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很美,镶着美丽的蓝宝石,他打开刀鞘,剑身在晦暗的牢狱内发出耀眼且阴森的阵阵寒芒,我看着,心里颤抖着。
眼看着二王爷慢慢朝我走进,当他走到我面前,一只手猛然撕裂我的衣裳时,我心里“扑腾扑腾”的跳。
双脚扑簌簌地抖,这一抖锁链也频频发出声响。
二王爷看着我,冷笑:“怎么,怕了?”言语间露出阴森森的白牙,在阴暗的灯光下感觉就像是一尊恶魔。
这时,我有些懂了,为什么捆绑住我的不是体积小且耐用的麻绳,而是这锁链。
它可以清楚的把我赤裸裸的恐惧展现在眼前人的眼里,慢慢地,无助感爬满全身。
我抖了抖,锁链也跟着抖了抖,我干笑着,说道:“那个,您割了我一层皮,真的无所谓,可我怕的就是以后做的时候煞您的风景。”
如果没有这“叮当”的声响,可能我这句话更有说服力些,可是如今有了,也只能说我是怕了。
二王爷嗤笑:“这倒不怕,御医研制了秘药,可让腐烂掉的肌肤回复到原来的样子,只是……使用它的时候,你的肌肤就像是被灼烧一般的痛罢了,为了不让我往后临幸你的日子里扫兴,你乖乖的承受就行。”
我的衣裳被二王爷撕的差不多,眼看着刀子离我的身体越来越近,我大喊一声:“啊!”
二王爷抬眸:“我还没刮呢。”他淡然地说。
此刻他的刀子放在我胸前的一块青紫上,我说:“你,你那个刀子离我远点儿,那个不是吻痕。”
二王爷皱眉:“那是什么?”
我说:“那是跌倒时一不小心撞上的。”
二王爷的刀子转了个地儿,我连忙说:“那也只撞上的。”
“那个是蚊子咬的!”“那个是跌在沼泽时不知道怎的撞上的!”“那个是沐浴时搓的!”“那个是你吻的!”“……”
二王爷的目光抬起,与我的双瞳对上,我对他干笑,他对我温和地笑。
他说:“你身上没皇兄的吻痕?”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又说:“你有权利不说实话,我自然也有权利惩罚你的欺瞒。”
我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在我反应过来前,刀子逼近了我的身,在我身上的青紫处痕痕地刮了下来。
那是种撕心裂肺的痛,痛的我连眼泪也掉不出来。
二王爷的力道用的不狠,也不清,至少没有真的把肉个割下来,可是让我佩服的是,二王爷竟然可以用一把利刃在我的每块青紫上刮出一层皮,然后,鲜红的血液从中而出。
我呻吟,我大叫,我求饶,最后,疼的我简直有了匍匐在二王爷的脚下,以求他原谅的冲动。
我可以说谎,我可以在十句里藏着九句的谎言,可唯一不会说谎的是,我怕疼。
很怕很怕,我把喉咙叫哑了,到了最后,我喊不出声,到了最后,我只有呆滞地看着刀子在我身上划过来划过去。
寒天卿眼睁睁地看着,没有阻止,眼中则是闪着嗜血的光芒。
二王爷滑动着手中的匕首,那俊美的面上表现出的是变态的占有欲。
他说:“你活该,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触目惊心的血液累累的自我体内流出,似乎要留干了一般,我想动,可是我动弹不得。
每一条神经都叫嚣着疼痛,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刃在我身上移动的顺序。
首先是上半身,然后是下半身,最后是背部……
一点一点的,心里被恐惧沾满,很疼,可是却疼不出习惯,每次有的,只有更多加深中的恐惧。
我后悔,我后悔跟寒天卿染上一层关系。既然没有办法保住我,又何必招惹我?这是我对寒天卿的怨。
可是,我永远不会说出,因为我知道,我如果说出来,换来的只会是更重的刑法。
我不知道这场刑罚是怎么过去的,我只是一次次的数着二王爷在我身上划出的刀子的次数。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可是我知道刀子在我身上一共划了七十九下。
我不知道身上留了多少血,可是我知道身体已经无力了。
我不知道身体还留下了多少感觉细胞,可是我知道的每个细胞只叫嚣着疼与痛。
我没昏,疼的我昏不过去,可是我动不了,疼的我动不了。
锁链的声音几乎没再响起过,就是响了,我也是被动的摇晃了那么几下。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承受刑罚的,当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刀刃不再降临到我身上时,我游荡的神智、飘渺的精神,感觉着疼痛以外的神精都回了过来。
我说:“完了吗?”说出口的言语沙哑而低沉,不像是我的声音,很虚弱,就像是游离在废墟的灵魂。
二王爷神情复杂的看着我,说:“完了。”
我说:“我想咬死你。”
