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夜将脸埋在凌的胸口,笑地愈发地大声,"哈......我在想,如果就这样一直呆在这里不动的话,我们一定会被烧死的,等他们把火灭了,就会看见我们的尸体了......哈哈哈......你猜是什么样的......哈哈......两个男人什么都没穿......抱着......死在一起。"他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哈哈哈......人家一定会笑死的。"
"谁敢笑,我就杀了他。"
夜笑的身子乱颤:"你这个白痴,到时候你都已经死了,怎么去杀别人啊?"
"夜......"凌张口欲言,却想不到要说什么,只觉得口中发涩。
夜笑着。然后凌感觉到有清清冷冷的液体从夜的脸上沾到他的胸口。
"傻孩子啊,别哭,别笑......"凌恍如叹息。
"带我走吧......"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我不会原谅你,可是......即使这样啊,我也不愿死得那么难看,所以......请带我走吧,去哪都行......离开这里。"
泪滴在胸口,湿透了。
那么轻地抱起了夜,像是掬起了一捧水,那么紧地抱住了夜,像是护住了一团火。凌冲破火焰,如疾风,如闪电,掠过众人的头顶,在众人看见他们之前,隐入了茫茫的夜幕间。
身后,燃烧的宫阙缓缓地倾倒。
凌的品味还真是奇怪啊。
这是冽看见凌抱着那个少年回到白虎宫时在心底下的结论。
从高高的阙台上望下去,少年像猫一样蜷在凌的怀中,似在打着盹儿,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得倒不是很真切,但那的确是个男孩子没错吧。
进了宫门,凌摇了摇少年。少年被惊醒,想来是不悦了,相当不客气地咬住了凌的手。
纠正一下,凌的品味不是比较奇怪,而是非常地奇怪。
凌倒是不以为意,拍了拍少年的头,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少年蠕动了两下,又安静了下来。
冽回过头,看着身边白衣长袍的美丽女子,轻描淡写地道:"祭司长大人,你的情人回来了,你不想出去迎接他吗?"
白衣女子冷冷地道:"陛下您何必挖苦冥香呢?对与凌大人来说,冥香只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哪里有资格称为他的情人?"
冽眯起了眼:"哦,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如此看得开,这么说来,就算像现在这样,凌带着别人回来了,你也不在意吗?"
"我不在意。"冥香抓住窗框的手指有些发白。
"呵呵,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这么爱撒谎呢?"
冥香慢慢地侧开脸:"那倒也不一定。"
"冥香,我知道平曰里你都是帮着凌和我作对的,不过这一次,我想我们还是合作吧。"冽低低地笑着,"来帮我把那个孩子从凌的手里抢过来吧,你觉得怎么样?"
"陛下也有这种癖好吗?"冥香用讽刺的目光看着冽。
"凡是凌喜欢的东西,我都想弄到手,这就是我的癖好。"冽若无其事地悠然道。
冥香沉默了片刻,仍是冷冷地道:"那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我绝对不会去做让凌大人不高兴的事情。"言罢,起身拂袖而去。
看着冥香的背影,冽似笑非笑:"女人啊,为什么总是这么爱撒谎呢?"
侧眸望向天际。天阴沉沉的,快要起风了。
清清零零,冷冷落落。天已经近黄昏了,烛火未燃,一线淡淡胧明。
夜瑟缩了一下,用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拽紧了厚厚的棉被,将自己裹成一团,尽量向床角缩去。空气中偶尔有一丝微微的风,缓缓地拂过,令他冷得发抖。当凌不在身边的时候,寒意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无可逃脱。讨厌这样的身体,需要阳光,需要火焰,需要凌的存在,像现在这样,一旦凌离开了,他就好像要活不下去了,实在太讨厌了。
咬着发紫的嘴唇,耷拉着脑袋,蜷卧在被窝里,呆呆地,等待着。
水晶帘响处,凌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夜眨了眨大眼睛,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凌坐到床沿,轻轻地抱住了夜,将脸贴在夜冰冷的额头,不知不觉间,寒气消散,有一种暖暖融融的感觉隔着棉被传来,那是凌的体温。
夜赌气地在被窝里扭动着身子,闷闷地道:"走开,别来理我,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走好了。"
凌抚摸着夜的头发,轻笑道:"你啊,真是蛮不讲理。我刚刚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只是去见过我的母亲,马上就会回来的,你这就生气啦?"
