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这庆王府原本就是打算安排给大理国使臣住的,只因庆王府正在建造中,而此处正好闲置着,仁宗皇帝特许庆王暂住此地。
展昭进入大厅,抬头看去,只见赵承启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朝服,高坐在一张覆有雪白貂皮的淡绿色彩花石宝座之上。
赵承启的面容冷淡,但眼神中却流露着一股热情,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努力让自己冷静。
屉昭被他这样的眼神愣了一愣,心道:"他为何如此看我?"连着几曰,展昭总被这一种莫名的服神包围着,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位高丽太子,暗忖莫非王爷也曾见过那太子?
"臣展昭叩见庆王爷千岁。"展昭屈膝跪倒。
赵承启呆呆地看着展昭,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展刚的声音,良久才开口道:"展护卫,起来吧。你来找本王,何事?"
"禀王爷,展某有一事想向王爷打听!"展昭道。
请讲。"
"请问南王生前,可曾提及有关孔灵寺佛眼之事?"展昭问道。
"本王从未听过。"
一种莫名的神情在赵承启的眼中流过,忧伤划过他的嘴角。
他多么希望问这句话的人,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赵承启悄悄地叹了口气。
"王爷,东郊孔灵寺佛眼被盗,主持静池方丈说只有南王才知道。"
赵承启蓦地插语道:"展护卫的意思是,怀疑家父是那偷佛眼的贼啰?"
他突然用恶狠狠的眼神直射展昭。"展护卫一定是认为家父是个叛国贼,随便偷颗佛眼也是大有町能的啰!"挑衅的口气咄咄逼人。
"本王虽然检举家父叛国,但却不会随便在家父身上扔黑锅、泼脏水,也不容许任何人诋毁他!"一股莫名的火气直冒赵承启的头顶。
"王爷请息怒,展昭并无此意。再者佛眼被盗在后,老王爷叛国在前。所以,展某绝不是怀疑老王爷。"展昭道。
"哈哈.那你就是在怀疑本王啰!子承父业嘛,天经地义!"赵承启瞟着展昭。
"王爷......"展昭有点无法理解赵承启的这顿无名怒火。
"够了,送客!"赵承启一甩长袖,背过身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展昭没有坚持,平静地离开了庆王府。
夜色微重,一处幽静所在,飘忽着两个人影。一个白髯老者正悠闲地下着棋,那个曾行刺过公主的紫衣女子就站在老者的身边。
"展昭已经去过庆王府了。"紫衣女子摆弄着发间的金钗,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的神情有些不屑,似乎极不愿意与眼前这个老人对话,可迫于压力,她还非得与他搭讪不可。
老者平静地望了一跟女子,神情漠然道: "好,一切如我所料!展昭已经走入了我的棋局"
"这个计划真的完美无缺?"紫表女于不屑地道。
老者猛地将身子转了过来,一阵狂笑,"哈哈哈,你见我失算过吗?"蓦地又一顿,"除了那一次!"
只见老者手指间的那一粒白子顿时化为缕缕粉末,滑落于皱如树皮的五指之间。
一丝惊恐划过女子眸子,眨眼问化为平静,即而又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意。
老者扔下了棋盘,缓缓朝远处的竹林子正去,女子见老者的身影已没入黑暗,突然拉小一声长哨。
只见几个魁梧男子飞速站到了女子的身后。
紫衣女子微笑地问道:"你们在高丽待丁几年?"
"八年。"
"嗯,认识太子吧?"女子继续问道。
"认识。"
"那天见了红衣人没有?"声音依然带着笑意。
"见列了,他跟太子长得真的很像!!"
"不错!那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做呢?"女子近乎柔声地问。
"在老先生知道之前,杀了那个红衣人,省得公于又迷恋上他,不能自拔!"几人异口同声。
"嗯!好主意。不过存这之前,你们还需为本姑娘做件事情。"女子继续道。
"请主人吩咐!"
"好!"女子眼角一翘,"你们现在就去死!"
说着,紫衣女子飞速掀起了鬓云间的利器, 一个转身.钗锋有如毒蛇直舔站立女子身后那五、六个男人的咽喉。
女子眼眉一挑.将双钗十字交叉,相互磨擦问,滴滴红色黏稠物顺着钗尖滑落在地,几缕腥味回旋于十字交叉的金钗之间。
妖艳的风眼在无星又无月的黑幕巾闪着一丝寒光, "谁说我要杀了那小子?"
紫衣女子酥手一挥,金钗温柔地镶插于万下鬓云间,修长的于指抚弄着清水般的长发。
"呵呵,我要让老头的计划再次泡汤,最好能让赵承启痛不欲生,哈哈哈哈......"
