一放下,连日来的疲倦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于是,他和衣趴在颜斯柳的床边睡下,手中还握着颜斯柳的手。
外面的夜色已深,萧予澜站在大殿门外一直未走,他知道楚逸然定不会听从自己的话好好照顾自己,便一直守候在门外,等楚逸然抵不住困倦睡去时,他才推门进入大殿,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楚逸然身上。
看了眼床上和床边的两个人,萧予澜叹了口气退出门外!
夜色萧萧,凉风吹在萧予澜的身上,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搓搓自己的手臂,然后抬眼看了看夜幕中的星相,他没有忘记十几年前自己从晟国回来后的占卜,那时的他已经知道当年那个极受晟国皇帝宠爱的九皇子异于旁人,明明身为男儿身却能受孕生子。
虽然他身为国师,却终究不能算出那孩子的命数,好似这天生便是颗异星,以前从未有过,只是突然便出现在夜幕之上。
不管如何,这孩子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其中也包括他的,这是他以前就占出来的,但是他从未想过要拒绝什么,顺从自然,遵循这浩瀚宇宙中隐藏的规律便是他人生的信条。
楚林东站在竹林后看着眼前的男子,寒风之中显得那么萧瑟,他很想向他伸出手,可是最终只能在他的背后偷偷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一直等到萧予澜走后,楚林东依然站在原处,静静的看着,直至那个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圣上,该回宫了吧!”
身边的太监适时的提醒楚林东,皇上可是从上午就一直等到半夜,连午膳都没用,太监当然不会知道皇帝的心思,他不知道皇帝终于见到国师了,为何不走上前去,而只是站在他背后安静的看着,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也跟着皇帝在殿外守了那么多时辰却没有提醒一下皇上该回宫了。
“唉···”楚林东叹息一声,“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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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然呐,陪父皇下棋可好?”楚林东撇着杯盖,问着面前的儿子。
“父皇,您派人找儿臣回来真的是因为没人陪您下棋吗?”楚逸然当然知道父皇这么急找自己的原因不会那么简单,他当然也知道父皇找自己为的是谁!
“那个,你昨日见到国师了吧!”楚林东明知故问。
楚逸然也不揭穿他,“回父皇,儿臣昨日确实见到国师了!”
“那么,国师看起来可有什么异样?”楚林东的声音透着丝丝焦急,随即又掩饰般的喝了口茶。
“异样?有吗?父皇多心了吧!”楚逸然想着昨日见到萧予澜时的情形,并未觉得和平常有什么两样,“父皇为何这么问?”
“唉···”楚林东叹口气,对这个儿子,他从不隐瞒什么,“只是,朕这些日子召见国师,他都没有像往日一样前来,朕亲自去他殿中,也见不着他的面!朕在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或者是朕做错了什么事惹国师生气了!”
“父皇,儿臣斗胆问您一件事!”楚逸然放下杯子。
楚林东见儿子的表情变得严肃,不由得也认真起来,“逸然说便是了!”
“父皇可是喜欢国师?”
“···”楚林东完全没料到儿子会这么直接的就问出来,一时被堵住了般说不出话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楚逸然接着问,其实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已知晓。
“朕也不知道!”楚林东难得的脸红起来,神色带了丝慌乱。
看着眼前面带粉色的男人,楚逸然叹了口气,眼前的男人已经五十出头,却丝毫不显老态,面上虽染了些岁月的痕迹,但是看得出年轻时一定是个清雅俊朗之人,只是为何在朝政方面心思缜密的父皇在感情方面竟如此迟钝呢?
“那儿臣再问一个问题!”楚逸然见楚林东点头,便问道,“那申合十七年,国师出使晟国的原因是什么?他又为何将父皇赏赐给他的宝物全归进献给晟国的贺礼之中?”
“这···那是因为···”楚林东难掩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偷眼看了楚逸然一眼,然后说道,“那是因为有一日朕醉酒差点误了事!”
