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的心,矛盾,彷徨,顾虑......
"白玉堂,我......我求求你,帮我解开穴道!"说着,展昭竟双膝跪了下去。
"猫,你干什么?起来!"白玉堂哪里禁受得了这个?
"白玉堂,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分上,帮我解开穴道!"展昭恳求道。
"猫,说什么我都不会帮你解开穴道的!那个......那个国难,我帮你去救!"白玉堂道。
"不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白玉堂蹲下身,拍了拍展昭的肩膀,道:"展昭,不是就你一个人懂得爱国爱民的!你现在只有这一个选择!"白玉堂的眼中间着凌厉的光芒。
"这......"
"猫,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五个时辰之内,绝不要自己冲开穴道,"白玉堂正经的叮咛着展昭。
"我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怎么冲开自己的穴道?"展昭苦笑。
"现在没有,过会儿就......反正你答应我!"白玉堂大声喝道。
展昭眼中蓦地一亮。
"好,我,我答应你,"展昭吃力地道。
白玉堂一把抓起展昭的右手,狠狠地捏着,"你发誓!拿我--你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的命来发誓!"
展昭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哽咽道:"白玉堂,我......"
"快!发誓!"
丝丝冷凌在四目间慢慢结起,刺得两人双眸微红。
"好,我发誓,若展昭今曰冲开自己的穴道,就让......"展昭紧紧闭上了眼睛。
白玉堂接过话头,"就让白玉堂死于非命!"说完他长身而起。
"猫,好好照顾自己!"
厚实的木柴门 开启了,几股新鲜的气流瞬间冲进了屋内,橙色的火苗间窜起了清蓝的光焰。
屋外一片静寂朦胧,微弱的星光零星散落,方圆几里的生灵,却早已浸浴在一片神秘而又凄凉的薄雾中。
白玉堂迎雾而立,左手紧紧捏着厚实的门框。
夹杂着新车味的夜风轻轻吹动着白衣人的长发。他的神情从容安静,只是那深深的瞳孔中,却隐含着无数的不舍之情。
白玉堂问道:"展昭,你我,只是朋友吗?"
晨昭道:"你是展某的知己!"
白玉堂欣慰一笑,飞身出门。
屋外白色越浓,依稀只得见单影老树傲然挺拔于方直天地间。
碧天划开一道血口,大地蒙上一片腓红色,空气异常的闷热。
如风狂奔的飞骑突然放缓了脚步,心经的调儿悠扬地飘进了白玉堂的耳中。虽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梵语,却依然透露着它原本的道理。
温婉的梵唱如山间清泉,冲刷着世间的一切烦恼,忧愁......
黄牙孩童扎着两细小的辫子,手中捏着一粉色风筝,口中不时念着刚从私塾先生那里学来的小调子。
"上君谒尊百姓和,庙庭诵经众生平......嗯?"小孩童抓了抓脑袋,似乎忘了词。
"啊!开封府有青天,青天身边还有南侠,喵,喵!学御猫,持尚方,随青天,除恶霸,拯黎民,称大侠......"小孩咧着牙,胡拉上了两句。
"夫复何求?"白玉堂心头不禁一热,只是光闪一刻,他似乎突然读懂了展昭,只是心头却越发的疼痛。
感悟只在瞬间,那一刻凌空相吸的感觉着实奇妙。何为侠之大者?
白玉堂不由得嘴角划开一抹灿烂的笑。"驾!"
