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二部 中————舞曳汹泠

他一直都知道他那外甥不是善类，但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可以想出那样的方法来。
卡米尔歪着头问，“为什么伯爵大人那么笃定陛下的计划可以行得通？是因为上次这个计划在对付莎法拉星系的时候很有效吗？但是我不认为克拉格回廊会没有任何的准备。”
同样的计谋用在不同的国家，得出来的结果很有可能大相径庭。克拉格回廊一定会吸取上次莎法拉星系被不攻自破的教训，用相同的计谋真的可以打败对方吗？
朗劳伯爵的笑意更深了，“人们都很喜欢先入为主的，所以陛下的计谋才会成功啊。如果以为我们用的是和对付莎法拉相同的计谋而放松警惕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最后还会会死得很惨呢。”

呃？难道不是和上次那样，利用破坏导航系统的装置断绝克拉格回廊的粮食供应，进而迫使对方投降吗？卡米尔不明白地看着朗劳伯爵的笑容，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发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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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劳伯爵那边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汇报？”斐迪拿翻看着大臣们提交上来的计划书，一边问站在一旁的莫那。
“恩，伯爵大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包围了克拉格回廊。还有，他说攻陷了回廊以后，想让你见见一个人。”
“呵？难得朗劳伯爵会有那样的兴致呢。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人？”斐迪拿被勾起了兴趣。难得朗劳会有想介绍人给自己，难道是朗劳伯爵的真命天子？
“没有，只是说那人绝对值得陛下期待。”
“值得期待吗？”斐迪拿露出了嘲弄的笑容。现在在他的心中，除了小泠以外，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说是“值得期待”了吧……把视线放到铺在桌面上的作战计划图纸上，斐迪拿如此想着。

“陛下，真的要实行这个计划吗？”莫那也看向了那张图纸。为了要取得克拉格回廊而实行如此血腥的计划，恐怕传出去会对克拉统王国的声誉有损。
“当然，我可是很难得才把这个计划弄到手，不实行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但是……如果萧提督他知道了的话……”他会原谅盗用这一计划的人吗？到时候他还会心甘情愿地留在陛下的身边吗？
“放心吧，到时候就说是朗劳伯爵的主意好了。上次小泠不是也相信我的说辞吗？”斐迪拿举起手阻止莫那继续说下去。
克拉格回廊他一定要得到，就算用如此卑鄙的方法也好……同时他也不会放开小泠！为了让小泠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可是想尽了一切的方法。好不容易才把如此睿智的人留在自己身旁，他怎么能轻易放手？

“菲莉丝……有没有胃药？我的胃好痛……”萧泠苦着脸出现在菲莉丝的房间门口。
菲莉丝抬头，然后露出“你活该”的表情，“我早就叫你把那个麻烦的家伙给打包回去，你又不听我的话。现在可好了，要甩也甩不开了！小心某天他真的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强行把你绑回帝星！”

“我哪知道他会那么难缠啊！”萧泠的脸皱得更加厉害了。
兰度那家伙，看来真的对自己起疑了，否则的话最近也不会不断地试探他。特别是当他知道了朗劳伯爵一行人离开了莎法拉以后，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只是一句“我最喜欢的那个人，好象你一样很喜欢喝红茶呢”就害他不能喝最喜欢的红茶，要转喝最讨厌的咖啡，几天下来，胃差点没有穿个大洞。
有事没事就盯着他看，让他的心乱跳一通，害他做事频频犯错。
最要命的就是兰度经常在他不为意的时候喊他“小泠”，害他每次都差点脱口回应。
虽然现在身子还因为失血过多而没能四处走动，但是兰度的破坏力已经发挥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了。
死兰度，就算知道朗劳伯爵不在，不会再有人追捕他也不能这样松懈啊！
“我说小泠，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快点把他送走吧。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吧？他可是我们的敌人，如果被陛下知道的话，你的立场可就不妙了！”
“但是……他的伤还没有好。”萧泠吞吞吐吐地说，“如果现在让他回去的话……”
“是你舍不得吧？”菲莉丝翻了翻白眼，“小泠，不能再心软了。你越把他留在身边你就会越舍不得。不如快点把他送走吧，你们两个是绝对没有结果的。你想想，如果他知道你是萧泠的话，你怎么办？跟他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斐迪拿陛下会有什么反应？我哥和小安还在达尼星上，到时候斐迪拿陛下会怎么对他们？”

