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费那些帝王蟹坐飞机翻山越岭,从北海道千里迢迢而来。
我工作的情绪全都没了。身为一个社会人,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的帝王蟹啊……
提不起劲却不得不工作是相当讨厌的事,而这种时候找上门的工作又特别无趣。不管有不有趣都没有加班费可领。
说到我现在在做什么,那就是影印。明信片的影印。
因为亚洲食品部、也就是我们部长要用的贺年卡不够。
……也不会多订—点还是找印刷厂加印!更何况这是私人的贺年卡,又不是公司要用!要印不会自己动手吗!
我忍不住满腹牢骚。
谁叫我还在当跑腿的,这种杂事自然而然落到我头上。至于王子泽,今天一下班就趁早开溜了。
现在几点了?
都十点了?!真是欲哭无泪。
冷不防地,为了削减经费而拆掉一半灯管的影印室,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夜深人静的公司阴森森的,听说以前有个被裁员的社员在这里自杀过。
「吾妻,你还在吗?」
然而,映入我眼帘的是熟悉的轮廓。原来是伊万里。
「——是啊。」
「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啊!」
「干嘛……你心情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
我现在比吃了火药还糟!
「没有啊。伊万里,你圣诞节要去福冈吗?」
「嗯,昨天忘了告诉你。」
妈的,这种事你也会忘了!
我闷不吭声地听着影印机发出规律的送纸声。伊万里走到我身旁伸了一个大懒腰,长长的手臂笔直仲向天花板。这家伙也累了吧!
「福冈分公司新的系统不断上线,大部分的人却对新系统仍然一知半解。明年起公司就会全面启用新系统,要是连线出状况,公司的运作一定会乱七八糟。分公司没几个像样的人才,连累我得跟着受罪。」
这种说法颇为傲慢。有时候,他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伊万里对我虽然体贴,对其他人却过分严苛。
只是严苛倒也罢了,偏偏他嘴巴又很毒——在当事人面前姑且表现得事不开己,背地里却把人家批评得体无完肤。与其说是批评,或许该说是分析对方的缺点或弱点吧!伊万里的观察力很强,常常分析得一针见血。
在我认为,既然知道对方的缺点,何不干脆跟当事人讲清楚。
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当面表达出来。
伊万里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办不到,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别把分公司说得这么难听。」
「我是实话实说啊?」
「话是没错啦……」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闹别扭了?」
我不喜欢看到伊万里那张秀丽的嘴唇批评别人的是非。
「算了。总之,圣诞节我要去分公司出差。」
「……帝王蟹白买了。」
「咦?」
「我从北海道订了帝王蟹,本来想跟你一起吃火锅,现在全泡汤了。」
「帝王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下次再吃不就得了?」
伊万里一副『你真无聊』的表情。
——我忘了这家伙是个富家少爷。
对你来说帝王蟹是垂手可得的食材,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对我来说却不一样,因为我是个小市民。
在小市民的心目中,帝王蟹好比红色的钻石,是深海的宝藏,平常难得吃上一次,所以特别美味。
我的心情你不会了解。
「……那就算了。」
「吾妻,我不在,你是不是很寂寞?」
「鬼才寂寞。」
「你就别逞强了。」
伊万里挂着得意的笑容,歪下头窥探瞪着影印机的我。
我不禁怒从中来。
我的确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
伊万年一点也不在乎吗?
不仅不在乎,还游刃有余地奚落我?
「你烦恼不烦啊!都这把年纪了,谁会为了圣诞节没—超过就觉得寂寞!你去忙你的工作,我自己去找别人玩!」
「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换伊万里咬牙切齿。
「你是说,我在不在身边你都无所谓罗?」
「拜托你别这么幼稚好不好?我们上过床并不代表我少了你就不活下去。要是我跟你一分开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头痛的反而是你。谁都没有权利要求另一个人属于自己。」
喔喔,想不到我也会说出这么酷的大道理。
「呜哇!」
「意思就是说,你就算没有我也无所谓?」
「你、你干什么!」
伊万里从背后抱住了我。
你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公司耶?
虽然夜色已深,留下来加班的还大有人在——啊,你的手在摸哪里啊!
