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瀑布篇————邪铃

我恭敬的向前走一步：“尊敬的守护者非圣，这二位是远来的客人，希望大人你能给打开谷门。”我无需多说，只要在圣拉之地发生的一切非圣几乎都知道。

他只是面无表情打量了二人，一股声音从他的胸腔传了出来：“你已经想好了吗？”非圣一生从他口中只会说二个字：“开，关。”

“想好了。”平静的回答着。

没有说话了，非圣一个翻身跃入水中，只看见一只长长细细的尾巴在阳光下闪着金黄和银白的光。而我旁边原式已经是见怪不惊，只是眼光打量着非圣。

非圣的头又一次冒了出来，只是这一次他的半身几乎都露出水面，可以看到他腰下面金灿灿的鱼鳞，面对着水帘，他张开了嘴：“开。”声音圣洁得让人感动。

像是被控制一般，垂直而下的水帘改变了形状，变成水做的阶梯从上而下一直延伸到水潭边，不知所措的原式望了望我。

我轻轻的贴着耳朵告诉他：“随着这梯子爬上去就是忘疼之谷，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后面只有你们自己上去，原驻物是进不去的。”

没有说话，原式只静静的看着我，那眼神让我的心发慌，我不自然的笑了，推着他的肩：“别站着不动，快上去吧，时间有限。”

“你真得希望我离开。”

“你不离开，留在这里干什么？”我感觉自己的笑越来越难保持住，拍在原式肩上的手已经被他紧紧拉住，带着诚挚的目光看着我：“谢谢你，让我有了一个愉快的旅行。我希望我能带给你我最深的谢意，不知道能不能增加你的力量。”他居然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我感动着。

而妮妮像是明白我们要分手了，死死的抱着我的脚，我弯下了腰抱起了妮妮，通红的双眼，扁着的嘴：“我最喜欢瀑瀑，我不要走，我要和瀑瀑玩。”现在我后悔没有温柔的对待妮妮。

“乖妮妮，以后我们…总会有…见面的机会。”吞吞吐吐的说着，我将妮妮放在了原式的怀中，我必须狠下心。

“不要，不要。”挣扎着妮妮知道一切都不可能改变，哭着将脸凑在我脸上，乱亲着，口水泪水胡了我一脸。原式强制的将妮妮抱离了我，站在水阶上深深的看着我：“你会记得我们吗？”

咽哽着第一次我发现送离雇主如此的心酸，努力的张着嘴，却发现声音如此的无力：“会。”

我的回答让原式满意，冷凛的双眼顿时闪出亮光，脸上第一次绽开了笑容，很阳光带着一丝丝的稚气，却立刻又恢复了自信强硬的样子，肯定的说着：“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们，我也一定会记住你的，记住一个叫瀑布的人。”

我说不出话了，只呆呆的看着原式转过了身向着上面一步步的走。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这话一直在我心里荡漾回响着，肩上阿学小声的说着：“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应该回村了。”

不，不对。第一次我失去了理智，看着原式身影越来越淡快要消失，我一个飞跳跃上了快要恢复原形的水帘：“不要进去。”声音尖利得像刀般。

原式回过了头，对着我笑了笑：“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见。”

“不会有机会了。”话脱口而出，我拼命的向上跑，只怕我的速度赶不上水帘变化的速度。水下只隐约听着非圣怒说着：“瀑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快下来，你想死。”

不，我不想死，但第一次我不想伤害别人。一把抓住呆站在水梯上，一个脚已经迈进了忘疼之谷的原式，我感觉脚下已经完全的不稳，看着随着迈进门中的腿慢慢消失的原式，我一用劲将他拉了出来，然后就感觉天地旋转，我知道水帘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最后的意识便是原式那双疑惑的双眼。

悠悠的醒过来，一睁眼便是原式，妮妮担心的眼神。

“我怎么了？”自己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沙哑得可怕。

看见我醒来，他们长舒了一口气，原式将我的身体扶起，然后关切的说：“你现在感觉如何，要不是非圣大人和阿学，我们三个都要被水潭吞噬。”

半躺在原式的怀中，原式慢慢的陈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当我们三人快要全部掉进水潭时，我一把抓住妮妮将她推向草地，而我却被坠入水潭时的压力震晕了，情急之下阿学突然飞了起来将妮妮抓到了陆地，而非圣也将原式救到陆地后，将我救了起来。

边听着，我边转过头看着一边故做休闲状一双眼却滴溜溜的看着我的阿学，边打量着它那弱不经风的娇小身材，再看看妮妮，我吐出六个字：“浓缩就是精华。”而如我所料阿学显然对这句带有藐视他身材的话非常不满，无视我病人的身份，无视自己不雅的动作，狠狠的在我的衣服上憋了一坨大便，咬牙切齿的对我说：“如你所愿，你要的隐私。”

