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被掀开来,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他快速地以手遮住脸,邵献也没扯开他的手。
「徐大哥,你以后会非常幸福,不用担心任何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就会好好的保护你,你从此以后也会很幸运,就算你踩到狗屎,屎里面也藏了十块钱可以拿……」
「哈……都沾满屎了,谁敢拿呀?」徐成荣挪开手,打了邵献一下。
「至少你笑了。」
邵献小心地捧着徐大哥的脸,道「还喜欢烹饪吗?」
「嗯。」
「我们去日本,去日本那边学烹饪好吗?」
「……」徐成荣轻轻地皱起眉头,「你是个明星。」
「有才能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身分,总是能够发光。」邵献灿拦地笑着,暖暖地,就像发热的太阳一样,「我以前没有才能,但是才能是能够练出来的。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而已,难道我今天不是明星,而是一个平凡人,才能喜欢你吗?徐大哥,喜欢的心情,每个人都是一样,就算我的身分是个怎么了不起的人,喜欢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事而已。」
「……你倒是能言擅道。」
「哪里,你过奖了。」
幸福,每个人都能追求,可不是?
「那么,去日本吧。」
说这番话时,徐成荣的语气很轻松,但他的手却轻微地抖着。
邵献紧握住他的手,而他也回握了。
是啊,抓住邵献的手,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事而已。徐成荣这么想着。
「咦?不多买几包烟啊?机场的烟不是比较便宜吗?」
阿波勾起嘴角,打趣道。
「于?」徐成荣在一旁挑起眉尾,问:「你会抽烟?」
「啊。」邵献对着阿波眨眼睛眨到死对方也不肯理他,转而对着徐成荣一脸苦瓜样子,「我会戒的,现在已经没有理由抽烟了……」
「是吗?」
「嗯……」
「找去个厕所。」
「好。」
就在徐成荣消失在走道的彼瑞,进到厕所完全看不到人之后,邵献火速转身掐住阿波的脖子。
「你、你、你……你留点面子给我不行吗?」
「啊,啊,邵献,不要掐了,阿波会坏掉的啦。」本来在一旁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班机的Leo连忙站起来阻止。
「抽、抽烟不错啊、够你要……要帅!」阿波死命抵抗邵献,卑鄙地用搔痒这招脱离对方的双手,在候机楼里你追我跑起来。
「喂……」Leo戴着墨镜,着急地在后面跟着跑,「这里是机场!不是游乐园!」
而在旁观看的路人甲乙丙丁纷纷拿出手机,将这几个穿着有型,外表俊帅的大男孩打闹的样子拍下来。
「咦?那是……是日本来的黑角乐团吧?」
「应该不是吧?在机场里打闹?那应该会有记者才对啊。」
「也是,大明星怎么会做这种事?」
「何况……」
路人们的对话到这里中断,眼看那追打中的三个人突然停下来,接着看到那从厕所出来的男人走向他们。
「喂,那个走向他们的是谁呀,也好帅喔,这几个人怎么回事?不当明星真的太可惜了……」
「但是,我觉得越看越像啊,尤其是那个人,真的很像主唱邵献啊。」
「不会吧,他们应该在半个月前就回日本了才对呀,怎么可能还在这里,你想多了。」
「嗯,不过,还是多拍几张好了。」
就见路人继续拿起手机又连续拍了几张。
入镜的画面为:那个长得很像邵献的人正低着头,被那刚从厕所方向出来的美男子指着鼻子数落。
但是,那位美男子虽然在骂人,脸上的表情却依稀带着宠溺……
——全书完——
番外一:不悔
在昏暗的房间里,他睁开眼,依稀能看见坐在他身上晃动着身体的女人身影,大掌忍不住去摸那曼妙的曲线,比较柔软,皮肤也比较滑嫩。
女人吟叫得很大声,他皱起眉头,感觉自己腹部的肌肉绷得很紧。
起身将女人压在身下,他尽情律动腰部,倾身将大掌盖在女人的嘴上。
声音实在有些吵。
大幅度的挺进下,女人在他手臂上留下手痕,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想当初,他绝不会让别人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为了让那个人以为自己始终只有一个情人,但是……
在欢爱声中,他仅发出短暂闷哼,结束这场Sex。
女人的喘息得严重,撒娇般道「汶义……再来一次嘛。」
他面无表情地将保险套取下,丢人垃圾筒里,看也没看女人一眼,下床之后直接光着身体来到客厅。客厅的墙面上,镶着一片只能从里往外看的玻璃窗,他靠在三十六层高能够俯瞰半个台北市的窗边,手边点燃一根烟。