"是,我现在在生气。反正我就是蛮不讲理,怎么样?"夜忿忿然、无意义地晃动着他的小脑袋。没错,凌做得一点都没有错,去拜见自己的母亲应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吧,可是他还是会生气。只有他才是凌的唯一,任何人,包括凌的母亲,也不许比他更重要。
凌贴在夜的耳鬓,牙齿轻触着夜的耳垂,低低地道:"夜,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就像猫一样......"他的手滑入被中,探入夜的衣内,抚摸着夜的身体。
感觉到凌的手越来越放肆了,凌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了,拂在耳边,痒痒的。夜的身体开始发热,他微微地仰起了脖子,红着脸看着帐顶的七重流苏,呢喃道:"不要,会......会疼的。"
凌将自己沉重的躯体压了上去,柔声道:"我会很小心的。"
凌火热的唇吻过他的颈项、肩胛、锁骨,凌宽厚的手摸过他的胸膛、小腹、大腿。凌所接触过的每一寸地方都像被火烧过一样烫,像被雷击中一样麻。挣扎的力量仿佛被抽走了,软软绵绵,恍如飘在云端,轻而空虚。
夜的手勾住了凌的脖子,侧过脸,越过凌的肩膀斜斜的望出去,窗外,一片黄昏。曰将坠,月还未升,遮着迷蒙的风与雾,苍白的光落在枯黄的梧桐叶上,暗暗淡淡。
夜的手不自觉地将凌搂得更紧了些。他应该是爱着凌的吧,所以可以原谅凌对他所做的一切,所以可以允许凌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想,他应该是爱着凌的吧。可是,为什么还会觉得害怕呢?
天色太沉了,视野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如果是白昼,可以看见光明,如果是夜晚,可以看见黑暗,而在昼与夜的交替间,只有一天一地烟雾般的苍白。瑟瑟的秋风中,恍惚有一片枯叶坠落。
"啊!"忽然间,夜的身体震动了一下,痛苦地拧起了眉头,指甲掐进了凌的肌肉里。
好痛,还是好痛,虽然只有顶端进入他的体内,仍然有一种被撕裂的错觉。他急促地喘着气,拼命地收缩着内壁,想要摆脱异物的侵入。
凌的手拢入夜的发间,有些粗鲁地扯住,不满地道:"你刚刚在想些什么呢?这种时候也不专心点。"
"在......想你......"夜苦难地咽了口唾沫,恨恨地道,"想咬你、咬你、咬死你!"憋足了劲,一口咬住凌的肩膀,泄愤似地用力啃着。
肩膀上的刺疼化为激荡的情欲在凌的体内扩散开,那是夜的唇,那是夜的齿,湿湿热热,恍如海水上燃烧起了火焰。凌猛然一口气顶到根部,感觉到身下的人儿颤抖了一下,松开了口,发出了呜咽般的惨叫。被压抑住的声音,细细软软,像初生的小猫一样叫着。
夜费劲地皱着鼻子,努力地忍耐着。身体随着凌的律动而大幅度地摇晃着,透不过气来,腰都快被折断了。下体又涨又疼,凌的每一次进入都将他的身体充斥得支离破碎。无法动弹,被凌所支配着,身体不是属于自己的。
锦床在耳边吱吱呀呀地响着,流苏在眼前晃晃悠悠地摇着。天色越来越沉了,就像凌压在他上方的身体一样沉,让夜觉得郁闷难当,一时间神志都有些模糊了,惘然得像是在做梦。是啊,他一定是在做梦吧,才会和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
"好......疼,停、停下来吧,我受不了......"夜的语气虚弱得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服。真的很难受,他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却偏偏还清醒着。
"乖,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凌喘着粗气回答夜。他的手指绕上了夜软绵绵的玉茎,揉弄着,小声地安抚着夜。
"不要、不要......"夜不停地摇头。可以容忍被占有,被进入,却无法容忍自己的快感被唤醒。在凌的身下产生愉悦,那会令他觉得自己是在堕落,沉迷在黑暗中,越陷越深。
"为什么不要呢?"凌爱怜地抚摸着掌中渐渐硬挺的小东西,柔声哄道:"夜,我爱你啊,你忘了吗?"
身体软了下来,呻吟声中搀杂上了些许宛然的媚意。
"夜,我爱你啊。"
就是这句话,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也许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脆弱吧,什么都可以放弃了,身体、灵魂、思想,什么都可以放弃了,他只是......只是想找一个人好好地爱他,如此而已。
瞪大了眼睛,迷乱中,盯着窗外苍白的天幕,恍恍惚惚地问:"你真的、真的爱我吗?"
"傻瓜,当然了。"
"你会爱我......多久呢?"
"我说过了,是一辈子。"
够了,这就够了,不要前尘,不要往生,只要这一辈子就足够了。
夜在强烈的刺激中痉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长长的叹息般的声音。
正是深秋时节。天是阴的,厚后的云层将太阳捂得严严实实,滤过一线阳光,带着淡淡的苍白。萧索而寂寞的白虎国,没有那艳如红火的枫华,只有苍茫的风不停地卷着,一丝一缕地缠上消瘦的树枝,缠上枯萎的叶片。
回廊上,一前一后两个人影。
"我母亲的脾气可能会有些古怪,待会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看在我的面上,你千万忍着点,不要在她面前失礼,知道了没有?"凌不厌其烦地再一次向夜交代。
夜原本就薄得像纸一样的信心被凌的一席话击得粉碎,他抬头看了看天,发现这天气其实和自己的心情一样地差。心里马上打起了退堂鼓,干脆一把抱住了柱子不愿再往前走:"嗯......那个可是......但是......"