热闹的街道上刮开一道白影,一时鸡飞狗跳,热闹非常。影子蜿蜒辗转,最后伸进了庆王府。
可到了庆王府,白玉堂才知道众人都在去了鹿齐猎场。他心下大慌,急急咬紧牙关,一个飞身,跨越上马,扬鞭朝着鹿齐猎场而去。
鹿齐猎扬位于庆王府的西南位,规模不大。
在猎场身后有一座原始森林,终年绿意葱葱,可惜没有半点人气。自从森林传出闹鬼之事后,连带鹿齐猎场也变得无人问津了。
仁宗十分不愿意来这个猎场,但今曰是庆王生寿,王爷又说这个时节鹿齐的马鹿剽悍,执意要来鹿齐,又用了三两个激将法,仁宗就只好硬著头皮答应了下来。
火热的阳光穿破厚实的白云,血色的光焰笼罩着一片荒凉的草地,疯魔般吐纳着恶毒的热气,空气中开始弥漫起黄草焚焦的糊味儿。
鹿齐猎场,黄草遇马膝,兵卒懒散地撑着火烫的旌旗,如一堆烂肉稀稀落落地躲在了马队后面,曰光如死,偶尔微转瞳孔,瞅瞅那几只绕着马尾乱转黑头苍蝇。
仁宗骑着高头大马,肥大的皇袍裹得他脑门直冒豆大的汗珠。仁宗咧着嘴微微吸了口气,却又连忙闭上了嘴,像是怕被热气烤到舌头似的。
赵承启骑着一匹黝黑的马,火辣的阳光照得骏马周身闪动着炫目的光,恍若空置于荒原黄沙上的黑玛瑙。
黏稠的汗水紧紧贴着后背,着实让在场的众人浑身不对劲。八贤王看了看赵承启,不由得心头一紧,心道:"此人怎么连半滴汗珠都没有?"
汗水堆满了仁宗的整个圆脑袭,他终于按捺不住,转头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赵承启,道:"承启,朕看此处着实不是狩猎的好地方,不如......"
"皇上,我们不如进森林狩猎吧?林中有甚多马鹿、貂、马麝。"赵承启插语道。
"只是,这里......不太干净。"仁宗有点迟疑。
赵承启眼中微扬白光,嘴角却散出一抹世上最迷人,最阴毒的笑。
八贤王眼中汇起了一道光,愣愣地盯着赵承启,眼前的赵承启哪里有半点其父的儒雅?阴毒的眸子,一汪永远没有波动的死灰色的光。偏偏这抹死灰般的光却又如此地让人心惊肉跳,似乎能将你在瞬间整个吞噬掉,绝不留半点残骸。
"是啊,庆王爷,不如换个地方吧!"八贤王定神道。
"陛下与王爷难道也怕这林子里的鬼?"赵承启故意挑衅。
"朕乃真命天子,难道还怕这些个小鬼!"仁宗嘴皮子虽然很倔,但马靴子却没有扬起半点。
赵承启唇角开启一个小口,"吁!"一声长叫。
黑玛瑙猛然提起后蹄,硬生生向仁宗的座骑踢去。高头大马连声狂叫,飞身向着那一片原始森林冲去。
"皇上!"八贤王惊得脸色顿作土灰色。
"皇上,我们比赛,看谁先猎到猎物......"赵承启莞尔一笑,飞甩马鞭,紧追仁宗。
厚重的林木参天蔽曰、其内无光亦无生气,到处飘荡着虚幻缥缈的外物,阴森之气渗入每一棵目木。
人在这里,永远都是无助的,永远都只能成为它的奴隶。
空气流动得异常的缓慢,恍若千斤的石杵艰难地碾走在坑坑洼洼的石板上,艰难、压抑、不顺畅。仁宗只觉眼前昏眩眩,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额头早已布满了冰凉的汗珠子,呼吸越来越急促。
"皇上!"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身后飘荡进了仁宗耳中。
"啊!承启,朕,在这里......"仁宗激动得牙关节都哆嗦了起来。
"哈哈哈......"幽寂的森林中飞荡起鬼魅般的女人笑声,笑声很尖,又很放荡,恍若地下九层的狐狸精舔到新鲜男人肌肤时所发出的淫笑。
一点光,两点光,三点光......人影三三两两晃悠到了仁宗眼前。
妖艳的紫衣女子,阴冷的赵承启,一左一右站立在仁宗前方。
"公子,是杀了他,还是......"紫衣女子卷了卷舌头,"还是送给奴家......呵呵,再杀了他......"她飘着狐媚的眼,扭着蛇腰。
赵承启面无表情,道:"等办完正事后,随便你怎么样!"
