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影推开趴在他身上的男人站了起来,呼吸急促,眼神也变得迷离,他缓缓地走向眼神呆滞变成木头的男人中间,像是在寻找著什麽。
躺在地上的白琅睁开眼,翻身起来拍了拍衣裳的灰尘,看见眼前壮观的“木人阵”不觉得谑了一声。没想到这狐妖施迷术的效果这麽好。他像是看新奇玩意似的推了推那些木人,一个个皆无反应。
透过人群,白琅看见玉影走到角落里找到了个高大壮硕外表硬朗的男人,他抱住男人磨蹭了几下後,那男人立刻像是著了魔似的喘著粗气全身泛红,胯下那物冲天竖起。
白琅呼呼笑了几声,看来这狐妖嘴还挺叼的,估计他挑到的那男人是这帮匪贼里唯一能看的了吧。听见从角落里传来的叫喊呻吟,他转身走到门口单脚踢起一个木凳,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
琢磨了一会妖狐的迷术将来能用到的地方,白琅满意地笑了起来,瞄了一眼角落里还在苟合的两人,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他从怀中掏出黄纸,心想著干脆用这些“木头人”练习一下新的邪法算了。
他清楚的记得在他被围攻极度害怕的那一瞬,眼前的所有人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再动弹。他也清楚地记得那时自己下腹突然像是著了火一般,喉间饥渴难耐,他也记得在男人身上摆动腰身大声吟哦,想停止但是身体却不听指挥,就好像是透过别人的眼睛在看这一切。
而这种感觉在被热气包围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了。
他喘著气抬起下身,男人已经变成一条皮的性器滑出贴在了变成褐色干枯的皮肤上,他转了个身坐在一旁,视线从自己白皙的双腿滑向前方,高矮胖瘦的男人直直地站立著,连动也不动一下,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吧?会施展邪术的淫……他捂住脸,那个词却怎麽也不愿去想,为什麽他会和男人做这种龌龊的事情……还会有快感?
正在眼前的景象让他猛然一惊,离自己最近的头颅突然爆炸,红白色的液体喷洒在他的腿上,而那个没有了头的尸身却还是像根木头一样直立在原处。头颅一个接著一个炸开,眼前瞬间被红色浸染,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污红色泼向他的画面,下意识地伸出手阻挡,回过神却发现只是错觉。
他颤抖著双腿站起身,穿过一具具无头的尸身,在看见白琅的一瞬间扑向他的怀中。他跪在地上抱著白琅的腰身不停地颤抖,他杀了人,这些人一定是被他杀的,是他无意识间施了邪术将他们定住,这些人的头会炸裂也一定是因为那个邪术!
“玉影你怎麽了?”白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部,这动作让他安心却止不住全身的颤抖,他更用劲地抱住白琅,哥哥……只有这个人会原谅他,他说过不管他杀了多少人,都会原谅他的。
“我想回去。”颤巍巍地开口。
“好。”
随著白琅站起身,他转头又看了看身後一片血色的无头尸阵,垂下头抓著白琅的袖口,一步步走出了客栈却没看见白琅嘴角的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狐说远行 16
他又做了噩梦,一群无头尸体在他的身後追赶著他,地上满是爆裂开的人头,想跑却又步履艰难。在摔倒的一瞬间,他又看见了那个背影,黑暗血腥的场面消失了,那个男人依旧笼罩在一层白雾中,看不清面貌。他爬起身追了上去,总是在快要抓到的那瞬间扑空,渐渐的,让人心痛的感觉中又夹杂了一丝恨意。
他冷汗淋漓地惊醒,他喘著气茫然地盯著床帐,右脚踝又在隐隐作痛。
这个梦中的“哥哥”似乎与白琅不太一样,可他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出现在梦中的永远只是个模糊的背影。
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盲雀在一边忙碌著。他猛地抬头,刺眼的阳光让他迷了眼睛。
“你说……”
“主子?”盲雀停下动作,转头看著他。
“……你说,人为什麽要互相残杀?”他为什麽会去杀人?
