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食物。」
齐奥丢下一句话，转身大步走进树林中。
宝宝看着齐奥离去的背影，不满意地嘟起了小嘴。又是那些红红绿绿的果子啊，他可是好想吃小虾和贝壳呢。
「我、我也去。」
对上卡修和宝宝的视线，优心虚地别开眼，双颊不由自主的飞上一抹红晕。都怪那个可恶的鹰人！他甩甩头，用力将齐奥的身影从脑中甩掉。
那个吻……就当被咬了一口！对，不要再去想了！
「咦？」看着优慌慌张张的离开，宝宝歪着脑袋不解地看向卡修。优怎么了？
「小家伙，先填饱你的肚子吧。」卡修失笑，捏了捏宝宝的小鼻子。看着小人鱼天真无邪的表情，他眼里逐渐染上一丝怅然：伊小的时候，也像小家伙这样吗……如果没发生那件事……他和伊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伊、柯吉塔，你们都还好吗？
「凯恩，过来、快过来！」
迪特神秘兮兮地拉着凯恩躲到了一旁角落。
「可是，战斗还在——」
「没事没事，他们可以应付的。」迪特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拉着凯恩来到一座建在树上的秘密小木屋前。
「小猫……」迪特叩响木门。
「迪特，你来了！」木门被一把推开，小猫大叫着扑了上来。都怪亚伦特那个混蛋，为了独占宝宝们，居然连他也一起困在这个地方！
「啊！族长你回来了！」见到凯恩，小猫大喜，「咚咚咚」转身跑回屋中，不一会儿手中提着两个小家伙跑了出来。
「啊、噗噗——」四只肥嘟嘟的小手不约而同攀住了凯恩的头发和衣服，骨碌碌的蓝色大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这、这是……」凯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额头上的小角、浅色的小花纹，和亚伦特小时候几乎一摸一样！
「天哪……」凯恩抱住两个嬉笑的小家伙，激动的话不成声。小猫则红着一张俏脸，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不过他们两个也很麻烦呢。」才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没多久，他不禁又哭丧着脸向凯恩大吐苦水。小家伙们精力太过旺盛，爸爸在的时候还好，亚伦特一旦离开，就轮到他受折磨了。
「他们俩从来不乖乖听话，一不注意就到处乱跑。还有啊，他们还经常打架！」
「小兽宝宝们小时候确实很皮。」凯恩宠溺地捏捏两个小家伙的脸蛋，感觉像是回到了亚伦特年幼的时候。
没想到才一转眼，亚伦特的孩子都出生了。
「看着他们，就感觉自己老了。」迪特轻叹一声，伸出手指轻轻搔弄小家伙的下颚。小兽们立刻舒服的闭上眼，挺着小肚皮发出惬意的「咕哝」声。
「哈！真的和亚伦特小时候一摸一样！」迪特坏笑着拉住小兽的尾巴，果不其然惹得他们「呜呜」抗议。
亚伦特小时候也是如此，搔弄他的下巴和小肚子就会令他笑上一整天。但只要一拉住他的尾巴，小家伙就会立刻张牙舞爪，咬住你不放。
「好了，这样会让他们很不舒服。」凯恩从迪特的魔爪中救下小兽，将他们交还给小猫。
「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吧。虽然鱼人大军很快就会被攻破，但为了安全起见，大家最好都待在一起。」
「嗯嗯！」小猫连忙点头，他待在这里都快无聊死了。只有亚伦特那个家伙，能够抱着宝宝们乐上一整天都不腻！
第十四章
「情况怎么样了？」凯恩匆匆赶回战场。此时鱼人大军已经差不多被消灭了一大半。
「鱼人首领呢？」
「早被穆法沙咬死了。」西瑞司变回人形，守在凯恩身边。「穆法沙第一个冲进了鱼人群，一口咬断了鱼人首领的咽喉。」
「剩下的这些就不足以构成威胁，应该很快就能清除干净。」
凯恩点点头，皱眉看向在地上扑腾不已的巨大海兽。它们一旦脱离了水就毫无用处，庞大的身躯挡在部落外，也是一件头痛的事情。
「放心吧。」西瑞司一眼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咧嘴一笑，舌尖掠过獠牙，「有这么多兽人勇士在，还怕『处理』不了它们吗？」
「是啊，够吃好一阵子了。」凯恩轻笑出声，扭头直视西瑞司，眼里闪着戏谑的光芒。
「我想，亚伦特的宝宝，你——应该是最后看到的吧。」
什么！？
西瑞司错愕地瞪着凯恩，脑海来不及消化这个事实——亚伦特的宝宝……亚伦特的……宝宝……
那个臭小子！
西瑞司怒吼一声，身形瞬间变化为一头巨兽。他飞速冲进战场，朝着另一头带有虎纹的巨兽直扑而去——
凯恩耸耸肩，对眼前上演「父训子」的血腥一幕仿佛没看到一般，迳自走回部落去看那两个小宝贝。他早就警告过亚伦特了，小猫年纪尚小，要他克制一下，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让自己的辈份上升了一级，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
「凯恩！」
莲华突然在半路叫住他，身后跟着修缮后焕然一新的七号。
他神情紧张，朝凯恩开口道：「七号它、它收到了菲利斯传来的讯息！」
圣地的水晶柱前围满了人，不光是兽人部落的族人，就连艾利奥斯和雷也在其中。
「七号，开始吧。」凯恩点头示意。
只见七号按动按钮，头顶上方立即出现一道巨大的光幕，晃动的人影在其中逐渐清晰……
兽人部落的众人早就见怪不怪，可怜艾利奥斯和雷，看得下巴都快阖不拢。被困在圣地的人鱼群里更是爆发出一阵阵骚动。
