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一部————舞曳汹泠

“失忆？！”怪不得杰那斯一副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慢著，那麽说兰度这家夥早就知道杰那斯失去记忆了？竟然还在统领府里叫我亲自去问杰那斯当年的事情？！分明就是在欺骗我！这可恶的骗子！
我开始暗暗寻找，看看手边有没有什麽就手可以当武器的东西往他头上砸！
“我要回去帝星了。”兰度突然说道，但是身子却没有移动半步。
我一愣，这家夥来难道来火星的目的就是突然出现在我房里吓我一跳而已？
“怎麽了？不舍得我？”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没有了眼镜的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麽会！”我扭过头，我还恨不得把他遣送回去呢！要我舍不得？根本是没有可能！
“你好伤我的心，难得我特地来火星一趟，你竟然无动於衷？”兰度的声音有点不悦。
没办法，谁叫我对柏格拉特家族的人都不具有任何的好感，所以要我给好脸色他看根本就是没有可能。不过我现在可不敢得罪他，万一他发起疯来杀掉杰那斯的话，我可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对了，你是坐那只金光闪闪的东西来吗？”我连忙岔开话题，同时也很好奇兰度是否真的坐那只夸张的东西来这里。如果是的话，为什麽他没有被宇宙海盗打劫？而且那金光灿烂的东西停在停机坪上的话，为什麽那帮官员不去列队欢迎？以现在水静河飞的情形看来，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我没告诉你，专机有两架？”可恶的俊脸再次贴近，终於让我朦朦胧胧地看到那家夥脸上欠扁的笑容。
“两架？”我几乎是咬牙般地道出那两个字。我明白，我又被兰度这只恶魔摆了一道了！
“没错，一共有两架……哦，我忘记了，那时侯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迫不及待地自己跑来火星了。萧君，你对我的忠诚还真是叫人感动啊！”
去他的“忘记”！去他的“感动”！这家夥摆明就是故意不告诉我的！
一声轻笑在我耳边响起，“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瞪我，否则你会後悔的。”
“後悔？我的字典里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字眼出现！难道你会咬我不成？”事後我不断大叹为何我当时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敢这样说，让这家夥白白占了便宜！
“你答对了！”耳边传来了他的轻笑，接著我的唇已经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兰度已经退到了我够不著的门边，补充道，“你瞪人的样子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呢。”
我恼羞成怒地抄起身边的一只大花瓶向他所在的门口方向甩去。无奈因为视线模糊而失去了准头，花瓶“磅啷”的一声阵亡於房门之上，兰度早已闪出了门口。算他好运，走迟点我连他的脑袋也给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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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统管教育的罗斯部长，後面的是掌管财政的郁多夫长官……”我坐在首位上，一边听著杰那斯的介绍，一边看著那鱼贯而入的众官员。其实那些官员中有一半在昨天已经露过脸，有昨天在机场外指挥军乐队的胖子，也有知道自己属下犯错後赶来道歉的高个儿……本来我的认人能力不是很好，但是现在却认得大多数的官员，全都应该归功於昨天那一大骚动──大的连我想忘都忘记不了。
看著眼前这帮满身肥脂油膏，双眼了无神采的官员，我突然有种误入猪圈的感觉。
一阵鞠躬作揖行礼问好阿谀奉承之後，各大头目终於就座，开始了我上任以来的第一次会议。
会议的第一项议题是财政部长提出的，讨论的是“解决民生的主要方法以及影响火星长远发展的第一问题”（这里引用了财政部长的原话）──其实简单来说，就是钱财的问题。
一大叠帐本放置在我面前，红红的数字连绵不断，而且数目有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庞大，看得我差点要晕倒。天啊！这到底是什麽回事？为什麽连工商部门的帐目也要我来帮忙解决？！昨天我明明看到火星上一片繁华都市的景象，马路上车水马龙，商业街灯红酒绿的好不热闹，为什麽会有如此严重的赤字？
“有没有人可以解释一下这些数字到底是什麽回事？”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会很滑稽，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要摆出什麽表情来应对。
“那个……其实我们可以解释，这主要是因为我们的能源供给是完全依赖帝星……”财政部长一边擦著汗一边回答道。
