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驼背似的弯腰坐著不理他,显然还在生气。
“没事就回家吧,我的头真的很痛很想睡。”头昏脑涨的,他支撑不了多久。
田中不出声响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匆匆打开门就走了,连书包也没拿。
终于被他的冷漠气走了……他的演技是不是很精湛?
昨晚大哭一场后,他彻夜未眠地冷静思考自己和他的事,他想通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被他继续伤害下去,他决定克制自己的感情不再沦陷,努力和他划清界线,维持师生关系。他是个成年人了,未来有许多事情需要慎重考虑,而不是把全部心思都倾注在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上。
他倒在柔软的床垫上,胸口隐隐作痛,心脏像被人挖走一般,空荡荡的。
唉--他没走时很想睡,为什么他人一走他就睡不著了呢?人类都是这么矛盾的动物吗?
正在苦恼中挣扎,他忽然听到钥匙从外面开门的声音,脑袋忽然清醒地坐起来,只见田中拿著不知因何会在他手上的钥匙,开门后提著一袋东西走进来。
“你……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
“我买了饭盒,你快吃完再吃药!”他像是刚跑完马拉松的选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饭盒……药?!”近藤愣住,田中爆躁的脾气却不容他再问,在床边蹲下把饭盒打开,勺了一匙饭送到他还惊讶不己微微张开的嘴边。“我喂你,快吃!”
“可是……”哪有老师要学生喂的,又不是手断了。“我自己吃好了。”他伸手欲接过他手中的汤匙,他却偏侧身闪开。“我说过我喂你吃!”他霸道地命令著,模样像极了耍赖的小孩子。
拗不过他,近藤无可奈何地吞下他送到唇边的饭,细嚼慢咽之余,他也不能否认一股甜蜜的幸福感正重重包围著他,这是田中体贴入微的温柔,教他感动得快要抑制不住涌上眼眶的热泪。
看他顺从地被他喂,田中似乎很满意,笑眯眯地抽出一张纸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抹去唇沿的饭。
“好,吃完了。”他把空空的饭盒扔在一旁,起身倒了杯荼,从他带回来的药包中倒了几粒药置于掌心,又送到目瞪口呆的近藤面前。“吃下去,解酒的,五分钟内保证你的头不会再痛。”
近藤俯下头,丝丝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直下。
酒意早就消散了……只是他热切的关怀,比烈酒更令人心醉。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他别对他这么好,这么温柔?
推却著田中的手,近藤遮住快落泪的眼睛,不想再次于他面前呈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苦痛挣扎一夜,他试著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然而这个男人,却一再地害他重蹈覆辙……
“你怎么了?”田中笑容尽退,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问:“不舒服吗?头还在痛吗?”
他放下药,想拉开近藤遮盖眼睛的手,可是他却拼命掩著,躲避著他的靠近。
“你到底怎么……你、你又哭什么?!”看到他指缝中渗出水滴,田中焦急得手足无措。又把他弄哭了,男人真的比女人更加难以捉摸。曾经有无数女人被他抛弃后伤心地哭泣,他都能冷眼旁观,但只有见到眼前的男人为他流泪时,他才会愧疚不己。从来没人能让他如此倾尽全力,心甘情愿地去照顾,可到头来对他好他也哭,他都快要被这个大他五岁的爱哭鬼整疯了。
捏著近藤的双臂,他激动地摇晃著他问:“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甘心?我快疯了你知道吗!”
“这句话该由我来问不是吗?”近藤终于放弃掩饰,露出哭得通红的眼睛,一鼓作气把日积月累的怨恨全部吐出来:“你到底要害我深陷到什么程度?如果不爱我的话就不要对我那么好!若是想玩爱情游戏的话请找别人,这种拿命当赌注的游戏我赌不起也输不起!”
近藤的控诉像当头猛击田中一棒,打得他脑神经交错混乱,被曲解的愤怒血液直冲大脑。
“你以为我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跑来你家,想看你是不是病了还被你关在门外当守门狗,就是为了玩游戏?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一无是处的坏男人对吗?”