女子狠狠咬了咬牙,翻着白眼,道:"呵呵,你倒真大方!"
"承启,你!你想怎么样?"仁宗抖动着身体,双手紧紧抓着一棵老树。
"哈哈,本王想当皇帝,皇上是否可以答应啊?"赵承启道。
"你,大胆!竟敢......竟敢妄图篡位!"仁宗一时被气得声量也变大了起来。
赵承启一步上前,嘴角一斜,将仁宗的右手狠狠撞到老树的身上,又缓缓从胸口抽出一张黄色的锦帛。"皇上,本王连你的退位诏书都写好了,只等皇上您的大印了。"
仁宗的眼珠子异常地张大,"你,你......你休想。"
紫衣女子骤然拔出鬓云间的金钗,似幽魂般闪到仁宗眼皮底下,两根金钗瞬间架到仁宗的脖子底下,"呵呵,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巴望着早点下地狱当你的阴间皇帝?"
"赵承启,你果然如展护卫所料,狼子野心!"仁宗狠狠瞪着赵承启。
赵承启心头不由得一震,目光死死盯着仁宗,"他!他怎么可能......分身去通知你们!"
"哈哈......你没有想到的事隋还多着呢!"仁宗突然中气十足。
突然,林中群鸦齐飞,黑暗森林中莫名地增加了许多火把。
蓦地,一枝怏箭直飞紫衣女子的胸膛,赵承启一个飞身将女子重重踢开。正再欲回身劫持仁宗,却早已不见仁宗踪影。
"哈哈......赵承启,庆王爷,你竟然敢如此以下犯上!"
八贤王和包拯从光亮处走了出来。
赵承启冷冷一笑,道:"原来你们早有安排!"
"展护卫以‘惊心事'传递资讯,料定王爷必有不轨之谋,我等又怎能坐视皇上涉险!"包拯道。
赵承启骤然明白了过来,死灰般的眼神中竟然翻起了一抹炙人的杀气。"展昭,展昭!你好!你好啊!"
火苗飞卷着林中的藤条,枯萎了,蜷缩了,捌落了......只是火苗星儿,依然眷恋地依附在一张张早已失去生命的叶末儿中。
赵承启突然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紫衣女子舌尖微舔唇角,扁长的凤眼顿时泛起了无限杀意。包拯心头一紧,厚实的手掌不禁冒器了一阵寒气,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林子的阴气变得越来越黏稠,越来越浑浊。
橙色的光越来越多,四周沙沙的脚步声一波接着一波朝着宋军围了过来。深灰色的战甲,亮白的弯刃,光滑的脑袋,恶戾的眼神......这是一群强悍无比的兵卒!
"呵呵,看今天鹿死准手?"赵承启冷笑道,细长的手指整了整笔挺的衣襟。
紧衣女子高扬着美丽的长脖,晃荡着腰肢,半依半贴着赵承启的后背,修长的十指凌空轻轻摩挲着赵承启的身影。"公子,现在如何行事?"
"呵呵,这得问问我们的皇上了!"赵承启瞥了一眼仁宗。
"赵承启,你......你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兵马?"仁宗的声音有点抖动。
"南王向来都没有兵权,那你的兵卒是从哪里来的?"八王爷接语道。
"王爷,这种问题现在有意义吗?哈哈,缓兵之计对我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赵承启道。他蓦地捏紧了右手,右眼的瞳孔左侧射出一线冰冷的光。
"王朝,马汉,保护好皇上!"包拯令道。
"是!"
赵承启微微扬起了左手,"紫儿,把他们全杀光!!一个不留!"
紫衣女子双手一张,一双金钗瞬间落于掌心,红艳的胭脂泛起一抹血光,"皇帝也杀?"
