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想到这里,导演满意地叫了收工,看来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了。钟杰犹豫要不要上前和林锐再沟通一下,四周突然传来一片惊呼,他循声望过去,发现林锐晕倒在了片场。
不及细想,钟杰连忙冲上前把林锐送进了医院。
医生检查之后也不知道林锐有什么毛病,只好说病人有可能是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养。
钟杰把关心林锐的人一一打发走之后,独自守在病人床前。
看着林锐的脸色依旧红润,神态也非常安详,如果不是对方此时真的晕倒,钟杰差点又怀疑这是不是那个林锐在暗中捣鬼?
默默拾起林锐的手,钟杰发觉对方的手指有些冰冷。这种温度与林锐红润的脸色有些不搭调,他莫名感到有些心疚。
此刻静下心来,钟杰知道他其实并不是那么讨厌行事胆大妄为的林锐。虽然他最初有些看不惯那家伙对待感情的不认真态度,但是对方与他交往以来,也没有乱来。
之前,林锐也只不过是与袁非接了吻,没有做其它出格的事……
不,不能为那家伙开脱!
钟杰使劲抓了抓他的头发,有些懊恼地责怪自己。
抬眼望向四周,钟杰脑中突然回想起有一次他不小心生病,那个善于照顾人的林锐不巧不在身边。
所以钟杰面对的人,是他原以为不想见到的那个林锐。
那家伙,真的与喜欢做家事、擅于照顾人的林锐完全不一样。对方不仅不会做饭,而且还刻薄的讽刺他一个大男人却身体虚弱,连感冒也无法战胜。
但是钟杰也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林锐说话不好听,但及时替他买回了药,叫来了营养粥,甚至难得好心地把他的衣物拿到洗衣店……
最后林锐见钟杰全身无力,还自告奋勇地喂他喝粥——
尽管,钟杰那时认为对方只不过是在他生病的时候出现,有意看他没有力气、拿不稳勺子的丑态罢了。
但那种自以为是、从来不会关心别人的傲慢家伙,流露出来的温柔却让人觉得非常难得。
当时,钟杰一直在对比两个林锐的差别,心中大大不满为什么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人竟然不是他平时喜欢并依赖的正常林锐。
钟杰还记得,他当时非常瞧不起那个把所有家事都推给饭店、洗衣店的狡猾林锐,总觉得对方处处不如平时的林锐。
现在平心静气地想一想,钟杰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放荡的林锐似乎对他真的有所不同:能做到那样,也许是那家伙的极限了吧?
不过,那个林锐在嘴里从来不会承认什么,他似乎很喜欢用调皮的话来激怒钟杰,从而欣赏摄影师暴跳如雷又拿他毫无办法的画面。
想到这里,钟杰心里微微一跳,难道那个他一直不喜欢的林锐,其实没有想象中可恶?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钟杰收回了冥想,他低头深深凝视林锐,慢慢俯下身张口吐出三个字,声音细如蚊呐。
「对不起。」
话音落下时,钟杰又有些恨他的不争气,为什么要对林锐道歉?明明,他又没有错,因为之前不是他与别人乱来!
伸手,有些赌气地使劲摸了摸林锐的脸,钟杰抬起病人的下巴,重重咬了对方的嘴唇一口。
「唔……你,突然发什么情?」
钟杰离开林锐双唇,在安静的病房里听到许久没有响在耳边的熟悉语声。恍然间,摄影师觉得那个与他大打出手的林锐又回来了。
源于一股冲动,钟杰的大脑根本没有考虑,他反射性地再次低头,摄住了林锐温暖的嘴唇。
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有多么温柔与缠绵,钟杰此刻只是想好好亲吻身下的人。他不想分辨现在林锐的身体里究竟是哪一个人格,心里有一个迷迷糊糊的念头——
如果被吻到的人是平时的林锐,那么他就没有吻错;如果是之前与他打架的林锐,他也正好给对方消毒,不要让袁非的气味留在这具漂亮性感的身体之中。
「呼!」良久,钟杰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林锐,他感到对方的睫毛扑闪在他的脸上;低头,看见一张微染红晕的俊美脸庞,钟杰心中止不住一阵柔软。
「小锐?是你么?」
无意识地呼唤,钟杰心里的柔情却在下一秒突破凝固。
他原以为,醒来的人还是刚才那个林锐,在他主动献上亲吻之后,对方多半会承受不住刺激,立刻打消怒气与他一起做快乐的事。
然而现在,怀中人根本没有动作,这让钟杰大感意外。
摄影师的心中,竟然没有感到欣喜——
他原以为,他会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形。
让那个碍事的林锐永远消失,不正是他一直希望的么?
