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不去追究,甚至为了圆谎而真替他报了那个我本不屑一顾的比赛。
越来越疑惑,这还是自己吗?这还是那个以完美伪装游走在上流社会的盛嘉诚吗?
一颗心不由自主向他靠近,短短几天的接触就让我对哥的思念弱了不少。
原以为他只是个奇怪的平凡少年,初试恐怕就会被刷掉,没想到他不仅过了,还过的极其漂亮。
优雅的古韵,漂亮的花,口齿伶俐的辩解。
他吸引我的优势又多了条。
但随着复赛的来临,另一种恐慌却渐渐在我心中弥漫开来。
不曾告诉他,哥之所以不休息,并不是因为联盟的压力太大,而是源于自己的责任心。
所以即使我们成功……他也不一定会接受这个恩准。
凝视着少年,我苦笑,比起自己的愿望落空,或许……
我更害怕他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像第一次那样,带点伤心带点迷茫宛若被伤到最深处……让人心疼的神情。
还在犹豫,他却又极其漂亮的过了复赛。
随即,是一个惊天噩耗。
忘了自己是怎样手足无措地冲到哥哥面前,忘了自己是怎样激奋的替少年解释,也忘了自己是怎样毫无风度地咒骂那个红发军官。
记得的……只有当时那满心的绝望。
是的,绝望。
宛若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瑰宝一般,从心底深处散发出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只要一日不寻回,痛就会慢慢扩散……
直至我无法承受。
再也无法伪装出天真的笑脸,我颓丧的跌倒在地,默默接受联盟的审问,也不做丝毫辩解。
什么奸细?什么来历不明?你们凭什么将这种词汇加在落头上!
在内心声嘶力竭地大吼,但也有另一种情绪在心头渐渐碎裂。
是自己啊……是自己将落害到这步境地的……
如果不曾骗他……如果不曾替他报名这个该死的比赛……
如果……如果……
想起少年清秀动人的侧脸,我只觉得满腔情绪都无法发泄,一时间眼角竟有些湿润。
第一次为哥以外的人伤心,第一次为哥以外的人流泪。
两项不可能,落……居然全被你占了。
风雨欲来山满楼。
可这次却正是因为风雨,才有了我们的一线之机。
联盟正是用人之际,当然不会那么傻先除掉对他们有大作用的哥,何况以哥的实力也不会那么容易动摇。
但望着叫我不用担心的优美侧脸,我忽地又有些迷惑了。
虽说是因为我的恳求,但你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用尽全力让他无恙,不惜和自己搭档闹翻,还亲自去接落……怎么你也变的有些不像你了?
冷情冷面冷心,慌张这种表情以前可是绝对不会在你脸上出现的。
默默蹙紧了眉,我到底还是不曾违抗他,低低应了声,便打算坐车回家。
大概是因为魔尔星来袭的缘故,街上行人比往常少了很多,剩下的也大多脸上带了恐慌神色。
我就似个过客一般看着他们。
完全不为他们感到担心,也没有一丝忧虑。
是否……能让我为之动容的……
只剩下了一个?
19.番外:小谢(下)
再次见到落的时候,我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很想冲上去问他……为什么你脸那么苍白?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无力?为什么你整个人都散发着虚弱的气息?
可……望着驾驶座的人,我终还是忍了下来。
带着和往常一样的笑脸,将身体的冲动按柰在内心最深处,我努力让少年苍白的脸浮起一丝红晕。
你啊你……始终都那么善良。
但你可知……你的善良同样会影响到我?
所以当看着你纤细的背影逃出门外时,我整颗心都收缩了……一股无可抵御的寒意沿着脊椎慢慢往上爬,似乎眨眼间就要将我覆盖。
还在发愣,一道红色的身影已紧跟其后闪了出去。
克洛……我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嘉诚……”身后传来隐隐的呼唤,却不能留住我奔驰的心分毫。无法想象,不敢想象,那个笨蛋在战火中被……
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我跺跺脚加快了飞奔的速度。
在哪……在哪……?
该死!落,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那么能跑?
想起屏幕中的景物,我停下来判别了方向,后迅速朝防护壁的所处地遁去。
然后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唯一深刻映在脑子里的……还是少年那带点伤心带点迷茫带点不可置信的怆然表情。
真是……勾的人心疼。
像对待什么珍宝般接住少年颓然倒下的身影,察觉到臂弯中的高温,我也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怎地……这么烫?
