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羽身子猛烈的颤了一下,他开始拼命的挣扎,他积聚于内心深处的恐惧爆发了,曾经有过的记忆复舒了。
完颜阿鲁罕单手制住了征羽的双臂,将之高举过头,另一只手捏住了征羽的下巴。
"放松身子,我尽量不弄疼你。"完颜阿鲁罕低哑着声音说道,他看向征羽的眸子火热,有别于平日的嗜血与冷酷。
征羽停止了挣扎,脸色苍白的看着完颜阿鲁罕那张俊朗、平和的脸,他并不是信任他的话,他听从,也只在于他知道该来的他逃不过。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减轻痛苦。
完颜阿鲁罕再次低头吻征羽,他抬起征羽的脚,缓缓地挺进。
痛,仍旧是痛,痛得征羽将手指抓入了完颜阿鲁罕的肩膀。
他每进一些,他亦抓得越深,直到征羽抓破完颜阿鲁罕的肩部,指甲里有血迹。
仍旧是在遭受酷刑的感觉,只是有别于凌迟,不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则征羽的意识也越发的清晰。耳边响着属于男子那低哑的喘息声,肢体拍打的声音,身上,有躯体在撞击,激亢又炙热,然则征羽游离于外,他所感触到了只有没完没了的钝痛与反感。
他的快乐,全然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只是如此而已。
精液的味道,还有体味,他很熟悉,有那么一天清晨,他也是闻到这样的气味。
征羽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脸,刀削般的五官,眉宇间带着俊朗,一对刚毅的唇,时常带着讥讽与冷酷。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征羽冷冷的眸子没有携带过多的情感。他动了动身子,发现一只粗实的胳膊搂着他的腰,而贴上他背的也属于这个金国蛮子厚实的胸膛。
征羽拉开那只手,掀开被子,下了床。
下肢的强烈不适,让他抽了一口气,低头去看,并不见上次那样有出血情况,显然伤得没有上次的严重。
看向地面,地上属于他的衣物,也只是几条破布块而已,根本无法穿。
征羽并不想躺回床,他宁肯挨冻。
床旁,木案上的油灯尚明亮着,而木案上卷有一张军用地图。征羽并没有过多想法,只是伸手去碰。
"这口箱子里有套宋服。"完颜阿鲁罕的声音,他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看着浑身赤裸的征羽,他的声音制止了征羽去碰触地图的举动。
征羽回头,看向完颜阿鲁罕,眼神平淡,他捏了捏收回的手。他走回床边,打开一口木箱子,箱子里装着的都是完颜阿鲁罕的衣服,其中确实有一套宋服,内件素白,外袍黛绿,是套秋服。
征羽将它们穿好,发现衣服对他而言太过宽大,显然,这应该是完颜阿鲁罕穿过的衣服。
"把这件套上。"完颜阿鲁罕随后丢了床上的一件羔裘给征羽,着薄衣,冷得脸色发紫的征羽他见过不知多次了,而且他也不可能看不到征羽手上的冻伤。
征羽接过羔裘,迟疑了一下,不过最后他也将它穿上了。
此时帐篷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明朗,声响也不时大了起来,显然清晨来了。
而完颜阿鲁罕随后也下了床,穿上裤子,套上了袍,他看了一眼取了琴,走出帐篷的征羽,并没有出声制止。
第五章
征羽第一次遭到了排斥,宋囚沉默的远离他,仅因为他身上那一件羔裘?而他确实做出了让他们所不齿的行径,即使并非自愿,但别人在受冻,而他有件金国将领的羔裘,这是个事实。而他夜晚被屡次带走,也是一个事实。
征羽却还是穿着那件羔裘,即使他不穿,他也否决不了,那个金国蛮子是支配他的人,他只是他的奴隶,只差没像牲口那样打上记号。
罗枸杞与征羽并不呆在一起,罗枸杞得跟随前头部队,而征羽一直呆在宋囚队伍里,两人不常能交谈。
清晨用餐时,罗枸杞见到征羽穿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披了件羔裘的时候,他并没表现出丝毫的惊愕。
"听说两皇帝都被抓了。儿子与老子一起被带走。"罗枸杞压低声音,咬着征羽的耳根说道。对他而言这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对其它宋囚而言却是不一样的。
"我昨天听那些金兵在闲谈的,前天的事情。"罗枸杞继续说道,他听得懂金语,所以这个消息他算是灵通的,不过征羽昨天曾听完颜阿鲁罕提过,所以丝毫都不吃惊。
"我还以为只是将年轻的带走,太上皇会留下。"征羽说得淡然,国破早就成定局,有一个傀儡皇帝与没有并无二样。只是竟会至此,竟连皇帝都成为敌国的俘虏,不得不让人唏嘘。
"都抓光了,皇子、皇女、太后、皇后、妃子,皇亲国戚,大臣,鲜有落下的。"
罗枸杞冷冷说道,他的眸子竟带着几分快意。
如果说征羽是因为皇帝的昏庸与朝廷的腐败导致了国破家亡,从而认为他们应该也应该接受这样的伤害。更何况城破那日,这些躲在王宫里的人,竟然将最后的兵力撤回内城,只求自保,而根本不顾外城百姓的死活。对这样的一些人,征羽毫无同情心,甚至带着恨意。而罗枸杞却是没有目睹那一日的惨状,亲友也不是皆死与城破,他对宋王室的敌意到底来源于何由呢?