“在你的舌头上划下那么一刀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二王爷说。
闭上双眼,我不在说话。
二王爷给我松绑,身子无力的软到在地,地上湿湿的,传入鼻息中的是鲜血的味道,摸到的,还是有少许暖意的血液,我的血,还是有温度的。
我说:“我走不动了。”
“你是在奢望我来背你吗?”二王爷冷生问。
我摇摇头,从地上站起来,又倒下。“我不值得你来背,我不值得你来抱,我不值得你对我付出感情。”我对二王爷说。
寒天卿忽然插口,道:“同样的,他也不值得你爱,小玖儿,你要看清现实。”
寒天卿的话就像是平地惊雷,让二王爷瞬间错愕的张大了嘴,就连手中的匕首也应声掉落在地。
“小玖儿,你爱我?”二王爷不再叫我玖玖儿,又叫回了小玖儿。
我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二王爷,如果让他误解,能让我过上更好的日子,我是无所谓。
有些事我不愿意在当事人的面前欺骗,那就不要欺骗,让人家自行误解就好。
就跟我想的一样,我的沉默不语在寒天卿的认知里是默认,在二王爷的认知里是害羞,或者是不甘承认。
二王爷扶起我,他没有背我,但是他把他的外衣脱下,在我的身上包了一层,也一手放在了我的腰上,支撑着我的体力。
他说:“小玖儿,以后开始你要乖乖听话,就不会吃到这些苦头了,我会好好待你的,直到我厌倦你为止。”
我不懂,为何总要说那句“厌倦”呢?二王爷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爱上我,不要为我着迷,还是对自己的告知,一定要尽快的厌倦我,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叮嘱着我要乖乖听话,
其实,我已经很听话了,就跟二王爷说的一样,我以着最低贱的摸样面对着他,我以最卑微的样子站在他的面前。
除了偶尔的口头之战外,我的举止,不管是什么,我都在配合着他。
心里叛逆,可是脑子不允许我的动作也跟着我叛逆,身体更是不会做出。可是狗急了也会跳墙,跟二王爷在一起累了,就会想着离开,结果攀附的是更为无情的人。
寒天卿,似有情若无情,他是真有情还是无情?整件事的经过起源于他,不管我挣扎与否,我都注定要与他有身体上的纠缠,我不过是下定决心早早的做了而已。
我说:“是,落玖会乖乖听话。”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我目光呆滞,声音冷硬,毫无生气且公式化的回答着二王爷的话。
什么是叛逆,真正的叛逆又是什么?
也许,在沉默中默默的听着人的安排,不反抗,不表示意见,这样的行为才叫做沉默中的爆发。这种爆发,也有可能是史上最强,最让人受不了的。
这才叫真正的叛逆。
乱花渐舞醉绫罗 正文 第 27 章
章节字数:4702 更新时间:08-12-11 13:18
二王爷带着我回听雪居,脚步没有为了要急救我的伤口而放快,也没有因为我的有伤在身而放慢。
换一种说法,这种不快不慢的脚步对我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就算这种脚步,每抬起一步,都会让身体疼的受不了。
哩哩啦啦的,一滴滴的,身上的血液有可能会掉落在地上,然后浸入土中,没有月亮只有漆黑星子的夜晚,任谁也没办法看清滴落土中的是什么。
是血滴,还是模糊眼睛的泪?可是我流泪了吗?摸了摸脸,没有黏腻的痕迹,揉了揉眼,也没有水迹。那我应该没哭,可为何眼前还是一片迷蒙呢?
啊,因为天太黑看不清了吧?我索性闭上眼睛,让二王爷给我带路。
滴滴答答,有东西打落在脸颊,然后慢慢地滑动,划到嘴里,有些咸,不过这不是泪,这是雨。
雨下的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珠打落在身上的伤口处,很疼。
可是再疼,我也没有放慢脚下的步子。
走着走着,响起了一声碰撞声,随后就是蔓延至全身的疼痛。
“你果真是闭着眼睛走路。”我听到二王爷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睁眼,半转身看向生源的方向,起初黑暗的光芒让我瞧不清二王爷的长相,只知道眼前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抓着我手的人放开了我,“你自己走。”
人影说着,自行走了。
我被撞的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即使知道二王爷率先离开了,我也没办法动作,更何况,我从来就不想跟他在一起。
二王爷走了,我坐到地上,感觉着冰冷的雨滴。
我听说下雨的天气没有蚊虫的,那么在我耳边响着的蚊虫声又是什么?
