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奴 第二卷 难懂，难禁 下——冬日暖阳

所以他对我的不信任，所以他处处防着我，管着我，比从前更加的束缚住我的自由，完全是我自寻其祸！

就那样过了一个多月，我的头发重新长了起来，我又剪了跟从前一模一样的长碎发！我不知道格瑞究竟是喜欢我留长发还是剪短发，事实上我去剪发之前问过他，而他的回答是：“长发短发都难看！”

所以我就剪了长发！

其实比较起来我更喜欢自己短发的样子，而且我自己也觉得短发配眼镜更好看一些！但是我更加怀念往昔格瑞对我的娇宠和怜惜，怀念他随时随地抱我到膝头的那种无间的亲昵和随意！我渴望着有朝一日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也像我的头发一样，能够完完全全从表象到内心，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我跟高明峰当然再也没有联络过，格瑞跟高明峰好像也不再联络！我们两个人甚至谁也不再提起高明峰的名字！就算我心里还是有牵挂，我也不提！就算他仍然当高明峰是哥们儿，他也不提！

过春节的时候高明峰没有出现，就连王昕来家里玩，他跟格瑞之间也没有谈起高明峰的事情，那就让我不能不怀疑，也许，王昕也已经心知肚明！

直到又一件事情发生，我才有机会跟高明峰做了最后一次了断！也因为那件事的发生，使我再一次确定，我的选择没有错！因为无论发生任何事，无论表面上格瑞对我的态度有任何变化，但在他的骨子里，始终不会放弃我！

第六十八章

那是第二年的五一长假，格瑞跟他的一个新女朋友去了法国玩！

之所以说新女朋友，是因为格瑞跟萧云慧之间似乎已经真的结束，而这个女朋友，是他在大学里认识的一个女同学，而且，是一位金发女郎，一个美籍留学生！

我说过他跟学校里的一些欧美籍的留学生关系都不错，这一次去欧洲，除了他跟他的女朋友，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一对外籍情侣。

格瑞丢下我一个人在家里当然会有些不放心，但是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我！幸好这半年我的表现中规中矩，一直没有跟任何男孩子有过任何交往，而且他也确信我跟高明峰并没有什么藕断丝连！最终，就算不放心，他还是丢下我，在五一长假的前一天下午，就跟他的新女朋友，坐飞机飞往欧洲！

之后的每一天，他仍然会打个电话给我。因为欧洲跟中国有五六个小时的时差，所以他给我打电话的时间，会选在他中午吃饭的空隙，而那个时间，大概也就是我们这边晚上六点左右。

然后到了五月三号，一吃过中午饭，我就觉得肚子一下一下的感觉刺痛，开始也没注意，因为那一个多月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又因为只是痛一下就好，我怕格瑞会骂我一个大男人大惊小怪，所以我一直也没告诉他知道，当然更没有去医院看过！

但是这一次没能痛一下就好，尤其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那种刺痛居然越痛越厉害，我想下去买点药，但是看看时间，又怕格瑞打电话回来找不到我会发火，所以我强忍着，但是越忍越糟糕！以至于到最好，我几乎直不起腰，只能趴在床头柜上，眼睁睁等着电话铃声响！

而当电话铃声终于响起来，我抓起电话，刚叫了一声“格瑞！”右下腹猛地一下刺痛，却令我不由自主“啊”了一下！

“你搞什么？在干吗？”格瑞马上在那边问。

“格瑞，我肚子痛！”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在这种时候，很自然的，我就会实话实说！然后，又一下刀扎一样的痛楚，再次让我叫了出来，“啊！好痛！格瑞，我受不了了！”

“为什么会痛？有没有去医院看过？为什么不上医院？”他很明显的也发了慌，在那边一连串的问。

“没有！我……我要……等你的电话！啊！格瑞，我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笨蛋，大白痴！马上打120啊！算了，我来打，你马上去把房门打开，不要等120到了进不了门，快去！”

他在那边挂了电话。我挣扎着就到门口，打开大门，随后，剧烈的痛楚使我的神智进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我迷迷糊糊感觉好像是王昕先到了，他飞快的把我抱起来，一直抱到楼下，接着我听见好像警笛的声音，再接着，我被注射了一针什么药，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早上，王昕正守在我的身边，看见我醒来，马上凑过来。

我想动一下，但是一动，右下腹处好痛，我禁不住呻吟一声！

“别动！”王昕马上按住我，“你刚动完手术，如果口渴，我可以拿水帮你润润嘴唇，但是现在还不能马上喝水！”

“不用！”我勉强笑笑，“我怎么啦？为什么……要手术？”