你是白痴吗……高烧还跑出去淋雨?
嘴角抽搐了两下,我再也不看红发军官一眼,抢了钥匙就冲回基地。
扶他躺好,找药喂水换毛巾,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够这么迅速的完成一切。
直到少年苍白的脸颊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我才惊觉后背已被汗湿透。
是什么时候……你已悄然入住我心间?
让我的思绪随着你的一举一动而变幻。
微微眯起眼,抚住额,我稍显困惑地打量了少年一眼。
形状优美的眉即使在睡梦中也淡淡纠结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有种朦胧的美感。
视线一路往下,最后落在了淡粉色的唇上。
好柔软……好香的样子……
慢慢凑近,当我回过神来时,四片唇瓣已经相接,但少年却似乎并没有察觉的样子,仅仅呓语了声。
只是那也够了,低不可闻的一声,将我从沉醉的边缘拉了回来。
惊讶地看着自己投在窗框上的倒影,我脸抽搐了几下,刚刚……我是想亲一个男人吗?
原想将对他的感情永远深埋于心底,可……苦笑了声,是否,我已渐渐克制不住自己了?
天真的嘴脸在破碎,迷茫的行为无法控制,禁忌的感情逐渐升华。
落……你真是一剂毒药。
最后的最后,我轻轻叹息了声,把脸埋进臂弯里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似乎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陪他笑,陪他讲话,陪他去看原本不屑一顾的资料库,我应付自如,可内心却有一小片不安的阴影越扩越大……
所以那时在书库,自己才会拼了命想减少他停留的时间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这样做他就会永远离开似的。
虽然他最后还是走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我从梦中醒来。
比起脸上风干的泪痕,身边冰冷的空气更让我颤栗。
那是种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寒气,仅仅是一瞬间,就把我冻的无法思考。
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呆呆望着空荡荡的床铺,直到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面前。
他淡淡告诉我,落走了。
第一次,我忽地有些怨恨这张抚养我长大,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的脸。
为什么你可以用这么淡漠的语气来叙述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你可以掩去自己眸中的伤痛像个上位者一般看我痛苦?
为什么你可以用发抖的手来提醒我你身为联盟军官的责任?
哥……你到底是在给我找借口,还是给你自己?
你……也是喜欢他的吧?
初次见面时的手下留情,复赛时的一力相救,到先前同样毫不犹豫的尾随而去。
默默凝视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我握紧了拳,到底还是不曾将内心叫嚣的痛发泄出来。
因为,那必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魔尔星的攻势很猛,只短短几天,世界各地就被拉入了战火之中,每天都有大量的死亡人数被报上来。
一座城市,就是一座坟。
我忧心地看见哥的眉毛越蹙越紧,眼角也出现了细细的纹路,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没办法,谁让某个人已悄悄在我心间生根,时时刻刻都占据着我思想,让我连最基本的核对数据都会出错呢?
日子就这么悄然无波的从我身边溜走,似乎只是一瞬,又仿佛已经千年。
没有他的时光,真的太难熬。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在战争中渐渐糜烂时,传来了一个消息。
魔尔星人,要退了。
只要我们答应非常简单的一个条件,并将之公布于众。
联盟第一反应是不信,却又无力再战。
内部分为了两大派,彼此攻击中伤,一如人类与魔尔星之间丑恶的战争。
我不清楚是谁胜了,但联盟,到底还是妥协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人类都差魔尔星太多。
所以……这好歹是个机会。
然后,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眉间带着淡淡疲惫,神色中也是化不开的哀伤,他告诉我,可以回家了。
家吗……望着熟悉的玻璃门,我轻轻叹了口气。
十几年来,它在我心中的印象,也只不过是个空空荡荡的大房子罢了,直到……
落的出现。
想起那人动人的笑颜,我眼中多了一丝暖意,随即却被刻骨的冰冷所取代。
已经……不在了啊。
捂住胸口隐隐发痛的地方,我麻木的推开门,跨进屋子,弹指。
周围变的清晰的那瞬,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天堂。
房间彼端,一个脸上带着疲倦的少年,正蜷缩在沙发内甘睡。
他仿佛就是从先前那浓重化不开的黑色深渊中,把我救出的唯一光亮。
他其实也是从我心底最刻骨铭心的尘封往事中,助我脱离的不二解药。
一股颤栗刹那间不可阻挡的弥漫了我全身……
回来了吗,落?