「凯恩?埃特少尉。」影像上的绝美人鱼缓缓睁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严肃：「你为何要帮助这些肮脏的野兽血统？」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听到菲利斯语气中的鄙夷，凯恩微微皱眉。
「我的记忆库里囊括所有资料，当然也包括地球军的。」菲利斯轻轻抬手，画面中出现三个人影。
「兰迪斯、莲华和你，我对你们如何来到这里不感兴趣，但是我很遗憾。曾经身为地球军的你们，居然会为了这些兽人而对抗人鱼。」
「你早就知道我们来到这颗星球……」凯恩握紧拳，怒视菲利斯，「那你一定也知道虫族！为什么不动用你的力量去消灭它们！以至于……让人类的后裔长久活在虫族的阴影之下！」
「我的使命是保护所有人鱼，他们才是人类真正的后裔，是拥有最完美基因的『新人类』。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为何要去帮助那些肮脏的野兽血统？」
「你！」莲华怒不可遏，出声反驳，「雷他们才不肮脏！兽人和人鱼都是人类后裔。你的使命是保护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
「你错了。」菲利斯勾起嘴角，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人鱼体内拥有双性基因，不像兽人需要借助强大外力辅助才能繁衍。他们才是这颗星球所需要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人鱼血统的纯正！」
「真的是如此吗？菲利斯。」凯恩举起手中的黑色晶体，「兰迪斯的记忆告诉我们，人鱼的繁衍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衰弱，甚至比不上兽人。这就是你说得最完美的人种？」
透过光幕，菲利斯的眼冷冷投在黑色晶体之上。
「这全都是因为该死的兽人，如果不是和他们交合，人鱼也不会——」
「菲利斯……」凯恩摇头轻叹，「你不明白吗？为什么人鱼一直向往陆地，为什么冒着灭族的危险，也要和他们所选择的人在一起，你不明白吗……」
「他们不需要！」
「他们需要！人鱼不只是繁衍的工具，他们更是有血有肉的人！千百万年来海洋阻隔不了他们思念陆地的心情。他们不应该只是用一条尾在海中游行，他们也应该用双脚踏上陆地！」
「那样只会导致人鱼的灭亡。」菲利斯对于凯恩的说辞丝毫不动容。在他眼中，人鱼的繁衍才是最攸关的大事。
「那我们的幸福呢？」伊看了基塞一眼，鼓起勇气走上前，勇敢地直视菲利斯。
「如果能和基塞在一起，我宁可不做人鱼！只要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变成什么样我都无所谓！」
「菲利斯，人有了梦想才会前进。」凯恩握住胸前的水晶，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人鱼。
「从毁灭到新生，我们经历了太多，很多次都几乎面临灭绝的危险。但是希望从没放弃我们，为了生存下去，人类甚至克服了自身的极限！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保护着人鱼，他们是人类新生的希望。或许有一天，地球上会重新响起女性的欢笑声，到那时候，人类也会更加地团结与进步。」
「菲利斯，追求幸福是人类的本能。你的使命是带给人鱼幸福，不要一味想着去桎梏他们、控制他们。我们可以一同想办法，这世上一定存在着解决人鱼繁衍的方法，这需要我们一起去努力。兽人和人鱼，缺一不可，没有人能够分开他们。」
「菲利斯，请好好考虑我的话！」
透过光幕，菲利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凯恩。忽然，只见他一抬手瞬间关闭了光幕，令众人措手不及。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莲华一脸诧异，就这么一句不说走了？
「不知道……」
凯恩摇头，轻轻晃动手中的黑色晶体。中断通讯的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传进了其中。菲利斯……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威卡特，这些被俘的人鱼先交给你派人看守着。」
威卡特点头，带领几个族人离去。
「族长，我和伊打算——」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凯恩示意基塞稍安勿躁，「有齐奥在，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况且，伊现在不能离开部落。」
「族长？为什么！我很担心宝宝、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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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别急。」凯恩的视线，缓缓掠过七号和它手中的记忆之石，「我需要你，帮助我一起解开人鱼的秘密。」
「族长！」这次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基赛已经先行出声反对。
是人鱼一族先抛弃了伊、伤害伊，人鱼的死活早就和伊无关！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他也不想让伊涉入其中！
看着基赛如临大敌的模样，凯恩有些无奈。「你冷静一点，这对伊来说不会任何危险。」
