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怒气冲冲地说:“我要亲手把这个畜生杀了!”
千山雪忍耻道:“三爹爹,不可以杀他!”
赵广怒道:“为什么?”
千山雪深吸了一口气道:“还要利用他捉西门群,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那一万铁骑在司渚清的包围下双方展开了血战,琉国早就憋着一口气,着一次用尽了全力,虽然死伤严重,但也歼灭了大部分铁骑,还有一小部分侥幸逃走,飞马回去报信。
千山雪疲惫的回到自己的房中,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头脑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得难受。西门决愤怒的脸不停的在他眼前闪过,让他静不下心来。
啪,千山雪狠狠地扇了自己一掌,不准想他,他是敌人。现在落得这个下场是他罪有应得,你同情他了吗?想想那五万冤魂,想想死去的二爹爹,伤残的三爹爹,想象琉国这些年来的努力,你要硬下心肠!
千山雪雪白的脸上肿起了五根手指印,脸上火辣辣的疼,但脑子里自动忆起了西门决对他的好,他陪他喝酒,硬要和他睡在一起,给他最好的东西,最重要的是给了他全部的信任和爱,而他,则利用了他……
第四卷 倾国错 第一百零五章
千山雪命人飞马传报到良国,要引蛇出洞,在三面山处进行阻击。西门群果然派出了十万大军,尽调全部精锐兵力,来势汹汹的向琉国要人。
但对方也十分精明,只驻在山脚上便不再前进了。想来对方的将领也是一名能征善战的老将,故不进入包围圈,而是驻在山脚下,进可攻,退可守。
琉国的士兵被千山雪训练成一批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子骑士,他们乔装打扮,平常混于平常士兵之中,一旦得到调令,就会紧急集合,换上黑衣蒙面,在暗夜月黑之时,潜入敌人的要害,阻杀敌人的高级将领。
良国的兵营刚驻下,琉国便猛烈的敲一阵鼓,立刻发起了冲锋,良国只得匆匆应战,但琉国只是虚晃一枪,并不真枪实干,只是冲到敌前放一把火转身就跑,良国怕入了埋伏,不敢前追,如此下次,弄得良国人困马倦,极度疲惫。
这一晚,琉国终于没有再来骚扰,几天没睡好觉的良国士兵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良国的大将却仍派了最精锐的士兵在营中巡逻。
毕竟人不是铁打的,半夜三点的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营地上除了几推半明半暗的火光便是一片寂静,守营的士兵流着口水早已经进入了梦乡,着时一群落地无声,踏雪无痕的黑影如鬼魅一般悄悄地潜入了良国的营中。
他们伸手矫健,动作敏捷,掏出锋利的匕首,专挑重要的将领,在他们熟睡的时候,一刀致命,然后取下人头,挂在腰间,迅速的撤退。
第二天,当良国的士兵们醒来时就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声,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首领不知何时已经被杀,无头的尸体被挂在帐里,狰狞而血腥。
“鬼,有鬼啊!”第一个士兵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其余的士兵也纷纷惊慌不已,现代人不信鬼神,但古代人却十分相信,谁能在他们毫无知情的情况下踏入军营,直取人头,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既然将领的人头都不能保住,何况他们这些小兵呢?
所有的人都萌发了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一律不准后退,后退半步,斩!”主帅一脸阴沉地举着大刀厉声喝道。
这琉国果然厉害,若再不进攻恐怕皇上要不高兴,主帅想到这里便严令所有人不准后退,更不准散步流言,否则杀无赦。这些惊慌的士兵们只得压住心中的恐慌,瑟瑟地守在哪里。
而琉国则是一片欢腾,人人举杯相庆,千山雪皱眉做在帐中看着地图,千羽兴冲冲地说:“哥,这下良国的人算是怕了。嘿嘿,哥真厉害,那个西门决还留他做什么,不如一刀杀了他!”
千山雪淡淡地说:“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准心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千羽不满地哦了一声,忽然眼睛一亮道:“哥,现在这个时候良国后方必定后虚,不如让我带兵去来个釜底抽薪,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怎么样?”
