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日,来到秘境十日,战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甫一踏进就受到众多灵兽,还有无数植物化形成的妖物攻击!灵兽们不是与妖物世代相斗嘛?不是和人类一直交好嘛?为什麽和那些妖物一起攻击我们!为什麽会这样?一切全都和常理认识颠倒……同伴们都受了不少伤,幸好霜先生找到不少灵果异草,所有情况都会好起来的……真得会这样吗?
四月十二日,今天糟糕透了!昨天找到的药草竟然全数有毒,有几个同伴还在备受煎熬折磨,为什麽霜先生会犯上这种错误?不,应该是这座丛林有问题,鼓起勇气去劝一劝霜先生暂时撤退,将伤员治疗好再作周详计划,不过霜先生说一切都会没事,不用撤退。
四月二十日,第一次看到霜先生这样疯狂的表情,虽然说在一片巨林中找到一个山体蛮稀罕,而且地形极为有利,可以整顿连日来的战斗余下的疲惫,但是霜先生这样的态度实在很奇怪,心里总有一层不好的预感。
四月二十三日,几日的休养,我们的战斗力都回复最佳状态,大家都相信接下来都会好起来,可是我总有一层灰蒙蒙的阴影笼罩头上……霜先生和雨先生今日再次消失一阵子了,在这种地方每次回来都毫发无损,真是羡慕他们的能力,只是今日雨先生头发稍微凌乱,衣袖上还粘上一根青草,素来仪表良好的雨先生有这样小失误真是太可爱了。
四月二十六日,战斗又开始了……
五月一日,我疯了,我真得快要疯了!什麽秘境,这里简直就是死亡之境!我们全部都被欺骗了!什麽灵果,啊峰就是因为他而被毒死!什麽灵兽,小月就是因为这样落得尸骨无全!什麽咒术,肖斯就因为它疯不疯癫不癫!我快要崩溃了,下一个是不是轮到自己?我再去劝劝霜先生,却仍然无法劝动,试著从雨先生那里下手,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要尽快单独找雨先生谈谈!
……不会的!不会的!霜先生和雨先生只是朋友,不会是那种关系的!对了,一定是这该死的地方让自己发生幻觉!一定是的!霜先生没有激烈拥吻雨先生!雨先生那样高洁的人也不会肆意在男人身下呻吟承欢……
五月十九日……想清楚一点,自欺欺人只会更令自己痛苦,而且现在事态不容再颓废下去,又有三个同伴离开了,三十人剩下不到五人,霜先生的情况也变得很奇怪,今日一定要和雨先生谈谈。
五月三十日,雨先生竟然是一个妖物!而且还是九尾白狐,那可是相传在秘境的神秘一族!夜里见他独自一个人出外时,本打算找他谈谈便尾随其後,却竟然撞见他和‘讙(huan)’对峙,那可是讙啊,可是相传守护秘境的灵兽!为什麽雨先生会和讙在一起,偷偷靠近时隐约听到什麽‘背叛’,然後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才显露出那九条雪白尾巴!霜先生他知不知道?一定不知道!这样想来一切都符合了,霜先生之所以能找到秘境全因为他,之所以不撤退一定是因为他,自己还愚蠢到想找他谈,真是蠢毙了!一定是这妖物诱惑了霜先生,不行!我一定要让霜先生清醒回来!”
“九尾白狐啊,相传白狐幻化成的人都是国色天香的人,真是想见见那位雨啊。”吴靖儒无不感叹道,想来他现在倒本末倒置将这本日记当作八卦娱乐来看,忘记最初的打算,继续翻过一页,“唉?”