面对着黑夜里无数的灯光闪闪,他霍然皱起眉头。
在脑海里闪过的人影如此细微,连捕捉也觉得困难。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转过身,走到桌边接起电话。
「喂。」
电话里传来冷静的声音,「少爷,已经找到徐先生了。」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某一点,笑了。
他已经有些忘记他跟阿荣是怎么认识的。但他却记得阿荣当时很年轻,一副乖宝宝很会读书的上进模样以及正气凛然让他印象很深刻。
他似乎是受邀去阿荣的学校演讲了吧?在那个遥远的年代,他在商场上的名声还没跟贪婪的狼划上等号,甚至受总统颁发十大杰出青年奖。那个时候,他受到很多学校各个机关的邀请,为了公司的好名声,他一律答应出席演讲。
就在那时,巧遇十七岁的阿荣。
当初很意外地看见校园暴力的一面,几个穿着像小流氓一样的学生欺负一个同样穿着非常不符合校规的女生。那时的他,并不是那种英雄主义的人,他会做的就是袖手旁观,这是他的选择,无关道德。
当时,清秀又满脸优等生味道的阿荣出现了,在挨了几拳之后,他却仍然维护着那个或许根本只会嫌别人多管闲事的女生。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生,你们要不要脸?」
阿荣那冷静不惊慌失措的声音,不知为何就是撼动了他。
他的身手了得,这是从以前自己就知道的事情。企业家的第二代,他的父亲虽然非常保护他,却也让他将防身及攻击人的功夫学得透彻。
按教他的听有老师对他的评语,说他若是在古代,一定是个武功高强的大侠。
但他并不在古代。也觉得老师们的评语实在好笑。
选择出手救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两人相遇,似乎也注定纠缠一辈子那样。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向,他是个双性恋,对男人对女人只要是能吸引他,他都能够胃口大开。但是阿荣不一样,那是个多么平凡单纯的恋爱对象,跟他以往遇到的男男女女多么不同。那是一张纯白的纸,供他作画。
即使阿荣向家人全盘托出在他的意料之外,这个优等生宝宝竟然会在大雨天跑来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就这样在一起吧?
阿荣很性感,大雨将对方的衣服打得透湿,隐约能看到令人失控的两点,光是这样,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天晚上,他得到阿荣。
虽然对方眼泪流得很凶,但他明白其中一半的原因是为了家人。
从那时起,他们就在一起了。
阿荣辍学,但他都请了家教教各种对方想学的东西。
阿荣的家人一开始并没有放弃,但王氏企业实在太大了,钱,也似乎多得足以压死好多人……
问题并不难解决,他很快地和阿荣陷入了热恋。
他从阿荣的眼神中,知道什么叫一心一意,什么叫纯真的爱。
那种东西,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所以,他非常珍惜。
阿荣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好像把整个人整颗心都放在他的身上,当他接受阿荣为他全身按摩时,他笑着说:「你的服务真是周道啊。」
「因为我爱你,如果我不爱你,才不会为你做这些事呢!」阿荣说得脸都红了,然后埋进棉被里,好一阵才又起身继续为他按摩。
对他来说,这举动并不幼稚,反而觉得可爱极了。
但是当阿荣问:「你爱我吗?」
他会笑着,然后以唇封住对方接下来的疑问。
他从来,不说爱。对他来说,爱是非常沉重的字,在他还没有把握时,他绝不会说出这个字。在某个方面来说,他也会时时嘲笑自己珍视的东西竟然这么老掉牙。
身体都可以毫不在乎地乱搞,感情上却这么纯情?
或许,他被阿荣感染了也说不定。
那份纯真的爱,是确实存在过的。
时间一天天一年年过去,阿荣一样对他这么好,他对阿荣的身体也从来没有腻。
但是,花心这东西会跑出来作崇,身下压着的人已经不只有阿荣而已,只是他隐藏的很好,不时会花大钱送阿荣出国,以深造或旅游的名义。
只是百密总有一疏。
在阿荣违背他的意思,提早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天,他怀里抱着的是另一个人。
「滚出去!」
他当时,非常生气地对阿荣骂着:「没家教的家伙。」
爱得很深,所以可以狠下心来伤害那个人吗?
当他见到阿荣脸上的表情,他的心,是这么痛这么痛。
他多么后悔?为什么身体会想要尝鲜?难道一个阿荣不够吗?