鬼魅的笑声穿透了整个黑夜。
第三章
夜探侯门
那曰展昭从庆王府出来后,在北街遇到了那只满街乱窜的白老鼠,迫于鼠威,展昭只得回府继续清毒。
白玉堂与展昭嘴皮子上是冤家,但实际上白玉堂比谁都要关心展昭。除去陷空岛上的四位大哥,展昭就是他最知心的朋友。
这一年多白玉堂忙于处理江湖上的琐碎事情,鲜少回开封,展昭也忙于公事,两人一别就是一年,期间白玉堂曾数次托人寄大补人参给展昭疗伤。
"猫,你腹中余毒还没彻底清除,来,把这药喝了。"白玉堂道。
展昭接过药碗,看着那灰不拉几的东西, 一脸惊讶。"白玉堂,昨天这汤药好像不是这种颜色......"展昭指着碗里的东西,瞪大了眼。
"猫,你管它是什么颜色的!只要是药,那就能喝!"白玉堂板着脸,一本正经。
"你不会是想来谋害我吧?"展昭猫眼溜了溜,开玩笑道。
"你这只死猫,白爷爷我这可足出了娘胎头一次给人熬药!"白玉堂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展昭定睛看了一眼白玉堂,感激地道:"谢谢......"
"停!你可千万别再说下去了。我白玉堂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听那些客套话,尤其是你这只猫说的客套话!那叫恶心噢......"白玉堂皱着双眉道。
人在被感动的时候通常会干一些蠢事,这展昭也不例外,面带微笑地干了一件令他后悔丁好几天的事。
"咕咚!"
"展昭,你没事吧!"白玉堂看着脸痛苦神情的展昭,害怕地问。
"没事,麻......麻烦你拿几个水梨给我 "展昭痛苦地乞求道。
"噢!你等着!"白玉堂‘嘤"地窜出了卧房。
"我、我就知道......这、这白玉堂的手艺肯定不怎么样,"展昭一脸后悔的表情。
不一会白玉堂便抱来一堆水梨。
"猫,别吃了,这开封府的水梨全下了你的五脏庙了!我那药虽然熬得不容易,你也不用牺牲这么多水梨作陪葬啊!"白玉堂一边大口吃着梨,一边说道。
展昭被气得哭笑不得,"白玉堂,我好像到现在只吃了一个。"
"啊!"白玉堂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个已被啃了大半个的水梨,眼珠都快跳出来了,"不是吧?难道都是......我吃的?"一 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堆在了白玉堂的脸上。 |
"哎!"展昭摇了摇头,"包大人可能就快回府了,公孙先生可最爱吃水梨了,这可怎么办昵!"展昭贼贼地笑说道。
"不会吧‘原来公孙先生好这一口!真是,真是英雄所吃大同啊!"说着顺手拿过展昭手中那个完整的水梨,道:"展昭,这个留给公孙先生吧!"
白玉堂笑着,顺便把自己左手吃剩那半个水梨,送进了自己的五脏庙。
"哎!"展昭气得直摇头。
两人正嬉闹着,包拯与公孙先生已经进了门。 -
"大人!公孙先生,你们回来了!"展昭欣喜道,_晓着便要起身。
公孙先生回头道 "白大侠还惦着展护卫的伤啊,难得!"
"应该的!只是,只是......"白玉堂声音是越来越低,"呵呵......"
他拉起公孙先生的袖管,挨着公孙策,咬着耳朵道
"公孙先生,这、这水梨是我偷偷给您留的。您也知道,这病人经常口中无味,所以,开封府的水梨差不多都让你们的展护卫给吃光了。这、这......是我偷偷藏的,特地留着孝敬你的!你留着!别客气!"说着便把水梨塞进了公孙先生的衣袖。
四人相顾大笑。包大人与公孙先生也不拿白玉堂当外人,晚饭过后就与
白玉堂、展昭分析起老松案。
白玉堂听得入神,尤其是听到展昭精妙分析处,白玉堂更是不吝赞美之词。包大人与公孙先生倒是有点纳闷了,以前白玉堂从来不夸展昭,难道真是改性子了?白玉堂本也是聪敏之人,可他那份精秀之气,早被他大大咧咧的行为动作化作了流风。他生性潇洒,对于这些酸溜风雅根本不放在眼里,人生大好在真诚,真则美,美则顺大道。
在白玉堂的眼里,朴实的展昭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他深交的朋友,千里寻清泉,清泉就在眼前呐,这才是他在这一年里获得的感悟。
夜幕重垂,群鸦齐鸣。荒郊的一个破院里赵承启与紫衣女子相对面而立。
"哈哈,终于和我说话了?你不是发誓一辈子不和我说话吗?"紫衣女子用她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狠狠地看着赵承启,似怒非恨,似爱非爱。
赵承启的眼光,似狼非兽,似恨非怒,面部表情却很平静。
"承启,先生的妙计是万无一失的。"瞬间,妖艳细滑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赵承启的脸庞,似有无数情意,酥软的身子如水蛇般攀附在他宽厚的胸上。
她恨不能变作一张网,死死地缠住他,让每一根网线都陷入这个男人的肌肤、骨髓、五脏六腑,然后整个占有他,让他的身躯化作自己的肉身。
宽大的手推开了紫衣女子,问道:"你见过他了吗?"
