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覆水再收,霍缜这招耍得还太嫩了点儿,他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还有那个该死的小皇子,要是敢给他爬墙,看他不在床上把帐讨回来!
其实阿丑冤枉了楚陶,楚陶也不想去陪霍缜,不过皇命难违,皇兄说霍缜此次立了大功,又费尽心思保护他,于情于理,都该给霍缜个交代,于是,楚陶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今天陪霍缜去骑马,晚上又被他留下吃饭,酒足饭饱,他想告辞离开。却被硬拉着不放,说要带他观赏一下自己的新府邸。
早先的霍府早已付之一炬,霍缜现在住的是新盖的府邸,比之前更见气势,楚陶想起那些以往,正觉惆怅,手一热,被霍缜拉住了,问:「你不再怪我了,是吗?」
避开投来的灼亮目光,楚陶道:「早就不怪了,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一路照料呢。」
他早从皇兄那里听说了霍缜成亲之事只是为了迷惑楚玄,后来又一路护送他回京,他的内伤能这么快转好也有霍缜的一份功劳,所以对他感激还来不及,哪会再责怪。
「小陶,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拉着楚陶的手,霍缜恳切道:「现在都雨过天晴了,忘了以前那些不开心,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开始?楚陶皱皱眉,「你已经成亲了呀。」
「那不是问题,反正我跟那女人有名无实,元家已没落,回头休了她便好。」
跟楚陶分手,跟元家结亲都是事先布好的棋子,他本来一直犹豫要不要跟楚陶说清楚,最后还是决定沉默,楚陶个性质朴,又遇事冲动,如果不小心露了馅,那就前功尽弃了,那段日子看楚陶伤心,他也很难过,可是没办法,那是在赌命的事,不能走错一步。
霍缜将自己的心意和烦恼全部坦诚,期望看到楚陶的感动,谁知他听完,沉默半晌,才轻声问:「你这样做,难道不对那位姑娘感到抱歉吗?」
「为什么抱歉?她是元丞相的女儿,元家被抄家,没有我,她只怕早沦落青楼了,别再管她,从头至尾,我喜欢的都只有你!」
淡漠的话语从霍缜口中说出,让楚陶突然发现这张曾朝夕相对的面孔是那么陌生。
五年的相处,霍缜对他一直都若即若离,如果,他早些对自己说出喜欢,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哪怕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弃,哪怕看他娶亲,他是不是还是会痴情的等下去?
腰间一紧,楚陶回过神,双唇已被封住,熟悉的清香,让他神智又恍惚起来,霍缜轻轻舔舐着他的唇角,眼神却得意地看远处长廊,明月当空,照亮了刚走进廊下的人身上。
阿丑眼中深邃无波,冷冷看着他们相拥一幕,没有多话,转身拂袖离开。
他赢了。霍缜微微一笑,跟楚陶共处了五年,他很了解他的个性,要哄他回心转意,只要花些时间和精力便好。
正想着,忽觉胸口一痛,被楚陶用力推开了,向后退几步,抬手不断搓嘴唇,愤怒地看他。
「小陶!」
四目相对,回想着过往,半晌,楚陶忽然笑了。
「其实,对你来说,我跟那位元小姐,没什么两样吧?我们都是你棋局里的棋子而已。」
「你这样说,我会很伤心。」
「即使伤心,也不会太久,因为你心中装了太多的东西,而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楚陶垂下眼帘,淡淡道:「跟你说,这段逃亡时间里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年少的自己被热情蒙住了眼,以为那就是爱,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基于崇拜英雄的一种梦想,被霍缜甩了后,他气愤过,大哭过,却没有太多的伤心,可是如果哪天阿逊也用同样藉口离开他的话,他想自己一定无法承受那种背叛。
他们两人哪里有不同,其实楚陶自己也不清楚,但他不是傻瓜,阿丑的城府也许就跟霍缜一样深,唯一不同的是,他对自己的那份宠爱,还有愿为自己跟敌军交战的英勇,这一点霍缜做不到,时机未到,他宁可看自己被抬上祭台送死,给自己利刃防身已经是最大的付出。
霍缜的脸阴沉下来,楚陶变了,出去游历了一趟,他似乎成熟了许多,这让他后悔当初的决断,想起他对阿丑数次的维护,不由怒冲胸腔,他对楚陶的好也许并非十成,但绝对比那个丑八怪多,天知道楚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对那家伙那么贴心?