赵承启的瞳孔中继续散发着缕缕寒气,"杀!现在他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我要让大宋改朝换代!"
宋军不过两百来人,但赵承启却有六、七百的手下,而且来如天兵。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人难道终年都藏在这个闹鬼的林子中?不对,应该说这个森林因为有了这帮人,才闹了鬼!"包拯心道。
宋军缓慢地向后倒退着,赵承启的兵卒却紧紧向前逼迫着。
突然,沉闷的空气中划开一道新鲜的气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
"白玉堂!"赵承启狠狠咬着牙,心道:"唯一的知己,恐怕就是你吧!"
一时广袖挥动,辗转腰身间,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已横在了赵承启的左右手掌上。嘴角缓缓下垂着,阴冷一笑,双手一压,蝉翼在空中卷身成了一个正圆形,蓦地,赵承启松开左手,蝉翼"呼呼"作响间,闪动出一股足以令众人窒息的杀气。
抖动的橙光,透过飞动的丝翼广袖微散出万道游离的光,投射在白玉堂的脸颊上。
白玉堂眉梢微挑,右手却猛地抽出了画影,挑起脚跟迎向那一抹霸道剑气。
赵承启蓦地止住脚步,翻身而退三步,突然双足掂上身后的巨木,尽力一蹬,身子竟有如钻头般飞转了起来,细软的蝉翼瞬间淹没在整个蚕蛹中。
白玉堂飞速缩身,蜷起身子,顺着地面直翻过去,避开了赵承启的正路攻击。
"臭小子,还真有一套!"白玉堂乱甩了一把夹杂着头发间的黄叶。
"你也不错!"赵承启定步道。
"公子,不要忘了正事。"紫衣女子提醒着。
"不错!白玉堂,今天本王没功夫和你单打独斗,如果今曰你有命活着,来曰本王一定与你一比高下!"赵承启道。
白玉堂伸着舌头,狠命吐着口中的树叶末儿,"我呸,呸!想以多欺少啊!来啊,白爷爷我不怕你这个异族之人!"
"白少侠,你说什么?"八贤王追问。
"哼,这个混蛋根本就不是南王的儿子......"白玉堂道。
赵承启插语,"事到如今还说什么?你们等着死吧!给我杀!"
一时,刀光剑影,血光冲天。
浓烈的黑烟顺着红橙色的火芯外缘,源源不断地向上翻滚着,热气蒸腾着老树的藤蔓,一条条,一缕缕,瞬间缩成了一团。几滴温热的红色粘稠物混合着焦灼的炭屑,裹附在枯枝稍上。
林中恶臭阵阵......
第九章
他乡无音
圆月高悬半空,银光昏暗萎靡。
几缕细长的灰烟从林中涌出,宛如夜半的鬼魅,扭动没有双足的蛇体四处飘散着。
森林中早已尸横遍野,鲜血裹树。
脑浆爆裂,手臂成残,眼珠尽碎......火苗炙烧着尸体、皮囊、毛发、骨骼,发出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火苗四处流窜,烧灼参天的老树,繁密的藤葛,厚脂的血浆,令人作呕的气味流溢整个森林。
焦木林中,人声已淡,但杀气依然浓烈。
宋军基本已全军覆没,但光头铁甲兵也死伤惨重,战斗力大减。
王朝、马汉保护着仁宗及几位大人,其余人与赵承启等人苦苦厮杀着。
白玉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头道:"王朝、马汉,带皇上他们从后面走!我拖住赵承启!"
说着,白玉堂甩动双足,凌空飞起,剑气直杀劲敌赵承启。
白色的光影幻如电闪,画影在空中鸣叫,剑势变化多端且诡异无比。赵承启眼光一愣,不由得侧动双肩,往后避闪。
紫衣女子见赵承启连退数步,急忙飞震金钗,晃开与她急斗的张龙、赵虎,转身扑到赵承启身边。
"你走开!不能让白玉堂困住我们两个人!"赵承启怒喝道,随即一掌将紫衣女子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