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有些犹豫,在一旁沉默不出声。凌鸿然谦虚地笑笑,不予评论。一时间,整个义厅均是统一的喝茶声。
老盟主尴尬的笑笑,自已又多管什么闲事,马上要离职的人,接着,摆摆手,“罢罢,许是人听错了,毕竟那只是谣传。”
就在老盟主要顺势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凌鸿然突然眼睛一亮,记起了当日出现在萧月夜身边的银狼,难道真的是……他?
66 预言深度
隔帘相对
月夜趴在书桌上睡的正香,突然闻到幻灭森林里瘴气的味道,一下子惊醒,听到院外人体倒地的声音,以及嘶嘶细语,复又趴了回去,假装中毒昏厥。
进来的共有两人,小心地绕到月夜身边,探了气息,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在月夜鼻间晃了晃,继而扛起就走。
月夜的胃顶在那人的肩膀上,随着他的跳跃、奔跑,基本上从不曾好受过。这样的摇篮毫无舒适感可谈。看着银子间谍般谨慎的跟在后面,月夜赞赏地笑了笑,接着只觉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竟然睡着了!
等月夜再次醒来已经躺在马车上,手脚绑着绳子,但不是很紧,呵呵,月夜暗笑,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宽厚待遇呢,凌鸿然。突然脚上一松,月夜诧异地往下一看,原来银子趁别人不注意时钻了上来,刚刚就是他用嘴解开了绑在自己脚上的绳索,待银子准备继续努力,月夜骤感附近有很多人马奔来,便给银子使了一个眼神,自己又迅速倒下,佯装未醒。
过了半响,听到马车外一个愤怒的喊声,“凌鸿然!你别得意,总有你栽到我手里的一天。”
冰~山,月夜不可置信地坐起来,竟然是沈寒!上次一别已有数月,此时的月夜内心忐忑不安,既想再好好看看他,又还没有消气,但是为何冰山爆发了,真是少见。月夜的一起一坐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发出的声响。银子也跟着躁动起来,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兴奋的。
凌鸿然听到身后马车的动静,眼角扫过马车上微掀的车帘,不怀好意地笑笑。
“好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不是说人不要把事情做绝了吗?呵呵我向来宽宏大量。”凌鸿然坐在马上,轻描淡写的说道。
沈寒本来抱着拼了的态度,这次一定要将沈珺救回来,不想听到凌鸿然突然松口,不禁狐疑起来,于是更加小心地防备着他。反正大家把最后的一层纸都已经捅破,现在就明说明了。
凌鸿然朝后打了个响指,只见两人黑衣人夹着一名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本来不服地往后蹭着,一见到沈寒,便飞似的往前跑,要不是身边的人拽着,此时她早已飞到沈寒的身边。
沈寒打量着沈珺,确定她没有受伤和被人掉包时才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严肃道,“你有什么要求?”
凌鸿然好笑的看着他,快要岔气的说道,“要求?呵呵,相信,你能办到的事情,我必然可以,不然,现在,你也不会落到我的手里。”
沈寒冷着脸孔,不做声,站在那里等着凌鸿然开条件。
见沈寒没有什么反映,凌鸿然神秘一笑,甩了甩久拉缰绳的手,随意地说道,“你想带沈珺走,可以,我现在就可以直接放了她,不过,路上我顺带也捡了点别的,刚好你也认识,呵呵最近觉着无聊,那你可不可以陪我玩个游戏。”
沈寒知道不会那么轻易放了沈珺,趁凌鸿然的救兵没有赶来之前得速战速决,于是立马答道,“可以,怎么个玩法。”
凌鸿然开心地跳下马车,走到沈寒身边,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时,谁知沈寒微微一侧,让凌鸿然拍了个空,凌鸿然一愣,嘴上挂着嘲讽的笑意,慢慢放下手,将其背于身后,幽幽开口道,“相信沈兄也知道银狼语言一说。”
只起了个头,沈寒脸上便五色翻腾,父亲的骤然离世,就因为他潜入金国皇室去盗取那所谓秘宝,可刚一碰触就中了天下奇毒,回来没二日,便直接死亡。而那个秘宝,其实就是一则预言。这原本简单到不行的白纸红字,一开始就是沈家物件,通过和金国皇室的一段磨合,以及多年的明察暗访,沈寒终于了解到那个所谓预言的另一个秘密,那就是这样的预言一共有8份,分散在8个不同的家族,那里面说的呼风唤雨的人物,其中有四家助他,另外的四家则是尽一切可能铲除他。助他的人,手里拿着的是黑色的字体,敌他的人则为红字,而沈寒就是红字,后面写着:灭。那将是他们一族的使命。
凌鸿然看到沈寒僵硬的脸色,满意地笑了,呵呵,“今天,我刚好就捡到那个被大家炒得轰轰烈烈的人物,”说着一顿,看到沈寒不信的眼光,伸手向后一指,“你可要看。”
沈寒看到凌鸿然玩味的态度,转身就想去夺沈珺。
凌鸿然倒是不急,徐徐说道,“瘴气毒,好像还没解呢。”
沈寒突然止了动作,有些愤恨地瞪向凌鸿然,凌鸿然无所谓的笑了笑。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我的那个游戏呢。”
67 痛,不快乐
把泪咬在眼底
黎明到来了,白昼却不露面。沈、凌二人还是就这么僵持着,瞧见沈珺的脸色逐渐发青,沈寒无意识地加急了音调,“什么游戏!”