千山雪停了下来,想了一会道:“好主意!可是羽儿你能行吗?不要逞强啊!”
千羽站直身严肃地说:“羽儿已经长大,应该为国效力,为父母分忧,替哥哥做事了,羽儿不愿意总做一个米虫,被人看不起!”
千山雪也站起身拍着他的肩道:“好,有志气。那我就份给你五万精兵绕过山脉去偷袭良国后方,不过你要记住,若是成功,就镇守在此地,将西门群制住等候我来发落,若不成功就逃,千万不要恋战,知道吗?”
千羽自信满满:“哥你放心吧,我这次不会让你失望的!”
果然如千山雪所料,良国忍不住了,发起了第一轮猛烈的进攻,琉国的士兵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三面山下,良国的士兵手了这么多天气,好容易有个发泄的机会,恨不得冲上去把琉国的人杀光,于是不听收兵的命令,大部分士兵都冲进了山中。
良国的主帅怒入而吼,但他有更重要的任务,只得命人去收兵,一边回去接应自己的人。
这些良国的士兵一进入狭窄的山道便行走不便起来,兵力也分散成一条长蛇,正在这时忽然一声炮响,前面的琉国士兵竟然凭空消失,接着山顶传来哗哗的滚动声,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山石滚滚,带着千钧之力朝他们砸来,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这些人被石头砸得晕头转向,想往回炮,只见箭如飞蝗,早有琉国的人把守在出口,一阵乱箭激射,又死伤了过半,无奈之下只得掉头突围,千山雪岂不知道他们的心意,这头也准备好了硫磺火药,拿火把一燃,借着山风一吹,登时把良国的八万大军烧成了烤乳猪,空气中弥漫着烤人肉的味道。
这三面山三面皆是三,两道出口又被琉国守着,居高临下,占尽了天时地利,只用了三万人马,竟把良国的八万人马截杀得只余得一万多残兵败将,拖着受伤的身体跪地求饶,千山雪这才命人冲下山去,展开肉搏,一举歼灭敌人,然后趁胜追击,直迫良国主营。
琉国自从上次惨白,都忍着一口气,这一次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人人都士气高涨,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去,千山雪看着狼烟升起,战鼓擂擂,血流成河,振奋之余也忍不住感慨一将功成万骨枯,正在他坐在主帅帐中筹划之时,后方却传来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西门决逃走了!
千山雪跌坐在椅上,震惊之余又稍稍庆幸,他走了,就算两人战死在杀场也好过以他为质来要挟良国。这种事,他真的做不出,他也无法想象那个帝王般霸气的男子被困在牢中的狼狈模样,因为愧疚和不安,他一直没有去面对他,但终究给他逃了!
据下人报西门决的牢中出现了一个地洞,估计是良国的奸细挖的,然而这个消息他还没有消化完,又一道八百里加紧文书送来,千山雪拆开信,才看了一行就一阵眩晕,差点晕倒。
雪,你父皇操劳过度,病体不支,于琉一百三十一年四月十一日崩,临终遗言,传帝位于你,望吾儿临危受命,不必为此忧心,务求杀敌克胜,方不负父皇一片苦心,谨记,谨记!母书!
父皇驾崩了!!!
千山雪捂着胸口,面如死灰一般缓缓的坐下,忽然心口一阵剧痛,呕出了一口鲜血,现在正在紧要时刻,再加一把劲,就能把良国打败,但是孝义乃治国之本,父皇驾崩,他在外抗跌,弟弟远赴良国,他们这对不孝的兄弟如何对得起父皇?
属下见他脸色灰败,忙端了参茶过来:“太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千山雪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军心,于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但仍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回去吧,去见父皇最后面,否则这一生你都见不到了!父皇命令你打胜这一仗,你若回去,等于给了良国喘息的机会,恐怕以后没机会打赢了!