"你与我居然都不感到悲伤,真奇怪。"见征羽那幅淡然的模样,罗枸杞自嘲道。
"已成定局的事情,与这帮人是否逃生与否毫无关系,况且,城破时,何以惟独他们不用受到伤害,全身的活过?"
征羽固执的回道,那一夜所留下的伤痕,从来都没有痊愈过,征羽有着很深的恨意与执念,深到他自己都不够清楚。
对他而言真正的切身痛彻不是国家的灭亡,不是成为蛮夷的俘虏,不是失去尊严,饱受耻辱,而是家人的惨死,他终其一生,或许都将无法释怀。
罗枸杞也只是冷冷的笑,他的想法是否也与征羽一样,那就无从知道。对他们两人而言,皇帝被俘并不算什么,然则对其它宋民而言,却显然未必是如此,汉人的忠君思想与与天俱来的自奉为中心的心理绝对容忍不了,皇帝成为了俘虏这一事,这是种极至的耻辱,连同最后一丝尊严也被践踏了,连同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这是种愚忠的想法,却也是种普遍的想法。
"想不到你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罗枸杞颇有点惊愕的说道,他知道征羽受过正统的教育,也知道他是一位出自书香门第的琴师世家,却没有想到他竟如此的不羁。
"枸杞,我只是个奴隶。"征羽轻笑,拉了拉身上披着那件过长的羔裘。
他的笑里没有任何东西,但看在罗枸杞眼里却觉得与种无法言语的悲凉。
"你那里。。。"征羽抬头看了一眼枸杞,他在迟疑,但也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
"有没有能让人在短时间昏厥的药物。"征羽启唇问道,他捏着羔裘的手,十指泛白。
"我不能给你,那种东西很危险。"罗枸杞目光淡然的看着征羽,他或许是真的知道征羽讨药的用处。
征羽没再说什么,也不看罗枸杞,只是望着远处,寂寥的冬日,满目的萧然,无尽的悲凉。
没有让两人有再开口交谈的机会,金兵开始吆喝,驱逐着宋囚聚合,上路。
青城,与宋人的城市并无二样,据书说金人凿穴而居,显然是不真切的,青城,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座宋人的城市,有着高大的木构建筑,唯一不同的只是城里的人语言不同,风俗迥异而已。
有点出乎意料,却也并不甚吃惊。征羽与宋囚被关在一间土夯木屋里,条件甚是低劣,然则毕竟结束了多日的长途跋涉,宋囚们的脸上虽带着疲惫,但也都很平淡。
征羽独自呆在角落,远离众人,被孤立他已经习惯了,也没打算去解释什么。他只是仰头望着窗外,夕阳西沉,夜晚就要来临,征羽的心绪飘得很远。
抵达青城的第一个夜晚,征羽与其它宋囚都睡了个安然的觉,谁也不去想往后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一切听天由命。
天未亮的时候,好几位金兵出现,其中还有一位宋人,充当着翻译。宋人担任询问、而金兵则是将按技能分类将这些宋囚一批批带走。
担任翻译的宋人很年轻,外表看起来很儒雅,穿着件青色衣服,他模样冷冰,有些近似于罗枸杞的冷漠。当他看向征羽的时候,只是打量了一下,就对金兵说了几句,他看到了征羽怀中的琴。
征羽与其它几位乐师一起被带走,最后被带到了一栋大房子里,关在了一间不大的房间,仍旧是囚禁,只是换了间房间而已。
