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封印身上会有这东西?
「用不着管那瓶子是什么东西,你只要帮我将那东西交给玉鼎,我便告诉你,救皇甫胤非的方法。如何?别忘
了你还欠我一个情,用这样交换,可是很便宜了你的。」要知道,姬凤言当他一辈子的奴隶,都还不清他布九
天归魂阵的情。
毕竟他那么做了,可是和那难缠的阎魔抢人。
被找上了门的话,那倒霉的可是他吶,天上地下谁不知,阎魔无心无情,六亲不认。当然,前提是他有那所谓
的六亲。
「你慢慢思考吧。」朝着姬凤言丢出一计胸有成足的笑,不待他回答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要离开,却在眼睛瞟向
天空时,想到了什么。「啊,对了,你看。」手指了指天高云清的淡蓝晴空,笑得十分的灿烂。
顺着封印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除了蓝天白云,什么也没有。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十五月圆日了。」
「所以?」难不成想叫他回昆仑来个什么大团圆。
神仙才不来那套。
「天狗食月呀,蠢蛋。」
中秋十五月圆日,天狗食月,那是阴气最盛之时。
宫中本就是阴气聚长之处,宫里之人,人心贪婪之欲,无穷无尽,宫中秘辛,和暗地里激烈而惨无人道的阴谋
手法,时有耳闻。
他曾是那之中的一份子,所以他最是清楚明白。
轻叹了声,手中那原本冰凉的白色瓷瓶,已被自己握得温热。看来,他唯一的选择便是答应了,因为他实在不
知道该如何才能让皇甫胤非恢复原状。
将瓷瓶往怀中一揣,稳稳的收妥,双手朝空轻轻一拍,地上原本散乱的书,像有意识般的,回到了原先安放的
地方,连卷起半分的尘埃也没有。
「幸好封印没有做出太刁难的要求。」不过,以封印骄蛮任性的性格,这要求还真是怪异的紧。
更何况,有机会和玉鼎接近,他应该最是求之不得的。
疑惑的眼,望向封印离去时的方向,「那家伙,该不会打着什么不怀好意的心吧?」随即却又摇了摇头,「应
该不可能的。」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想,他还是快些将这瓶子交给玉鼎吧,再过几日便是十五月夜了。
疾步跨出的脚下,应该整齐的连灰尘也很整齐的地上,有些怪异的触感,像踩着了什么东西,「这是?」
「怎么回事?」一张长长摊开在地上的卷,孤伶伶的摊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他的术法不可能会失灵
的.........
弯身捡起了那布满了灰尘的卷轴,摊开的一页,软软的垂下,突然有一抹红,跃入了姬凤言的眼中。
手轻轻的触上,半干未干的红渍,暗红的色泽,淡淡的腥味,「是血?」
这卷轴上怎会有血?仍是未干的.........
「莫非!」方才,封印正是站在这儿的!
二仙山.麻姑洞,封印居所
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几乎可说是贫瘠得只有飞沙走石的二仙山。这里唯一能让人赞叹的,大概就是那大开
大阔的壮阔景色吧。
麻姑洞前,依旧是那红白交错的身影。
他一直觉得奇怪,以封印骄纵任性又偏爱华丽美的性子,怎会住在这样一个贫瘠的地方?除了巨耸岩石和满山
沙砾之外,这里可说是一无所有,就连唯一的树,也是枯树残枝。
「封印。」
「我要你办的事呢?」
「是你伤了王母座下,青法仙子的?」
空气,在剎那间静默了。
封印极缓极缓的转过了身子,那向来半扬着高傲笑容的脸,此刻依旧,却有种像在看着面具的感觉,极冷。
「你见到青法了?」那女人,反正也死不了。
名字前多了个王母座下仙子,就是那么的不一样。
「伤了王母的弟子,那可不是什么小事,你半点都不在乎?」若是王母责怪下来,连天帝都会降罪的。
卸下了鬓上白羽,轻轻一甩,如雪般晶莹白鞭跃然而出,「那又如何,我封印是何人,会在乎吗?」天帝降罪
?封印冷冷一哼,「来十个天帝,我也不在乎。」
晶莹宛若冰晶一般,洁净而不染半分俗尘.........