菲莉丝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萧泠登时打了个颤。没错，他差点忘记了骆林和杰拿斯了！如果兰度发现自己的真正身份，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二话不说把自己绑回去。那自己岂不是要背叛斐迪拿？那他会怎么样对待留在达尼星的骆林和杰拿斯？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决定留在斐迪拿身边，绝对没有办法再和兰度在一起……
“你要我离开？”兰度挑眉，看着眼前的萧泠。看到那个牙齿印痕后，他已经十分的肯定眼前的就小泠。只是对方似乎没有半点和他相认的打算，所以他才要花心思去想一个可以揭破他身份又不使对方再次逃跑的方法来。没想到他的方法还没有想出来，小泠已经要他收拾包袱走人了！

“虽然你还不能随意走动，但是你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吧？所以是时候要离开了。”萧泠双手环胸，“难道你想在这里一直呆着？我倒是没有所谓，不过你可别忘记了，贵国和我国正在开战边缘，没有了你这个统领，得益的可是我国。”

含情脉脉地看向萧泠，兰度露出凄然若泣的表情，“你真的要我离开吗，小泠？”
萧泠头痛地摇着头，“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小泠。我是克拉统王国的凌晓。”
“对不起，我又搞错了。因为我太挂念他的缘故，所以才会把你和他搞混了。”
还是不肯和他相认吗？兰度暗暗皱眉。莎法拉并非一个好的休养地方，如果不是知道小泠在的话，他就算是用爬的也要爬回帝星去。再加上现在前线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妙，斐迪拿随时都有入侵帝星的举动，所以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赶快回去……但是，他必须要把小泠也给带走！

没有闲情再耗下去了！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如果你挂念他的话就快点回去和他见面吧，不要留在这里！”快点滚回去帝星，免得让他的胃痛持续下去！
“也对，现在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兰度邪邪一笑，伸出了右手，“很感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萧泠想不到这次兰度会那么容易就答应回去，他反射性地伸出手握住了兰度的手。然而就在双手交握的一瞬间，萧泠感到对方的手上传来了巨大的拉力，让他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到了对方的怀里。

“！”萧泠立刻用手撑起身子，没想到一下就被拉了回去。
兰度不是失血过多的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大的力气？！
“小泠你瘦了……”兰度凑在萧泠的耳边低吟，左手已经环上了萧泠的腰。
“我说过我不是萧泠！别把我和他给搞混了！”摇着头矢口否认，萧泠露出了一丝慌乱。
“是不是小泠你最清楚，”兰度凝视着萧泠的脸，拥抱着他的手却未曾放松，“小泠，为什么不承认？难道你还恨我吗？”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再说一次！我不是萧泠！”萧泠挣扎着要下地，然而由于姿势的关系完全使不上力气。
“如果你还恨我的话，为什么你还要救我？明明可以借斐迪拿的手把我铲除，为什么还要救我？”兰度仿佛没有听到萧泠的辩解，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眼底深处透露着浓浓的悲伤。
为什么？要是在刚离开火星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萧泠一定二话不说就会把兰度送到斐迪拿的面前；但是现在，萧泠不但没有那样做，当兰度面对危险的时候，他还不由自主地出手相救。

答案其实就象被蒙在薄纸里面一样，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穿破那层薄纸暴露于人前。萧泠当然也清楚答案，但是现在的他怎么也不能把原因说出来。
他是斐迪拿的人，不能再做出让兰度有所期待的事情。
“我不是萧泠。”他能做的，就是在兰度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否认自己的身份。
“不是吗？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兰度环着萧泠腰间的手按到了他的肩膀之上，“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咬上去的！”
萧泠全身猛地打了个颤。兰度什么时候发现那个牙齿印的？
“那你腰间的伤口你又怎么解释？”不让萧泠有辩驳的机会，兰度的大手又按上了萧泠的腰间。
萧泠这次真的是惊讶到了极点，什么时候兰度看到那个伤口了？他应该是没有半点机会看得到那个伤口的啊！
“还有，你左边耳后的那颗小痣还和以前一样的可爱呢，”兰度戏谑的笑声在耳边拂过，让萧泠反射性地伸手摸向左边耳朵……
“哈哈……”兰度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泠，你还是一样的没变呢。”
萧泠的手停在半空。他当然知道兰度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初他出逃的时候，兰度也是用同样的诡计识破了他的伪装。
想不到自己竟然还学不乖……萧泠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对上了兰度的双眼。
“能不能先放开我再说话？用这样的姿势说话你不辛苦我也觉得不舒服。”
“你承认你是小泠了吗？”兰度一点也不含糊。
萧泠无奈地点头，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也是没用的吧……
 