随后便是洗澡,更衣,授予乐器,征羽的衣着并不破旧,亦原本有张琴,所以也只是去清洗与梳理了下头发。
本以为今日会被叫去演奏,至于为谁演奏,谁也不在乎,也不可能清楚。然则,一切就绪后,征羽与这些宋乐师却又被带回了房间。
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位早先出现的青衣男子走进了房间,他走向征羽。
"跟我走。"青衣男子冷冷说道,征羽动弹了下身子,站了起来,然后默默的跟随着青衣男子走。
"带我到哪去?"已经走出原先呆的建筑,征羽终于开口问道。对于冷漠的青衣男子,他只是觉得与罗枸杞相似,竟有几份熟悉感。
"见你身上羔裘的主人。"青衣男子冷冷的说道,继续走着,然则征羽止了步。
"我们这些乐师被带离了完颜阿鲁罕的军队是吗?"征羽问,他终于知道他适才摆脱了完颜阿鲁罕,至于成为谁的奴隶他才不在乎。
"这里是国论左勃极烈的住处,乐师都被聚集到这里。"青衣男子终于也停下脚步,淡然说道。
"我不想离开。"征羽固执说道,他倒说得确定,他知道完颜阿鲁罕虽也是个勃极烈,却只是个将领,而国论左勃极烈是统帅。
"你果然如枸杞说的,固执非常。"青衣男子淡然说道,他竟认识枸杞。
征羽看了青衣男子一眼,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看到了前面有位金兵朝他走了过来,虽然他不想辨认,却还是认出了此人是完颜阿鲁罕的随身侍卫。
"在这里,谁也摆脱不了自身的命运,谁也做不了自己的主。"青衣男子看着征羽,说得冷冰。
征羽冷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自动跟随了完颜阿鲁罕的随从走了。
他为何不放过他,他为何对他执念?
完颜阿鲁罕的居所,宽阔却也简陋,毕竟这也只是驻兵的地方,而不是常居所。
被带进这间寝室的时候,征羽都不确定这是否就是这位金国蛮子睡觉的地方,除了张大木床与一张木桌与几张椅子,两口大箱子,竟无多余的东西。
但征羽看到了堆在桌上的两堆书籍,桌上还摆开了一本书,显示其主人似乎适才还在这里读过。
征羽从来没想过,金将领的驻地居所竟会是如此,何况完颜阿鲁罕的称谓显然显示了他身份非同一般。
蛮子或许就是在这一点上异同于宋人,宋人极懂物质享受,而蛮子所追求的东西却不一样。真是讽刺,竟无法去评论到底何方更为优越,是享受奢靡生活的宋人,还是生活简陋的金人。
征羽走到书桌前,不自觉的翻动了那本被摊开的书,不看则已,一看竟惊愕不已,那竟是本《考工记》。他一直以为这位金国蛮子读的只是些不切实际的儒家学说与诗词而已。
再逐一浏览了一下完颜阿鲁罕书桌上的书目,发现竟是五花八门,从冶铁到建筑,甚至是算术与天文都有。
即使是自诩出生于博学的学士之第的人,恐怕也未必有这位金国蛮子涉猎的广泛。
当完颜阿鲁罕出现的时候,征羽并没有觉察,他在翻看这位金国蛮子书桌上的书。他从中翻出了一本破损的琴谱,琴谱甚是陈旧,与其它书籍的保存现状并不相同,或许是这金国蛮子原本随身携带的物品。
"只有《流水》并无《高山》。"
见征羽带着迷惑的表情在读着最后一页琴谱,完颜阿鲁罕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竟知道征羽在迷惑什么。
征羽轻颤了下手,抬起了头,看到了穿着一身便装的完颜阿鲁罕,简洁的服饰,让他看起来精练而果断。