“……”
他伸手捂住双眼,每晚纠缠著他的噩梦在如此强烈的阳光下都无法消失,他在这短短的日子中究竟杀了多少人了?胃里一阵翻腾,那血腥味就像是渗入了他的皮肤,怎麽样都抹不去。
“主子,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王。但也不乏奴才这种苟延残喘之人就是了。”盲雀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平淡的语气像是早已看透。
“那这和畜生有什麽两样?”他放开手,他想不通要如何才能这麽淡然。
“……主子,不管是人、畜生还是……妖,有哪个不是为了活著?主子您没体验过那种明明生不如死,却还想活下去的感觉吧……奴才多言了,这去给您端茶来。”盲雀垂下头,悄悄地退开。
玉影思索著盲雀的话,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望著窗外的树荫,那话里的意思是,哪怕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是为了什麽,就算全身染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也要努力活下去吗?他站起身,突然很想见白琅,他想听白琅对他说,就算他杀了再多的人,他都会原谅他,他都是他最亲爱的弟弟……
拖著残脚走到前院,白琅并不在房内,问了侍女,听到白琅去了的教主竹园,他有些莫名,不是说教主出远门了麽?
顺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石径穿过竹林,还没接近凉亭便听见了笑声和不知羞耻的淫叫声。玉影停住脚步,透过绿竹不敢相信地看著正在凉亭中苟合的两人。
“啊……啊嗯……白琅,还有十天,啊,你就能练成上古邪法了……等的好久啊~”
“呵呵,是啊,到时也顺便让你登了教主之位。”
“说起来……嗯啊……教主呢?”
“呵,估计此时已经被摇光剥皮了吧。”
捕捉到白琅那抹冷酷的笑容,他不禁背脊一阵发冷。
“嗯~你说~你那叫玉影的人儿是不是也让你这麽销魂?”男人抬起腿勾住白琅的腰身,淫乱地扭动著,而白琅也配合地加大了抽动的幅度。
“他是个只能看不能碰的玩偶,真正销魂的是你缠住我的地方啊,我这一日不进来就想到紧。”
“呸,胡扯,他可长得和你妹妹一样,还是个男儿身,你怎麽可能没出手?”男人突然一把将白琅推开,闹别扭似的合起了腿。
这句话让他如当头棒喝,那对话里的所指的人分明是他,而他只是长得像白琅的妹妹……那意思是他和白琅并不是兄弟……?那……
“你就喜欢让我难受,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只是利用他而已,他可是有进无出魔物,你想你的相公变成一具干尸吗?”
“哼,你想当我相公?先满足我吧……嗯……啊啊,白琅,那小美人你打算怎麽办?”
“他其实也没什麽用了,不过你不是想要一统江湖吗?他的迷术不错,训练训练……嗯……你夹的好紧……”
“嗯啊啊……啊!快点……再快点……”
脑中一片空白,他觉得全身的血液下沈,全身颤抖著盯著已经陷入欲潮旁若无人的两人,胸中那股气闷的情绪已经消退,而代替的却是让血液沸腾的怒意,全身的血管突突的跳动著,眼前也瞬间被血红色笼罩,他觉得自己的口中有什麽东西正在变化,而喉间愈发干渴,他动了动身体,抬起脚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耳边传来竹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他一边干呕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住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些模糊……低头看了看被血浸染的衣裳,心中竟然没有一点感觉。在嗓子被血润湿的同时,他体验到了和“那时”一样的热气和快感,玉影抖了下身体,那邪法……竟然让他变得和野兽无异!
“你、你……”看到盲雀像是见鬼一样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
“盲雀,你们都在骗我。”
“主子……”
“哈哈,我可不是你的主子,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吗?”他觉得刚才的怒气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他现在能心情很好的笑出声来。“……噗……真好笑,哈哈哈……太好笑了!”
看著盲雀铁青著脸转身冲回了屋子,他捂著肚子大笑,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没一会,盲雀就抱著一堆东西跑回他身边,不顾他的挣扎硬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後拉著狂笑的他朝仆人专用的後门跑去。
“哈……哈……”
“别笑了!”
脸颊传来的痛感让他回了神。
“这个包裹,还有这马,你赶紧走!”
“走哪去?”他又想笑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能去哪?
“废话少说!”盲雀将他推上马,然後使劲地打了下马屁股,马嘶叫一声後狂奔起来,他下意识地趴伏在马背上,盲雀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一起传入左耳。
“你其实是……好自为之!”
转头看著已经紧闭起的大门,他其实是?盲雀想要说什麽?他想拐回去问清楚,可是从未骑过马不知道该如何让马停止的他只能认命似的趴伏著。胸前抱著的包裹一角翻飞起来,隐约看见里面的一抹火红,他就直直看著那抹色彩,直到失去意识。
狐说远行 17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不在马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眼前是一群围绕篝火吃肉喝酒的土匪样男人。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了树上。
“大哥,那小妞醒了唉。”一独眼大汉喊道。
“哇哈哈,醒的正是时候,老子也正好酒足饭饱,那句话怎麽说来著,饱暖思淫欲!”