现在很热吗？为什麽财政部长要擦汗？其实要擦汗的应该是我才对吧？我揉著隐隐发痛的额角，问道，“你是说，这里的一切能源供给都是由帝星负责？”
“没错！电力、粮食等等全部都由帝星负责。”
“帝星竟然有那麽厉害可以供应一个星球的所有能源？”我有点不相信，虽然说火星只有地球的0.15倍大，但是怎麽说地方也不算小，帝星怎麽会有这麽大的能力？
“提督，我想你误会了。其实帝星只在火星开发了这个城市而已。昨天我不是把资料给了提督你了吗？”杰那斯在一旁冷冷地插嘴。
我的脸微微发烧，昨天被兰度一阵搅和之後哪里还有心情去看那些劳什子资料啊？昨晚我顺手把那份资料塞到抽屉里後就跑去和周公约会了。
一个星球开发那麽一丁点的地方，而且只靠帝星的补给来维持，如果兰度哪天心血来潮切断物质供应的话，我敢写包票，这个星球很快就会完蛋。现在我开始明白，为什麽兰度那家夥为何会自信满满地对我说“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就造反啊”的话来。
“所以我想提督大人快点写个报告向柏格拉特统领申请援助。”财政部长擦汗的动作更加频繁。
我开始有点同情兰度了。如果是我每天回到官邸都看到一大堆物资供应申请书的话，我铁定会立刻晕倒。同时，我也明白了昨天兰度那家夥为什麽会溜得那麽快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呢，”如果光靠帝星的援助，能开发的地区会十分有限，况且老是依靠帝星，我什麽时候才能实现我的“造反”大计？於是我决定另谋出路。
“安德洛，你能不能把再把火星的具体资料整理一下後送来？”我转向安德洛，“包括各地区的气候，以及距离其他惑星的路程有多远。”
“可以。”安德洛点了点头。
“请问，提督大人到底想干什麽？”财政部长发问，而其他的部长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当然是根据实际情况作出相应的开发计划了。”我露出一丝笑容，“难道还要坐在这里等候救援吗？”
诶？下面的官员为什麽全部都露出呆呆的神情？难道我的提议有那麽大的震撼力吗？
“火星上的资源十分丰富，其中还有数种很特殊的矿石，可以在市场上卖个天价。我们可以发掘这些矿物，再和别的星球进行贸易，换取粮食等必要的物资，这样火星就可以有足够的资金和物资，无须再依赖帝星的支援了。
“而能源方面，火星上地热资源十分丰富，而充分地利用地热能源，就可以解决火星能源供应问题，通过利用地热来发电，不象火力发电那样要备有庞大的锅炉，也不需要消耗燃料，而且技术要求较低，所需设备也较为简易，很符合经济效益……”
花了半个小时，我终於讲解完那个花费了我三天时间分析资料後总结出来的发展计划，但是看著下面几十张不算善意的脸，我开始觉得背後有点发凉了。难道我的计划有什麽不妥吗？
“这就是我根据火星的实际情况而制定的发展计划，各位如果有什麽问题的话，请提出来讨论一下。”
“当然有问题！首先人力是最大的问题！开发矿产、建造地热发电厂，和组成其他星球进行贸易的商会，这些都需要人！请问提督大人，我们去哪里找那麽多的人来？”首先出声的是文化部长，脸色臭得活象我欠了他一大笔钱。
“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吗？可以赦免一些判罪较轻或者是表现良好的囚犯，还可以抽调军队来帮忙。现在火星上有十四万的常规军和六万的後备役军人，我们可以调派军队里的人手……”
“简直是荒谬！军人是用来保卫火星不受其他星球入侵的，岂能说调就调？万一克拉统王国大举来犯的话，後果就会不堪设想了！到时候我怕萧提督你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呢。”国防部长冷笑著。
我皱了皱眉头。其实这个我早就考虑过了，根本就不成什麽问题。
以克拉统星为基地的克拉统王国，是现在整个银河系里能和帝星抗衡的两大势力之一。
而克拉统王国的将军斐迪拿，据说是一个双手捧著数字与法律的偏执务实主义者。斐迪拿上台掌权的时候，克拉统王国正处於经济不振，政治混乱的状态，但是他却巧妙地处理克拉统王国的事务，让克拉统王国在短短的五年间成为与斯巴尼亚王朝相抗衡的势力之一，可以说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不过，由於斯巴尼亚和克拉统两个王国的实力旗鼓相当，而且还有第三方势力的努卡顿王国在旁虎视耽耽，所以虽然两国关系虽然算不上友好，但是克拉统王国也不敢贸然向斯巴尼亚王国开战，以免让努卡顿王国渔翁得利。
也就是说，克拉统王国短期内都不会对火星发动战争。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提出调派军队参加这个火星发展计划。
我正想开口游说，却突然看到坐在旁边的杰那斯看著国防部长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里面一定大有文章！可是我还来不及询问杰那斯，国土资源部的部长已经开口。
“火星上是有很多矿物，但是现在所有的矿物都集中在宁曼地区。大人不是不知道宁曼地区是一个什麽地方吧？难道安德洛没有把资料给你？”
“部长大人，请你不要随便质疑我的工作能力，我和你的那些属下不同，那麽重要的档案你认为我还会遗漏？”杰那斯回答得不慌不忙，言辞间顺带暗讽了对方属下办事不力，倒是让国土资源部部长气红了脸。
“我知道，宁曼地区现在正掌握在一个名为骆林的人的手中。”
