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如果他们都不反对,我自然不会因为突生变故而改变初衷的……”求助无援王蕊若一狠心咬咬牙说出摸棱两可的话。韩笑傲也不急着再逼问她,找把椅子坐好,抬起一条腿搭在旁边的茶几上,冲王蕊若冷冷一笑说“我爹爹母亲可是喜欢你的紧,这婚事当然不会反对。我们韩家在朝中也是人脉广博,皇上又倚重我爹爹,三、五年内这个家还垮不了。”
“不过,你真甘心同我这个废人过一生吗——”韩笑傲拉长声音,盯着王蕊若,灼灼的目光看的王蕊若心里发慌,不自觉的上下打量韩笑傲,不明其意。满屋的人都糊涂起来,就见韩笑傲手起掌落,朝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左腿狠狠的劈下,好象那不是他的腿,是根烂柴一样。
大厅内寂静无声,韩笑傲的那一掌落下去的瞬间,满屋的人似乎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韩笑傲看着已经被他打变形的小腿,满意朝王蕊若一笑,说“你还打算嫁我吗?哦,才断一条腿,以后只不过是个跛子而已没什么大碍,那这条腿也断掉……”
“扑通”一声响传过来,韩夫人在看到韩笑傲用掌力砍断自己左腿的时候,已是惊吓的不轻,韩笑傲还准备砍右腿,实在无法承受刺激直接昏迷过去。
“你,你,你这个孽障!!”韩啸更想晕过去,想韩笑傲幼年时还算天资聪明,乖巧伶俐的孩子,怎么越大越笨,又或者说……脑袋有点问题。有谁会傻的残害自己的身体来抗争的,只不过让韩笑傲成亲,又不让他去修罗场。况且当初说要娶妻立业的人正是韩笑傲自己,可为什么中一次毒就变了。
“小笑,痛不?”韩傲天果然不愧是和韩笑傲有血脉关系的哥哥,绝对是亲生的。招呼下人把韩夫人抬到一旁休息,就过来问候韩笑傲。韩笑傲的脸色白中泛青,额头上布满细蜜的汗珠,不痛肯定是假的,可韩笑傲却还能笑得出来,对韩傲天说“等哪天你用的着的时候,我打你一掌你就知道痛不痛了。”
“疯,疯子!”左文山看到韩家俩兄弟居然还有闲情雅致调笑,怒不可遏的对韩啸说“这门亲事算我没提过,无怪葛家会退婚,碰上这种疯子再好人家的姑娘都忍受不了的!!”
韩啸本来就被韩笑傲气的七窍生烟,左文山又把葛家小姐的事扯出来,恼怒间冷笑起来“你们不过是看在老夫的权位而已,并非真心中意我儿子,我儿子是疯是傻用不着你来说道。真让老夫来说的话,我家小笑是聪明绝顶的人,岂会娶个凡俗的女子,老夫怎么就看错答应你呢!简直污了我们的眼!!”
几十年官不是白当的,韩啸绝非善茬,左文山见口头上占不了便宜,拉起早已吓呆傻的夫人和王蕊若,急忙想要离开韩府,多呆一刻都会染上晦气一样。
“左大人” 韩笑傲出声叫住左文山,话语中带着七分威迫的说“不该您搅和的事您最好少管,否则弄的家破人亡时可别怪晚辈没提醒过您。”
左文山身体猛的抖动起来,他明白韩笑傲指的是什么,韩笑傲请他帮忙办的那件事,本来他想要查清楚,避免其中有问题的话他的乌纱可就不保。可是如果韩家想要对付他,怕是他还没弄明白就已经丢了性命。左文山惊恐的看眼韩笑傲,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一件事,韩笑傲绝非疯傻之人,今日所做的事情怕是另有原因。
韩傲天等左文山一家走远出府才低声问韩笑傲“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爹爹已经被你气傻了,娘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醒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就不陪你了,自己惹下的祸自己收。”
“本来就不需要你操心。”韩笑傲单着一条腿跳到先前他让下人搬来的那座小山前,左刨右找,从个包袱中取出几瓶药和木板来。找张凳子坐下,熟练的上好药又拿板子把断了的小腿固定好,原来是早有准备。
韩傲天只觉得全身无力,就算腿能接好,难道那一下韩笑傲不觉得疼吗?韩啸到是突然有些明白起来,指着韩笑傲大骂“逆子,你这个逆子!韩家祖上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个妖孽!!”
