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小鱼,晚安”
“嗯,晚安。”旻枫冷淡地点头。流岚从背后抱住他,闷闷不乐:“小鱼,人家爱你爱得那么辛苦,你好歹有点表示吧!”
旻枫抬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冰冷的调子:“我要睡觉了。”
“好吧。”流岚失望,关掉灯。闭上眼睛,看不见,或许会好受一点。
黑暗中,两人沉默着,流岚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疲惫,旻枫真的是因为喜欢他才答应和他交往的吗?还是仅仅是因为孤独呢?他太自以为是了吗?
许久许久,当所有的声音都停止时,他突然感觉唇瓣碰到了两片冰冷而羞涩的唇。旻枫只是轻轻吻了他一下,然后将头埋进他怀里,安静地睡去。
心扉一下被温馨和幸福填满,早该知道,对于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旻枫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方式。他不该胡乱猜疑的。
“晚安,我可爱的小鱼。”流岚在心里说道,很快也睡去。
清晨,天灰蒙蒙的,看起来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流岚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6:10分了。凝视着怀中兀自睡得很香的‘小懒猫’。他忍不住略略叹了口气,心里甜甜的,轻轻推推旻枫:“小鱼,醒醒,该起床了。”
“我再睡一分钟。”旻枫有赖床的毛病,含糊不清地嘟哝一句,俊眉微蹙,显然不甚乐意。
“再睡就迟到了,小懒虫。”流岚宠溺地捏捏他的鼻尖。
旻枫一下坐起来,然而并没穿衣服,只是坐在那儿发愣,睡眼惺忪的。
“别这样,会感冒的。”其实屋子里温暖如春,流岚还是为他披上外衣。
旻枫一眼都不看他,脸色阴沉,看来心情不怎么好。
流岚知道他在发床气,肯定是没睡好。“真的要迟到了啊。”
“知道了!”旻枫不耐烦地应道。
“乖,别一起床就苦着脸,会影响一天的心情的。”流岚将他拉到怀里,柔声道,顺势在他嘟着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你真讨厌,一早就来这个!”旻枫脸‘刷’一下通红,气岔岔地挣脱他,“我要穿衣服了啊!”
“小鱼,我想‘来’的可不只是这个哦,可惜没时间。”流岚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啊?”旻枫愣住,想明白了之后,脸顿时红到彻底,心里又有小小的甜蜜:“バカ(笨蛋)”他小声嘟哝一句。
“别用日文骂我,我听得懂哦。”流岚继续火上浇油,满意地看着小鱼又红又白的脸。
“不和你说了。”旻枫嚷了一句,从床上跳下来,迅速穿好衣服。可还是很困呢。
黄司机在车前恭候已久,发白的发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见他们出来,露出欣慰的笑容。
“黄叔叔,以后您在屋里等我们即可。”流岚微微一笑,“天之寒冷,请您保重身体。”
黄司机望着他,欲言又止。
“这是我的命令,请您务必执行。”流岚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容温柔中似乎隐藏着什么。
“是,谢谢少爷体恤。”黄司机也笑了,为他们拉开车门。
旻枫倒没心思管这些,他困得不得了,一坐上车,又睡着了。
“真是只贪睡的大猫!”想想,比起‘小鱼’旻枫似乎更适合叫‘小猫’,试着改改吧。
Holy.Saran校门口。
“小猫,起床了,我们到了。”流岚捏捏旻枫粉嫩的脸颊。
“小猫……哦,在叫别人吧。”旻枫想,继续睡。
“再不醒我要吻你了……”流岚调皮地拿发丝逗逗旻枫。
“痒……”旻枫极力躲避骚扰他的东西,眼睛依旧没能睁开。
“小鱼,这可是你自找的……”流岚佯装生气,低头,开始吻他,将黄司机视若无物。
“咳……咳。”差点被口水呛到,黄司机苦笑着,“怪不得少爷最近对我那么好,原来是要我当透明人啊……”他毕竟已是资历颇深,识趣地将头转向窗外,不去惊扰这一对情侣。
“好难受……”旻枫蓦然觉得缺氧,一下醒过来,见一张放大的清秀脸孔。
“楚流岚,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旻枫又羞又恼,吼道。
“谁叫小鱼老是不醒的,我是迫不得已啊!”流岚又趁机偷香了一个,笑吟吟地道。
“你这个大色胚!”旻枫刷一下拉开车门,逃了出去。
“小鱼,等等我。”流岚忙追上去,心情好的像正午的太阳。
“混蛋!”旻枫不爽到极点,“色狼!一有机会就占他便宜!”