旁边原式早已经弯着腰，耐不住自己的嘴：“怎么今天才发现你们是活宝一对。”

等我自已经恢复了身体（在梦界中的生物除了短时行者，其他都必须靠自己的意志力和精神恢复身体的伤，如不足可能在商店中购买精力石来食用，增加精神力。）我明白坦白的时间到了，因为原式已经整整盯了我半天，看着天气快暗了，我只得摇了摇着说：“我知道，有很多事都需要解释，但现在我们必须离开忘疼之谷，夜里这里是不能有任何非原驻物存在的。”

水潭现在是一片平静，但我知道非圣现在一定正在水底的某处疗着伤，救我一定化了他很大的力气，自从很久以前，他的力量就在慢慢的消失中，暗自为着自己反复无常的行为道歉，我转身离开了这里。

夜幕下，我们靠着大树休息着，火光燃燃中，我讲述着我所知道的圣拉之地。

“圣拉之地，世界上最美丽最纯洁的地方，这里的人没有私心没有隔阂，一望无限的优美风景，无数的原驻物，梦生物，短时行者，长时行者快乐的在一起玩耍，即使宿敌在这里都是和睦的相处，经常在路上可以看见老虎的背上坐着兔子，猎豹躺在树枝上晒着太阳，小鹿绕着树玩耍着豹尾巴，而这一切居说在其他的地方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小孩老人自由的玩笑奔跑，原驻物和梦生物更是将他们的所有展现在行者们面眼”我停住了话，看着专注的听着的原式，问了一句：“不知你是否发现，一路上我们几乎就没有看到过几个人，甚至连动物都少得可怜。”

“我发现了。”原式不加思索的回答：“感觉到圣拉之地的确美丽，却不像你说的那样繁荣，很安静。”

我淡淡一笑：“当然，那样的圣拉是在我诞生的三十年前就开始慢慢消失了。过去的圣拉之地只是仅存在的原驻物们告诉我的，还有就是我师傅的口述。”

“你师傅？”原式惊奇的叫着。

“当然，难道就不准我有师傅，大惊小怪。”

“不是这意思，我只是…..，啊。算了，不要说这个了，继续你刚才的话题，对了，你所说的过去的圣拉之地，与你早前要我们去忘疼之谷又阻止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就听我慢慢说吧。”将披风扯下盖在边上熟睡的妮妮身上，我继续说着：“圣拉之地的原驻民慢慢的发现来这里的生物越来越少了，而圣拉之地的范围也慢慢的畏缩中，圣拉之地知道了赖以生存在的对美好梦追求的人越来越少，不，应该是越来越多的美梦不再是单纯和善良的，带着利欲带着贪婪带着野心的梦慢慢的吞噬着圣拉之地，当那本应是属于暗黑之地，错乱之空的梦第一次出现在圣拉之地，一个长时行者将自己的猎枪对准一只原驻鹿开枪后，圣拉之地的所有居民哭了，就如同小鹿的血弥漫在整个圣拉之地。然后，当整整二十年没有诞生新的原驻物的圣拉之地迎来了十年后首次原驻物的诞生，诞生的居然是引路人__我的师傅，圣拉之地的第一个引路人。”

“圣拉之地彻底的知道，迷茫，恐惧，害怕这负面的情感，已经随着梦进入了圣拉之地，所以才会像其他二个地方一般诞生这样一种特殊的人，然后无梦者出现了，黑暗森林出现了，圣拉之地不停的地震，不断的山水巨变，然后就是我所生活的圣拉之地，一个只能大部分通过忘疼之谷吸收长时行者和无梦者的意志而生存的世界。”我停下了话。

原式已经是无法相信的楞住了，半会才像反应过来，乱揉着自己的短发，眉着皱成了一团，但我知道他已经明白我说的一切，因为当听到那只小鹿的故事时，他的眼睛整个暗淡了下来，他明白了外界的梦改变对圣拉造成的影响，那些人们带着污秽，自私，贪婪的血腥美梦正慢慢的破坏着圣拉之地。

“所以，你才会要将我们领到忘疼之谷，那为什么又会阻止我们？”

我苦笑了一声：“因为一旦进入忘疼之谷的长时行者，他们醒来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将永生不会忆起圣拉之地，也永生不会做美梦，因为忘疼之谷已经将他意志中所有的美好梦想都吸收了。”

听到原式抽了口冷气：“你的意思说一旦我进了忘疼之谷醒过来后，我将丧失做好梦的权利。”

