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 上——莫非扬

男人抓着方向盘的手在慢慢出汗，车子已经严重超速。

他必须留着命在今晚逃出去，不然被郑明赫那小子抓到，他就不是一个死那么简单了。

他没忘记他弟弟是怎么被残忍杀害的，郑明赫的手段，他可不想再见识一遍。

车灯朦胧的光线飞驰变化，抓不到视线。

看着由远及近的车，单膝跪在山崖上的人诡异地弯起了嘴角。

“Game over，baby！”

正在专心开车逃命的男人只觉得车身一沉，然后一个人从天而降，稳稳的站上了车头。

男人大惊，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Hi！”

戴着鸭舌帽的少年咧了咧嘴角，朝车窗里的男人招了招手，笑得很可爱。

“怎么，怎么回事？该死的！”

大力扭转着方向盘想把车上的人甩出去，那人却是纹丝未动。

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突然之间扼住心头，几乎窒息。

冷汗从男人的脸上不断低落。

这样的深夜，这样宁静的道路，右边是山左边就是悬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少年？

难道，难道……

一只手颤抖着翻出枪，找不准焦距的对准漆黑的车窗外模糊的身影。

少年看见了他的动作，没什么表示，只是歪了歪头，笑得还是那么可爱，一双蓝色的眼睛异常耀眼。

“怪怪怪物？！”

触及那双蓝色眼睛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男人的瞳孔瞬间扩大，血丝尽爆。

摸索着要扣动扳机，却见眼前的少年晃了晃身子，眼睛在那一刻瞪大。

少年的手里，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枪。

枪口奇准的对着车窗中男人的额头。

什么？！

少年保持着笑容，嘴巴张了张。

God bless you……

潇洒的跳下车，少年头也不回的迈开脚步。

死不瞑目的男人额头开了一个洞，仰躺在驾驶座上，超速的车子剧烈地撞向路旁的护栏，直直飞出去，堕入悬崖，一声

巨响引爆。

少年始终保持着笑容，蓝色的眼睛魅惑非常。

“饶了我们吧，咳咳，求您，不要再……啊！”

又是一声惨叫，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鬼魅一样的少年，高高在上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脚边已经不敢发出声音的“洪鹰”的部下们。

他们的面前是慢慢叠加起来的自己同伴的尸体。

几乎是把能够想到的残忍方式都用尽，一个个五官都扭曲着，脸上却不约而同呈现着恐惧的表情。

没人知道少年怎么可以悄无声息的潜进审讯室，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即使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一个警卫冲进来。

而更恐怖的是，做着那么残忍的事情的少年却有着那么明丽动人的脸，那么高贵纯洁的气质，还始终带着那抹明媚灿烂

的笑容。

“你们说，自己的命值多少钱，谁说对了，我就放了谁。”

少年的声音也像泉水一样清澈动听。

缩在一起的男人们都不敢动，只有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不，那已经超越了恐惧，那是一种接近地狱身心和灵魂都被黑暗席卷挣脱不掉，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战栗。

“不说啊，OK，No problem，不要后悔。”

谁也没看到少年的动作，少年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他们。

缩在一团的男人们发出凄厉的叫喊，疯狂逃窜。

一个人头滚了下来。

半小时之后，本来活生生的人已经都不是原来的状态了。

少年跳下椅子，看着宛如杀人现场的审讯室，笑容越发扩大。

红色的液体溅满了整个墙壁，各种血肉模糊的器官零乱的散布在各个角落。

“知道吗，你们的命，根本不值钱……不过我还是要杀你们，谁让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知道金晟哲值多少钱吗？他的

一根头发，至少就要三十万，美金。”

兀自对着一屋子尸体，或者该说是各种扭曲的身体组织，少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人倾诉。

“你说你们该不该死，你们加起来的价值，都还不如金晟哲的一根头发……那还活着干什么？嗯，Baby，say goodnight

……”

少年笑的倾国倾城，转身，消失。

第十二章：愚蠢的心

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谎言，而是误把真心当做谎言，误把谎言当做真心。

——Hero

“少爷，出发吧，媒体们都在等了。”

旭尧帮明赫穿上西装，笑道。

明赫边打着领结边有意无意的说着：

“晟哲……”

“我已经派了人过去，会平安送他回他的公寓的。”

佑焕依旧是一身白色西装站在门口，同样笑着回答。

“……”

明赫在镜子前站定，半响轻叹了口气。

“走吧。”

这次的亚洲黑道联盟接掌大典不光出动了韩国大小帮派，就连日本的山口组和中国香港的大亚帮也派了人过来，更是出

动了媒体，简直就是全世界公开的典礼。

因为，在这场典礼上，“枭魂”不光要继任首尔黑道第一帮派，而且也将由郑明赫这一代开始漂白，并且正式和白道达

成友好协议，互不干涉，共同管理亚洲金融政治圈。

此次典礼声势浩大也是前所未有，也难怪媒体如此兴奋，期间更是频频将话筒移到话题人物郑明赫身上。

置身在闪光灯和摄像机面前，明赫只觉得眼前无数白光在闪，一点心情也没有。

但不管他怎样没耐心，他都一定要让这场典礼圆满结束，所以虽然强颜欢笑，其他人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宛如国家代表谈判一样各自入座在指定的位置，当明赫坐在代表至高无上的盟主之位时，真正的典礼也拉开了帷幕。