第九章
「你想什么这么出神?」
林锐很快恢复了常色,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眼里露出疑惑。
「你刚才在片场晕倒,医生说你太疲劳了。」钟杰解释着,他发现此时的林锐举止正常,心里忍不住莫名其妙感到不安。
「晕倒?」林锐微有些发愣,因为他没有这段记忆。
钟杰见状,目光一闪,他欺身上前亲热搂着林锐的腰部,低头轻轻咬着病人那枚形状漂亮的耳垂。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只记得当时脑袋很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林锐说到这里,感到钟杰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接着又好像爱怜无限地在他脸颊边亲了亲。
「喂,我还可以活很久!你不要露出一副我明天就要死掉的表情,这么急着发情做什么?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钟杰看着一把抓住他、阻止他继续做下去的林锐,心情突然变得沉重。因为现在他终于确定,另外一个林锐没有主导怀中这具躯体。
「你确定没有事?身体也没有异样么?」不死心的再次追问了几句,钟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急躁。
他应该非常反感另一个林锐太过热情的示爱方式,与随便对待感情的态度,所以他也应该非常希望对方消失的啊?
「我真的一切都好!拜托,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林锐安抚眉头紧皱的摄影师,「回家吧,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好。」钟杰点了点头。
他想不通与他打架的那个林锐跑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高兴还是恐慌,他只能按照林锐的意思,替病人办理出院手续。
***
此后,钟杰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林锐的一举一动,视线随时都黏在对方身上。几天之后,他终于确定,那个曾经让他头痛万分的林锐完完全全消失了。
因为如今在钟杰身边的林锐擅长料理和家务,很会照顾别人,这是另一个人格的林锐不可能会做的事。
晚上,钟杰故意去林锐的房间与情人亲热,然而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林锐不会允许他轻易侵入了。
就算他们像两只凶猛的野兽那样,搂抱着在床上滚来滚去,激烈地碰撞对方的身体,让他们的挺立的私处亲密磨擦,但势均力敌的他们,都无法在正常的情况下攻克对方。
所以他们最终只能紧紧贴着,饥渴地挤压彼此的身体来发泄欲望。
钟杰泄气地发现:林锐睡过去以后,再也没有转换人格醒过来和他做爱。林锐消失的几个月,他竟然好像莫名其妙被禁欲了一般!
无法吃到强悍的正常林锐,钟杰只是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后庭不被对方碰到就已经尽了全力;再加上他对林锐动了真心,不愿找别人帮着泄火,所以他的腿间最近就像快要炸掉一样,弄得他非常难受。
钟杰这些天过得非常艰苦,他无法忘记:那么多个夜晚,他与热情的林锐缠绵,现在又怎么可能若无其事的把这些全部抛在脑后呢?
有时面对悉心照顾他,在生活中习惯宠着的他的林锐,钟杰会感到非常愧疚,他曾经不断在暗中警告自己,不要沉溺在回忆中。然而同时他也知道,他不可能与别人做到那么激烈的地步了。
除非正常的林锐愿意乖乖让他压!
钟杰一方面在心中极力否认因为性爱的和谐,逐渐接受了那个林锐;另一方面,他却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对方的亲近。
其实,如果不去细想那家伙对待感情的随便态度,夜夜与他缠绵的林锐也不失为一个非常可爱的人。
钟杰想到这里,脸上不禁有些发烧,深感他刚才的念头有些荒唐。
现在,他应该感到庆幸!应该和正常的林锐好好过日子,全心全意享受恋人的美好,并想办法把对方压在身下。
至于心中为什么会感到寂寞……
那肯定是因为,他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任意闯进他的生活、喜欢胡闹的家伙,因而觉得有些不习惯吧?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在想念那个胡作非为的家伙!
没事的,以后会越来越好!钟杰用力拍了拍脸,强迫自己结束沉思,也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忽然消失的那个林锐。
***
感到身边座位里的人捏住了他的手掌,趁着电影院昏暗的光线,旁若无人的轻轻抚摸,钟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锐,你自己拍的电影也不愿看么?」
「嗯,感觉比较奇怪,我觉得画面中的人好像不是我。」林锐低声笑着说。
「怎么会奇怪?你演得非常好!这次的最佳男演员一定非你莫属!」钟杰柔声说道,他对现在这个林锐非常尊重,所以有时他忍不住会想,如果另一个林锐再出现,大不了也对那家伙好一点。
说不定这样一来,对方就不会再无故消失了吧?
咦,等等!他怎么到现在还在想那个林锐呢?
林锐出了一会神,忽然喃喃自语:「老实说,我不喜欢拍电影,感觉当模特儿轻松多了。不过这是工作,我必须好好做。」
「你怎么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不像是你啊。」钟杰反手握着林锐的掌心,打趣说道。
「还不是你这个大少爷!最近变得古古怪怪的,看我的目光也非常奇怪。难道我脸上写了字么?还有以前,你已经趁人之危先占了便宜,现在让我抱一次就有那么不情愿么?弄得我们都虚火上升,你满意了?」林锐淡淡说着。
「锐,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
「我什么?」林锐瞟了语塞的钟杰一眼,语声里带着几丝嘲讽,「我只知道,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就不会因为面子这样对待自己的情人。」
「那不是面子的关系,而是我真的不习惯被人压……」钟杰说到这里,语声越来越小。与正常的林锐争论,他从来没有赢过!所以他只好闭紧嘴巴。
这个尴尬的时候,钟杰又突然回想到消失的那个林锐。他想到对方游戏人间的态度,还有脸上那抹好像不知烦恼为何物的轻佻笑容,顿时感到非常怀念,同时也有些痛恨——
如果他和正常的林锐都能发泄憋着的欲火,那么他的情人现在一定不会突然对他提到这件事!都怪那个放荡的家伙不好,招惹了他之后又突然消失。
不过,那家伙真的……消失了么?