「你还喜欢那个丑八怪?他都是在利用你,他以前在江湖上恶名昭彰!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事他都做得出来!」
「他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可他对我一等一的好,他就是好人!我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在困苦中对我不离不弃的人!」
对你一等一的好?霍缜冷笑,阿丑瞒得过楚陶,可瞒不过他,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怎么可能真诚待人?
看着楚陶气冲冲而去,霍缜没有拦他,他很了解楚陶的脾气,这家伙一根筋通到底,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在这个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没关系,自己会找出证据,揭破那丑八怪的谎言!
楚陶转回王府,卧室灯亮着,烛影摇红,依稀映出阿丑颀长的身影,让他心一暖,原本因跟霍缜争执的郁闷心情得以缓解,忙匆匆跑进去。
阿丑正襟危坐,神情难得一见的郑重,楚陶愣了愣,看看他,再看看他身旁桌上放着的一个小包裹。
「你耍去闯江湖,怎么不提早跟我说一下,我什么都没准备。」之前阿逊说等事情解决后,就带他一起去游玩江湖,他可一直记着呢。
「是要去闯江湖,不过不是跟你,是我自己一人。」阿丑站起来,走到还处于懵懂的小皇子面前,双手搭上他的肩,看着他,很郑重地道:「王爷,我想你已经不再需要我,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什么?!」
楚陶眨眨眼,在确认阿丑并非说笑后,首先的动作就是转身将卧室房门反锁,然后扯过那个小包裹甩到了一边。
很满意地看着楚陶在房间里慌慌然地窜来窜去,阿丑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多了几分把握,眉间却依旧一片沉重,任由楚陶抓住自己的衣袖,急切问:「为什么要走?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你想反悔!」
「我对自己说的话从来不悔!我喜欢王爷,可也知王爷喜欢的是霍侍郎,以前是因为误会才分开,可现在你们已前嫌尽释,我不想不知趣地一直夹在你们中间,让你作难。」
「才不是,我跟霍缜虽然和好了,但不会再喜欢他,你明知道我,我……」楚陶因焦急红了脸,嘴张了张,却没说下去。
傻瓜,让他当面说句喜欢就那么难吗?阿丑低眉敛目,叹气道:「你别骗我了,我有自知之明,一个被你买回来的江湖中人,怎么能跟堂堂兵部侍郎相提并论?以前你只是无依无靠,才会觉得我重要。再说,几个月的感情怎么能比得过五年的相处?这些天你早出晚归,—直跟霍缜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是这样的,你别胡思乱想!」看到阿丑沮丧,楚陶急忙解释:「我陪霍缜根本就是迫不得已,都是皇兄说他此次立了大功,被干晾太可怜,让我多陪陪他,没其他意思……」
该死的皇帝,看来自己是轻饶他了,本来想说看在小侄子的份上,帮他解决问题,现在不用了,那家伙最好早进棺材,省得在这里碍事。
阿丑悻悻想着,冷笑道:「陪他?一直陪到床上去吗?」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是在做戏,可话说到这里,似乎开始假戏真做了,小皇子说不定真的对霍缜还有情,否则就不会任他亲吻了,该死的,他要是真爬墙,自己是该给他相应的惩罚,还是不动声色甩了他?
前者不舍得,后者舍不得,思绪回转,阿丑突然冷笑一声,发现自己整天说楚陶笨蛋,实际上自己才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
楚陶被吓愣住了,呆呆看着他不说话,阿丑没好气地道:「刚才我都看到了,你跟霍侍郎那么亲热,还任他轻薄!」
楚陶依旧看着他,半晌,突然眉眼弯下来,瞳孔里泛出亮晶晶的光彩,「阿逊,你在吃醋!」
呃,吃醋?