虽然说的含蓄,但是楚逸然是完全听懂了此事,他接着说道,“这么说国师并不···”
楚逸然没有说下去,因为楚林东已经面露悲色,楚逸然是了解这种感受的,因为他有切身的体会,喜欢的人无法对自已有回应,这将是多么让人痛苦的事情,楚逸然看着父皇露出自己曾经多次露出的凄凉眼神时,自己的心也跟着有了共鸣,他转头看了眼安和殿,不知道他们这对父子心中的那两个人此时如何了!
楚林东此时也痴痴的看着殿门紧闭的安和殿。
而安和殿殿内,萧予澜整张脸已经失去了血色,此时的我躺在床上,被点了穴道,我的唇边残留着血渍,但是那却不是自己的,旁边的桌子上,一只青花瓷的碗因为碗壁内残余的鲜红色而显得耀眼无比。
口腔内还有没有褪去的淡淡的泛着血腥的铁锈味,随着腥甜的味道一分分入喉,眼中也聚集了满满的泪水,我无法阻止那饱含着酸楚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最后消失在身下的锦缎之中。
一只冰冷我却能感受到热热的温度的手抚上我的脸,替我抹去那似是永远流不尽的液体,“傻孩子,哭什么?这样可对胎儿不好,今后你要多笑笑才是,这张绝尘倾世的容颜只适合最美的笑容!”
想着腹中的宝宝,我想笑,此时却无论怎么逼迫自己都笑不出来,为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我对他来说明明就是个一面之缘的人,而且还是十几年之前的偶尔一面,为何他会为我做至此?不懂,我不懂!
“不要把我想的太高尚,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逸然!我看得出那孩子很喜欢你!”他看着我瞪大的眼睛,摸摸我的头,“你当然不会知道,那孩子就是这样,什么都放在心里!”
虽然不知他说的逸然是谁,可是我直觉那是指楚歌,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楚大哥会,喜欢我!
萧予澜替我解开穴道,我脱离束缚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起身撕下自己的衣袍将萧予澜的手腕包扎起来,看着那渗出的血迹,没干的眼眶此时又湿润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此时还能说别的什么话,只是满心的愧疚。
“傻瓜!”他将我搂进怀里,“都说了不是为你,只希望以后可以替我照顾好逸然,抱歉,这个要求很无礼,我并没有要你接受他的感情,毕竟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你若是不喜欢他,便直接让他死心,否则以他的性子,一定会一根筋的一生只认定你一个,那样便会错过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第 39 章
闭上眼睛点点头,眼泪没进他的衣衫。
“我知道这样对他很残忍,但是也只有下狠药,他才会死心,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也知道你会很为难,但是,这样是为了你们两个好,我看得出你对逸然并没有爱情,所以···”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不愿他再消耗体力,我赶紧答应下来。
“嗯,今日之事一定要保密!”他捧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
“国师放心!”
擦干眼泪,我安抚的说道,虽然不知道萧予澜要我隐瞒的原因,但是我看得出,他是真心为楚歌好。
萧予澜笑了,那种笑容透着安心,有着淡淡的温暖的感觉,“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这样宝宝也会健康的!”
我点点头,看着萧予澜强掩身体虚弱,将那只青花瓷的碗和渗血的手腕用宽大的衣袖掩盖住,我心里一阵酸涩,最终还是不知他为何要如此,他说是为了楚歌,我相信,因为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没有说谎,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何萧予澜会为了楚歌而这样子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即便就像他所说,我是楚歌喜欢和重视的人,所以他要救我,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他要对楚歌至此。
我没料到的是,自从那天萧予澜用他的血喂我之后,这半个多月来,他天天割破手腕放出血,强迫着我喝下,他告诉我说,原本我体内就有“锁魂散”的残毒,后来又加上了“黄泉”,这两种毒都是天下的奇毒不说,两种药性融合后竟是一种至毒,此种毒在世间从未出现过,故而没有人知道解法,他只能将我体内那辆种毒强制性的驱出体外,然后在用他的血来为我化去体内那不知名的毒素。
萧予澜知道我心中的疑问,便告诉了我有关他们家族的传说,他们家族的人从远古以来就一直担负着一国国师的职位,负责辅助君王,因为他们一族选出的国师的继任者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他这一代的特殊能力便是血液中含有血毒,虽然这种血液是世间的毒中至毒,但是也可以化解世间的一切剧毒,这是他小的时候就知道的,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能力,只是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问。