好……好!握紧拳头,我嘴角勾起一丝淡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
既然回来了,就别指望我再放手!
从今往后,不管天上地下,宇宙内外,我都要你陪我在身边。
年年岁岁,朝朝暮暮,甚至……
永生永世。
20.决裂
苏白接过画卷,仅淡淡扫了眼,就顺手扔在了桌子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敢随便给人看?”少女巧笑嫣然,只是眸中全是戏谑之色。
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我摇摇头道: “重不重要也是相对而言,何况……”
“我相信你。”笑着直视她: “所以,你愿不愿意帮我解惑呢?”
以实际行动回答了我,她展开画轴,一双美眸认真地扫视,神色间却是淡淡的纠结。
握紧拳,我也不自觉蹙起了眉。
照整幅画的大观来说,缺少的一部分必是景物,而那……应该就是与下一关密切相连的东西。
且画中的人半跪在地,双手合十,似乎在遥遥仰望明月,说不定也和先人的祭祀有一定联系。
脑中忽然闪过那个荒废已久的高台,我心中的肯定又多了几分。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只可惜……
我苦笑一声,先别说这里是1000年后的中国,就算自己还生活在21世纪,也不可能知道这里百姓有什么习俗。
所以……看着还在研究画卷的女孩,我垂下了眼帘。
苏白,拜托了。
如果我真的能相信你的话。
又是一柱香的工夫,正当我怀疑小谢是不是已经不耐烦马上就要破门而入时,少女终于抬起了脸。
形状优美的眉毛淡淡纠结着,她脸上密布困惑,轻轻向我摇了摇头。
“抱歉,我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这上面似乎和南湖镇的风俗有关,但我和母亲搬来并不久,不是十分了解。”
敏捷的捕捉到“风俗”两字,我心中动了一下。
她果然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可惜……
还是没法帮忙。
“没关系,你别往心上去。”勾起笑容,我刚准备道谢,可又立刻发现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你和你母亲一起搬来的?那她人呢,怎么从未见过?”
“我母亲她……”哀伤从她脸上一闪而过,但眸中却带了些奇异的色彩: “已经不在了。”
“就在搬来后不久,得了重病过世的。”
尴尬的应了声,我不自在地低下了头,顺带克制住了想问她母亲得什么病的冲动。
下意识地,觉得问了不是件好事。 因为……
那一闪而过的神情,除了哀伤,还有恨。
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慰了她几句后,她就告辞了。
仪态万千地离去,即使搬来的时间并不长,她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现代人的都市气息,刹那间我有种错觉,仿佛她本就该留在此处。
生老病死。
优雅地拉开木门,她轻移莲步,素色身影闪出我视线的最后一刻,留下了声深沉的叹息。
“真羡慕你……如果我也能参赛,该多好。”
我愣了。
几分钟后,一只不久前还手臂重伤现在却活蹦乱跳的小白兔蹿了进来,白皙清秀的脸皱成一团,仿佛别人欠了他五百万。
“落,那个女人没对你怎么样吧?还说你会生气,叫我不要跟进来,哼,要不是……”
“她能对我怎么样?”淡淡打断小谢的话,我心中却是哑然失笑,笨蛋,先前还叫人家苏小姐,现在就变“那个女人”了?
小谢啊小谢……你何必老为我的事而情绪失控?
把忙着给我倒水的人儿拉到床边坐好,我心中浮起淡淡暖意。
“小谢……”
“嗯?”后者似乎不愿放过这个吃豆腐的大好机会,手一伸揽住我的腰,我们之间的姿势就立刻变成了我上半身靠在他怀里。
叹了口气,我到底不曾反抗,而是问出了心中困绕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在比赛里那么帮我?”
调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落不希望我帮吗?”
“不是……”顿了下,我还是说了下去:“我的意思是,你先前那么阻拦我参加,后来却为我报名,可……”
“如果我赢了我们不就要离开这里吗?这真的是你所想的吗?你不是应该千方百计阻拦我成功?又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