月夜透过车帘,遥望着有些模糊了的冰山,他的棱角还是那么鲜明,脸上透着阵阵隐忍。看着他为别人着急,月夜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抓住一般,现在的他竟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吗。这种感觉就是妒忌吧,月夜惨淡地笑了,浑身像被人抽去了力气,他怕遇见,怕面对,当初既然走的那么决然,何故现在这样的胆怯呢,银子见到月夜的反映,安慰似的在他身边蹭了蹭。
凌鸿然跳下马匹,理了理衣服,一副有话好说的样子,“其实这个游戏很简单”,说着,瞟了眼马车,转身对着沈寒道,“就是在预言之人和沈珺间,二选一,选中的那位你带走,剩下那位,只有——死。”
听到凌鸿然的话,月夜只觉着马上有他不想遇见的事情发生,期待又有些忐忑,顺了顺头发,整了整衣服,自己在车里有些紧张地摆着各种姿势,寻思着应该以哪样的表情见到他,正烦恼着,听到外面果断的声音。
“沈珺。”
凌鸿然不期以外的笑了,听到车内陡然坐下的心碎,胸有成竹地对着沈寒问道,“你就不想先看看里面的人再做选择吗。”
沈寒上前扶住沈珺,扭头冰冷着声音说道,“解药。”
看到凌鸿然把玩着解药,丝毫没有给出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解药!”
凌鸿然侧头看着沈寒,继而火上添油地问道,“恩,毫无悬念地选法,难道没有比沈珺更重要的人了吗。”
沈寒只想快些拿过解药,随即答道,“是。”
一股凉意渗透全身,月夜此时脸色煞白,心脏紧紧的缩着,银子蔫了般,在月夜身边哼唧着。月夜用手附上胸前,那里曾经佩戴着那人的名字,本以为还给他了,没想到却烙在了心里,月夜曾一遍一遍的欺骗自己,不想头一次的敞开心扉,头一次的有了依赖,却换回这样的结局。
见到沈寒抚着沈珺就要离开,凌鸿然向后挥了挥手,对着他们说道,“且慢。”
沈寒早已料到,将沈珺交给影别离,让他带着沈珺先走,见他们走远了,才问道,“还有何事?”
凌鸿然指着被手下拉出来的月夜,无辜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看到,本人一向说话算话。”
真是当头棒喝,沈寒诧异地看着像布偶娃娃般被领到悬崖边的月夜,所有的话冲到嗓边又咽了下去。
月夜瘫软着身体,眼神空洞而悲凉,身体地每个细胞都充斥着绝望。记得,回忆,然后遗忘,原来那所谓亘古不变的爱情也免不了俗套,自以为握在了手中,原来只是偶然的一阵风。
凌鸿然有些不忍地看着此时的月夜,没想到这样对他的打击如此的大,他只想让月夜对沈寒彻底失望,因为沈寒注定给不了他幸福,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太多。
沈寒楞在那里,脚步如铅注,寸步难移,突然觉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月夜。
凌鸿然貌不经心地问道,“沈兄,现在改变想法还来得及。”
沈寒紧紧握着拳头,他在挣扎,在赌,赌凌鸿然不会真的结束月夜的生命,赌凌鸿然不会真的去伤害月夜。因为若是留下沈珺,那结果必然……
看到沈寒的沉默,月夜笑了,先是嘴角扯出的微笑,继而捧腹大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耍了,这一切只是策划出来的游戏。
这刺耳的笑声,让沈寒心痛难耐,他流露着痛苦的表情,傻傻站在那里,月夜,听着你微弱的呼吸,感觉冰冷的快要窒息。
笑过之后,月夜有些伤感,痴痴地说道,
“以前做了一个梦,”月夜顿了顿,将手指向遥远的天际,“梦里有个光头老人对我说,‘你的心上有尘’,于是我用力的擦拭,他说‘尘是擦拭不掉的’,于是我将心剥了下来,他说‘你又错了,尘本非尘,何来有尘’。”
“呵呵”月夜指着自己的心笑了,“本以为爱一瞬,会用一辈子来演绎,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泪滴划过眼角,月夜看着眼前的沈寒,轻轻的问道,“我的思念你知道吗,我本不该在想起你,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打败,心被刀扎一样的难受,回想起我们的过去,还记得你的那句话,可是,没时间让承诺实现了,因为这一刻,我把你放弃了。”
沈寒近乎绝望的看着月夜,嘴里支吾着,却没有完整的句子。‘爱像指纹印在心里,学不会怎样忘记你爱你怪你想要留住你,怨你恋你已没有意义,一天一地的距离,都交给时间忘记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最后却离自己最遥远。’剥离掉的心,痛吗?或许唯有爱过伤过痛过,告别忧伤,走了快乐,才会忘记,忘记内心那最初的存在……
凌鸿然紧握着拳头,但面上却不显露,往前了一步,迈第二步时又犹豫了。
月夜低下头,合上了眼。冰凉的感觉仿佛从身体深处幽幽叫唤了一声,缓缓在体内游荡。“晚安,永远的不见。”
伴着一声叹息,众人还没反映过来,月夜已经自己向后倒去。
“不……”悬崖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顺着山谷回荡,回荡。紧接着两道黑影跟了下去……
68 皓杰的自白
形影相随