怒火中烧的田中无法节制自己的力道,凶猛地将他压在床上,他在上,近藤在下。
用真心对待男人是愚蠢的行为,近藤的不知好歹让田中再一次肯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
阳志爱上那个男人是错的,错得离谱。
不能够信任男人,同样的残酷冷血,同样具备攻击性,就像两头雄狮,永远不可能共处一座山丘--爱上同类,只会落得两败俱伤或同归于尽的下场。
“我没有这样说你!”近藤还来不及为自己辩驳,就听见自己的睡衣被残暴撕裂的声音。定睛一看,他才明白这次真的惹恼了田中--他平常被感性下垂的双眼皮半掩的眼珠,变得如玻璃般透明,不带一丝人性存在的瞳孔中映射著近藤惊惶失措的脸,宣告著他今天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一只手按著他的肩膀,另一只手里还握著从他睡衣上撕下来的白布。
俯在他微微颤抖的近藤耳际,田中轻得听不出感情的迷人声线震荡著美妙的旋律:“不是演戏,昨天晚上,我真的想侵犯你。”
心惊胆颤地倒吸口气,近藤了解到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了。
很快的,田中吻上他的耳垂,带起一阵心悸的战栗。
“你不要这样,听我说……”他惊慌推抵之余,发现吸取太多酒精的身体早已不听使唤,软软地陷入床垫中,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太迟了……”粗糙的手掌在他滑嫩的胸前揉搓著,田中空出一手滑过他后背,轻而易举便伸进他宽松的睡裤中去,恣意妄为地四处探索,找寻可以让他进入的地方。
“田中不要……我们不可以……”理智渐被情欲所牵引,他仰高头艰难地喘著气。
彼此下身紧紧相贴,亲吻著他形状优美略显突出的锁骨,田中听到他的微喘,猛然抬头咬住他张开的唇,兽性的血腥味顺著唾液流进近藤口中,淌入上下起伏的喉咙。
田中啃咬著他的嘴唇,一边恶意地说:“我一直在幻想著,一副清高模样的你如果放下所有矜持,赤裸地展现你的全部的话,我定会为那样的你而疯狂……”
“你说什……唔……混蛋……”羞辱的言辞不绝于耳,近藤徒劳无功的反抗显得多余又可笑,被长发覆盖的脸庞偏向一边,淌下的泪水浸湿了白色的床单……
田中毫不留情地侵入,一手勾著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近藤的腰,一手托起他的头延续绵绵热吻,横竖交错的四条腿互相渴求,交接处渗出的鲜红色,和高温的空气一起,狂乱起来。
“啊……好痛、真的好痛……求你快住手……”近藤双眉锁紧吐出破碎不堪的话语,满脸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感觉身体快被他撕成两半,有一个火热的物体正无情地往他体内钻去,挤压著他的内脏,不断地深入,每当他因他的抽离而松口气的时候,他又更加凶猛地冲了进去。
他痛得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苦苦哀求著他,但是他仍无动于衷地继续折磨他。
“不要求我,停不了了,想占有你,想侵犯你……一直也……想把你纯洁的身体沾污,沉溺于你当中……”田中溢满浓浓情欲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性感,一放手近藤就往后仰去,凌乱的长发垂直扫落在床上,任似乎永远不懂得满足为何解的爱人,为他如新娘的婚纱般洁白无暇的身躯,染上最美丽的颜色……
男人曲线优美的肩骨连著削瘦的背丘,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挪动著,似乎被湿透粘贴在颈上的长发搔得刺痒难忍,又无力从被子中伸出手来拨开它。
这细微的动作被田中尽收眼底,他以二指夹著烧了一半的烟的那只手伸出不到一掌的距离,想帮他拨掉困扰著他的发端,他的背却像触到电似的往床内缩去,几乎是贴著墙壁了。
不满二人的距离被拉长,田中移动身体贴靠在他瑟瑟发抖的脊背上,将下巴抵在他肩上轻声道歉:“对不起,还很痛吗?”
痛得快昏死过去!忽视他温柔语气里的深深歉意,近藤闭上眼睛不予以任何回应。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他神伤地垂下眼帘。
的确太冲动了,被近藤无理的指责所产生的愤怒与长久以来压抑对他身体的渴望,交织一起形成一股汹涌澎湃的狂风巨浪,冲溃了他的理智防线,他做了会让自己后悔不及的事。
“你一定在恨我吧。”
恨得要死,近藤想不通一个类似强奸犯的人怎么还敢光明正大地睡在被害者家里。
“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吧……”田中黯然地抱紧他,五指按在他胸前,感觉那份沉稳的心跳。
“不要拒绝我好吗?”田中的声音逐渐变得哀伤。“不要恨我……我爱你……”
怀中的身躯猛地颤了下,显而易见的,这句话对他的打击很大。
田中更加用力地搂紧他,像是怕他会从他怀抱中消失,嘴附在近藤的头发上,他不断地低语著:“喜欢吻你,喜欢看你哭,喜欢你的全部,这种心情,永远也不会改变……”
怀中的震动越来越大,田中清楚感受到近藤的心跳变奏加速,一手强制性地扳过他,他却以发顶对著他,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太狡猾了,现在才说这种话……你要我怎么能相信?”他闷在被子的声音发颤地问。
对他做了令他痛不欲生的事,然后说爱他,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是虚幻美丽的谎言。
“如果我在得到你之前说我爱你,那绝对是骗你的,你也是男人,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否决不了,近藤不得不承认男人在为了得到对方身体的时候,会说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他的沉默叫人好沮丧。
“抱紧我。”近藤将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借彼此的紧紧相贴的身体去证明他话中的虚实。
意外的欣喜,田中一把圈住他,不遗余力地拉紧交叠在他背上的十指。
“再紧一点,把我抱坏也没关系……”
双重气息,将二人的不安都通通退去,然后赤裸裸地,互相紧抱的话,两人的世界一定会,激烈地发出光辉吧。
在看不到明天的夜晚,他选择去相信,选择被他爱,把他毁坏也没问题,只要他说爱他,他就愿意相信,即使被欺骗也无所谓,因为这个重要的夜晚,他一定不会忘记……
被清新的晨熹包围著,床上的少年哼起温柔的调子,感受著紧贴在胸腔的美妙回响,在臂弯里宁静的气息,在这双眼睛觉醒之前,一直凝望著。
感觉嘴里有东西在蠕动,软软的,甜甜的,懒懒地,诱惑著他。
很困难才半张开眼,映入眼里的是田中的超大特写镜头,是很帅,但吓了他一跳。
“啊!”近藤一下子就清醒了,想坐起来却混身动弹不得,酸得麻软的身体正被他压著,只有无力地承受著他热情的吻,吻到晕眩。
“早安!”田中终于放过他,舒展可爱的笑容亲了下他微红的脸颊。
“早…”近藤回想起昨夜的激情,羞得不知该把脸朝向哪里。“那个…你能不能移开一点?”