非常后悔,后悔的背面就是如无情拍打过来的海浪的恐惧,害怕,非常害怕徐成荣这个人永远丢下他。
所以他不敢面对现实,他不去找阿荣。
他放弃自己,把自己搞得更花心,似乎要以此伤透阿荣的心,或者说……他是在伤自己的心,用这个来教训自己阿荣真的离开他的身边。
「少爷,徐先生帐户的密码已经更改好了。」
如果没有钱的话,阿荣就会自己回到他身边了吧?
多么卑鄙,错的是自己,却要阿荣来承受这个结果。
在责备自己的同时,也满心期待阿荣回来的日子。
「少爷,徐先生和一个叫邵献的人同住。」
……邵献?
「少爷,徐先生最近在一家意大利餐馆工作,职位是厨房助手。」
「少爷,邵献拥有自己的乐团,叫黑角。」
「少爷,徐先生的工作是由邵献介绍的……」
「少爷,徐先生跟邵献在大马路上唱歌,喝了些酒……」
「少爷,邵献……」
当邵献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多的让他心烦时,跟在他身边很多年的管家弯着身,说:「少爷,你的手流血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流血?
手中握着的玻璃被他捏碎了。
「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分开?」
「少爷,你不用这么心烦,傅某会为你办好一切。」
管家的方法确实很简单,就是让邵献成为众人的焦点,让他成为一个大明星。
在手的伤口完全愈合的当天,他去接阿荣回来。
回到他们的家之后,那天在房间里,他抱着阿荣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
他却再也感受不到阿荣的爱意。
他还以为,阿荣所说的「不爱」是假的。
他一直这么以为。这次却大错特错。
他怎么会忘记,阿荣这个人的个性就是这样,他认定的人他就会爱一辈子,但只要这个人背叛了他,那颗远离的心连十匹马都拉不回。
之后的两年,他所拥抱的,仿佛是一具空壳。
不是没有威胁过,不是没有软语过,但阿荣的爱一去不复返。
他非常后悔。
后悔到夜深入静时,他会睁开眼确认阿荣睡在他身边,以背对着他的方式,而他总是要抱着他,抱得紧到已经确认对方是在身边才敢再入睡。
直到那场枪击案。
这几年在商场,很多人都叫他贪婪的狼。
仿佛疯了一样,他不停地重挫着别人的公司,从阿荣再次回来的那天开始。
企业里人人闻之丧胆。
连父亲也不时关切他,商场上没有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所以,那场枪击案震惊社会,却没有人会去记起是谁中了枪。
报纸上斗大的标题只是在说明他王汶义没死的消息,以及犯案者的通缉。
在病床上,他真的以为他会失去阿荣,永远地。
所以他说:「你只要醒来,你要做什么事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结果阿荣真的醒了。
在医师几乎要宣告不治时,阿荣醒了,并告诉他足以杀死他的心的话:我要自由。
***
「我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认识你。」
在电话里,他笑了,道:「但没办法,你今天就是认识我了。」
「你打电话给我,是要我别再攻击你了吧?」
他倒进沙发里,看着联名要裁决他的股东名单。
他不知道,原来阿荣一直在意的那个小孩子,已经成长成这样了?
「你一直收购着别人的公司,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公司内部人心已经背道而驰了吧?如果可能,他们当然会选择前景更好的刘氏企业,要让自己换一个老板就只好开除现在的老板。你一定在想,一个小小的歌手是怎么扳倒你的?你知道什么叫作交友广阔兄弟情谊吗?」
王汶义明了地笑了。
「原来你认识刘氏的总裁呀。」
「不是总裁,而是未来总裁。但是对付你,也足够了。」
「你计划了很久?」
「不久,三年而已,如果你的公司不够好,刘氏也不会感兴趣的。」
「那么,你知道一个基本的道理吗?有能力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击垮他。」
电话彼端安静了一阵。
「……徐大哥他,还好吗?」
「不怎么好,但确实还活着。」
「你!」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
「……我最不想要发生的事,就是跟你熟。」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后悔……他再次无声地笑了。
这一生,对着阿荣,他已经后悔太多次。
「那,你有屁快放。」
「真是粗鲁……你知道吗?阿荣的胸膛上有个伤口。」
「嗯。」
「那是枪伤。」
电话的那一端,传来细微的物品落地声。
「……王、汶、义!」
「那一次,阿荣救了我,但我差点失去他。但是,幸好他还活着,幸好……不过……」
「不过什么?」对方传来的声音,仍然咬牙切齿。
「不过,当时很危急,我曾经对他说,如果他醒来,我就答应他任何事。他果然醒过来了,但是,他却对我说他要自由。」
「没错,他要自由。我在那一秒,甚至想过,他不如死在我身边,也好过他说不定总有一天还会遇到你。」
「……这就是你的秘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