“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我捆起来,不能让他再丢人现眼了!!”韩啸一声令喝,在院中偷看热闹的下人中走进几个身强体壮的,准备去捉韩笑傲。
韩笑傲不慌不忙的用碎布条绑好腿,抓起一个包袱,打开,满满一包袱的短钉、铁蒺藜、金针和各类飞镖。扬起手中的铁蒺藜甜笑着对他老爹和几个在屋内侍侯的下人说“我就知道您老人家会来这手,没办法解决就准备关我禁闭,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本公子今天开始住这儿了,不许人来打扰!”韩笑傲对他老爹也是了解甚多,早猜到他这一闹,韩啸搁不下脸面会把他关起来,让他去自我反省,才会一进门的时候把吃的用的还有伤药和暗器都搬来的。
手一松,毫不客气的飞给下人几枚分量十足的铁蒺藜,惊的那些下人抱头乱窜,还有一两个运气差的身上已经挂了彩头。韩笑傲常年在外,府中的下人对他接触甚少,一时分不清韩笑傲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约而同的都一个想法,小公子果然疯了。
什么叫做家门不幸,看韩笑傲就明白了。不出半月京城传言已是沸沸扬扬的,说什么韩家小公子被鬼怪附身,以食人肉喝人血为生,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放过,扯下自己的一条腿来食用等等。常年说人言可畏,含意不但是指它的影响力,还有速度,甚至连千里之外的应山韩笑傲的师门都已听到传闻。
从韩笑傲发飙的那天起,韩府大厅就被韩啸派人把门窗封死,一个不拉。既然韩笑傲有所准备那就权当柴房来关他也无所谓,反正韩府房子多,看谁怄的过谁。
韩傲天时不常的跑去慰问慰问韩笑傲,无非是询问下韩笑傲的存粮是否有余,人可否安好,需要不需要送些吃的来。如果要的话,他们爹爹早已给他准备好了用十斤巴豆水泡好的福满楼的水晶肘子,福香鸭等等。
回答韩傲天的是从门板夹缝中射出来的金针,随后韩笑傲的声音也传过来“你要真闲的话给我送来十斤灯油还有火折子,这里黑天昏地的连本书都看不了!”
韩笑傲前奏工作做的很充分,怕自己无聊连书卷都带了不少,可惜他没想到他爹爹韩啸更狠。凡是透亮光的地方不单用木板封严实,还又钉上一层棉被,一丝光线都不给他留。韩笑傲虽然在黑暗中也能行走自如,可是看书就有点问题,他俩眼又不会放光,辨别不出来字的。
“哦,灯油没有,迷香爹爹已经派人去买了,十斤二十斤估计不成问题。”韩傲天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内一声巨响,过了好半天才听见韩笑傲喊痛的声音,还伴随着低低的咒骂声。韩笑傲就怕韩啸会使阴的所以连水带干粮一起都弄过来,可是迷香的话,他没办法,大概。
“哼,让他去买,只要他敢烧,我就把房顶掀了!”韩笑傲象是为了证实自己能做到,丢出一枚暗器直冲屋顶,楠木搭构的房梁,层层泥瓦砌筑的屋顶硬是被他打出个大洞来。落下的灰石也让韩笑傲小小的吃点苦头,咳嗽声不断。
韩傲天靠着门,长叹一口气说“小笑,你真打算就这样等无澜一辈子吗?你带的水和干粮也已经吃了半个多月了,怕是没多少了吧。还有你的伤,只是敷点药和固定没多大用,如果真废掉,无澜会自责和伤心的。”
屋内的韩笑傲猛的停下声音,用手轻轻摸下那条被他自己打断的腿,这两天已经开始肿痛,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韩笑傲有点懊恼先前想的太简单,以为从周甫轩那儿扒来的药就够用了,结果也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哥,我想这一生都和无澜在一起,可是,爹爹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同意的……”韩笑傲明白韩啸疼他宠他纵容他,甚至于他要真坦白告诉韩啸他和君无澜的真正关系,韩啸怕是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可是韩啸不会容许他和君无澜斯守一生而不娶妻生子的。