“大哥好学问!”一旁的小喽罗们连声附和。他惊恐地挣扎身体,却发现绑在身上的绳索越来越紧。
“小妞,让爷好好乐呵乐呵!”被称作老大的壮汉抹了把口水走上前,一把撕开他的衣服,顿时睁大了眼睛。“这小美人咋没奶子?”他又伸手抓了把玉影的下身,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弟兄们,今个咱也尝尝後庭花的滋味!”大汉淫笑著继续撕扯衣裳。
他拼命地挣扎,心中焦躁不堪,那个总是无意识施展的邪术却为何在紧急关头却施展不出来了?
“大哥,你看小妞脖子上的那玉坠,能卖不少钱吧?”
脖子上立刻传来刺痛,温热的液体让他抬眼看著那些举著玉坠两眼冒光的土匪,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绝望,而原以为消失不见的恨意突然如潮一般涌了上来,全身的血液翻滚著,他觉得身上所有的寒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突然恶意地想要眼前这些丑陋的恶心的人全去死!
倏地,土匪们没了动静,他喘著粗气看著眼前的景象笑了出来,没错,都去死吧。喉间开始变得干渴,咳了几声,欲火和饥渴感同时侵袭了上来。
“给我把绳子解开!”笑著开口,心想既然能让他们变得这样也一定能操控他们。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为首的大汉双眼呆滞地走上前为他解开了绳索。猛地向前一撞将大汉撞到在地後,他发狂似的仰天大笑。
俯视著如木桩一样倒在地上的大汉,他张张嘴,发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如此陌生:“死吧。”他跪在大汉的身上,鬼使神差似的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看著自己的指甲越来越长,慢慢陷入了大汉的皮肉里。
滚烫的鲜血喷溅在脸上,他像是被不停喷出鲜血的地方吸引一样俯下身体……
站立在已经燃尽的篝火旁,抬起头看著远处日出前东升的散发著清冷惨淡光芒的残月。呆楞了一会,他捡起自己被撕破的衣服,将身上还未干涸的血拭去。寻找了一圈,在一堆行李下找到了自己的包裹,打开看了看,那块狐裘安好的放在里面。
在土匪的行李里翻找出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换上,小心翼翼地躲过地上横躺著的尸体,从首领手中将染了血的玉佩拿回来。然後头也不回地走上了不知通往何方的道路。
江湖上传出了传言。
七星教自教主失踪,新任教主及护法惨死後,七星众也因为修炼了邪法走火入魔全部暴毙。只剩下一群无所作为的小喽罗,其他正派人士便趁机铲灭了七星教,为江湖又除去一大祸害。
十一月
天空一碧如洗,阳光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把飘荡著轻纱般薄雾的枫叶林照得通亮,远远望去整座山就像是著了火一般。身心俱疲的他看著那片火红楞了神,鲜豔的红和丢失的狐裘是如此相似!眼睛一动不动地盯著前方,拖著腿朝著那座山走去。
走了三天三夜,终於到达了那片火红地带的边缘,他捡起铺洒在地上的红叶,轻轻用手抚摸,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却能抚慰他疲累的心。干脆倒在落叶上,望著红叶间微微显露的天空。
这些日子,他尝到了世间的残酷。被人欺骗抢走了包袱,又遇见了不少以笑脸接近他却肖想他外貌的淫邪之徒,而每次的结果都是让他的双手再次染血。没有钱,也不会去赚钱,他只能靠掠取被他杀掉的人的财物,最初他还有一丝内疚,可是随著时间的流失和杀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也变得麻木。
【弱肉强食,强者为王。】
这时的他才真正体会到盲雀话里的意思,他咧开嘴笑吃吃笑了起来。要是他不曾练过那个所谓的邪法,恐怕此时早就惨遭噩运了吧?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似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
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往火色最深处寻去,在一片被枫树包围的空地上有一座破庙,残缺的墙垣和丛生的杂草说明这里已经破败多时。走到还未坍塌的另一侧,里面的一角歪躺著一座沾满了蜘蛛网的狐像。看了看那尊狐像,然後环视了周围,这里虽然破旧,但是作为栖身之所似乎也不错。那日起,他便在这座破庙中住了下来。
往山下走没多久,便能看见一座相当热闹的小镇,据说小镇的前身是个与这座山同名的村落,年前一个富贾携家眷迁来此,又因富贾的名号和此山的美景引来了不少经商的人,慢慢建起了这座热闹的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