再往後的日记,很明显被人撕去一大半,剩下的全是空白,已经无法得知最後是怎样,吴靖儒便随手翻来覆去,当真要这日记本作古才罢休。翻到最後一页,一张小小的纸片随之飘落,随之捡起一看,上面之後寥寥十数字,“……我真是最愚蠢的人,竟然会相信白色只会是白色,其实白色才是最无法琢磨的颜色……”
放下日记,心里有点高兴又有些震惊,前者是虽然不能离开这里,但这里的生活已经让他迷恋上,虽然惊险但却又充实;後者,则是他从这本日记上隐约捕捉到一个信息,在他生活的社会之下,还有一个‘社会’存在──八方,就是他们对这个社会的称谓。而且八方的人具有异能、法术或者是那些玄之又玄的能力,而且对这座丛林里的一切都习之为常,彷佛是呼吸空气一样平常,这就说明他们所处的八方根本就是一个人类与妖兽共存的社会,而这样的社会竟然存在他生活多年的社会之下!
这样的认识,让吴靖儒他如何不震惊,如何不……雀跃期待?
儒游记 Ⅹ
地下洞窟(二)
──怪蛇与记忆
离开那石室,吴靖儒顺著蜿蜒的通道蹒跚摸索前进,身上的伤还在愣愣作痛,加上先前那场战斗,神智被蹦得紧紧,稍加有力拉扯,早晚会疯掉。
嘀哒,嘀哒。
自洞顶泥层渗透进来的水滴,自存在这个地下洞窟存在以来就不断往下滴落,腐蚀著地面的岩层,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洼。蹒跚步行的吴靖儒,若是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被绊倒。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里,耳边不断回响著嘀哒嘀哒的规律声音,不由让人心里升起闷闷压抑的感觉,心脏的跳动像和水珠滴落的声音融合一起,只要水滴滴落一停止,心脏也随之而停顿,这种生命像被掌控一般,实在让人厌恶之极。
“去!”擦拭掉下巴的汗水,吴靖儒闷叱一声,自刚才开始,便有一顾压力迎面压迫而来,每跨一步所增加的压力随之加大,就像踏入一个不是他所能进入的领域,领域主人不断施加压力想让吴靖儒知难而退。若是放在其他人早就会退却,可这人是吴靖儒啊,越有压力越是喜爱,就像一个自虐狂又或是专爱捣马蜂窝的人,不顾生命的危险想去看看能发出这样威严的究竟是什麽东西?
这样不要得的爱好,也是自来到这个境地後培育出来,一方面想要好好珍惜生命,一方面却对这种玩掉小命的事情趋之若骛,就像他现在这样,明明对害怕得要死却偏要继续往前走,“真是越活越回头了,还像小夥子那样冲劲过头。”讪讪摸摸鼻子,这下他总算给老爷子一个好答复吧,不过不知道这样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突然,额边的发鬓轻轻晃起,皮肤上传来微微的风息。
“风?”惊诧地下之下竟然有风吹过,连忙舔湿麽指寻找风的来向,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感觉到是由前方吹来。看著前方黑黝黝且散发著无形压迫力的通道,咕噜一声,“看样子是要我继续前走啦?到底前方有什麽在?”
“呵呵,是能从死亡中找到生机,还是直接迈向死亡,真是刺激的选择题。”嘴角勾起笑容,虽然在苍白的脸上看上去多为牵强,但此刻真得能感受到吴靖儒由心发出的轻松,是享受?还是害怕?这倒真只有他本人才了解。握紧刀袋里剩下的武器,缓慢向前走去。
长廊蜿蜒曲折,就像置身於巨蛇的腹中前行一般,走向一时直上一时直下,加上昏暗的环境,吴靖儒他觉得自己也忘记,现在到底是往上走还是往更深的地底前进。突然,从背脊里冒出一股凉意,急急往地下趴下,霎时间从背後冒起一股悚人的寒意,相较之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力,这股压力更像是怨毒、恨意糅合一起的寒森,就像只要再多呆一会儿,就会被他拖进无尽的怨恨地狱。
咚。咚。咚。
剧烈的跳动,让心脏不堪负荷的绞痛。
嘀哒。
咚。
嘀哒。
咚。
水滴的滴落,心脏的跳动,诡异的相叠在一起,仿佛只要一方音落,另一方也随之消失。
空气渐渐变得浑浊腥臭,他的身体不由自主泛起一阵一阵鸡皮疙瘩,随即,後方传来湿热的气息,巨大的黑影将自身笼罩其下,吴靖儒僵硬著身子转过去,映入眼里的是十数只反映著自己身影的瞳仁,一瞬之间,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那是从十三重地狱中逃脱的怪物啊……’
呆滞片刻,脑中不期然冒出那样的想法过後,吴靖儒立马拔起腿就拼命逃跑,对於在後面不断追赶的怪物,心中更是不断的哀嚎,‘为什麽又重遇回那头九头怪蛇啊!!’