这事经过一个月,终于他倒下了,在确定我的毒已经完全清除掉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在我面前倒下,我没有如想象中的慌乱,因为一旦别人知道这件事,那么萧予澜之前拼命的隐藏就白费了。
此时的我很庆幸以前跟师傅学的医术还没有落下,动手封了他的穴道,先替他将手腕处的血止住,那条白皙的手腕上此时确是一条条的划痕,有些已经结痂却被再度划开,有些依旧看得出是新划的伤口,不得不说萧予澜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看着他已经血肉模糊的两条手腕,我不忍再看下去,快速而小心的上了药用纱布包扎。
这一个月内,我每天都关注着萧予澜,因为他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宝宝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明显的发现萧予澜这一个月内整个消瘦了两圈,不再如原先的那样丰润清俊,两边的脸颊已经有些凹陷。
现在我和他整个换了个位置,之前是他每天到安和殿照顾我,现在是我每天到绝尘殿去照顾他,也许正是因为我对他来说是个没有什么关系,却又因为楚逸然而有着丝丝缕缕联系的关系,才能这样随意的出入他的绝尘殿吧。
“国师,感觉好些了吗?”将碗中的药喂完,我替萧予澜擦干净嘴角的药渍。
萧予澜摇摇头,如此苦的药,他喝下去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我原也想往药里加入甘草,这样至少会舔些,可是偏偏那几味药中有一种药性是与甘草相克,故而这药苦涩难咽之极,连加入的冰糖都喝不出一丝甜味。
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拈起一颗丸状的东西含入口中,瞬时眼睛眉毛皱成一团,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西域进贡的浆果外面如此酸,简直酸涩入骨,不过很快那种酸涩渐去,留下的却是满口清甜,趁这个时机,我连忙捧起萧予澜的脸,将口中泛出源源不断甜蜜的糖哺入他的口中,他诧异的眼神后便是慈爱的目光。
“很甜,谢谢!”他摸着我的头,温柔的笑了。
“国师出使晟国的时候,我曾经向您敬酒,那时的我错饮下了父皇的烈酒,那时父皇就是喂我这种糖的,很甜!”回想起当年的情形,心中丝丝缕缕的全是如那浆果一般的甘甜。
“我当然也记得那时的情形!”萧予澜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戏谑。
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我知道萧予澜指的是当年父皇用我今天的方法喂我浆果的事情,手指互相绞动着,“那时是···”
“好了,我可没打算笑话你!”他体贴的将我搂进怀中。
我隐约听到萧予澜叹了口气,然后他清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了丝遥远,“其实,和喜欢的人两情相悦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了,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即是自己的人生,何必受他人的所思所想所困?爱便爱了,恋便恋了了!即使是上天又奈我何?”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我说,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温暖的,如同进入母体一般,我换了个姿势,趴在他腿上,安静的聆听着他说话,很舒服的感觉。
“柳儿啊,我打算辞去国师一位,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居!”很平静的声音。
他阻止了我的起身,手指将我头上的玉簪取下,瞬时满头的青丝如瀑布般垂泄与肩膀和腰际,萧予澜的手指便轻轻的在其间滑行,“其实国师一位便像这玉簪,虽然有它吸引自己的地方,但是毕竟是一种束缚,累了的时候还是想取下来,释放一下自己的身心,现在的我,便是累了!”
“是啊,昨日种种,皆成黄花,世间偌大,逍遥随你!”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世间偌大,逍遥随你,说的好!”萧予澜仰头靠在床头,唇角泛出淡淡的笑意,和苦涩!
歪过头,注视着那张清瘦却美貌的脸庞,“若是柳儿没猜错,国师可是红尘未了?”
萧予澜并没有惊讶我说的话,只是轻轻的笑了,“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既是柳儿不懂,那国师便说来与我听,也不用担心柳儿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这么说很狡猾,但是我是真心想解开他的心结。
不是我太敏感,而是我真的觉得国师心中有个若是放任他无视下去便永远也解不开的结,若让我眼看着这个温柔如水的男人独自一个人承受着苦涩,我是无论如何不忍心的,不理解此时自己的心情,或许,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萧予澜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