“对于长时行者的确是这样的，但对于你，就是除非外界你的心脏停止跳动，否则你将永远沉睡在忘疼之谷中。”我边说着，内心却十分的惭愧。

原式看着我笑了：“你还是发现了，我还以为我隐瞒的很好。”那笑很苦也很无助。

“不要怀疑引路人的眼光，第一眼看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无…梦…者。”我胸有成竹的说着，却在最后三个字后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很小，因为没有人愿意自己成为无梦者，更重要的让他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们，背叛了他们的信任。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变成无梦者的。”原式的声音突然变得大声而开朗，很随意的耸了耸肩，完全不再意我曾经的行为：“只知道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完全记不住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职业，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无数陌生和熟悉的片断在脑中闪过，我却无法将它们整理出来连结起来。仿佛自己的过去有无数个，却不知那一个是真实的。”

“不过你的表现却非常的镇定自如，甚至可以说冷静。”我称赞着原式，他可以是第一个对于自己处境丝毫没有歇斯抵里，慌乱无措的人，他镇定的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做着短程旅行的人而不是有可能将永远陷入梦中的人。想到了他，我想起了我曾遇到的另一个无梦者，一个由人慢慢变成依靠吞食着不同生物为生，只能躲身于地下深洞的人脸兽身的怪物，而这种改变在无梦者中非常的平常，所以圣拉之地，于其让那些初成为无梦者的人变成怪物，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沉睡在忘疼之谷被吸收意志，一举二得。可怕的人，可怕的物，还有可怕的圣拉之地的蜕变。

“我不这样做，还能怎么，一切都无法改变的。”原式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望着他唇边漾起的不以为然的笑容。一张有棱有角的脸孔，五官非常的帅气，两道浓眉下一双黑眸正眈眈地望着自己，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之光。一丝怀疑伸了起来，我越来越感觉他不是平常的无梦者。

“哇。”突然响起的哭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边上妮妮像是做恶梦般坐了起来，痛哭着。

“你怎么了，妮妮。”看着妮妮一双大眼泪流满面的，我靠近她轻声问道。

“哇。”妮妮一抱住我的脖子，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找不…到妈..妈，一直…走一直…走，妈妈在…家…。”虽然妮妮说的很没有逻辑，但我也知道了，她在说妈妈在家里，而她找不到家。轻轻拍打着妮妮的背，安抚着妮妮，过了一会，妮妮就平静下来。

“妮妮放心，妈妈在家里等你，明天我就带你去找妈妈好吗？”

“嗯，瀑瀑最好了。”打着隔，妮妮慢慢的躺下了，大眼睛瞪着我：“但我记不住回家的路了。”

“妮妮住在哪里？”我轻声问着，边将已经踢到一边的披风披在妮妮的身上。

“嗯，嗯。我住在一个有着很多很多树的地方，不对，好像是有很多很多的屋子，不，是有很多很多树的地方，那里满树都是香蕉，妈妈常抱着我荡秋千，不对，我是坐在有秋千的地方，便周围没有树也没有妈妈，我要妈妈。”妮妮嘴扁着，眼睛中又水气散开了，原式忙走近，一把抱起妮妮，安慰着：“放心，妮妮，我们会帮你找到妈妈的。不要哭，乖。”

“嗯，妮妮不哭了。姐姐也叫妮妮不要哭，要坚强的活。”

这样反复折腾，妮妮也疲惫了，靠在原式的怀中睡着了，而边上阿学经历了那么大的动静却丝毫没有一点反映，甜甜的睡着香。

“看样子，必须先让妮妮回去。”原式轻轻的将妮妮放在树叶搭的床上，抬起头看着我。

“是的，必须要快，不然她有可能回不去了。”我嘟喃着，而原式因为我的话表情十分的惊愕。

“你难道没有发现，妮妮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怕她不管是外界的身体还是她在梦界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我苦笑了，而原式再次因为我的话表情变得严肃。

“我们要如何做才能帮助妮妮醒过去？”原式看了看熟睡的妮妮，声音放得低低的。

“不应该是如何帮助你和妮妮醒过来？当然是要在你们恢复对我的信任下。”我微微一笑，内心已经决定帮助他们两人回到现在的世界，这也是对我过去行为的补偿。

晒然一笑，原式重重的拍在我的肩上：“你不要为你的行为内疚，毕竟是我们外界先毁灭了这里，而你们只是因为生存保护着梦中唯一的圣地，说是背叛…..。”原式停了下来，狼狈的笑：“应该是人类背叛了这里才先……。”

“原式。”我看着他的脸叫着他的名字，他的大度，他的宽容，甚至他的温柔，都让我的内心全是感动。如果来这里的无梦者，长时行者都是如原式，妮妮一般的人，也许圣拉之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以后我可全靠你了。”看着我的表情，原式给我鼓着劲：“不过今天最后一件事就是快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