“急性阑尾炎！你可真是把人吓死了，医生说再晚几分钟，命都没了！”王昕一边说，大概怕吓到我，又赶紧补充几句，“不过割阑尾只是一个小手术，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我身上不是会留下一个很难看的大疤？”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笨脑瓜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问题，一句话问出口，才感觉很丢人，禁不住的先就红了脸。

而王昕，当然忍不住的笑起来！

“你现在还是正发育的时候，应该长一长不会太明显！何况那个地方，就算有疤，谁能看得到？啊！你是怕格瑞看见是不是？”

“我……我……”我愈发不好意思，只有转移话题，“格瑞……一定吓坏了！”

“可不是！他说要马上从欧洲赶回来，不过我跟他说阑尾炎只是小手术，叫他放心玩几天，有我照看，没问题！”

“真的是……很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小麻烦！”

“可不是！”王昕笑起来，“不过我们心甘情愿让你麻烦，谁让你生的可爱呢！”

从前被人赞可爱，我就觉得很舒服，因为那时候我当自己是小孩儿！但是现在我很明白自己已经是男人，我就觉得“可爱”这个词不是称赞男人该用的！

不过我当然不会说出来，我笑一笑，王昕又接着说：“你刚动完手术，今天一定会很痛！你还是不要说话了，趁着麻药的劲还没有全消，你还是继续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吧！”

我点头一笑，闭上眼睛。恍恍惚惚的，又睡着了。

再次清醒，是被伤口的剧痛痛醒的，我呻吟了一声，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有人说话：“王昕，他好像很痛！你看看，满头都是汗！”

那很像是格瑞的声音，我一下子睁开眼，然后我真的，看见了格瑞！

“格瑞！你……”我惊吓的睁大眼睛，“你不是……在法国吗？我是……在做梦吗？”

“做梦？你希望是做梦吗？”格瑞本来看着王昕在说话，听见我的声音，回过脸来，立刻变的凶巴巴的，“就没见过比你更麻烦的，让人次次出去玩都不能尽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差点就没命，能是故意的吗？”王昕笑着走过来，“不过这也就是一个小手术，我都跟你说了没什么问题，你自己要巴巴的往回赶，这时候又冲他发脾气！”

“那……医生到底怎么说？难道就不能用点药让他痛的轻一些？”

“大哥，虽然是小手术，毕竟把身上的一个零件割走了，怎么会不痛？你想到的，医生肯定都会想到。不过医生说就第一天会痛的厉害些，明天就会好很多！”

格瑞皱眉无语，回头又来看我脸色，然后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格瑞从兜里找出手机打开看一眼，好像不想接，不过最终还是站起来。想出门，大概想到在外边走廊更不方便，而我住的是一间高级病房，只有我一个人住，于是他走去墙角，打开电话。

“……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我先回来，我不是在酒店前台那里给你留了话存了钱了吗？”我听他这样说，好像在耐着性子解释，我猜想这个电话应该是跟他一起到法国的那个金发女郎打来的。然后不知道电话里边说了什么，他忽然叫起来，“……啊！我跟你商量，你还能让我回来？我家里人动手术进医院，我当然要马上赶回来！你要生气，要分手，都行！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想分手！”

“啪”的一声，他把电话挂了！

而我，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因为格瑞说我现在已经长大像个男人，哭哭泣泣不像话，但是现在我忍不住！不单是因为我一出事情他就什么都不管不顾马上赶回来，更因为，他说的，我是他的“家里人”！

我没有真正的“家里人”，只有他当我是“家里人”，我还记得他从前就曾经跟莫斯说过“我们家的小笨蛋”这样的话，但只有在这个时候，尤其在这个时候，“家里人”这三个字，才会显得如此的温暖而真实！

因为即便有争吵，即便有怨恨，即便有过几近决裂的危机产生，只要“家里人”一出事，就算他在天涯海角，也会立刻往回赶！

一直在忐忑猜疑中惶惑了整整五个月的心，一下子变得踏踏实实——事实上比从前更加踏实，那你说我怎么还能忍住不哭？

“哭！哭！又哭！”他回转身，马上瞪眼睛，“难道一哭就不痛了吗？一个大男人，就没有一点坚强劲儿！”

“格瑞！”我更是抑制不住，“我不是怕痛，我只是……”

“闭上嘴！”他很凶的将我没说完的话吼回去，“怕痛，就赶紧睡，睡着了自然就不知道痛了！”

我乖乖的闭上眼睛，眼角泪水还在流！但是，我的心里好甜好甜，甜到那一刻，伤口的痛也感觉不到了！

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我又睡不着，我感觉格瑞在床前坐下来，伸手替我拭了拭眼角。接着王昕好像出去了一下，又走进来。

