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倒是没有在意,轻轻松松将背包往肩上一跨,插著裤兜下车离去。
因为享受孤独,所以接受寂寞。
“好了,目的地到了,但是要从哪里入手?”从不曾旅游的人问他要先去哪里、旅馆在哪里等等完全没有概念。
“小夥子!”老迈的喊声让吴靖儒驻足,回头往後一看,距离自己四五米处,在角落一处,有位老妇朝自己招手。
吴靖儒左右一望,没有人,用手指指著自己,见老妇微微点头才动身走去,“老太,有事?”
“小夥子,第一次来吗?”避开问题,老妇人反问道。
“老太看得出?”吴靖儒讪讪摸摸鼻子。
“哎哟,老婆子从刚才起,就看到你这走一趟那走一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时第一次出门的夥!”老妇人爽朗大笑,眼角挤出的皱纹看上去显得格外可爱。
“呵呵……”再摸摸鼻子,“那老婆子,指点一下小夥子好不?”
“没问题,不过……”老婆子眼睛一溜,显得就像年轻人般俏皮活泼,“只要帮帮老婆子开一开档准帮上你!”
吴靖儒一听,才发现老婆子身前铺垫这一块陈旧的蓝布,上面零零碎碎摆放些小饰物。拿起来细看,虽然不怎麽起眼,花纹、样式也较为老旧,却对上吴靖儒的口味,相比现在流行的样式,他宁河选择这种朴素感的。
骤眼看去,角落一只通体黑色夹带墨绿点缀的‘C’型手镯引起注意,拿上手,温润透凉,仔细看清楚原来墨绿色团各自称半开或全开的花团状,而且全是天然而成,只是颜色太黯才难以发觉。这下不用说,一眼就喜欢上它了,“老婆子!我要这只,怎麽价钱?”
“好好,不贵!就二十块!”生意成了,老婆子自然笑得更加开怀!
“好!”
之後,在二人满意情况霞各自达成目的,这位旅行菜鸟才得以在日落前入住到当地唯一一间旅馆。
儒游记 Ⅳ
变化 两种改变
温泉旅馆,其实称呼它为民营更为合适,整座旅馆一梁一竖都是采用木头而建,加上有一定年代的关系,一踏近馆里就能嗅到特有的旧木气味,而走在地板上,吱呀吱呀的回响让人不由抹一把冷汗。
不过,吴靖儒却很满意这种调子,让他好像回到老家似的。再者,这旅馆可有个不得了的地方,顾名思义,这旅馆後山拥有大大小小约数十来个温泉,而且是全天然那种!对尚未跑过温泉的吴靖儒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诱惑,获悉後兴冲冲拿起浴盘冲去。
可是……
望著挤沙丁鱼似的温泉,人潮涌涌加上满天雾气,不得不说有种打火锅的错觉,“啊,有猴子胸袭……”
刹那间,浴盘毛巾假发(?)满天飞舞……
“……找另外的算了。”拉下盖在头上的内衣,吴靖儒头一次竖起黑线掉头离开,初次的体验,真是特别。
走遍大大小小温泉,不是打羊锅就是打杂锅,不怎麽习惯和人挤的吴靖儒垂头丧气正想往回走时,刚那一步,心里突然一悸,左裤袋的位置莫名发热,那里,是今早买的那只手镯放置的地方。
在掏出一霎那,四周声音像全部被无形的手消去,他就像进入了异度空间,身边一切都停滞下来,只有自己一人存在,只听到自己的呼吸。看著散发幽幽暗绿芒的手镯,鬼使神差的往左腕上扣上。
玉石质地与皮肤相触那刻,吴靖儒才从恍惚中回来,周围的环境也180度改变。人群消失了,动物们的声音也变得在远处此起彼伏,只留有细细昆虫低咛和唱,众多的温泉最终只剩下面前一池不过十几平方米的潭泉。
月色的银粉洒在这小泉中,波面轻微的水纹彷佛遇回多年不见的朋友,温柔将银泽溶入自己体内,水里点点银光此刻竟与天上星辰相成对比,彷似恒久以来它就作为一面镜子,为浩瀚夜空净明澄际。
“不,这不是看呆的时候,难得找到一潭温泉,当务之急是要好好享受才对!”回神过来,这家夥吐出的第一句竟然是这麽大刹风景的话,真是浪费糟糕天物!这情况不应该是赞叹几声,倾诉对自然奇景神奇之处才是吗?