第 4 章
第四章
下午。李老师春风满面地走进教室,后面跟着一个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的少女,她一身白衣,长发披肩,飘飘然宛如仙子临凡。
“美女啊!”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甚至有男生吹起了口哨,“来、来,看这里!”
“大家欢迎新同学!”
“Excuse my introducing myself!(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少女朗朗地笑了起来,声音娇柔。
“她为什么说英文呢?”众人面面相觑。
“My name is Ayako Mizuno,I am very glad to meet you.I hope I will get well together with each other……Thanks!”
众人听了个大概,只是她叫什么还是没人明白。
“What's you full name ,can you say again?李老师问。”
“Mizuno Ayako。”少女重复了一遍,拿起粉笔,写出自己的名字:水野(みずの)アヤコ。
“I am from Yokuhama(我来自横滨).”她又补充了一句。
“水野同学来自日本,请大家和她好好相处,”李老师勉强一笑,“呃,mi……mi……”
“水野。”水野提醒道。
“Mizuno,please look for a seat by yourself.”
“はい。”水野顺口答道,果真是小日本的语气啊!
只有旻枫右边还有一个空位,水野走过去,对旻枫一鞠躬:“はじめましで,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初次见面,我是水野,请多多指教)。”她突然发觉自己说的是母语,忙掩口:“sorry……”
“こちらくそ,夏旻楓です(我叫夏旻枫,也请你多多指教)。”旻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あなたは日本語が分かりますか?よかつた!(你懂日语?太好了!)。”水野欢呼起来。
“はい,2年勉強しました,でも,まだあまりできません(嗯,学了两年,但还不太会用)。”依旧是淡漠的语气。
“いいえ,夏さんの日本語がとてもお上手ですね(不啊,旻枫君的日语很棒呢!)”水野由衷地赞道。
“ありかとうございます。でも,まだまだですよ(谢谢夸奖,还差得远呢!)。”旻枫一向对自己的日语比较自得,听见有人夸他,而且还是日本人,自然不免谦逊几句,内心却实为得意。
其他人却如坠五里雾,他们说什么呢?
“夏旻枫,你还懂日语?”李老师有点吃惊:“你们在说什么?还有,水野同学到底叫什么?”
“没什么。她的名字是水野アヤコ----水野绫子。”旻枫淡淡地道,顺手在纸上写出来。李老师恍然大悟,沉默了半晌:“既然你懂日语,那水野同学就多拜托你了。”
“嫌だ(我拒绝)。”旻枫顺口来了一句。李老师虽不懂日语,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在拒绝,只好用眼神示意水野,绫子冰雪聪明,立刻会意:“これからお世話になつております,旻楓君(今后请多多关照,旻枫君)。”
旻枫无语:“ぱ?”
“不过,有绫子在的日子,好像确实充实了不少,”由于性格的孤僻,旻枫在班里几乎没有同性朋友,而女生则由于矜持一般也很少和他接近,或者含蓄地暗示。旻枫也懒得理会。绫子是日本人,在日本,男女关系开放很多,所以她也不会去顾忌什么,再加上只有旻枫一个人懂得日语,她和旻枫的关系当然很不错了。
这可苦了一(1)班的学生们,男生嫉妒旻枫,女生嫉妒绫子。关于他两的谣言满教室乱飞,甚至学校内都有耳闻。旻枫向来不在意这个,也就顺其自然,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可是,流岚就不这样想了。毕竟,喝干醋的滋味……
“都9点40了,你怎么才来?”流岚有些不满他的姗姗来迟。
“给绫子讲题浪费了一些时间。”旻枫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呵欠。
“又是她!旻枫你就那么喜欢那个水野绫子?”流岚气道。
“我和她不过是朋友,”旻枫耐着性子敷衍了一句,不明白流岚哪来那么多飞醋可吃。
流岚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可是想想虽说答应了交往,可是旻枫并没有说过喜欢他,自己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呢?
“算了,走吧!”他低声说了一句,率先走了。
“学长,你看今晚的月色好美。”旻枫忽然拉住他。
流岚抬头,一轮新月徘徊在西方的天空,月上萦绕着几缕轻云,周围疏疏朗朗几颗明星,的确,可以称得上“月如霜”了
“嗯,真有几分‘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的味道。”流岚此刻毫无欣赏月色的心情,敷衍了一句。
“真想把它画下来。”旻枫似乎来了兴致。
“你会画画?”流岚有点惊奇
“会一点水墨画和漫画。”旻枫点点头。“学长,我想画画。”撒娇的语气。
“嗯,我们快点儿回去。”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发,流岚温柔地笑笑。
弥月亭。流岚家花园中的一景。
“弥月?是满月的意思吧!”旻枫歪着头,念了一遍,问。
“也可以这么说,弥月可以理解为整月,在这个亭子里可以遍观整月之月相,故有此名。”流岚笑着解释。
弥月亭旁是一片枫树林,落叶满地,蒙上月的银辉,愈益有几分凄清。
“你准备画什么来辅衬月亮呢?”