「昨晚你不是搂着我哭哭啼啼的吗?」
「你、住手……」
伊万里解开我的皮带,指尖探入长裤之中。
「你忘了衣服底下到处都有我留下的痕迹吗——」
耳边的呢喃令我浑身汗毛直竖。
「……唔……」
颈项被他吮吻,我顿时浑身乏力。
伊万里的右手在长裤内放肆蠢动,有意无意地逗弄我呈现半勃起状态的中心。
指尖柔情似水的爱抚。隔着底裤的恼人折磨——在前端轻轻搓划,又顺势而下揉弄深处的柔软双囊。
「伊、伊万里……不要在这种地方——」
「既然你知道,就别发出声音。「
「不……要……」
「你们部门的课长还没回去,你也不想让他撞见吧?」
即使捂住嘴巴,也管不住脱缰而出的喘息。
我不喜欢这样。
尽管身体有反应,我却不喜欢这样。
然而,伊万里似乎乐在其中。看到我手足无措,他竟以此为乐。
太过分了。今天的我被糟蹋得千疮百孔。
「啊!」
下半身连里带外被剥到膝盖以下。重心不稳的我两手扶着影印机。
这、这种姿势简直不堪入目。
「你看你多好色,这里都站起来了。」
好色的人是你自己!这么伤风败俗的事也做得出来,可见你是经验老道!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把身体放松。」
啊!
啊!
快住手——那边——那边不行啊——
伊万里的指尖在我的入口徘徊不去。
那是直到认识伊万里前,一直与快感无缘的地带。一个萌生不可思议感觉的场所。
「啊……不要——别这样,伊万里……」
伊万里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一样东西。
那不是护手霜吗?
那家伙口袋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牙根咬紧一点。」
「——!」
藉着乳霜的润滑,伊万里的手指一鼓作气地……插入了两根。
扶着影印机的我背脊反弓,下巴高高仰起。
接连不断的送纸声传入模糊的意识。
被异物凿穿的冲击和令人厌恶的排泄感,以及——无可比拟的快感。这种种滋味随着*在我体内翻搅,经由血液渗透全身,一波接着一波,仿佛要将我灭顶。
「……唔——呜、啊!」
「没有我……你真的无所谓?」
伊万里不带抑扬顿挫的声音听来可恨至极。
「就算没有我这样——」
埋在我体内的指尖微一弯曲,心狠手辣地按向我毫无招架之力的弱点。
甜美的冲击,我呼吸一窒发不出声音。
仰天长啸的分身随之狂颤。
「呃……呜……」
「就算没有我这样对你,你也无所谓吗?」
我受不住煎熬地摇了摇头。
总觉得好悲哀。
这样是不对的。
现在这样就好像我是为了性爱而跟你交往。
圣诞节也是一样的道理,目的并不是为了做爱。所谓的情人并不是这样的吧?不是这样的吧?伊万里。
「——呼、呜……!」
然而我的嘴巴只是无力地张着,根本说不出半句话。
只有苦闷的呻吟从口中断断续续吐出,汗水沿着太阳穴向下滑落。
「你说啊,吾妻。」
要我说什么?
「说你不能没有我——」
不要。我不要。杀了我也不要。这跟我喜欢你是两回事。你这个人太一意孤行,也太过差劲了。
「快说啊……」
在伊万里指尖的侵犯下,我坚决摇头。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不了解他。我们的心离得好远。尽管我喜欢他。
但是,我讨厌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我撑起无助颤抖的身体,用力推开伊万里。
膝盖抖个不停的我挣扎着穿好衣服,飞奔离开影印室。伊万里并没有追过来。
我跑进洗手间忍住呜咽,将盈眶的泪水吞回肚子里。
恶毒的诅咒在心里纷纷出笼。
禽兽不如的混蛋!少根筋的大变态!
我的身体不是让你随便玩玩的!
我不是你的女人。就算我下辈子投胎变成女人,也不能容许刚才那种性骚扰的行为!
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对我为所欲为,而我来者不拒地有了反应也确实犯贱,可是、可是……可恶!
一想到自己红着眼眶躲进这种地方抽抽噎噎,我就既难堪又恨不得把伊万里碎尸万段。过了半晌想起影印的事,我步履瞒跚地回到影印室,只见印着『恭贺新禧』的卡片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