「你不会那么做的。」封印是个极度骄傲也自傲的人,他绝不会做这种有损他自尊的事。「青法不是你伤的。
」可封印也不是个会替人扛罪的人。
轻抚着爱鞭的手顿了下,握着把柄的手,轻颤着,指尖泛着死白,「姬凤言,你来这儿,就为了问我这事?」
「玉鼎似乎很在乎青法仙子.........」说在乎,也算是客气了。
他从未见过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玉鼎,会那么重视一个人,一个仙子,又是王母座下的仙子。
「凤言,我不想谈他,也不想谈什么鬼青法。你来不就是为了问我救那人类的方法?」封印握着鞭的手,转手
一翻,鞭子似俐刃一般,在封印掌中开了个口子。
「封印!」
「别动啊,凤言。」
看着封印淡然冷笑的模样,姬凤言心中一凛,「你.........」那模样,像是要豁出一切,叫人心惊,「神仙
的血,最是珍贵。」
「没错,但我的血,更不一般,你瞧。」
顺着封印的眼光,血流的方向......「那是?」
滴落的血,该是形成一摊暗红色泽,却在那硬如岩石的地上,生根、茂芽,然后.........
「怎么可能.........」瞪着眼前巨大壮硕的树,不过短短瞬间。「和那日一样的树。」有着淡淡的果香味和
木香味,不浓不腻,带着清冷高傲。
封印略带苍白的脸,淡淡一笑,「那是我。」
「你?」他从未听过封印是树妖。
似能明白姬凤言心中想什么,高傲的封印,却是不气不恼,「我不是树妖,只是我的身份.........就连我,
也有些混乱。」
「混乱?」什么样的人,会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混乱?封印一向骄纵自傲的。
「你看。」顺着封印的手,向上看了去,有一时,他觉得那手,带着微微的薄透感,「结果了。」
艳红如血色般的果子,就像方才封印流下的血。
「你用什么方法,我也管不着,只要让那人类吃下去就行了。」封印回过了头,扬起了带着虚弱的笑,看着姬
凤言。
一时间,他觉得那笑透着几分的飘渺。「封印,我.........」他欠封印,实在太多了。「......谢谢。」
他想,再多的言语,也道不尽心中感激吧。而且,封印不是那种会要口头上感谢的人,他这人,实际多了。
「说谢?」冷眉一挑,封印淡淡一哼,「拿出点真心诚意的东西来呀,诚心这东西又看不见,我怎知你是不是
真的感激。」
果然。「只要你有需要,不论什么忙,我都帮。」
这是承诺,神仙一旦下了承诺,那便是绝对的,绝不容许反悔。
皇宫.玉露殿
皇甫胤非粗鲁的一把推开像没骨头似的皇后,「滚开,搽那什么香味,臭死了!」爆躁的心情,像是吞了几万
吨的火药一般,满腔怒火只想找个人来喷一喷,「还有这酒,难喝死了,这种低下货色,也敢拿给朕!」愤然
的,用力摔下手中珍贵的酒樽,「全都给我滚出去!宫中的乐官干什么吃的,奏那什么乐,跳那什么舞,一群
废物!」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闻不到熟悉的檀木香?那酒,怎么也没那凤的唇香!那乐声,那舞步,怎么也没凤的声音和身姿步伐好
看!