两种念头在内心交战着,让他焦躁不已,一直到夜色深沉,属下来报战况,他仍保持着坐着沉思的姿势,一动也没有懂。
千山雪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向整洁干净,温润如玉的太子竟胡子疯长,眼里布满了血丝,衣衫皱褶,面色苍白,好像一夜之间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
但最近琉国一向战绩不错,是什么让太子变化这么大?众人都猜测起来,千山雪强压住内心的悲伤,经过一夜的挣扎,为了琉国的千古大业,为了琉国千万的士兵不再有失母丧父之痛,他决定一鼓作气,将良国的后继十万人马一并歼灭!
千山雪站直了身体,对这手下的兄弟们微笑:“将士们,你们做得很好,我为你们骄傲,但是这只是初步的胜利,良国还有十万人马在后面,我们怕不怕?”
手下所有的将士一齐喝道:“不怕!”
“好,良国欺压琉国多年,这次我一定要报仇雪恨,直捣黄龙,有没有信心?”
“有!”
鼓舞完军心之后,千山雪依然无法发泄内心的痛楚,身披银甲,手执追月剑,要亲自上杀场,杀敌泄恨。
“太子,您乃万金之躯,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呀!”属下的将令拦住他道。
千山雪轻笑:“蒋军请放心,我没事的!”
“太子,太子……”
千山雪一马当先,带领手下的将士冲入敌阵,他横剑立马,阳光照在他的一身白衣上,如谪仙一般夺目,那英姿美貌比兰陵王还要摄人心魂,以至于有许多良国的士兵们都看傻了眼,竟呆呆的注视着他,一动也不动。
千山雪抿着唇,面无血色,如大理石一般严肃,而整个人和白马混为一体,银剑如蛇,蛟马如龙,人如猛虎,左冲右刺,连挑敌十几人,良国的军队才反应过来,大声叫着喊杀了起来。
“杀啊,冲啊!”
双方的士兵混战在一起,千山雪正杀得兴起,只听一声清啸穿云而来,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带着凌厉的杀气转眼间便冲到了他面前,剑如毒蛇吐芯,直刺向千山雪的后心。
“太子小心!”属下的一员大将惊叫道。
千山雪暗喝了一声彩:好剑法!
他倒转身子低俯在马背上躲过这一剑,才抬头,便对上一双灿若星般的眸子,玉一般的容颜上一双剑眉倒竖,如冰样的眸子正恨恨的盯着他,那一身黑色滚金丝线绣飞龙的袍子正是他的独有标志。
一时间,千山雪呆住了,忘记了这时战场,忘记了自己正在浴血奋战,手中的剑停在半空,怔怔地瞧着那人,他逃出来了,他与自己正面交锋,他的眼中含着怒火,想把自己焚烧!
“千山雪,你为国杀敌可真尽力,哼,想不到我会逃走吧,这次,你逃不掉了!”西门决横剑刺来,冷冷地说道。
那剑如流行一般刺着他的心脉,千山雪反应过来的时候,件件已经指向心房,他急忙侧身一偏,而西门决看到他一脸憔悴的样子也忍不住心中一疼,但想起他的背叛便下手毫不留情起来,这个家伙如傻了一般不动不避地任他来刺,西门决剑尖一偏滑开一寸,终是避开了要害,两人各让一寸,那剑便刺进了千山雪的肩上,鲜血喷涌而出!
“太子,太子,你怎么样?”手下的士兵纷纷围了上来,目呲欲裂,要与西门决拼命。
西门决没料到自己的剑有一天会染上最爱的人的鲜血,也愣了片刻,那刺眼的红让他一阵心痛,但最终他没说话,而是拔出剑冷冷地说:“动手啊!”
千山雪示意手下的人退下,他要和他来一个了断!
两个最英俊尊崇的男子,一个如清风皓月,一个如青山翠柏,在朝阳下临风而立,山风吹起他们的战袍猎猎作响,往日的情义在今天一剑了断,从此,我们是敌人,从此,我们是路人!