心脏,莫名其妙有些发痛,也有些难受?钟杰发现:那个让他整天心烦的林锐不见了以后,他身边的欢乐好像也随之消失了许多。
钟杰咬紧了牙,他觉得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对那个林锐说,他也好想重新了解那个林锐!现在的情况让钟杰感到非常不痛快。就算是吵架,人们也需要把道理讲清楚吧?但现在,让他和谁讲理?
努力迫使他冷静下来,钟杰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在意消失的那个林锐。
如果,对方此刻再出现,他一定会平心静气和那家伙好好谈谈,用温和人道的方式让对方心甘情愿的离开,总比莫名其妙负气消失的强吧?
但是钟杰失望了,因为他想见的那个林锐一直没有再出现。
***
呶了呶嘴,碰到口腔里溃疡的地方,钟杰沉了下脸。
这些日子,他的心情相当糟糕,脾气也变得非常暴躁,只有面对林锐的时候好一点,其它人都被钟杰身上散发出来的凶焰吓得脸无人色,见到他便自动退避三舍。
想到此时正在电视台接受采访的林锐,钟杰稍稍平稳了一下心态。他摸不准最近肝火如此之旺,是不是因为林锐一举成名,私人的时间与空间都相对大幅度缩短,所以情人没有好好陪他,而他也不能彻底征服对方,从而致使他心生不快?
一定是因为这样!钟杰气呼呼的自我安慰。他无法责怪林锐抽不出时间,而且自从那部电影上映之后,林锐成为环宇力捧的新人,迅速红遍娱乐圈,此后的工作量自然是越来越多了。
电影大受好评,让林锐拥有了无数的忠实Fans。跟着,他又接拍了一部文艺片,还接连拿下了数个分量很重的大奖。
钟杰知道,环宇要捧一个人,这些奖项自然不在话下。备受关注的林锐,最近又凭借悦耳的歌声发行了第一张唱片,销量非常好。
在林锐大受欢迎的情况下,他与钟杰相聚的时间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摄影师最近的心情越发不好。
钟杰猜测,那一个该死的林锐,绝对是在恶整他!因为对方明明知道他和正常林锐在床上僵持的现状,却故意躲起来不面对他?
恶狠狠的在心中咒骂着,钟杰收回了思绪。
现在,钟杰坐在一家高级的咖啡厅里,耐心等待林锐做完所有的工作之后与他会合。
「哦?原来咖啡还有这么多品种啊……那么,你有什么好推荐呢?」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钟杰扭头一看,见到袁非坐在他斜后方靠窗的位置,似笑非笑地问一个容貌漂亮的年轻侍者。
怎么走到哪里都会遇上这个讨厌的家伙?钟杰没有好气地想,他正打算收回目光,却不料见到那个可爱的侍者看到袁非的笑容之后,一下子涨红了脸,就连手掌被袁非握住磨蹭也浑然不觉。
「够了吧你。这么小的孩子也去碰,你不怕遭到报应?」钟杰冷冷地刺了一句。想到袁非之前还在打林锐的主意,现在却招惹别人,钟杰心里就有气。
如果袁非是认真喜欢林锐……
钟杰虽然讨厌有人抢他的东西,但是他也不至于如此反感袁非的行为。
现在看来,这个小说家比那个胆大妄为的林锐更加无耻,四处留情!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袁非单独与林锐相处!
「原来是钟先生?咦,你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最近火气很大么?」袁非收了回手,那个年轻侍者立刻满脸通红地退了下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钟杰没好气地应了一句,有些后悔他不该多事。
「火气大就不要喝咖啡。钟先生,我也不点咖啡了,如果你有兴趣,过来和我喝杯茶吧,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小锐的事。」
钟杰正打算拒绝,但听到袁非这样说,他犹豫了。考虑了几秒钟,钟杰还是不情不愿地坐到了袁非对面。
在咖啡厅点茶喝……钟杰觉得袁非这个人也真是有够古怪的。
近距离打量这个小说家家,钟杰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眼前的袁非都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成熟男性,对方英俊稳重,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优雅气息,非常迷人,相信很少有人能躲过袁非的全力进攻。
正因为如此,钟杰心中更加不爽。
「看你虚火上升,双目赤红,情绪不稳、脾气暴躁的样子……怎么,最近性生活过得不协调么?」袁非笑吟吟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