「凤!」该死的他,居然敢无视本皇的命令,离开宫中!「该死!」
姬凤言无言的看着眼前凌乱的景象,看着那气红了一双眼的人,一点也无平日尊贵的帝皇模样,此刻的他,像
被人踩着了尾巴似的,急着想找人出气,焦躁难定。
才刚自麻姑洞回来,没想到会看到这番景象。
惊得快吓破胆,缩成了一团七彩麻花卷的宫女和公公们,凌乱且酒气冲天的大殿,一点也无平日金碧辉煌的模
样,镶在墙上做照明的夜明珠,也碎了好几颗。
虽然现下是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国库充盈之时,但也不是这般玩法,那夜明珠,也是价值连城的。
不过,天下太平,这宫中可是一点儿也不太平。至少那只纠纠缠缠的妖狐,怎么的就是不肯离开。
元公公躲在殿门外,紧张的探头探脑着,就怕无意间被皇上看着了,抓了他去出气。「凤大人.........」
唉,他也真不知是怎么了,皇上这几日来,见了他像见了仇人一般。
姬凤言手挥了一挥,将那群不断制造哭泣躁音的宫女和公公们给赶了出去。他走到了正低头喘气的人面前,轻
喊了声。「皇上。」
猛然的一抬头,布满了血红的漆黑双眸,直直的看入了姬凤言眼底,赤裸裸的。皇甫胤非怒吼了声,「你!」
被那闪过了一抹青芒的眼,惊得一退,「皇上.........」
已经半入魔了............
偏头瞪着那一消失就有如人间蒸发一般的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无视朕的命令!」
心,突然的遽烈跳动,那眼,那声,那猛鸷的怒意,在在的灼烧着他,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哽了哽,「皇
上.........」
「哼!你除了皇上这两个字,不会别的了吗!」修长的身子,站了起来,一步步的,将姬凤言给逼到了墙角,
「你好大胆呀,居然敢让朕找你。」这世上,有谁敢违逆他瑄武帝!
修长的手,抓住了姬凤言柔顺的发,「你说说,朕该怎么罚你.........」
闭了闭眼,几下的吸气,忍住了想将皇甫胤非一脚踹开的冲动,「凤和皇上一样,是男子.........」
「男子?」皇甫胤非不屑的仰天一笑,「那又如何?朕要你服侍,你便小心的侍候着朕就是了,同是男子又如
何?这世上没有朕想要,而要不到的东西,包括你!」有翅膀又如何,撕了他便是!
不行,再不快些让皇甫胤非吃下那果实,便要入魔了............
那眼中的嗜血妖芒,实在太过强烈。「胤非.........」
被那带着些微痛苦的音调一震,扯着姬凤言发的手,松了一松。心,微微的恍神着,「你.........你喊朕什
么?」
谁?这名字.........好熟悉,以前,好像也有人这么唤过?
「皇甫胤非,你的名,你忘了?」果然,有大半的意识,也被楚怜给吞噬掉了?「所以,你也忘了,曾有个叫
做姬凤言的人了?」
「凤?」凤.........很熟......
「是啊,凤。」
「你要做什么!」青筋爆裂的手,用力的抓住了姬凤言伸入袖中,像在找着什么东西的手,「你最好别玩花样
!」
姬凤言淡淡一笑,伸出了那手,一点也不把那掐得他手腕泛紫的疼痛表现在脸上,「皇上,凤只是.........
」
「只是?」
锐利的血色双眸,狠利的瞪着姬凤言,嘴里无意识的唁唁低咆着,发出了野兽示威的低吼声。
看着那杂乱而狂乱的眼神,心微微的刺疼着,可脸上的笑,依旧。
他还是喜欢以前自视甚高,喜爱找他麻烦,对着他耍尽任性,却又对他一派无耐的皇甫胤非。
他朝着皇甫胤非,丢出了一记灿烂到闪眼的笑,「只是肚子饿了,想吃点水果罢了。」说着,就着被握得泛紫
的手,拿出了艳红如血的果实,吃着。
肚子饿?
皇甫胤非瞪着当着他的面,脸的表情显得有些些的怪异。
那果实在着甜甜腻腻的熟悉味道,虽带了点果香味,但依然让近日来嗅觉异发敏锐的他给分辨出来。
血的味道,很甜很甜的血味,在姬凤言的嘴唇沾染了些许.........
