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此公私不分吗?”他斜我一眼,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咀嚼。
“可不是,你不就是如此公私不分吗!”
我挑眉看著他,他明白我在说什麽,尴尬得干笑一声,低下头猛扒饭,不敢再看我。
小样,这不挖著坑往里跳吗,真笨!
吃饱後,我们又开始跟时间赛跑,杯子里从淡茶换成浓茶,又从浓茶换成浓稠的咖啡,可到後面,就连浓稠的咖啡也抵挡不住强烈的睡意,我甩甩有些晕乎的脑袋,捂嘴轻打呵欠,狠狠眨几下眼睛,继续於桌面上的蝇头小字作斗争。
大概是太专心了,就连梦里都在继续我的文字抗争,而且马上就要完成,正想大呼解放,就觉得有人动我,幡然醒觉後,发现摊在桌面还有一小半未完成,这才发现,原来我是在做梦。
“去房间睡吧,这些让我来!”
卓阳见我醒来,搭著我肩膀的手马上收了回去,我揉揉眼睛,摇摇头,“没事,你继续你自己的!”
振振精神,觉得睡意稍稍好转,小眯一会儿的效果也不差,继续低头做事。
他见我坚持,没再说什麽,走回座位,继续盯著他的电脑瞧。
第一缕曙光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後,我终於将所有文件都整理完毕,我见他也正好在关电脑,便将文件放到他眼前,该签字的签字,有问题的放一边,要分发的叠一堆。
“既然活干完了,你去房间补眠吧!”
“那你呢,你也没睡!”
“我不困,一会儿就得开会,你去吧!”
他的确比我强,脸上丝毫看不出彻夜未眠得样子,哪像我,呵欠不断,萎靡不振。
既然他如此说,我也不再管他,我现在的脑子随时都有荡机的嫌疑,再不去睡,眼前铁定会密布满天星辰。
踩著流云步,来到那个超大的房间,我一气儿就把自己摔上床,连身都没翻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我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香甜可口,清静无梦,无风无浪!
自然醒来,我依旧闭著眼,大大伸过懒腰後,才缓缓睁开眼,白色石膏雕砌得天花板,好生漂亮,可是一想,不对啊,我这开睡得时候不是趴著的吗,而且,我怎麽好端端得躺在被窝里?
侧过脸,吓了一大跳,猛坐起身,却发现丝毫无样,而且,那厮离得我也够远的,算他识相。
他侧著脸,闭著眼,看来睡得正香甜,看在他懂事的份上,我悄悄走下床,没有吵醒他,去洗手间洗漱完毕便回到办公室。
小芸姐正在整理东西,见我走过来,对我笑笑,“睡够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睡觉?”
“我当然知道!”
呵,什麽叫当然知道,她又不是通天眼,万事知,说得还真理所当然!
我撇撇嘴,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开始整理这段时间被我搞的一团糟得办公桌,没多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来。
斜眼一看名字,有些愣住,娄丹蕊!
从进大学开始,我已经将近三年没接到过她的电话,听说,她去了国外念大学,她喜欢叫我哥,其实我们同龄,只是我比她大上几个月。
那个男人的家里,有两儿一女,小时候,那名泼妇来闹过几次,每次都会把三个儿女带上,她自己对付我妈,而她那两个宝贝儿子则尽欺负我,只有她那宝贝女儿站在一边哭著替我们求情。
後来,不知道那男人用了什麽方法劝住那泼妇不再来闹事,可她仍然会让她的两个儿子三不五时来找我的茬,不过从读高中开始,他们就没再堵到过我,因为每次他们来之前我都会接到一通电话。
那个女孩有著甜甜的笑容,算不上美女的她,却清秀可人,俏鼻子小脸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实委讨人喜欢。
理论上,我该恨她,因为她是那一国的,只是……
那麽体贴的女孩,我又怎麽恨得起来呢,深呼吸一口气,我按下接听键。
“哥,怎麽这麽久才接电话,还以为你换号码了!”
“娄大小姐有何吩咐呢?”
电话那头一开腔就是满腔抱怨,看来三年未见,性格却没一点改变呢。
“我回来了,找个时间聚聚吧!”
原来爱,从不属於我(22)
第二十二章
我和小蕊约在咖啡厅见面,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早我半小时就到。
这个傻丫头,就为了当初我对她说的一句话,她就记到现在。
她第一次约我出来,我并不情愿的,因为那时候我对他们家所有人都充满著敌意,要不是因为她帮过我,碍著人情在那,我根本不会去,而那一次,她却迟到了半个小时。
等她气喘吁吁得赶到时,我忿忿的起身准备离开,可她却著急得拦住我,对我不停解释,说临时被一些事给耽搁,绝不会再有下次,我记得当时是这样对她说的。
“我讨厌等人,我妈一辈子都在等人,那种滋味你们根本就不能体会,所以我对自己发誓,我永远都不要当等的那个人,很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後来我们关系渐渐好转,每次见面的时候,她定是先到的那个,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早半小时就已经在约定地点等,直到有一次我早到一刻锺左右,却见她已安然在坐,这才慢慢知道一些事。
再後来,我干脆把每次约定时间都故意说晚半小时,再早半小时到,这已成了我们之间的定律。
推开咖啡厅大门,就见远远坐著的人对著我猛挥手,走到她对面坐下,看著她那兴奋的小脸,就忍俊不禁。
“怎麽,捡到宝了,高兴成这样!”