“宁曼地区的人全都是来自别的星球的逃犯，以骆林为首，靠走私为生。虽然我们曾经派军队去围剿，但是因为对於地形不熟悉的关系，一直都不能铲除这帮败类。而且每次我方都损失惨重，所以我们都尽量不去招惹他们。难道提督大人想到对付他们的好办法了？”国防部长淡淡地说著，一脸“你如果真的要这样做的话我第一个就起来反对”的表情。
“对付？不，我想我们应该要和他们合作，一起开发。”我摇著头说道。从种种资料看来，这个骆林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才，如果能和他合作的话，我们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不行！我反对！怎麽可以和这帮流寇合作？况且他们也不见得会同意的！”财政部长拍案而起，脸色涨得象一只充血的猪肺。
“我会去宁曼地区一趟，亲自和骆林商讨有关合作开发的事情。”我靠著椅背，开始觉得对方激烈反应的影响到我体内的好斗因子，令我突然有种想打架的冲动。
“就算大人你真的那麽好运能游说到对方同意合作，但是火星和其他星球的距离实在太远了，其他星球的船队到这里来的时候必须要有中途补给站，试问提督又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做声的商务部部长提出问题。
“火星不是有一颗叫黑尔的卫星吗？我知道那个卫星属於帝星的管辖范围，而且上面还有机场等设施，绝对可以成为中途补给站。”
“哈哈……”全体的官员听了我的话，呆滞了半秒後突然爆发出哄堂的大笑。
什麽回事？难道我又说错了什麽了？我看向杰那斯，但是对方却一点表情也没有，让我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萧提督你简直是疯了！你可知道那黑尔卫星是用来做什麽用途的？那个可是柏格拉特统领的私人渡假卫星！难道你要统领大人为了你而让出黑尔卫星吗？这简直就是我本世纪所听到最荒谬的提议之一。”国防部长笑得直喘气。
“这倒不一定，说不定萧提督有那麽个能耐，能让统领大人同意呢。”财政部长似乎是在为我解围般地接口，但是那张布满恶意笑容的脸让他的话充满了讽刺味道，浓烈得让我用鼻子就可以嗅得到。
实在太可恶了！简直是老虎不发火就当我是猫儿耍！我忍不住了，我要先教训一下这帮可恶的家夥！
“好了，既然各位大人都没有什麽好的提议，再这样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麽结论。不如我们先休会，回去再想想有什麽两全的对策来。”就在我要拍桌子发火的时候，杰那斯出声让哄乱的会议室恢复了平静。
“这也倒是，那我们就先散会吧，”可能是察觉我的脸色不对，国防部长首先同意了杰那斯的提议。
众官员纷纷走出了会议室，很快会议室里只剩我和杰那斯两人。
“你让他们休会？”挑著眉，看著那放走了我的打架对象的元凶，我觉得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再不让他们走，这里就会发生流血事件了。”杰那斯收拾完桌面上的文件，也走出了会议室。
什麽流血事件？难道我想揍人的意图有这麽明显吗？我一愣，连忙起身跟上。
“提督你就象一枝枪，火力强大，但是却没有保险匣，十分容易走火。而我，只是适时地充当提督你的保险匣而已。”好象知道我会跟在他後头似的，杰那斯头也不回，边走边道。
走火的枪？我可以当那个是赞美吗？似乎不行。“那麽，安德洛，你是自愿来当我的保险匣呢，还是别人派来的？”跑到杰那斯的前面，我一手撑著墙，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有什麽区别吗？”杰那斯脸上不见一丝表情。
“提督大人，柏格拉特统领派你来火星，并不是为了让你来调戏你的副官吧？”哥撒冷冷的嗓音从後面响起，让专心戏弄杰那斯而放松了警惕的我吓了一跳。
转过头去，是哥撒那副万年不变的冰人嘴脸。现在看他和杰那斯站在一起，两人简直是一对绝配。
“哥撒，你看我象是在调戏他吗？”
“是很象。”哥撒和杰那斯异口同声地回答，而且答得又快又不含糊，怪伤我心的。
我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和这两个毫无幽默感可言的古老石山争执下去。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我收起了刚才那副混混般的表情看向杰那斯“安德洛，你刚才笑地那麽古怪，难道你知道些什麽吗？”
“站在这里谈可能有点不方便，来我的办公室谈吧。”说著，杰那斯带著我们向走廊的末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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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为什麽国防部长听到要你调派军队的时候反应那麽大吗？”杰那斯为我和哥撒倒了两杯茶後，坐到了我们对面的沙发上。
杰那斯果然知道些什麽！“难道不是如他所说，怕克拉统王国来犯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军备应付吗？”
杰那斯听了，冷笑了一声，“提督大人你怎麽也学起装疯扮傻来了？你也清楚克拉统王国在短时间内都不会发动战争，才会提出那个建议来吧？”
哎呀，被看穿了。“那又是因为什麽原因，国防部长不愿意派出军队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