很陌生的感情,像冰,又像是火,就在他看到楚陶允许霍缜亲近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开始在他心中回旋,莫名其妙的怒火让他不知所措,此刻,楚陶的话点醒了他,原来那种生气、不快、痛恨的感情叫做嫉妒。
他为什么要嫉妒霍缜?人只会嫉妒比自己强的一方,他看不出霍缜哪里胜过自己,除了楚陶——即使不甘心,阿丑也不得不承认相处五年所积累下来的感情远远深厚过他对楚陶的付出,不,他对楚陶其实并没多少付出,他一直都在欺骗,欺骗来的感情无法长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阿逊在吃醋!」阿丑很明显的妒夫表情让楚陶笑得更开心,很肯定地点头。
「看我吃醋你很开心?」
「开心呀。」楚陶靠在阿丑胸前,轻声道:「虽然阿逊一路上舍命护我,对我得没话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我不是很在意,现在看到你吃醋,我才知道原来都是我多想了,你只是以前很少跟别人接触,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
原来小皇子不是笨蛋,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即使最初自己对他不是很在意,但后来就不同了,就在他决定回来的时候,他就已打算把楚陶置入自己今后的人生中,和他祸福与共的。
心有点儿虚,阿丑转守为攻,「可是霍侍郎不是这么说。」
楚陶抬起头,「他找你了?」
可想而知,楚陶看到的是一张落寞伤心的容颜,阿丑叹口气,「他说你念在我们同患难的情份上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让他出面找我,让我搞清自己的身份,别自作多情缠着你,又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早些走。」
「我才没那样说!」
「我最初也这么想,可是他让我去霍府,说看了就明白了,然后我就看到你们很亲密的抱在一起。」
让阿丑去霍府的确是霍缜的意思,不过那些嘲讽之词霍缜没说,更不会无聊到出遣散费,不过情场如战场,诬陷情敌,他一点儿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死无对证,什么话还不是由着他说嘛。
楚陶果然急了,恨恨道:「霍缜太过分了,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难怪今晚他古古怪怪的,原来是有图谋,我这就找他去!」
阿丑哪会让他去,一把拽住他,拉进怀里,「你找他,他一定不承认,说不定还倒打一耙说我诬陷他,算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想的,就够了。」
「才不能算,他那样欺负你!」
见楚陶气红了眼圈,一副老母鸡保护小母鸡的姿态,阿丑笑了,离间计完满成功,他预感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楚陶是不会再去理会那个狂傲自大的霍侍郎了。
最初的不悦平复下来,他抬手轻轻挑起楚陶的下巴,问:「十一,喜欢我吗?」
毫无犹豫的,楚陶以小鸡叨米式给了他肯定的答覆。
崇拜、依恋、牵挂、付出,这些感情他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混杂在一起后就绝对是喜欢了。
「笨阿逊,我在意的人一直都是你呀,从七岁那年遇见你后就崇拜得不得了,后来狩猎时被霍缜救了,还以为他是夜修罗,所以才会……那些画像里的人都没有面容,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夜修罗的模样,只能空着。」
少年时惊鸿一瞥的相遇,他就把夜修罗当英雄般崇拜,喜欢却又找不到人,后来猜想大隐隐于市,夜修罗对皇宫那么熟悉,也许就是自己身边的人,所以当狩猎遇险,被霍缜所救后,就想当然的把他当成了夜修罗,但因为约定,他从未提及此事,作昼时也略去了人物的面容。
原来那些画像里的人都是他!