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更清楚看到那怪蛇的面目,比起之前模糊的形态有更清晰的轮廓,相对而言也有更深的惊悚恶心。九个怪头似人非似人的表情森白扭曲,彷佛正是一张张不断受尽折磨而怨恨扭曲的神态,仅仅再一眼,连自身也无法逃出那怨恨编织的世界。
一声刺耳的嘶吼,巨蛇怪发出愤怒的叫声,吴靖儒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一震,狼狈整个人倒下,直直朝地面撞个面青鼻肿。只是跌倒一块儿,巨蛇已滑行到吴靖儒身前,那十数双充满怨毒的瞳仁齐齐投到吴靖儒身上,口中不断发出著低吼嘶喊。
在双方视线相接触那刹那,吴靖儒脑海里犹如被重重拍击一记,无数不属於自己的记忆源源不断涌入脑海中:数名不认识的面孔不断在脑中浮现,贪婪、憎恨、嫉妒等等负面的欲望在这些人脸上无数倍的放大,就像一块不断膨胀的海绵,毫不制止的放纵自身欲望……最後就像无法负荷般,随之爆炸。
“呜……”吴靖儒抱紧剧痛的脑袋,无法抑制的发出痛呓。
『终於找到了,是它吗?』
什麽?是谁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的男生。
『是的,就是它。』清冷中带著一丝魅惑的男声回应。
紧紧的闭上眼睛,陌生的画面清晰出现在意识里,双手紧抱自己,吴靖儒整个人抽搐缩成一团。
意识中,浮现出两个男人的背影,一黑,一白,其中一个人手中似乎拿著什麽东西。
『没想到,它竟然是这样,也罢,太过常理也不可能是那东西。』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们可以理解。』
『就算你是这里的‘居民’也一样。』第一把男声调笑著。
『……』
『呵呵,不笑你了。也是时候尝试一下它,是否真得能到达我的目的。』男人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笑意竟是如此陌生,但那双黑墨如晶的眼瞳,却是那样熟悉。
“你是……唔!”在吴靖儒快要看清那人的面貌时,画面一下子自体内剥离,连同那男人的样子也重新回到迷雾之中。
对於吴靖儒刚才那漫长的记忆之旅,在现实来说不过短短数秒,承受著不属於个人的记忆,後遗症除却头痛剧烈外,体力也流失极快,面对从高处俯视自己的怪蛇,他现在连逃跑的力气也失去,苦笑暗道:‘难道这次真得命丧如此,努力到现在,真是不甘心啊。’
随著黑影的加深,吴靖儒虽然心中不甘,脸上却是一派从容,“也罢,总算努力过,也没什麽遗憾了。”说完类似遗言的话,黑晶一样的双眸随之闭上。
突然。
“哗噢────”九头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尖利的让人心寒,彷佛在忍耐什麽痛苦。
察觉事情有变,吴靖儒立即睁开双眼,压下本能对怪蛇的厌惧目不转睛盯著它。只见怪蛇抽筋般扭动水桶般的身躯,九头的各异表情现在却是诡异的相同,都严重的被疼痛而扭曲,像忍耐什麽折磨般,就在此时,九头中竟渐渐长出……不,准确来说是涨出一个肉瘤似的东西,而且,里内还有什麽东西在挣扎而出。
就像恐怖片一样,从肉瘤中竟然挣扎出一个女人的半身躯,灰白的肤色和那没有眼白的黑瞳,直让吴靖儒寒意从脚底扩散到全身,再者,这女妖蛇冒出来後就直直瞪著他,口里不断喊著‘shuang,shuang’的音调,枯骨似的双手不断挥摆,似乎想捉住他一样。