“可不是,哥不就是我的宝麽!”隔著桌子她就那麽毫不顾忌身份,倾上前就对我来了一个见面吻,这国外待过的人还真两样。
“几年不见,小丫头倒是越来越美了,这国外的水土是特养人不成!”
“哥,你瘦了!”
兴奋的神色突然消失无踪,大眼睛直直盯著我,说不出的担心。
我避过话题,揉揉她的脑袋,问了她一些国外的事情,说到这个,小丫头立马兴奋得又跟只飞舞得小蝴蝶般,手舞足蹈得跟我描述在国外的所见所闻,以及她自己碰到过的那些趣事。
她在国外念得是服装设计,女孩子喜欢这门专业的似乎挺多,难怪这回见到她穿得是越来越时尚。
这次回国她不打算再飞了,因为那边的课程都已攻读完毕,她对我说想自己开间design office。
想法的确不错,况且她也有这个条件,我对她笑笑,“如果这是你的目标,挺不错,反正有条件!”
谁知她却突然收敛笑容,埋下头,我觉得没有说错话,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她又抬起头看向我。
“哥,我知道你休学了!”
没有意外,那两个人知道了,他们全家自然都会得到消息。
“休学而已,有必要这麽大惊小怪吗!”真是,这麽难过的表情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她呢。
“对不起哥,都是我妈……”她咬住下唇,沈默良久,突然转头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移到我面前,“哥,这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零花钱,虽然不多,也可以解你一时之需,辞了工作,回学校吧!”
我将卡重新塞进她手里,没有了先前的笑脸,喝了一口咖啡,才淡淡地看向她,“我现在很好,学业问题我自有分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小蕊,别再做这种傻事,我不需要的!”
“可是……”
“好了,哥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我现在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恩?”我伸手替她抹掉黏在睫梢的一粒泪珠,拍拍她肩膀,“我不能在外久呆,公司还有事情,就这样,有空联系,拜!”
我知道再不走,她又要跟我妈一样,眼睛里似乎有流不完的清水,这是我最头痛的一点,也是我讨厌女人的一大原因。
身边已经有这麽麻烦的两个女人,要是再多出几个,我会崩溃!
没有打车,我就沿著对面人行道往公园里走,这是个小公园,年轻人走的不多,以来此健身的老年人居多,走了一小段路,还没见到有跟我一样的年轻人走过。
公园里的绿化还是不错的,参天古木随处可见,各色鲜花临墙而走,徜徉在石子小径上,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走过前面拐脚时,没有太过在意,却被一股冲力给撞得一个踉跄,听到熟悉的道歉音,我抬起头来看向对面。
“杰!”
“娄……娄笑!”
真是无巧不成书,逛个花园也能碰见熟人,我们另外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
杰的脸色很不好,病态中的苍白,还有黑眼圈,我阻止他叫的咖啡,替他点了一杯牛奶。
“吵架期还没过?你脸色不好,病了吗?”
“吵架?”他似乎很是诧异,盯著我良久,见我果真一脸不知,才苦笑出声,“我们早分了!”
“分了?”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吵架,就跟我和岑一风一样,偶尔也会吵吵,不过到最後总是他来讨饶,我想他们跟我们也是一样的。
“浴室那次後,我们就分了!”
不是吧,那都好几个月了,姓卓的那厮也太狠了吧,前一秒还和他亲密无间,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臭老妖!
“其实,我应该感到庆幸了,因为在他的情人当中,我算待的时间长的一个,而且,还给了我一笔可观的分手费,呵呵……真是不错……不错……呵……”
瞧著他那张快要苦出水的脸,我有些担心,听他说出分手费这三个字时,我看见他眼里深深的哀伤,他要的根本不是分手费,而是那个人吧!
“杰,你……”不知该如何安慰,从未碰到过这种事,话一出口,却无法继续。
“娄笑,你是个好人,上次都怪我,差点害你……我很抱歉,看著你,我倒想起我一个朋友,你们真的很像。”
杰的眼睛也很漂亮,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海一样的蓝,他,应该也是一名混血儿吧,只是原本应该清澈如海的瞳仁,此刻却蒙上一层哀寂。
“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死了!”我诧异得瞪大眼睛,这怎麽说死就死,他的朋友,那定也还年轻,真是可惜了!
“是的,死了,因为车祸死了!”
空气一瞬间低沈下来,一股哀伤的气流在他周身盘旋,我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悲痛之意,似乎还带著一丝不可察觉的愧疚,莫非,那场车祸跟他有关?