哼著奇怪小调,吴靖儒脱下衣裳‘砰’一声跳入水里,泛起水花一浪浪,而当疲累的身子浸泡在温水那刻,不由咛起舒服的呻吟,“嗯……终於活过来了……”
取下挂在肩上的毛巾,在温水中湿透开敷在脸上,连日来的疲倦都得到松弛,骨子中流淌出来的酥麻感,令吴靖儒冷不丁打个抖,身体各部位都像被打开,全心全意接受泉水的洗礼。
“嗯唔……”让人酥软慵懒到骨子的呻吟,若放在平时,吴靖儒实很难想象能发出,“难怪这麽多人喜欢泡,果然是人间享受!”
仰起头,凝看头上一片灿烂星河,不期然从心底涌起一阵感触,眼眶突然涩涩的,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好像莫名感悟到什麽,又像没有,身处於自然中,人始终是那麽渺小,那样无知。
哗啦水声,左手高高举起,静扣在手腕中的手镯,在星光映照下似乎发出幽幽绿光,且越来越光亮……
不,等等!
“不是幻觉,是真得发光啊!”猛然站起身,却没想到,刚才明明还能碰到池地的温泉,现在竟然扑一个空,而且水底下还像被什麽吸力拽著,死死往下拉!
“不,救命……“张开的口被泉水不断涌入,空气越来越稀薄,在体力耗尽那刻,他终於昏昏陷入黑暗之中。
当一切平静下来後,这个温泉就像一滩水迹被无形的手拭去,不留一点痕迹,随之而来的,所有声音都像被放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吵闹……
“我刚才的确看到有个男人突然凭空消失啦!”
啾,啾啾。
薄雾缠绕的树林中,雀鸟一如往日的在叫鸣,求偶的、叫嚣的、警惕的,各种各样交替混合,在林子上空形成一段奇特的波长。
由薄雾凝聚成的水珠,在重力牵引下缓缓往下落,一滴、二滴,更多的让土壤储存水份,不过这一天,有一部分却给予了躺在树荫下的一个生物。
那是一个全身光溜溜,不见一丝体毛的生物,一些好奇的小动物壮起胆子靠近,东嗅嗅西嗅嗅,还顽皮的用爪子碰碰,玩的不亦乐乎。
“嗯……”
这只奇怪生物突然发出声响,吓得众小动物纷纷往外逃窜,不过,跑到安全的地方又悄悄伸出脑袋观望。
十足十的小八卦军团。
吴靖儒就是在这种奇怪气氛中醒来,惺忪眯眼四周环境,半清半睡捉痒著脑瓜,“奇怪,怎麽我会睡在外面……啊啾!!”
一个大喷嚏,才发现全身光溜溜的,身边的衣物全不见了,呆稍微清醒一些时,昨晚遇险的事才像一股脑儿涌出,摸摸全身上下,没多一块也没少一块,“好在,没事。”
至於光溜溜一事,又没有第二者在,就算光著屁股跳桑巴也没有所谓!
於是乎,人造野人正是登场!