千山雪清啸一声,追月剑发出一声兴奋的轻颤声,他右手执剑,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毫不犹豫地刺向西门决。西门决冷笑一声,反转剑身,马声长嘶,低头避过一剑,竟去刺马腿。千山雪的马通灵性,昂起前蹄避过一剑,带着主任反转身来,与西门决交手。
两人疾如流星,快如闪电,一黑一白,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西门决一心想将他捉获,而千山雪也是怀着同样的念头,偏偏两人都存了不杀对方之心,因此在外人看来凶险的剑法,其实存了二分情意在内,故相持不下。
两人战得激烈,双方的人马去迅速发生了变化。隐藏在双方军队中的暗影同时脱众而出,与对方的精锐展开贴身肉搏。那些士兵们也互相混战起来,所谓射人先射马,琉国的主帅深谙这个道理,他命令四个神箭手拉弓,将一张特质的箭拉开,对准对方的帅旗连发数箭。一箭射倒对方的军旗,灭其威风;一箭射向对方的主帅;另一箭则直奔副帅而去。
箭气带风声呼啸而至,主副两帅同时受伤,琉国军心大震,自己的主帅司渚清站在最高处,擂鼓助威,又有先锋挥动旗子,将千山雪教会的阵法进行实地操纵。很快,琉国便占了上风,将良国的军队渐渐逼上山城。
西门决看到事情危机,不敢再恋战,于是痛下杀招,招招逼向人的要害,下手狠辣无比,琉国的将士纷纷咒骂起来,千山雪因肩上负伤,体力不支,一个不小心,头发被削去一缕,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应战。
“千山雪,你逃不掉的,我一定要捉到你,你背叛我,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西门决一剑挑着千山雪的下身愤怒地吼叫着。
千山雪本想来个蹬里藏身,不料一只脚没踩稳,狼狈的滚落下马,西门决一看是个好机会,猛地剑脱手,直刺向他的后心,千山雪听呼啸剑声,心道自己就这样死了吗?
父亲仇未报,父皇死未守灵,就这样死在情人手里了?也罢,一死万事休,就不必再说谁对谁错了。
但剑并没有刺在他身上,原来他手下的一个副官见势不妙飞身扑上去替他档了一剑,千山雪很快被自己人救走,西门决见大势已去,策马奔向山顶,因为处于劣势更容易被伏击,因此他要占领至高的位置,以便防守。
千山雪看着他奔驰的身影,脸色苍白地说:“他到了山顶,没有多少粮草,维持不了多久的。先撤退,让人守住山下水源,我们以逸待劳!”
司渚清惊魂未定地抱着他道:“按太子的意思行事,雪,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千山雪强笑着安慰道:“四爹爹,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说着便晕了过去。
司渚清大惊:“雪,雪,快叫大夫!”
大夫很快叫来,诊了脉后道:“太子是忧虑过度,血气旺盛再加上没有休息好,才会晕过去的。待老臣开了安神的药,再给太子疗伤,休息几日便无大碍!”
司渚清这才放下心来,命人日夜守护不提,他则亲自守在山下,要把西门决困在山上,活活饿死,渴死。
千山雪醒来时已经黄昏,天边的彩霞七彩绚烂。他静静地坐在一块青石上,看着流云舒卷,山岚易变,长久的不说一句话。
西门决厌恶和仇恨的目光一直让他心神不安,而他对自己痛下的杀招又让他莫名的心痛。千山雪苦笑了一声,算了,都已成陌路,成了仇人,你还在这里自作多情干什么,若再像上次一样走神,死的人可就是你了!
“太子,二皇子有急报送来!”手下的人轻声说道,生怕忧到这个仙人一般的太子。
千山雪这才回过了神,羽儿,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于是急忙拆开急报,但他越看脸色越差,到了最后竟手也发颤起来。
“太子,是不是二皇子他?”手下的副官担忧地问道,命人呈上一个木质的盒子,“这是二皇子带给太子你的。”
千山雪脸色巨变,几乎不敢去接那个木质雕花的檀木盒子,正在这时司渚清已经巡营回来,他兴奋地说:“雪,你的计策真妙得紧,西门决他们粮草不多了,我看支持不了多久了……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