萧泠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对上了兰度的双眼。
“能不能先放开我再说话？用这样的姿势说话你不辛苦我也觉得不舒服。”
“你承认你是小泠了吗？”兰度一点也不含糊。
萧泠无奈地点头，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也是没用的吧。
再无顾忌地，兰度紧紧地拥住了萧泠。
会被压倒！萧泠反射性地在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念头，然而兰度只是抱着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兰度……”隔着衣服传过来的，是微微的颤抖，是兰度的，还是自己的？
“太好了……你没死……”兰度把头埋在萧泠的肩窝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当哥撒说你死在一场爆炸当中的时候，我的心快被吓停了……还好……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兰度……”兰度略带哽咽的声音让萧泠那本来一直想着如何才能把兰度送走的心慢慢地软化下来，萧泠伸手抱住了兰度。
感受到萧泠回抱的双手，兰度抱得更加紧了，“小泠，你原谅我了吗？你不恨我了吗？”
恨吗？答案是否定的。既然不恨，又何来原谅？萧泠苦笑了一下，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兰度的问题，反而慢慢地开口，“兰度，你回去吧。”
“你还是要我走？”兰度讶然地放开了抱住萧泠的手，让他看着自己。萧泠并没有好象以前那样做出反抗，这个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是萧泠一再要自己离开的举动让他的心里十分恼怒。

萧泠叹了口气，“兰度，你还是回去吧。你自己也明白吧，你是一国的统领，实在不应该在敌国的疆土逗留太久……”
“你在担心我？”从萧泠的反应当中，兰度抓住了包含在话语里的一点点微妙的感情。他不确定地看着萧泠，提出了疑问。
“你……”萧泠真的被他打败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在意这种事情？！
“你在担心我？是不是？”兰度抓起了萧泠的手，“不，你不止是因为担心我，还因为爱我的缘故……”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爱上你！”萧泠立刻把手抽了回去。够了！不能再让兰度说下去了！再说下去的话，情况就变得不可收拾了！
“不要否认了，你是爱我的是不是？！”兰度的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彩，“你没有把我交给斐迪拿，冒着危险救了我还帮我包扎伤口……”
“你不要说了！我只是……只是……”萧泠摇着头，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是”什么？就算是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自己会做那样的事情……除了那个原因以外……那个绝对不能让兰度知道的原因……

“只是什么？你告诉我啊！你不是投靠了斐迪拿的吗？你不是恨我的吗？于公于私你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你倒告诉我！如果不是爱我的话，你为什么还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要再说了……我说不是就不是……”
“小泠，为什么你还那么固执？为什么你不肯承认？是因为不想背叛斐迪拿？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而跟我回去吗？”
“兰度，不要再问了！我求求你……”没错，他绝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背叛斐迪拿……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萧泠的态度让兰度百分之百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抓住了萧泠的肩膀，“小泠，你到底还在顾忌什么？跟我回去吧！”
“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萧泠露出了要哭的表情，“兰度，我求你……你快回去吧……你的军队、你的国家、你的人民都在等着你回去！不要为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行，如果要走的话就一起走！我不能留下你一个！”兰度坚持。
“兰度，不要胡闹了！你也清楚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不可能和你一起走！”更加没有办法在一起！萧泠咬紧了牙关在心里加上一句。
“小泠……”
“兰度，为什么你还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为了我而背弃你的臣子、你的人民？你可知道你在这里耗费时间的同时，你的臣子在为了你的下落而担心不已？为什么你这个人那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那么自私不顾人感受？”

“不！你说的我都懂！既然你也知道他们需要我，为什么你不肯跟我一起回去？！斐迪拿究竟抓住了你的什么弱点？你为什么非要为他卖命不可？”
兰度的第六感好得令人吃惊。
虽然兰度是说者无心，但是被说中心事的萧泠一下子愣了愣，“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