“娄笑,谢谢你!”
“啊?”我莫名不解,为何要谢我,我并没对他做过什麽,甚至连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完整,谈何言谢?
“那天在浴室门口看见的那人是你男朋友吧,很帅,看得出他很爱你,别扔下他,无论谁要在你们中间横插一杠,都别和他分开,尤其是卓阳,别让他破坏你们,我知道他喜欢你,可你千万别被他迷惑,你就当我是小人谗言,可这是忠告!”
我被他一番话说的云雾不知,愣是傻坐在那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到拉回神思,他早已不在。
这奇怪的人还真多,我和岑一风的感情可以用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来形容,是那头老妖怪破坏得了的吗!他也太小看我的立场。
如此想著,手机就响起来了,还真不经念叨,这才提到他,电话就打过来了。
“娄笑,这个周末我有点事,出不来,你来学校陪我吧!”
德性,凭什麽呀,咱在公司拼死拼活的上班,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凭什麽要去学校陪他,好吧,谁让他是咱的另一半呢,去吧!
因为跟杰的对话,我对老妖的印象又差一分,这麽好脾气的一个人,他怎麽能说分就分,而且上次我看著杰眼眶红红的离开,他定是把他骂走的,这是什麽人,怎麽能做到这麽坏!
我把双手扣著桌沿,将脸耷在双臂上,继续瞧小芸姐写写改改,这似乎都快成为我的一个习惯了。
“小芸姐,你是卓阳的私人秘书,是不是他的所有事都归你管的?”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话问得顿了顿,然後对著我眨眨眼,故作天真的问我,“你指的是哪方面?”
“全方面,无论公事,还是私事!”
“说什麽呢,总裁的私事怎麽可能会让我知道!”她不满得瞪我一眼,可我明显看见她眼里有一丝心虚,嘁,还不承认,那天她对杰如此熟悉,我猜,卓老妖的情事,她应该都知晓吧,否则怎能替他挡住不必要的麻烦呢,帮凶,哼!我决定要对她的印象改观了。
想到杰的不幸,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突然觉得很难受。
卓老妖的电话呼唤又来了,看见他那张讨厌的嘴脸突然就没来由的生气,重重得将茶杯搁在他面前,有几滴茶汁都溅到桌面上。
“呵,谁惹了我的特助,气哼巴巴的!”
“看不出来,你还真够滥情的!”杰还告诉我,在他之前,他的情人没有一车,也有一打,如此无情无心的人,压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我讨厌这种人,就像那个人,我恨他,恨得深入骨髓!
他被我的话说得愣住,稍候低下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带著些微暗沈的声音响起。
“谁告诉你的!”
“怎麽,被人知道了就想杀人灭口?放心吧,我又不会说出去,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看了你就想吐!”
没有再看他,对於把感情当儿戏的人,我总是深恶痛绝,转身走出办公室,可在开门之际,他愤怒的声音把我震得呆立原地。
“你有什麽资格说我,你还不是跟我睡过,你就忠诚了,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哼!”
我一瞬间僵住身子,这个污点几乎快要被我遗忘,我已经很努力得将他扫出我的身体,可被他这麽轻轻一提,多时的努力,立刻化为泡影。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资格说你!”
因为喉咙梗的发慌,硬挤出几个字,拉开室门就跑,我不想被人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记忆潮水般汹涌泛滥,将我的脑袋撞得生疼,那具满身密布斑斑淤痕的身躯赤裸裸得出现在眼前,擦不掉,根本擦不掉,我终是背叛了岑一风,无论是不是自愿,这都是事实,一直以来,我不过都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没有理会身後不停的叫唤,我一气儿跑进电梯,逃回家里,死死的反锁住门,将整个人躲进被窝,现在我只想好好冷静一下,我的心有点乱。
第二天没去上班,昨晚一整晚没睡,直到天大亮,才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已是夜黑风高,没有去管大肆清唱空城计的肚子,我重新蒙头大睡。
再次升空的太阳出现时,我起床打理自己,手机上加起来有几十通未接来电,全是卓阳的,其实我并没怪他,他说的根本就是事实,只是单纯的不想接他电话而已,短消息我没看便直接删除掉。
今天是周末,跟岑一风约好的,我拦过出租车来到学校,暑假临近,大部分同学都在为期末而奋斗,走在校园操场上,都是用跑的,人人都在分秒必争。
我先来到以前的寝室,好久不见那两头猪,怪想念的。
“哟喝,什麽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大概也意识到期末将至,少有的没看见他们在玩电脑,而是捧著一本书在那猛啃。
“期末不会荡科吧!”
“呸呸呸,别乌鸦嘴啊!”
“娄笑,在外面过的还习惯吧?”
“还不错,比在这看著你们这两头猪要来的好!”
“好没良心闹!”
笑闹一阵,我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去找岑一风,他们见我这麽快要走,立刻放下书来拦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