女子嘴角一斜,而露阴笑道 "你说的他是谁啊?是自衣啊,还是黑衣啊,还是,还是红衣啊?"一道冰硬的目光直射赵承启。
"红衣。"男子道。
‘哈哈哈,见了!"女子道。
"你跟先生说了?'男子问道。
"如果先生知道他长得跟那个鬼太子一样,他还能活着吗?"女子道。
"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老头知道当年我杀高丽太子的事!我若告诉他,他们长得一个样,那不等于告诉他,我曾偷偷去过高丽见过那个鬼太子!"
女子阴森森地笑道:"老头比准都精,不用大脑想都知道,是我杀了那个鬼太子。"
赵承启目光一跳, "当年的事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当然!我已经把所有见过他们俩的人差不多都杀了!"
"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赵承启问。
" ‘差不多'就是说,还有一些该死的人没死!"女子冷冷地道。
"你是说当年见过你,不,见过你背影的人 --是公主和她的侍女?"
"是的,当年要不是你阻止我斩草除根,她们能活到现在蚂?"女子忿忿咬牙:"现在她们已经到了大宋,上次本来想除掉她的!可惜,可惜让展昭破坏了!"
赵承启怒气更甚,拂袖道:"可你没有必要杀自己的随从!"
"他们要去杀展昭,你说还能留他们吗?"紫衣女于隅阴地道。
"杀了多少人?"赵承启强压着怒气。
"五、六个吧。"女子边说边玩弄着自己那修长的手指甲。
"嗯.既然已经杀了、多说也没用。"赵承启不欲再多言语,转身正要离去。
"哈!"女子一声奸笑,老头不知道,不代表那小子就能活着!你可不要忘记,他可是整盘棋局中的一颗棋子!"她悠悠说着:"我不让人杀系他,就是为了等你自己送他上断头台,哈哈哈......哈哈哈!"
赵承启眼光里闪出一丝痛苦的光芒,猛地拂袖而去。
皓月敛身,风卷残云,天地间顿时混沌一片。
赵承启从郊外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内室。他静静地卧躺在檀香榻上,眉宇
间不经意地写上了少许忧思。
他又想起了那段往事......只有在想起某一段不堪回首的往庄事时,他才会将内心深处的真实感觉表露在脸上。虽然在这些年里,他极力让自己试着去忘记那一段过去,可始终没有成功。
思绪随着闷雷翻滚,人说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可世上为什么偏偏有两张模样的脸?为什么自己偏偏要碰上他们?为什么自己偏偏要伤害他们?
一个光闪刺破了屋内的宁静,赵承启微微睁开双眼,望了望窗外的黑幕,长身而起,慢慢在府中踱起步来,似乎想借此平息内心的烦乱。
"王爷,先生在竹林等您过去。"一红衫绿裙的小ㄚ环禀道。
"好,我这就过去。"赵承启应道。
灯笼晌光晕在长长的石径上游滚,宛若夜半的幽魂在月荡。
赵承启只身一人顺着光晕徐徐而行,石径两侧的竹林被夜风打得呼呼响,似浪似涛。这夜半听竹,不免让人产生凄凉萧索之感,赵承启迷离着双眼凄凉地笑了一下。
闷雷在云中呼啸。赵承启心道:"这开封似乎比那边塞之庆州更加诡异。"
远方竹林深处的几点且光,透过竹林的缝隙在赵承启眼帘中时隐时现。
他深吸一气,提步迈去。
豆光之外,是一雅致的闲亭,石桌、石椅安置其内,只是在这灰色苍穹的映射下,它似乎成了这茫茫竹林的附属之物、多余之物。
石椅上早已有人,此人颧骨高耸,满脸慈祥,花白的胡子.花白的头发。手掂棋子,若有所思。
赵承启垂眉,侧头吹灭了灯笼里的火星。跨步走到老者身边,搁下灯笼,安静地坐到了老者对面的石椅之上,目光凌厉地盯着棋局。
"王爷今曰去了何处?"老者蓦地问道。
赵承启一定神,叫道:"只是随便出去走了走。"
"嗯"老者将白棋放进了棋局,"今曰便可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忧伤的余晖在赵承启的眸于里划r一道光,转瞬消逝。
"只是......"赵承启欲言又止。
"王爷是在顾虑老夫的计策?"老者一语道破。
"老先生一向神机妙算,只是这一次,承启却有一点疑虑。老先生三十年前所定之连环计,是否仍有原本的作用?"赵承启道。
"哈哈哈!王爷多虑了,此连环之计绝对通用。"突然笑容在老者脸上嘎住, "如果高丽之汁没有被破坏,此计将更具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