“格瑞，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不如先回家里休息一下，换件衣服再来，反正有我在这儿守着，还专门请的有特护，你就放心好了！”

“我不困！”

“那……医生也说人留得多了在这里会打扰病人休息！”

“那就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也够麻烦你了！”

“我倒不麻烦！”王昕好像笑了一下，接着又说，“格瑞，如果……你真要我现在回去，那我回去今天可就不来了！你真的不趁着我在这儿回去一趟？你总得……拿点东西什么的吧？而且，你自己觉得，有你在这儿，小璐能够睡得着吗？”

“你这家伙怎么……”格瑞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停了一停，才接着又说，“那好吧，我回去换件衣服再来！”

我悄悄的眯着眼睛瞄他，看见他从床前的椅子上站起来，跟王昕又交待了一声，之后也就走出门去了。

第六十九章

格瑞一走，我松口气，睁开眼睛，禁不住满脸含笑！

“很得意吧？他居然一天之内就从欧洲赶回来，看看你有多力！”

我情不自禁笑眯眯！五个月了，第一次真正放松、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唉！”王昕叹了一声，忽然说了一句，“看来小高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啊？”我吓得一下子睁大眼！

“别这样紧张！你跟小高的事情我其实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啊！是从小高脸上看出来的，只要没有格瑞在跟前，他跟我说话总是提你，而且一提起来就兴奋的滔滔不绝！”王昕笑笑，在床前坐下来，抓抓头，“我今天恐怕是惹了个麻烦！我不知道格瑞居然会从欧洲赶回来，所以今天早上我给小高也打了个电话。不过他去了西安，这会儿刚下飞机，正从机场往这儿赶！”

我羞红着脸想说一句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好。

想见高明峰吗？说心里话我想见！虽然这几个月我们从未有联络，甚至提也不敢提，想也不敢想，但是内心里，还是有牵挂！

可是，我能见吗？我跟格瑞之间已经因为这件事儿缺少了往日的亲密，如果让格瑞知道，如果让格瑞跟他碰见，恐怕以后又会产生新的隔阂！

但是，我能不见吗？高明峰的深情，我能够如此无情无义丢开就算吗？

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说好！

“小璐，我把格瑞支回去，不单是怕他们两个会撞头，我也想趁着格瑞不在跟你说几句话！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是格瑞的兄弟，而把我当成是你的好朋友来听我说？”

我不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话，不过我相信他是为我好，所以我应了一声！

“其实……格瑞跟小高都是我的好兄弟，这件事我实在是没有立场说，但是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更同情小高一些！”王昕选择着用词，“毕竟格瑞……更喜欢的是女人！可是你知道吗？就在你提出要跟小高彻底分手的那一天……啊！就是在今年元旦的时候，小高很晚打电话给我，居然在电话里边就止不住的哭！那是我记忆中他第一次哭，我吓得赶紧出去找到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跟我说你不肯要他，他活得没意义！我以前对你跟他的关系只是怀疑，那一刻算是得以确认！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之后他就不肯回广州上学，可是又怕他爸妈问，所以找个酒店住下来，天天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弹！我想……他其实是希望你忽然能够回心转意！但是很可惜，一直等了一个多星期，他也没能等到奇迹发生！后来我勉强送他坐飞机回广州，当时他脸上的……那种神情，你不知道看起来让人多心疼！”

他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哭得抽搐不止，他赶紧用手按住我！

“小璐，你不能这样哭，你刚动完手术，情绪不能激动！唉！都怨我，不该这个时候跟你说，但是我……有格瑞在，我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些话！”

“我知道，我不哭！”我勉强忍住，下腹伤处已痛的我满身冷汗，但是我顾不得去理会，“我不哭，你继续跟我说，他现在……怎么样？”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因为自从那一次走了以后，他很少跟我联络，连春节都没回来上海！不过我早上给他一打电话，他立刻买了飞机票往回赶！小璐，我知道格瑞对你很好，要不然他也不会从欧洲赶回来！但是，我站在中间的立场上来说，还是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清楚，因为这毕竟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虽然格瑞跟小高都是我的兄弟，但是比较起来，我其实更加关心你！所以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小高，毕竟……格瑞以后一定会结婚，会娶女人！而小高，说实话，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对任何人任何事这么认真过！虽然说可能会遭遇来自他爸妈的阻力，但是……这种事到哪儿都会有压力，而只要你们一同面对，我想最终一定会得到他爸妈的首肯！”

我流着泪，很久很久，我看着王昕，问他：“你觉得……格瑞会放我走吗？”

“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放你走！但是，如果你一定要离开他，我想他不放也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