听说逐城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我讽刺地笑了,这天下的人都是一般,要么爱慕他的钱财和势力,要么贪婪他的容貌和青春,没有打不垮的墙,没有动不了的心,他那云清风淡的样子定是用来招揽客人的伎俩。后来又听说,他只出现过一次,日后凌鸿然那厮多次找他,竟也是闭门不见,这样,我不禁好奇,什么样的人物能让那只狐狸上了心思。
记得那日,天气很好,我靠在他院中的大树上,这里的角度不错,阳光也不错。听得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倒是不意外一会会看见什么人衣冠不整的从里面出来。
虚伪么,我乐得把那浓妆艳抹的伪装清高从这些污秽的人群脸上撕扯下来,并享受着这样做的快感。
可是,再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错了……
一席青衫随意披着,头发也是闲碍事般绾在身后,眼睛清澈不见任何杂质,我茫然了,这不应该是一名小倌该有的神情,里面有倔强有执着,有坚持有希望,就是没有一丝讨好的伪装。只见他端着一碟点心,大大咧咧地坐在院外的石凳上,有意思,我不禁想。于是故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没想到,他却像没看见般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一段有意识的对话,更让我觉得这样的人必然有秘密也必然不简单。呵呵,看来最近有玩的了。偷了一个香吻,我迅速的撤离现场。此后一直派人跟踪着他的动向,似乎不少人都对他有兴趣啊。
我生来就有两个身份,因为继承了传说中的金瞳,便也接手了烈焰堡,烦于易容的不便,就直接以金瞳显示身份。逐城的采菊节,只是无聊人的无聊的打发时间的活动,不过,刚好我正无聊,就前来看看,随便瞧瞧这个萧月夜在众人面前又有什么表现。
刚随楼主来到花园,就听到一席清爽的声音,“梅花独步早春,不染世尘;兰花清心似水,高雅脱俗;青竹挺拔刚健,有节有气;菊花凌霜不凋,气韵高洁,菊花被誉为‘花中君子’当之无愧。”呵呵,我不禁好笑,流落风尘中,现在他还向往高洁吗!
我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些矛盾,既希望他能认出我,又怕他认出我后,我会不可抑制的杀人灭口。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总喜欢挡着点东西,魅在那里客套着,明明庐山不见真面目,还在那里吹嘘的不行。不过,只凭那露在外的一双眼睛,我想就会征服不少人吧。他的瞳孔不同于这边人,一般的人都会发些褐色,但他的却只是黑,像深潭,又有水波的涟漪,我不禁痴迷其中。
后来他的名人凡人论更是让人喷饭,不矫揉造作的动作,语调,仿佛他不是在青楼中人,而是来这里游玩赏景,无意中又碰到另一些游玩赏景的人罢了。高处不胜寒,我细细品味,他的一句玩笑话语,却让我深感共鸣。
不知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总觉得特别的舒服,可能是从他眼睛里并没有看到别人初见时的痴迷吧,那会不会要是有人也像他这样的无视我,我的心思又会放到那人的身上呢?答案是否定的,这样的时时关注,我突然觉得,见到他痛,我也痛,见到他开心,我也开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一段日子的出现,貌似扰乱了他的生活,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人,似乎真的对他很重要,我竟开始妒忌,恨不得杀了那个人,可又怕他伤心,我何曾这样的矛盾过。
本以为可以带着他逃离,没想到这个鬼灵精,竟然过河拆桥,感觉到他的忽然撤离,我有些诧异,可当我睁开眼睛时,却是一副不曾想过的画面,似梦般,朦胧,不确定的开口,他的慌忙扭头,更让我沉溺其中……
那日过后,我一直苦苦寻他,甚至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找到他了,狂喜的有些不知所措,后来的甜蜜生活,平淡而真实,在以往的岁月中,从来没有过啊,可我却迷上这样。
可是正当我留恋于这样的美好时,却得到一个消息,银狼出世,那意味着预言之人也将出现。我该怎么办?
其实我怀疑过,怀疑过那个预言之人就是月夜,可始终欺骗着自己不是真的。我的真名叫上官皓杰,上官家的祖训,寻得预言之人,灭之。
彷徨,从没有过的彷徨……
直到那日在义厅听到凌鸿然的暗语,我才骤然醒悟,我不能失去他,哪怕是一分一秒,出来义厅,便急急往宅院跑去,当看到魑倒在地下时,我的心像被人挖去一块,从来没有过的慌张和无措,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在不停的颤抖。
不知自己是怎样赶往悬崖的,等我赶到,竟看到月夜随风翩然落下,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就不让你留恋吗!想也没想,什么祖训,什么家业,此时,我的脑中只有一人,那就是——萧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