“谁说我要画月亮了?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画枫树林。”旻枫铺开宣纸。
“你可真……”流岚无语。
旻枫没理会他,拿起毛笔蘸上浓浓的墨汁,看了一下月色中的枫林,在宣纸上随意地涂抹,色彩逐渐由浓转淡。
“呐,旻枫,现在可是冬天,枫树不至于长满叶子吧!”流岚忍不住笑道。
“我在画秋枫!”旻枫嘴硬道。
“秋枫?”流岚喃喃一句,突然也来了兴致,“旻枫,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
“嗯?”
“夜间的枫树林多少会给人以朦胧隐约的感觉,添点夜雾会更好吧?”他试探着问,眼神有点奇怪。
“那你添好了,我不太会画意境。”旻枫有点沮丧。
“好,交给我吧!”流岚微微而笑,随即执笔略略修改了一下,画里朦胧的意境立刻出来了。
“画的比我好!”旻枫扁扁嘴,不甘心地道。
“为它取个名字好吗?毕竟是我们共同完成的。”流岚笑吟吟地道。
“没事笑那么奇怪干嘛?”旻枫没好气地撇开脸,“就叫‘枫罥雾’
好了。”
“嗯,很直白,但也挺不错啊!不仅包含了所画之景,而且‘罥’与‘眷’同音,暗喻‘眷恋’。”流岚洋洋自得起来。
“你哪来那么多歪理?”旻枫睁着大眼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画,“枫?雾?”突然一把揪住流岚的衣襟,“请你解释一下好吗?”旻枫的声音非常的“和蔼可亲”,隐约听见磨牙的声音。
“既然小鱼都已经懂了,何必还要我多浪费口舌呢?反正名字是你取的,口是心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混蛋!下次再给我玩这种文字把戏我掐死你!”旻枫怒气冲冲地瞪他。
“由我为它写上可好?”流岚小鸟依人般偎在他身前,笑靥如花,媚眼如丝。
“才不要!”旻枫夺过毛笔,“不准写!”
“可……是旻枫说过怎样都可以的,旻枫怎么可以反悔!”流岚望着他,晶莹的泪珠从长长的睫毛滚落,表情活脱脱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个!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旻枫无语,“算了,随你便吧……”
“遵命,王子殿下!”流岚立刻恢复如花笑靥,乐不可支地拿起笔。
旻枫黑线。
“好了,小王子该你了!”流岚将笔递给他。
“干什么?”旻枫莫名其妙,原来,流岚只写了‘枫’和‘罥’字的一半,显是要旻枫续上下面的部分。
“你真是有够无聊的!”虽是如此说,旻枫还是提起笔,仔细地续上另外的部分。
“我渴了。”写完,将笔一扔,旻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好,我们去喝茶,画先放在这里好了。”流岚执起他的手,两人一起向茶室走去。
难得流岚洗手亲自为他烹茶,旻枫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爱人的茶艺。微掀杯盖,即闻到一股浓而不腻的花香。茶水呈琥珀色,几点墨黑的花瓣,首先给人以视觉的美感。
旻枫小心地呷了一口,入口甘甜,带着微微的馨香。给人一种飘飘然欲随风飞去的感觉。然不及细品,甜即转为一股微微的酸中带苦的滋味,酸很快消失,口腔中就只剩下苦涩,魅惑沉沦的苦涩,叫人虽痛亦不愿放开。
“怎么样?”流岚笑眯眯地盯着表情丰富的旻枫。
“你这是什么破茶!”好容易强迫自己吞下去,旻枫以为他在捉弄自己,火大地嚷道。
“我自己晾晒的。”流岚也呷了一口,然而面不改色。
“你?算了吧!”旻枫不屑。
“我不骗你,这是苑铃珠花瓣晾制的,自然与别个不同。”流岚笑笑,细细品自己的香茗。
“苑铃珠?”旻枫一下被茶水呛到,拼命咳嗽起来。流岚忙为他轻轻拍了拍背:“怎么了?”
“苑铃珠全株有毒,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旻枫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