这回答让阿丑很吃惊,还好还好,那些画卷他还没来得及卖掉,回头要好好收藏起来,被情人崇拜了这么多年,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那最近你一直都躲我,难道这也是出于你皇兄的意思?」要不他也不会被霍缜牵着鼻子走,被他示威挑衅,阿丑想要是真跟楚翘有关的话,他非常不介意做些以下犯上的事。
楚陶没给他弑君的机会,脸红了红,嗫嚅:「呃,这个跟皇兄无关啦,其实是……」
接下来的声音好小,以至于以阿丑的深厚内力也只听了个凤毛麟角,「什么?」
「就是,就是我身体刚刚好,不想再受痛,等过段时间,慢慢来……」上次阿丑的暴力让楚陶对情事有种莫名的恐惧,回京途中他身子虚,阿丑也没提这方面的要求,可现在他已痊愈了,找不到拒绝的说辞,只好装乌龟,能躲一天是一天。
没头没尾的话,要不是那一脸暧昧表情做陪衬,可能阿丑想整夜都想不明白,还好,他明白了,明白后心里就只有一种感觉——郁闷。
那次他是因为毒发神智不清,才会毫无节制,平时的他怎么可能不知分寸呢,唉,喜欢上这个笨蛋小皇子,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清澄如墨的双瞳还定定看着他,充满信任的依赖,让阿丑很不安,他抚摸着楚陶的脸颊,轻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许多事,会不会恨我?」
「你,不会是有老婆吧?」
这罪过大了,阿丑急忙摇头。
「还是有情人?」
看着楚陶略微紧张的表情,阿丑心里波澜微漾,说不上是抱歉还是怜惜,抑或某些还不熟悉的情感,低头,轻吻楚陶的脸颊,吻吮中轻声道:「都没有,除了你!十一,我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更没有爱过,我不明白那种感情,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慢慢去体会,好吗?」
「嗯……」细微不可闻的语声,不知是回应,还是被爱抚后的单纯呓语。
阿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轻柔吻吮中解开了楚陶的衣带,伸手探入他衣内,从腰肢逐步移到腹下,握住稍稍抬头的欲望,缓慢而细致的抚摸,脆弱部位被挑逗,楚陶很快沉浸在那只手带给他的情欲里,声线时紧时缓,跟他的触摸合成了一体,随他手指游走发出丝丝颤颤的音调,知道他情动了,阿丑恋恋不舍地从他口中抽离,舌尖打着旋,从他微微昂起的下颌一路吻下,来到他的胸前。
衣衫被撩开,垂落在地,舌吻带动了一丝凉意,让楚陶惊然回神,阿丑半蹲下身,舔咬他胸前红萸,安慰道:「莫怕,这次不会痛的。」
舌尖在自己胸前恣意挑逗,看到阿丑口中一缕银丝,楚陶红了脸,心怦怦跳得厉害,有些羞赧,却又忍不住去看,舌尖在胸前打着转,滑腻的感觉慢慢又移向下方,那里的隐私部位正被阿丑攥在手中,情液在一下下捋动中不断滑落。
「嗯……」
很快,贲张的欲望由手中转到温热口中,舌尖轻挑旋动,带着致命的诱惑,楚陶只觉得心口一紧,差点儿唤出声来,楚翘对他一直教管甚严,他对欢爱调情之事所知不多,但也知道这种以吻讨好的事不是该有的,想到自己一直崇拜的人屈尊讨好自己,一时间心情波澜荡漾,无法自制,呻吟声中,已有了发泄的快意。
「别,别这样,不太好……」喘息着,他道。
阿丑抬头看了楚陶一眼,白皙脸上腾起淡淡红晕,眼光水波潋滟,正陶醉在自己带给他的欢愉中,哪里有半点儿拒绝的意思。
「我在讨你开心啊,没什么不好,闭上眼,慢慢享受就好。」
温言安慰楚陶同时仍热切舔舐他动情的源泉,他有些洁癖,这种事原是绝不会为人做的,不过刚才楚陶的示情取悦了他,又不想楚陶再对情事抵触,此刻自然要百百般讨好,小皇子青涩的反应让他看得心动,对这种服侍人的行为也就不觉得如何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