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当然死了的我去的时候就死了的!!”又急又快的反驳最标准的此地无银。周易已经猜到了什麽,没有再多问。
“五X,你给我就接。”慢吞吞的说出价格,周易又加上一条,“约个时间,我要见你表姐和表姐夫。”
脸上化著精致彩妆的孕妇就是王鑫的表姐陈茔,扶著她进来的中年男人不用说就是她丈夫欧阳健。周易依稀想起他在无聊翻看书时,某本准妈妈书上有说怀孕期间还是不要化妆的好。
“你们的事情我都清楚了。出於职业道德,客户的隐私我会保密。”周易先开口,说明自己的立场,“我只负责工作范围内的,别的我不管也不多事。”
陈茔夫妇有些信不过周易,懒得再解释的周易直接说:“反正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不然就出钱请我干活,要不就走人。你们三个商量,商量好了再跟我讲。”
无视三人的存在,周易打开电视看动画片。直到一集的动画片都演完了,欧阳健才主动过来跟周易说话。
“那就麻烦你帮忙处理这个了,我们全家都会谢你的。”欧阳健目光有点闪烁,没有直接看周易。
“先付百分之五十,搞定之後另外百分之五十。什麽时候把钱汇我帐头,我什麽时候动手。”从手边拿起一张写过的信纸,周易在信纸边的空白地方写下自己的帐户号码,撕下交给欧阳健。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在周易的要求下,陈茔夫妇和王鑫这三个与当年的事情有关的人员都进了那栋小楼,周易让陈茔夫妇和王鑫待在三楼的那间房,自己则蹲在厨房後门口守侯。在离开之前,周易一人发了一张折成三角型用红线穿起来的符,叮嘱三人一定不能取下;又一人发了一张没叠的长方型符纸拿在手里,有什麽紧急情况就贴在出问题的地方。
天黑了下来,连月亮和星星都少的可怜,标准的工作办事夜。
河边的晚上有点冷,周易後悔没拿件外衣来,想著那天晚上留下来过夜的事情,眼睛没什麽焦距的盯著河面。月亮都超过头顶了,对方还是没有出现。快点出现处理完了好收工啊!周易一边搓著冷出鸡皮疙瘩的手臂一边在心里抱怨。
身後仿佛又有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周易的背心,搀杂了青苔似的水腥味不知道从哪里飘了来。周易没有回头,左手捏著一张符,右手是一把匕首般小的桃木短剑,等待著她从墙里出来,不然真不好抓。
半晌之後,那股子水腥味散了,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从楼道里隐隐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砖瓦房的楼道,有人走动声音也不大,只是开门的声音传来,仿佛有个人在找谁。周易走进後门顺手带上,左手的符纸贴在门上,封了对方的退路,轻手轻脚的跟上去。
黑暗的楼道里连点光沫子都没有,周易凭著记忆一路摸上,本来通风状况就不怎麽好的房子里,弥漫满了那水腥味,触到的墙面都有些柔软。
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周易暗叫一声白痴,之前千叮万嘱了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发出声音,现在是在自暴位子给她找上去。周易加快了步子也不顾会发出声音了朝三楼奔去,凄厉的叫声不段,还夹杂著女人歇斯底里的疯话和男人苦苦的哀求。
叮嘱过三人不要关上门的,然而周易赶到三楼最里面的那间房时,门已经关上了。
狠狠撞了几次也没撞开,柔软的门根本无法使力。周易又从口袋里掏出张有些皱了的红色符纸往门上一贴:“天清地见,鬼神自减,散!”一念完咒,猛一脚就把门踹开。
黑暗的室内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如何。还没逃吗?周易一思索,风从窗户吹进来,浓烈的腥味闻得周易胸口一阵翻腾。不对,这个不是水腥味,这个带了点木头烧燃的味道……看来这三个人隐瞒自己的事完全不简单,微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隐隐看到三人抱成一团的轮廓。周易嘲讽的勾起嘴角笑,杀人的时候到没见你们怎麽怕。
周易突然扑到了之前被他踹开的门上,手里的木头小剑硬生生插到木门里,就听到有什麽折断的一响,腐烂的味道突然盖过了之前的腥味,房子突然像发生地震似的一抖,立刻归於平静。
周易吐出口气,顺手打开了门边的灯。三个狼狈的人还完全沈溺在恐惧里没回过神,周易看过很多事到临头狼狈至极的人,却是第一次看到尿湿裤子的。
“走了。”周易忍住笑,“其实这房子修的时候死过人”,後面一句则肯定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陈茔惊愕的抬头看周易。周易在心里感慨一句‘美女就是再狼狈也是美女,家里那只小破孩真比不了’。
“死了之後尸体没处理,埋在基角了,应该就是在後来加盖的厨房那里。你们杀的人当时也埋在那边,不过後来修厨房的时候被翻出来,被你们丢河里了。”周易按自己的想法陈诉,三个人谁都没有反驳,“鬼跟鬼是不见面的,除非亲仇。他们两个跟你们一家子有仇,所以合作了。”
“那事情我不知道怎麽能算到我脑袋上??”欧阳健急急的吼。
“你是她老公,脱不了干系。”周易一耸肩,不以为意,“这栋房子之前死人的时候有请道人来打扫过,可惜只打扫走了鬼,没打扫走那两只鬼的怨气。这房子本来风水就不好,看看门口那些个大小石头,本身就容易闹鬼……这次我吃亏点就只收你们这点钱,当时要想到是这麽麻烦的事,应该叫高点价的。不过我这人很有原则,就不加你价了。”
陈茔狠狠一掐王鑫:“让房子给你住你还这麽多事,现在好了吧??”