征羽放开琴谱,离开了书桌,站在一旁看着完颜阿鲁罕。他的举止,虽然很连贯,但却也看得出惊慌。
不过当完颜阿鲁罕朝他走去时,他直视着对方,没有退缩。
然则的拳头,仍旧在袖子下捏紧,他适才毫无防范的呈现在这个金国蛮子面前,显然有着几份虚惊。
完颜阿鲁罕表情淡然,他抬手,举过征羽的头,一下子就扯下了征羽系发髻的带子,他显然更喜欢征羽披散长发。
"以后你都将呆在我身边。"完颜阿鲁罕玩弄着征羽的长发,淡然说道,然后又收回手,离开了征羽。
他朝木床走去,脱下袍子,里衣,赤裸着上身,坐在床上。
看他脱衣服,征羽抑制了朝门口冲出的欲望,但他逃不掉,很明显。
当赤裸着上身的完颜阿鲁罕看向征羽的时候,征羽的身子僵硬,却也已经面无表情。
"把衣服脱了。"完颜阿鲁罕说道,目光平淡,但这却绝对是命令。
征羽迟疑了一下,随后将手放在了羔裘上,他脱下了羔裘,而脱袍子的时候却已不再迟疑,当他只着件里裤站在金国蛮子的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常态,冷冷地看着注视他的金国蛮子。
"过来。"完颜阿鲁罕命令道,他看向征羽的冷冰鹰眼上染了几缕色彩,或许那可以称之为情感。
征羽走了过去,站在完颜阿鲁罕抬手可触的距离。他其实都知道,这个金国蛮子要的是什么,只是他实在无法明白,一个嗜好中原文化的人何以会一再做出如此违背常伦的事情。
以前从未正视过这个健硕的男人的身体,但今晚,征羽看到了这个金国将领胸膛上布满大小伤痕,尤其是在接近胸口处,有个面积不小的难看的伤疤。
健硕、强悍、阳刚的男子身体,即使没有贴进也散发的炙热的体温,能炙伤征羽苍白的肌肤。
被揽入怀时,征羽退缩了下身子,但对方的双臂气力大到令征羽无法动弹。
"完颜阿鲁罕。"征羽启了唇,唤了这位金国蛮子的名字,对方停止了动作,一双鹰眼逼视着征羽。
"想说什么?"完颜阿鲁罕低哑着声音,眸子深处有着一抹黑色的焰火。
"为什么。。。是我?"征羽用冷冰的眸子看着这个金国蛮子,如果这个金国蛮子只是需要发泄性欲的话,那么他并不会缺女人,而如果他想要的是男人的话,那么容貌端正的宋囚随处可见。为何是他?为什么即使他被带去出了他的势力范围,他仍旧不放过他?
完颜阿鲁罕目光深邃的看着征羽,他结实的手臂搂上征羽的腰,将征羽环抱。
"想知道原因?"挽起征羽的长发,突然嗤笑了起来,他看着征羽的脸,读到了征羽的疑惑。
"你认为会是什么?"金国蛮子反问,冷峻的脸上读不出情感。
征羽没有回答,他根本就无法去了解眼前这位金国蛮子,只是任由对方将他压制在了床上。
这不过只是侮辱而已,而他那颗曾经高傲过的心早就在最初就被摧残殆尽了。
清晨,当征羽从沉睡中醒来时,落入他眼中的,是完颜阿鲁罕那宽大、厚实的背部。他已经起身,正准备下床。
这个金国蛮子就这样赤裸着身子下了床,未着一缕衣服,他那健美而壮硕的躯体一览无疑,看起来粗野又粗犷。
征羽也从床上爬起,同样赤裸的下了床,他全然没有一分矜持,动作自然。
此时完颜阿鲁罕正在套衣服,披上外袍的时候,他便示意征羽过来系带子,征羽没有拒绝。很温顺或说不以为然地走到完颜阿鲁罕的面前,低下身为对方系外袍斜襟的带子。
征羽的手很灵巧,他扣结的打法是他所习惯的打法,而非完颜阿鲁罕的。轻巧几下,就系得实牢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