“爹爹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与其等他最后大发雷霆把我关闭起来,禁止我和师兄见面。还不如我先闹一顿,气的他不再管我的事好。”韩笑傲想了几天就想出这么个笨法子,其结果只有两个,一是韩啸妥协,不会再逼他相亲娶妻。二是韩啸直接把他赶出家门,不问生死。
韩傲天苦笑着,这些日子没少见韩啸在附近转悠,生气归生气,但是担忧韩笑傲的心还是多些,只是碍于面子拉不下脸。韩傲天明白韩啸还是疼韩笑傲的,就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带着劝导的口吻说“你为什么不跟爹爹谈下,爹很欣赏无澜的,如果是无澜或许爹就能答应让你们在一起的。”
“哼,你有儿子的话你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跟个男人在一起吗!”韩笑傲不屑的反驳韩傲天,他还算知道他和君无澜的事是见不得光的。
“你有没有想过无澜他,或许他并不想和你永生厮守。”韩傲天迟疑的问出话来,他不愿意看韩笑傲一相情愿的等君无澜,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的。屋内的韩笑傲沉寂许久才坚定的说“我是他的责任,他跑不掉的,说不定他现在就在赶来找我的路上呢。”
“小笑,你该不是故意在左大人面前打断腿,被爹爹关起来不仅仅是让爹妥协,还有就是为了逼无澜现身?”韩傲天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宝贝弟弟脑袋是不是真的有毛病,或许说韩笑傲是善用心机才对。以君无澜的性格只要听到韩笑傲出事绝对会飞奔来找韩笑傲的,更何况外面的流言已把韩笑傲传的甚为不堪。
别说那些流言飞语,连韩傲天都觉得韩笑傲被鬼附身想找道士和尚来驱邪,这是想当然的,会有谁拿自己的小命当筹码还搅的家里上下不宁。
韩傲天被韩笑傲气的快没脾气了,都不知道说韩笑傲什么好,猛的听见门口传来喧哗声,随着走进来的下人身后看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韩傲天失笑,敲敲被封死的房门然后站的远远大声对韩笑傲说“小笑,如果我告诉你无澜来了,还带了位美丽多情的女子,看样子两人很亲密,可能是来跟你决绝的……”
第 9 章
9
“砰!” 韩傲天的话没说完,门已经被韩笑傲用内力震的粉碎。这招果然是百试百灵,都省得下人来动手拆门了。韩傲天掸掸身上的灰,向君无澜迎过去说“我家的小魔头就交给你了,现在除了你天下已经没人能约制他了。”
“小笑” 君无澜急切走到韩笑傲面前,素白的雪绸缎子长衫已被尘土污染成灰色,眼睛布满血丝,眼圈因为数天未眠透着黑青,看来是一路急奔过来的,还真让韩笑傲给说中了。
韩笑傲丝毫没有看到所思念的人出现的激动,君无澜会来找他是在意料之中的,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君无澜身边的女人,左张右望,哪有女人的影子,就连他家的丫鬟都不见出现一个。
“小笑,你的腿?是你自己弄的?你怎么能做傻事,让大夫看了没?”君无澜发现韩笑傲瘸着一条腿蹦来蹦去的,慌忙按住韩笑傲焦急的询问着,看来他听到的传言有部分绝对是真的。
“你总算来了,小笑为了能把你逼出来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你也真够狠心,半年都没一点音信。”韩傲天一边说着君无澜,一边顺着被韩笑傲打破的门走进屋内,去查看韩笑傲还有多少余粮。君无澜不知道韩傲天要做什么,抱着韩笑傲也跟进屋。
“我朋友在大漠遇到麻烦,所以行程上有些耽误,我有叫人捎信给我师父让他们给小笑知会,怎么没收到?”君无澜一进屋就觉得里面气流不通,有些阴湿的潮气,大概是因为被封死不见阳光的缘故。君无澜疑惑的问韩笑傲“小笑,刚才见你怎么从这里出来的?”