王鑫一身的冷汗和一脸的泪,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是呜呜的哭。
周易接了句话:“你真天真得没长脑子,报应还没到你头上而已,时间问题。我接了这件事情就会办完。首先说,我只是处理鬼事,你们自己不听我的话出了什麽事情,我不管的。”
欧阳健立马接话:“那我多出点钱,你保我们一家人平安怎麽样?”
周易瞥他一眼:“你们家人变鬼了我就接,活人的事情不归我管。”
回到公寓,一片狼籍。周易问在打扫的晓培:“东西呢?”
晓培一指完整的放在玻璃柜子里的小小瓦坛:“东西是安全没事,就是要累死我打扫了,哼,也不知道请个什麽人,就会压迫我一个可怜的鬼。”
周易讨好的冲她笑:“乖了,等下去给你买新衣服。”
“我说小八,这次的事情这麽难解决?你都出去两晚了。”晓培手上利索,嘴也不闲著。
“他们没跟我说清楚事情嘛,搞到一半才发现那栋房子枉死过两个人,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一去就解决的。”
“不过小八,我很奇怪耶,为什麽那个陈茔住了这麽多年都没事,王鑫才去住一年就被缠上了?”晓培不解。
“那栋房子虽然修在河边上,但是五行缺水。陈茔的茔字里有土,土克水,所以当时死的那个小保姆出不来。王鑫的鑫是三金,金生水,但是金也克木,所以我之前去,只感觉到屋子里有一个,另一个没感觉到。至於为什麽是厨房修了一年之後小保姆才出现,”周易一停顿,“这就要问问他们,还瞒著我什麽了。或者我再走一趟看看有什麽有用的东西。”
夜客03
03
把会用到的东西都放进包里,取了小瓦坛子,傍晚的时候周易再度来到那栋砖瓦房──确切的说,是那栋房子厨房的後门。进厨房找了一个比较大的碗,取出一大捧米和一小把茶叶放在碗里搅拌均匀後放在一边备用,周易撕开封口的符纸拿出那一把头发放在地上,用一张黄色的符纸压住,又燃了一根香插在符纸上,静静的等。
直到香烧到了三分之一,周易才取过拌好茶叶的米,一边围著那柱香绕圈念著听不清的话,一边把米撒开去。脚下的泥土松软起来,有点像踩在厚海面上,人虽然不至於陷下去,却有些走不稳当了。等到一碗的米都撒完,周易把碗摔在地上,进了屋,直奔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开著的门里闪著火光,周易静静的看著里面发生的一切。
房间里两个人,周易不认识那个女孩,只知道另外一个是欧阳健。被欧阳健压在床上施暴的女孩拼命反抗,却怎样都敌不过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在被恶狠狠的一顿拳脚相加之後,女孩已经无力反抗,只能任凭欧阳健的蹂躏……然後,大著肚的陈茔走了进来,像个泼妇似的扯著女孩的头发直骂她骚货勾引她老公。
女孩的辩解换来陈茔更大的怒火,顺手就抄起床头柜上的闹锺朝女孩的头砸去,女孩护住头,单手乱挥之下,推到了陈茔,陈茔向後跌倒,撞垮了一堆高凳。叫著肚子疼的陈茔脸色惨白,欧阳健意识到事情不好,立刻三两下穿上衣服抱著陈茔上医院…………火大了起来,挡住视线,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麽,几秒之後,火渐渐恢复到刚才的大小,面色憔悴的陈茔和怒火中烧的欧阳健回到这间房,女孩还在房间里,窗户上有铁护栏,她逃不走。陈茔抄起之前被她弄倒的一根高凳,一下一下的砸到女孩身上,口中发疯似的念著“你这个婊子你把儿子还给我把我儿子还给我”,欧阳健没有拦妻子发疯的动作,脸上也是疯狂的阴狠……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易无法推算,那个空间的时间和他现在所处的空间的时间不一样。女孩满头满脸的血,欧阳健终於拉住了发疯的妻子。
“我打电话让王鑫过来,看看她介绍来的婊子。”陈茔说,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几秒锺之後,王鑫出现了。
“看看你介绍来的婊子,还说是你同学手脚干净。干净??干净到我床上了!!还动手打我??我可怜的儿子还没出来就没了……”陈茔掩面哭了起来。
王鑫楞楞的看著这一幕,哀求的看著欧阳健:“表姐夫那现在怎麽办?”