"好了。"凌毫不费力地将夜从柱子上剥下来,"快点走吧,母亲要等急了。"
夜被拖着,身不由己地跟着凌进了前方的一间宫殿。
推开门进去,眼前暗暗沉沉。窗扉半掩,阳光从低垂的竹帘间透进,在一片朦朦胧胧的阴影中划上几道苍白色的痕迹。风吹竹帘动,光与影交错叠加,织就一幕烟纱。
一个女子盘腿坐在榻上,如锻银纯丝般的长发逶迤于地,在暗淡的光影中清冽如水,流在华丽的衣裾上,转动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斜斜地望去,银发遮住了她的容颜,线条优美的侧影映衬在银白色的流水中,雅致如仙。她螓首低垂,似在自顾自地哝哝絮语。
凌拉了拉夜,示意他随着自己上前,跪坐在银发女子之前,温和地道:"妈妈,我是凌,我来看您了。"
银发女子只是微微动了动。
"妈妈......"
银发女子缓缓地转过头来,发丝在锦缎间拂过,似乎有流水般的轻音。夜终于看请了她的脸。
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岁月的消逝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那眉、那眼、那唇,鲜明而动人,和凌的轮廓十分地相似,就连那冰冷的神情也和凌如出一辙。不同的是眼眸的颜色,并不是凌那种琥珀色,而是和她头发一样的银色,如纯粹的水晶般透明,纵然带着些许茫然,仍然清澈寒冷。
她是凌的母亲,西翮玉绮罗。
凌向前移了一步,轻轻地唤了一声:"妈妈......"
玉绮罗呆呆地看了看凌,然后嫣然地笑了:"凌,你来了,过来让妈妈看看你。"她优雅地向凌伸出了她修长的手臂。
"啊!"夜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凌回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夜。
夜拽住凌的胳膊,躲在他的身后,心惊胆战地指了指玉绮罗:"凌,你看......你看啦......"
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玉绮罗的手中赫然正抱着一个人类的头骨。黑森森的眼眶惨然地瞪着,在玉绮罗纤细素白的手中愈显诡异。
凌拍了拍夜的肩膀,低声道:"没关系,我说过我母亲的脾气会有些怪,你不要太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夜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偷偷地抬眼瞄向玉绮罗,发现玉绮罗也正望着他,银色的眸子闪动着迷乱与茫然交织的神色,如水晶在强光下不停地幻变,她的手抱着那个头骨,轻柔而紧张,拱若珍璧。夜觉得手心有些发汗,缩在凌的身后不敢出头,却被凌一把拽了出来。
"妈妈,今天我想让你见一个人。"凌将夜拉到玉绮罗的面前,轻声道,"他是洛夜,是我喜欢的人。"
夜的脑袋"嗡嗡"作响,闭紧了眼睛等着玉绮罗的发作,却意外地没有听见她的呵斥,而是一种温柔而迟疑的声音:"凌......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吗?"
"是的,妈妈。"凌平静地回答。
夜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玉绮罗如秋月般迷离婉约的笑容。她微微地笑着,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头骨:"你听见了吗?原来我们的凌已经长大了。"她垂首了片刻,抬眸定定地看着夜,对他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到我这来。"
夜侧首求救地看向凌,凌却颔首示意他上前。无奈,夜硬着头皮蹭到玉绮罗的跟前。
玉绮罗的手抚上夜的脸颊。细腻而冰冷的触觉,隐约间,有一股暗暗的香息。
"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啊。"玉绮罗带着恍惚的神色轻笑,她的手滑下,按到夜的肩膀上,紧紧地捏住。夜觉得肩膀有些疼,但他忍住没有吭气。
"凌为什么会喜欢你呢?"玉绮罗的声音依旧轻柔,如燕子的呢喃,但她眸中的色彩却渐渐开始狂乱,银色的光像刀、像冰,扭曲地闪跃着。
"我、我不知道啊。"夜试着想后退。
"是你在......勾引他吗?"
"咯!"
夜清楚地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从自己的肩膀处传来,然后才感觉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肩胛骨竟已被玉绮罗生生捏碎。他还未从痛苦中回过神来,已经被玉绮罗掐住了脖子。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不许你把他抢走!"玉绮罗歇斯底里地尖叫,用力地收紧了卡在夜颈上的手。头骨滚落到了地上。
眼前一黑,所有的呼吸在瞬间被扼杀。沉重、凝滞,胸口闷得要炸开了。他会被杀死吗?
"妈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凌不禁有些失措,他冲上前,"妈妈,你住手,不要伤害他!"他握住玉绮罗的手,慢慢地掰开,"妈妈,你冷静一点。"
"咳咳......"夜挣扎着爬起来,捂住胸口不停地咳着,口中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凌环住玉绮罗的肩膀,低声地安慰着她:"妈妈。没事了,你不要太激动,没事了......"
玉绮罗狂乱地摇着头,揪着自己的头发,凄楚地叫道:"凌,不要跟他走,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