剎那间,原本只是淡淡血色的眸,更加深了眸底的红,渴血的欲望悄悄的染上了眼。
带着些微的恍神,口里诱惑似的问着,「那是什么?」
被那狂乱的眼神看得心下一惊,姬凤言暗自命令自己镇定一些,「啊,是我在麻姑山访友回来时,顺手采的,
那是只有他那里才有生长的果实,很特别的。」他递出了手上的果实,将他放到皇甫胤非面前。他知道,现在
半妖化的他,对血味特别敏感,无法抑制对血的渴望,「要吃吗?」
微偏了偏头,瞇着眼瞪着放到他面前的果实,血的香甜味道不断的刺激着他,上好的点心.........
「胤非?」见皇甫胤非既不响应,也不动作,心底有些的着急了。
他向来就惧血,现在还能安稳的站着是死命硬撑的,可是若皇甫胤非再不动作的话,他大概就要晕倒了,因为
他的腿,已快要克制不住的颤抖了。
平时连见到血或是闻到血味,就难以忍受,他现在可是直接的吃下肚子里去,他的肚子里正不断的打着
鼓.........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眼眸直直的盯着姬凤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嘴里轻柔的警告着。
姬凤言惨白着一张脸,看着皇甫胤非接过他手上散发着甜腻血味的果实,看着他,将他果实一口一口的吃下肚
腹。
淡红的双眸,也逐渐的染上了如欲滴血的眼眸,红的透亮的眼,如妖一般的眸,缓缓的对上了他,就好像身处
于一片血海之中。
再也支撑不住的,姬凤言昏厥了过去,无力的身子,被一双健壮的手臂揽入了怀里。
低沉,带着魅惑的声音,十足的帝王霸气,却掺染了邪气。
一阵森森凉风吹过,带来了妖的气息。「抓到你了。」
狩猎,结束了,他亲爱的先生。
再度醒来时,入目的,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眼中是明显而浓烈的担忧。
他张了张嘴,感到喉咙有些沙哑,「胤非?」
他恢复了?
「哦?做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似笑非笑的脸,说话的语调总是惯带着轻嘲,斜眼睨人的模样,完完全全
是以往的那个任性嚣张又欠扁的皇帝。
原以为,原以为吃了那果实后,至少会发生什么重大又诡异的变化的。可是他一觉醒来,怎么眼前人好像什么
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你、你没事吧?」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他不会是在做梦吧?
皇甫胤非像在瞪白痴似的瞪着姬凤言,「你那么希望我出事?」
「当然不是,只是.........」他犹豫了下,有点儿胆怯的看着皇甫胤非,「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
哪知皇甫胤非一手搭上了他的额头,嘴里不饶人的道:「你撞到头傻了吗?平常笑得跟嘴角抽筋的白痴一样,
今天是脑子抽筋了?」
关心的心情被丢在地上踩的滋味,他今天可真是彻底的领悟到了.........
姬凤言阴沉的低着头,忍着气,「我也觉得我撞到脑子了。」
不然怎么会去爱上这个嘴巴恶毒、话不投机半句多、嚣张、猖狂、任性、自我中心、不把他人放在眼底、手段
恶毒、心肠毒劣、全身上下没一根安份骨头的家伙,他简直是瞎眼了。
他一定是撞到脑子了。
皇甫胤非怪异的看着姬凤言,摸着他的额头,「真的撞到啦?不过还真是奇怪,我明明记得我要去纷乱楼找你
的,怎么回过神来,我们两人都在皇宫里啦......」
纷乱楼找他?
姬凤言用力的抬起头来,激动的抓住了皇甫胤非的衣领,「你说,你到纷乱楼找我?」
「是啊。」
「那,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就是不记得才觉得怪。凤,到底发生啥事了?」他只隐约记得,他好像睡了很久似的,而且有一种一直被强
迫睡着的感觉,有一段时间他明明想醒来,可是却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
疑惑的想着自己睡着时的感觉,待回过神来时,看到的是姬凤言嘴巴大的比鸭蛋还大的样子,忍不住的噗的一
声笑了出来。
他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凤,平易近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