欧阳健狠吸一口烟:“埋了,後门那里。”
“但是,”王鑫咽了口唾沫,“她…她还没死……”
“埋了就死透了。”陈茔猛一抬头,挂著眼泪珠子的脸上惨白惨白的,说出来的话却很平静。
“你说,他们是不是都该死?”轻飘飘的传来一句话,有点像人在叹气,周易就算是干这一行的,也忍不住一个激灵。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的事我管不到。”周易转身,身後空荡荡的,一点点光线的楼道里没有人,只是从墙上凭空冒出来一把头发。
“哈哈,你真没良心。”女孩笑起来,很凄厉的指责周易,“你以为我甘心被你收?”
“不甘心。”周易跟她废话,“为什麽一年之前你不报仇?当时王鑫住进来的时候你就能动手了的。”周易不是好心提醒她应该在一开始就报仇,而是困惑,出於职业上的困惑。
“有人压著我,不让我报仇。”女孩的声音突然拔高,“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王八蛋!!你们都知道我是枉死的都不帮我,还帮那个女人!!!”
只是一瞬间,周易身後的门关上了,门板里飞出几缕头发缠上他的手脚,女孩继续凄厉的说著“我去找他们报仇我去找他们报仇”。
周易右手两指成印,口中念咒“改过为祥,随吾怂缠,在吾之旁,放之威烈!”,楼下被符纸压住的头发突然燃起了一把火,伴随著一声声的惨叫而烧得连点灰都没有剩下,绑住周易的头发也突然松开,不见了踪影。周易转身走进那间房间,虚幻的火根本没有也不可能烧伤他,然後,周易看到了让他都有点悚然的一幕。
陈茔拿著已经成型了的死胎,用水果刀把那个死胎的背上切开,抽出了一根细小的骨头,在门口点燃,燃起的火苗烧得那块木版门偏下的一小部分炭化…………周易想起刚才女孩凄厉的叫喊“有人压著我,不让我报仇”,不过紧接著周易想起的却是“这个医院真不负责,居然让她把死胎摸出来这麽用”。
怎样超度她是现在最令周易头疼的问题,这女孩的执念太深,不好超度。要不,干脆把她收了打散魂魄算了,周易极端的想,反正他又不是做善事的人,用不著为了一点点的同情心增加自己的工作负担。
打定主意,周易下了楼来到河边上,现在他得把那个女孩的骨头找出来,不然不好处理。拿出罗盘和一张红色的符,点燃了符丢进河里,周易等著罗盘的反应。中心的小指针转了好几圈,指了三、四个方位之後才停下,最後指向西北偏西的地方。周易咋舌,这条河还真是……
脱衣服下水,夜晚的河水有点凉,周易抖了抖一头扎进水里。找了起码有三个多小时之後,周易才找到他要找的东西,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是有就够了。
上了岸,周易仔细的琢磨起那块骨头,上面有很明显折断和刀切的痕迹。周易记起自己看到过的景象还原,女孩被埋的时候是还没有死的,也就是说她是被活埋,而陈茔打她用的是凳子,这只会造成骨折,不可能出现刀切……周易的好奇心很快被吹来的一阵冷风吹散,因为冷而使得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周易瞄了眼自己一身的青青紫紫痕迹,飞快套上衣服。
“你真有福气,我几百年没帮人做过超度,今天便宜你了。”
打开一边地上的包,取出张画著很相八卦图的大纸把那节骨头包在里面,周易回到厨房找了一个杯子、一个碗、一个盘子、一根筷子。把盘子翻过来盖在杯子口上,碗放在旁边,周易用筷子敲起盘子,“还差个钵,你将就著。”说完颂起超度的经文。
天都亮了晓培才见到周易回来,咳著嗽,看样子是感冒了。
“打散了还是超度了?”晓培好奇的问。
“超度了。真多事,当心哪天我也把你给超度了。”周易一敲她脑袋,恶狠狠的说。
晓培吐舌头:“你哪舍得把我超度,我走了谁帮你做家务啊!对了,那这件事情就这麽完了?”
周易按住昏昏的头:“哪会,地基下面还压著一个死人呢!看样子是死得有点时候了,我去查了,应该是修房子的时候摔死的农民工,陈家怕赔偿就偷偷把人埋地基下面了,陈茔没死,他的仇还没报完。找不到骨头、贴身衣物之类的东西不能超度。”这麽一说,周易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晓培沈默的走过去,帮他按摩按摩头,好半天了才想起什麽事情了:“啊,那小八你的另外一份活呢?这两天都忙这件事了啊,起码人家那边也是出了钱找你干工的哦。”
周易咧嘴一笑,看得晓培有不好的预感:“我对上眼了。”
晓培一声怪叫:“你看中那只鬼了????工作怎麽办????”
周易不以为意:“有这麽值得大惊小怪?对方只是让我收鬼,又没说让我打他魂飞破散。”
晓培一阵恶寒,手下也不控制力道:“那匹‘普氏野马’会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