「不管是什么，我都――」
「基赛！」伊拉住心急的伴侣，轻声说道「我愿意试一试，你也不希望看到宝宝长大后和我们一样吧。」
「就算为了宝宝，不要阻止我。何况，我相信旅长。」
「．．．．．．」基赛看着伊半晌，最后叹口气，揽过爱人将他搂在怀中。
「不管做什么，都要有我陪在你身边！」
「嗯！」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柯吉塔则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此刻的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凯恩，真的有办法吗？」薰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伊和柯吉塔都是蓝尾的人鱼，是菲利斯一心想要控制的，难道这就是关键？
「我也不能肯定，姑且一试吧。」
凯恩微微一笑，或许菲利斯那边也并不是没有任何转机的。
入夜——
一抹魄的人影悄悄潜入圣地，趁着守卫的兽人熟睡之际，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
「柯吉塔！」被困的人鱼低呼一声。
「默克斯！」柯吉塔顾不上被发现的可能，急争拦住了人鱼。「卡修他怎么了？他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
人鱼脸色一变，忿忿转过头，「你和卡修都是背叛菲斯大人的叛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的下落。」
「默克斯．．．．．．」柯吉塔忍不住低咽，碧色的眼睛幽幽看着人鱼。「我真的好担心卡修．．．．．．你告诉我吧．．．．．．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人鱼挫败的低吼，「你从以前开始，眼里就只有卡修！」
「默克斯，我……」
「你！唉……我就告诉你吧．你再也见不到卡修了。」默克斯冷哼一声，「卡修为了保护一个孩子，不惜违抗菲利斯的命令，恐怕早就被海兽吞进肚子里了。」
「什么！」柯吉塔不敢至信地瞪大眼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不会的，卡修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不会的……你骗我……」
「你！可恶――」默克斯又怒又气，扭过头低吼一声。「柯吉塔，别再违抗菲利斯大人了。放了我和其他人，我们一起回去！」
然而此时的柯吉塔却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他不顾默克斯的劝阻，两眼茫然，蹒跚地走出圣地，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圣地的洞口，一直在沉睡中的兽人守卫忽然睁开眼，眼底敛过一道精光――
「西泽，照你所说的……我们能在海岛遇到宝宝，原来全多亏了卡修！」凯恩遗憾地摇摇头。只可惜，卡修生死未卜，空间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
「卡修……我的……父亲？」
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基赛。他的父亲，却同时也是造成他痛苦的元凶。可是没想到卡修居然会为了宝宝……
「伊，去看看他吧。」凯恩推开窗，遥远的山丘上正站着一抹孤寂的身影。银白色的长发反射着月光的清晖，冷冷的，透着无限悲凉。
「我……」
「去吧。」
基赛也适时推了他一把。伊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回头看了基赛一眼，毅然离开木屋。
柯吉塔迎风而立，面朝着东方。他似乎可以听到隆隆的浩瀚声正从大陆的另一边传来……还有，人鱼之间彼此传唱的动听歌谣――
「这是我小的时候，你唱过的歌。」伊缓缓走到柯吉塔身旁，近乎一模一样的碧色眼睛，凝视着对方。
「我还记得小时候被困在浅溪中，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时候，是你的歌声陪伴我度过了很长一段岁月……」
「那时我以为你死了。不知多少个日子里，我都是靠着你的回忆才能支撑下去。直到遇上了基赛，我才真正摆脱了孤元依的生活。」
伊顿了下，想起基赛和孩子，脸上露出幸福的神情。而柯吉塔却早已泣不成声。
「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我一直期望着你没有死，可是……」伊垂下眼，声音近乎嘶吼――
「可是我情愿那个人只是记忆中保护我的母亲！而不是分开我和孩子、破坏我和基赛幸福的那个人！」
「伊……」柯吉塔沉痛地闭上眼，晶莹的泪水不断涌出眼底。人鱼的泪，一滴、两滴……落在地上，渗进泥土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柯吉塔痛苦地低顺，下一刻，他却忽然猛抬头，一把拉住伊的手。
「可是你不要怪卡修！他是迫不得已的，他并不想伤害你！他一直没有放弃找你！」
十六年前鱼人突然暴动，他和伊意外之下与族人失散。虽然后来哎修及时救回了他，但是伊却从此下落不明……卡修一怒之下灭了暴乱的鱼人，虽然报了仇，但推动了伊的伤痛一直徘徊在他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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