他指的是田中的下身,肌肤相贴的感觉尤其强烈,他不习惯和别人如此亲近。
田中露齿一笑,无视他的难堪挑逗地说:“知道吗?昨晚的你……像个处女。”
刺激的高潮快感记忆犹新,一觉醒来,他到现在仍处于兴奋状态,蠢蠢欲动地想要再疯一次。
“你去死!”抓起羽毛枕挡去他放肆的笑脸,近藤稍微一动就全身酸痛。
不爽!一点也不爽!谁说男人和男人做爱前攻后受快乐得欲仙欲死?昨晚田中给他的惨痛教训证实了这些话都是骗人的,他当时的感受除了痛还是痛,痛到现在连自己坐起身都成问题。
用被子包裹著赤裸的下身,一挪动脚就引来腰背刺痛,好不容易脚碰到地面了,他还丢脸地瞥见原本洁白干净的床单,他睡过的地方弄得一遢遢乳白色污迹,更有仿若处女留下因时间而变干化为深红色的血迹。
“要我抱你去洗澡吗?”田中从后面拦腰抱住他问。
“不用了,我自己去。”他逞强拍掉田中的手,勇猛地站起来,即刻腿一软又跌坐下去。
“还是我抱你去吧。”田中不管他答不答应,打横抱起并不算轻的近藤走向浴室。
“我爱你。”像是怕他会忘记,田中用洒水器往近藤身上冲著热水,把嘴贴在他脸上说。
“我不会让你伤心的,因为我爱你。”他重复著,托起他的下巴轻轻细吻。
热水如雨露般层层洒下,被爱所淋浴著的二人,深深陶醉在世界上最理想之舌里。
“咦咦?那不是男版贞子和田中那个怪物吗?!”一大早就蹲在校门口吸烟泡隔壁国中女生的林智明,指著从不远处走来的近藤和田中恶毒地喊叫。
“喂!我不在场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称呼我的吗?”小野很是怀疑地问。
“没有没有!我称你为威风凛凛,最具男人气慨的--”黑猩猩。“未来黑道之星!”他当然不会蠢到说实话,被小野的拳头一挥,他很快就可以看到上帝长什么样子了。
“真的?”小野意味深长地一笑,前几天他明明听到林智明在厕所里大肆宣传著--你们见过小野那只黑猩猩的女人吗?又丑又瘦得像根火柴,昨晚一起出去玩还涂脂抹粉的跟鬼一样!
“喂你看他们怎么会一起来啊?”林智明马上心虚地转移话题:“嘻嘻……该不会是……”
他灵机一动,躲到校门内等他们慢慢走近,直到小野喊了句老师时,他哇地一声惊天动地鬼叫著跳出来,吓得近藤急刹住脚步撞进田中怀里。
“你发什么神经?!”田中虽没被吓到,仍把吃了一半的面包使劲砸到他脸上。
“抓到啰抓到啰!我现在想访问二位,请问是否已经发展到C阶段?”林智明窜到二人中间,把书卷成圆柱形当mic用。
近藤露出害羞的笑容看看田中,田中也拿他没办法,难得今天好心情,他展眉微笑以对。
“不会吧……你真的和他……做了?!”林智明难以置信地指著田中问近藤,跟著又多嘴地嘀咕:“你难道没听说,田中是和人家上过床后就会抛弃对方的冷血动物吗?”
近藤一秒前还幸福甜蜜的笑容即时冰封。
“看来你是不知情啰,我告诉你啊,被他抛弃的女人多得不计其数,你没来教书之前不久,有个说怀了他孩子的女生带著她大哥闹到学校来呢,幸好化验报告出来后证明了孩子不是……”
他还没讲够,田中就凶恶地揪起他撞到墙上去怒吼:“你是不是要我把你的舌头割掉?!”
“喂,他跑了。”小野大姆指指著飞奔而去的近藤,他已走上教学楼的楼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