无法道出名字的树木高达数百米,半空中环环相颤的树冠有如一幕绿屏幕干云蔽日,只有几缕幸运的光影穿透之间的缝隙,为树冠下投下一片斑驳碎影。
走在由树根形成的林荫道路,还来不及欣赏这光景的吴靖儒,早已气喘如牛的停靠在树旁,没走一步空气就像消失一点,脚下,更像是陷在沼泽之中,体力早被消耗殆尽。
“奇怪?”擦拭滑过脸颊的汗水,他四周环首张望,的确和平时见过的树林极为不同,自己现在犹如走入巨人国花园的小人一样,还有,这里并不是千米高空!怎麽空气会如此稀薄?特别是重力,就迟钝如他也发会发觉,这里的重力简直是大了好几倍!“这里究竟还是不是地球!?”
再者,抬起双臂和环视全身,粘粘糊糊的,空气不仅稀薄还像糖果一样粘绸绸的,就算不是有洁癖也难受的过分,“这样看来,没有穿衣服在身倒是万幸!”
可是,这里真得很宁静啊!
除了虫鸣鸟语,树冠被风吹佛的声音外,便是一片寂静。
“现在社会最珍贵也最缺少的安静啊!”小憩结束,吴靖儒再度高昂勃勃迈开脚步,虽然深处异境,情况与常理大相径庭,也依然大步流星笔直前进。
只是没走几步,五脏六腑就咕咕投诉起来,这才想起自昨天直到现在,自己滴米不曾咽过,“头疼,这种荒山野岭哪有事物可寻?”
上下左右前後环看,除却绿色还是绿色,动物彷佛预料到吴靖儒的心思早溜之大吉,但,双眼半眯,在前方一巨树冠丛顶端似乎有一点点红色?但,哪可是几百米高空!能不能爬上不再说,以他的视力竟然能窥见?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反正今天的怪事多去了,也不见多一件或少一件了。
绕著那棵巨树兜转,幸亏树身长得特别畸形,有足够的凸为给人攀爬,但其实仔细观察,能发现这些攀位,并不是自然形成的,不过,吃欲冲脑的人,哪能发现到。
好些半天,才好不容易爬到红点所在处,终於瞅见原来红点的确是两颗果实。巴掌大的红色果实静静生长著,而丛根部来看居然是从巨树结出,可是很明显这是两种植物啊!怎麽会生长在一起?不过,肚子可等不到吴靖儒思考出结果,严重地打起鼓来。
伸手一摘,不料长得死紧,怎拽也拽不下来。搓搓手,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扯,“啊!”连忙缩回手,慢慢张开,竟然被烫伤了!“什麽水果?竟然会发热?!”
看著这两颗鲜豔欲滴的赤红果实,按按瘪扁的肚子,咽下不断冒出的口液,“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在最原始的欲望引诱下,理智向食欲方倾斜。
小心伏下身子,红果因为是生在巨树其中一直分杈上,虽然看起来很粗壮,还是小心为上。越凑近红果,果实独特的香甜气息便扑鼻而来,更者有种冷冷的雾气缠绕的错觉……
一口咬下,果肉犹如最上等的葡萄,香甜汁液顺势流出,口腔里没有一侧不受到它甘美的滋润,顺著食道流下,连体内都彷佛受到它的润泽,随後在腹中犹似化成一团热气散去。
“呼,最上等的享受!”有生以来首次尝到如此美味的果实。
接下来最後一颗,相比之前一颗没有那张难摘,轻轻一碰就落到手里,不过滋味却没有前一个那麽极致。在两个果实落腹後,肚子有东西充腹就不像之前那样难受,重力像低了一点,空气也不那麽浓绸。再者,一直浑浑噩噩的神智从来没有过如此清醒,就像拨开几十年来笼笼罩在身上的迷雾,真正接受到外界给予的感受。
顺著树身爬到树冠,气息微喘外不比之前累得像滩泥,浑身软绵绵的,而当第一丝落夕的昏黄映入眼中时,吴靖儒整个人沈静下来了。
连绵数千里的树汇聚一起,宛如形成一片绿色的海洋,夕阳的黄昏将远处树林映照下,像回到大地与穹苍不曾分离时的混沌,吹佛的风似暗带著悲凉,扫佛过这片混沌而过。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
“天上浮云一别後,人生世间数十载。”吴靖儒死静的心境湖泊也被这荡风吹撩起。
对了,是啊,区区人生数十年,他已经浪费了三十载,还有多少个三十?与其匆匆无味一生,不入来个激起不平。悲也好,哀也好;事与我,不与我,无论结果怎样,也不枉费这一生。
在狂风重卷回来时,他眸中有若已隐藏著星与辰,却再度凝视又若暗藏无穷虚空,始时一直不语,随後,笑了。
时间,满满归於沈寂。
儒游记 Ⅴ(这次是真正的了)
异变与异兽
莫名奇妙的折磨与超乎寻常的战斗与委托
疼。
很疼,而且好累。
疲惫,让手指连轻轻一动也无法进行。有多久了?好像只有一个小时,为什麽他却感觉已经有一辈子?