“哇!”纵是生活在这丛林半年的吴靖儒,也从没有一次像这样惊魂不定,抽出刀袋中的毒刀就这样朝向自己迫近的枯手砍去。实在,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太过於离奇诡异,加上先前战斗余下的紧张感,最终在现在一次过发泄出来。
女妖蛇挨上一刀,情绪变得暴怒起来,双手一伸,抓住吴靖儒的脖子就这样死死掐住,活活要将冒犯自己之人掐死。
呼吸被堵住,吴靖儒脸色迅速由白转为涨红,额间的青筋更是一条条尽显。
“shuang!shuang!”女妖蛇不断对著他吼出语意不明的音调,那惨白的脸上竟不断转换著奇怪的情绪,爱恋、疑惑、不解、憎恨、怨恨,就像一个人类般拥有著如此复杂的情感,但虽然如此,手上的力度并不见一丝减弱。
而吴靖儒,也分不出多一丝心思去看为何女妖蛇脸上有如此多变的神情,仅知道要挣开脖子上的双爪,扬起握著毒刀的右手,用尽最後一口气狠狠往女妖蛇砸去,随即!脸上变被什麽温热的液体淋湿。
“哗啊──────”
凄厉的叫喊自吴靖儒耳边响起,脖子中的束缚随後消失,空气重新回到体内时,引起他一阵真猛烈咳嗽,待喉咙中的淤血咳出後,才有时间往女妖蛇看去。
之前为了挣扎而随手的一刀,竟然巧合插入女妖蛇的额间,毒素更是快速顺著血液蔓延开去,第一步被感染的正是女妖蛇的脑部。
女妖蛇发出的嘶喊一声比一声凄厉,下身粗壮的蛇身随著叫喊起伏拍打通道的四周,砰!砰!拍打的力度之大让四则的泥石不断下掉,而背靠著泥壁的吴靖儒,甚至能从背後感受到整个通道都在震动,隐隐还听到有什麽在断裂开的声响。
“吼──”女妖蛇似乎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一声怒吼猛扑向吴靖儒,眼中扭曲的神态在表明誓要将他五马分尸才能解心头之恨。
吴靖儒动一动身子,苦笑著自己现在连手指也无法动弹,更何况逃命,深呼吸一口气,坦然面对那已经伸到离眼前不到数厘米的利甲。
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清晰的见到利甲移动的画面,在直达到最後一厘米时……
“呃?”他发出疑惑的声音,看著利甲就像退回镜头一样离自己越来越远。现在这种情况,就连头壳坏掉的人也明白,又有情况发生了,不过在吴靖儒看来,只能发出无奈的喊叫:
“为什麽又是往後飞啊!!!!!”
扑通一声水声,重重往下沈入,幸亏的是在往下掉的中途似乎被什麽缠住,在落入水後借著物体反弹力将他抛回到水面上。七手八脚的攀住身上的东西,才有喘息的机会观察新环境里的一切,但他没有料想到,就是这一眼,见到让他整个人呆愣住的事物,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咕噜一噎後大喊道:“这……这……为什麽他会在这啊!!”
儒游记 11
地下洞窟(三)
──从过去而来的魔物
红,满目宛如火焰却更胜於其的豔丽,那夺目的颜色彷佛能轻而易举夺取凝视者心神,幽幽散发自身的独特。饶是神经呆钝粗三合一如吴靖儒之人,仍不由自主陷入那夺目的颜色中为之著迷。不过,短暂失神过後本能的危机感让他回神,对於多次在危险中挽救自己的预感,吴靖儒可是不敢忽视,带著戒备缓缓退离那抹散发危险气息的红──一朵巨大无比的花朵。
等距离退的够远,不见那朵怪花有什麽动作後,他才吁下一口气,有时间观察再次掉落的新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