不时的蛰我那么一下,挺疼。我拍,拍到了皮肤,更疼,索性就让它们蛰个够,真是便宜了这些嗜血的蚊子。
我知道我的血液在体内慢慢地流失,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可能活不过几天,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行动。
忽然,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二王爷走了,这回能在我眼前出现的,似乎也只有寒天卿。
寒天卿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他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虚弱的回答。
“如果你选择我,你就不必受这么多的苦。”
“皇上,您喜欢我吗?”
“有点儿,仅仅是喜欢罢了,而且,不是你的人,是你的身体。”
我点点头:“所以,在你们看来我不过是一个道具,泄欲的。”
“是。”寒天卿肯定的回答。
我又说:“跟二王爷在一起,就好比一座有着窗户的笼子,跟您在一起,就等于是没有了窗户的监牢,您的身份也好,您的性情也好,如果我跟您走了,就是您不爱我,甚至讨厌我、厌恶我,到了最后,运气好一点儿,被您孤立一辈子,而且是在深宫内院,运气差一点儿,被您绑着一辈子,不可能有自由,不好不坏的,您把我送人,最后落个有可能恢复自由的结果,不过……循环来循环去,总是重复的感觉并不好。”
先是被家人的贪婪送给人家当男宠,再来是为了保住我的小厮,我被当作牺牲品送给了二王爷,没准儿这二王爷一时兴起把我送给寒天卿,这寒天卿再来一个效法……
我的天,这真的是一个圆圈儿,走啊走,最后总是跑不过被人送来送去的命运。
人命是什么?在权势者的眼里,我这样的不过是一只蝼蚁,轻轻捏一下,就死。在我们的眼里,权势者的命是什么?就像是一尊神,永远的高不可攀。
“所以,你宁可吃点儿苦头,也不愿意选择我?”
我点头,说“是”。
“皇上,我以为您只要尝过我了,过了这个鲜劲儿,您就会对我失去兴趣了呢。”
“所以你才会放大胆的与我辗转缠绵?”
“是。”
“你把人生当作是什么?”寒天卿的手摸上我的头,似乎是在探着我额头上的温度。
我说:“一场戏。”
“一场戏?我不过是你那出戏的一个过客?一个配角?”寒天卿的声音很危险,隐约之中听出意思愤怒。
我轻笑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您是天,不管在哪里,您都是天,我的生命都会随着您的心思转,您让我活,我就活,您让我死,我自是活不了。您是这里的裁决者。”
不管在哪里,就是在我的世界里也好,寒天卿永远是尊贵无比的,只要有他那个万人之上的身份挂在他身上的那么一天。
寒天卿不说话了,我也不说话了。
身体变得好冷好冷,又感觉好热好热,一会儿似是在废水里煮,煮的乱七八糟到要烂掉的程度,一会儿又像是在冰窖子里呆了许久,上下牙齿直打架。
寒天卿说:“你并未把人生当一场戏。”
我静静听着寒天卿的言语,并未回复他。
他又说:“因为,把人生当成一场戏的人,是不会如此爱惜自己的生命的。”
我说:“我已经为生命感到绝望了。”
“如果绝望了,你为何还会在这儿苟延残喘?”
“因为,只有活着才会幸福。”
幸福的感觉太过快乐,为了那一点点的快乐,我愿意承受任何的痛苦。不强求,只是去追求。
寒天卿说:“你是疯子。”
我说:“我只是太过理智,又太过不聪明。”应该说我是太笨。
“为了那一点点不知会不会有的快乐,这样卑贱的活着,值得吗?”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天枰,以着自己的世界观来衡量值与不值,在我的眼里,那一点点的快乐是无价之宝,所以,用什么来换都是值得的。”
“什么会让你快乐。”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又为何去追求?”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会去追求,才会觉得一切都……很……新鲜。”
脑袋似乎要得了分裂症一般的感觉,除了疼,还是疼。
慢慢的,我的头向后倒,“砰”的一声,又一声声响,我再次跟某个硬硬的东西撞上了。
我几乎敢肯定,这东西就是硬邦邦的树干。
迷迷糊糊中,寒天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把我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可也不粗暴,但是他的手碰触到我的肉体时,还是疼的我差点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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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晨光自敞开了的窗户射进入内,我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睁不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落公子的眼睫毛动了!落公子醒了!二王爷不需要再欲求不满了!二王爷不会再拿我撒气儿了!”
耳中传来的激烈的尖叫声,我想皱眉,可是我连皱眉的力气也没有。
我努力地、吃力地、费力地……煽动眼睫毛,然后睁开眼睛。
赫!我被在我眼前放大了的面孔吓了好大一跳。
眨眨眼,伸手想要推开面前放大的面孔,可奈何身子不听我的使唤,动不了。
我张开嘴,轻声叫道:“沙儿。”声音很沙哑,喉咙也干涩,我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