“他自己把腿打断,气的我爹准备关他,结果他到好,早有准备窝这儿不出去了,爹爹盛怒之下让人把屋子给钉死的。”韩傲天拿起韩笑傲吃剩的食物嗅一下,微微发酸的味道。韩笑傲准备的是很全,点心肉干还有馒头,只是屋内一直不见阳光,食物沾上潮气已经开始变质。从小娇生惯养的韩笑傲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韩傲天捏紧拳头,看来韩笑傲是铁了心要和君无澜在一起的。
“无澜,你怎么知道小笑出事?”韩傲天悄悄把发酸的食物藏在一边,问君无澜。君无澜扫一眼屋内摆设和物品大致明白韩笑傲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有些心痛,更多的是疑惑,对韩傲天说“是师父派言响师弟去大漠找我的,说是小笑寄放他那儿的东西他们已经无法再忍受了,让我来找小笑好回师门把东西领走。”
“来京的路上才听说小笑出事,就急忙赶过来了。”君无澜找张椅子把韩笑傲好,问韩笑傲“言响说周老前辈在京城,是被你叫走的?怎么你受伤没找他医治吗?”
韩笑傲晃一晃没受伤的另外一条腿,抓起放在旁边的一个已经干瘪的梨准备咬的时候,被君无澜和韩傲天两个一同出手打掉。韩傲天皱下眉对君无澜说“先把小笑抱我屋去吧,他的房间让我们爹爹也给封了。”
“周老前辈是不是还在京城,住什么地方,我派人把他叫过来帮你治腿,你还真不怕你腿变瘸,自己都不着急。”韩傲天一脸的无奈。韩笑傲瞪大眼睛笑起来说“才不过一条腿而已,我就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师兄都会照顾我一辈子,我有什么好怕的。”
见韩笑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韩傲天无奈的瞅眼君无澜。君无澜并没有反驳韩笑傲的意思,只是把韩笑傲搂在怀里,疼腻的对韩笑傲说“我以后不会离开你的,别再做傻事了,你爹娘和傲天都会心痛的。”
“看来你在应山躺的日子还太短,还想让无澜侍侯你一辈子呀。”韩傲天看到韩笑傲找张纸简单的写了个地址递给他,知道是周甫轩暂住的地方,接过来招过下人吩咐几句,让下人去找周甫轩。就带着君无澜和韩笑傲走出大厅,向他的房间走去。
韩笑傲歪着头,一路上没说话,等君无澜把他放好在床上时,问君无澜“在应山的时候,你为什么说走就走,还跟个女人跑了,你不担心我会没命吗?就那么相信周老头的医术?”
旧帐重翻,君无澜多少有些冤枉,拧下韩笑傲的小脸看眼韩傲天说“我可是等你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才走的,师父和周老前辈还有傲天都不让我见你,说是怕你看见我又恶化,叫我办完事回来找你就得了。”
“还真是有些奇怪,言响能去大漠找我,那就是说我给他们的信他们收到了,但是他们居然没告诉你们。小笑,你是不是得罪师父他们了?还有言响说你闹了不少乱子,你除去打断自己的腿还做些什么?”君无澜面色有些凝重,他赶来见韩笑傲的这一路没少听见闲言碎语,包括韩笑傲把他的家搅的天翻地覆,妻死子亡的事。
“那两个老混蛋天天在我耳根吹风,说你不要我了,嫌弃我。还总是说我不好,说我太娇纵,脾气大,性子坏,我都没生他们气,哪还有得罪他们呀。只不过是把周老头炼的药不小心泡水里了,和小七烧枯叶的时候风大了点连师父的卧室一起点着而已。”韩笑傲翻翻白眼,大概一想就明白周甫轩和言清龄俩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接着说“他们活该,现在想起来只是烧房子和毁那点药实在太便宜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