卷缩在树根下,吴靖儒疲累半开眸子,本耀若繁星的目子此刻竟混沌的似一潭死水,若不是还能转动,还以为已失去光明。全身上下还有余痛流淌,像被千万根银针戳刺,麻、疼,热,痹,各种各样痛感一拥而上,紧接从骨子中慢慢渗透出被万蚁噬啮的锥心刺骨。
但是,却比之前好上要太多了。
是谁说过肉体上的痛楚比不过内心的痛楚?
那是他们未曾体验这种极致的痛!
内心的痛会让人生不如死,但肉体上的痛却会使人求死不能!
一秒一秒,身体慢慢失去控制,就像明明能感觉到身体,却无力控制,那种惊惶不安却无力的感受,真得想……下一秒就这样死去算了。
“!”
双眸突然恢复清明,浑身冷不丁打个颤,刚才……为什麽他会有这种想法!“真他妈的见鬼了……”连脏话也冒出来,可见情况是如何的失控!
“该死!不会我才刚想明白,老天这家夥就要收回我的小命?”真会这样,他不会再来个孙猴子大闹天宫他就不叫吴靖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夕阳的光线依旧是那样昏黄到令人压抑寂寥,就像……无论时间的河流怎样流走,光阴对这地方毫无意义。
“……死老天去你M的……TMD……NND……去S吧……”
犹如剜骨的疼痛早就使吴靖儒失去理智,寻死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如果不像现在这样找老天抱怨分散注意力,他早咬舌自尽了。
也许是这断断续续的咒骂起了作用,也许是老天真得害怕了这再来一次天庭闹戏,总之,吴靖儒是逐渐找回对身体的控制,疼痛也慢慢褪去。这一次经历,可真被折腾的够呛了,吴靖儒原本红润的肤色现在青白而憔悴,结实的身体竟眨眼间剩下骨头可言,“……走了不止一回冥府旅游吧,明,明明只是想出来散心……竟然找到这种罪受……”
叨叨絮絮,已经成了这些时间来的唯一活动,不自言自语,在这种极端寂寥环境且宛如在地狱承受磨难的时刻,不会痛死也会疯狂。
“……你……吧……了……”最後的体力也消耗殆尽,吴靖儒在疼痛余後,终於能安稳进入昏迷。
同一时间,风停了,云停了,万物寂静下来,而吴靖儒全身却从肉体中折透出微微银光,与左手腕上泛著幽幽绿芒对抗而又融合,最终,全数再度归隐回吴靖儒体内。
这事不过眨眼之间,就像重按开扭制,风又吹起,云再飘浮,遥远却又咫尺的声音再度奏旋起。
而事情中心的人,从痛苦的呓语转为酣甜的呼声时,毫不察觉有双黯蓝的光芒冷冷凝视一会後离开。
……
水泉旁有一谦谦君子,眉似柳叶高吊在两梢,目若辰星,尤为秀气。若不是自个儿模样还在,还以为被人换了一个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