晟哲扣上领口最后一个纽扣，坐在床沿上，拿起明赫临走时给他的十字架项链。

晟哲将十字架举高，看着那银色的物体在阳光中绽放无与伦比的美丽光芒。

医院门口，一批黑衣的保镖从黑色的保时捷上下来，一致的打扮，不苟言笑。

“Hey，man！”

保镖们转身，车旁倚着的戴帽子小鬼正朝着他们笑着勾勾手指头。

各个帮派一一走上前表明自己的立场，宣誓效忠。

明赫无聊的听着“枭魂”的长老们不厌其烦的叙述着冗长的宣誓词，魂不知道飞往哪儿。

“少爷，专心点。”

旭尧俯下身在明赫耳边叮嘱道。

明赫翻翻白眼，点点头。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啊……

碰！

大力的踹门声把床上的晟哲吓了一跳。

门口赫然站着六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

“金晟哲吗，跟我们走。”

晟哲站起来，警惕的盯着眼前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

“你们是谁？”

“是郑少爷派我们过来的。”

说着就开始动手。

晟哲愣了一下。

明赫口中的“安排”难道是指这个？

可是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来者不善啊……

“放开我！”

晟哲甩开男人伸过来的手，下一秒身体僵硬。

“我们可没忘记你是有功夫的，跟我们走。”

晟哲看着男人手里的枪，有点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

明赫不可能派人持枪过来，绝对不可能的……

黑衣男子似乎是没了耐心，一个人朝身后的人点了一下头，趁着晟哲失神的当口，猛地从背后偷袭，将手帕用力捂在晟

哲嘴上。

嗯……

晟哲剧烈反抗，终究敌不过迷幻药的效力。

意识模糊的被抱起来，走出门外似乎还能隐约听到护士的尖叫。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山口组派来的人还送来了紫姬夫人的礼物。

一大捧黑色曼陀罗。

看着眼前意有所指的花束，明赫笑了笑：

“帮我谢谢紫姬夫人和司忍，在日本的时候多谢他们的照顾了。”

“紫姬夫人让我们转达郑盟主，珍惜眼前拥有的。”

是说“摄魂”吗……

明赫点点头：

“我会牢记夫人的教导的。”

“黑色曼陀罗，真不吉利……”

佑焕在明赫身后嘀咕道。

原来，这就是那时候闻到的味道……

明赫回想着离开日本前那个房间的花香，就是紫姬夫人身上所带的黑色曼陀罗。

“唔……”

从冰凉的地板上撑起半个身子，晟哲抱着还昏昏沉沉的脑袋闷哼。

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陌生，既不是自己的房间又不像是在学校……

晟哲环顾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像是仓库的地方。

“接下来，我们想请郑少爷，哦不，现在该叫盟主了……”

被放大的音量在头顶响起，晟哲一惊，慢慢抬头。

面前摆放的电视机正在直播典礼的情况，镜头上正是郑明赫。

“亚洲黑道联盟……接掌典礼？”

晟哲看着电视屏幕下方滚动的字幕。

“‘枭魂’新一任帮主？亚洲黑道联盟的盟主，黑市身价过亿……郑明赫？！”

那个在自己面前吃冰淇淋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是亚洲黑道联盟的盟主？！

黑道……

明赫的身份直到这一刻曝光在晟哲面前。

太措手不及的消息，让晟哲有一时间抓不住头脑中混乱的思维。

所以，坐的车子会有那么多高科技……

所以，身手会那么好……

所以，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所以，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根本是比危险还要上层次的人物……

“啊，下一个问题比较隐私了哦，郑盟主目前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屏幕上，多嘴的女记者八卦的问道。

“这个问题……”

咣！

没有听到下面的回答，晟哲转头看着先前的黑衣男子。

六个高大的男人把晟哲团团围住，举手投足都像是听从指令般僵硬。

晟哲不由自主的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摆放电视机的桌子，哗啦一声，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眼看着男人的靠近，明明头脑里接受的信息告知自己的处境很危险，身体却没办法动弹。

一个男人把手伸了过来，晟哲几乎是立刻甩手，男子头一偏，墨镜被打落在地上。

“找死吗？”

转过头来说着凶狠的话的男人，眼睛是诡异的蓝。

“！”

震惊的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但是显然男人没打算让晟哲有机会说话，趁势抓住晟哲胳膊往地上一按，承载了身体全部重量的手掌像冰冷的机器一样

扣在晟哲肩膀上。

“郑少爷吩咐过，把你送给弟兄们玩玩，省的你再来纠缠他。”

没有感情的声音说着犹如指令般的话。

挣扎的动作瞬间一滞。

“你说什么？”

头顶的电视机屏幕上，那个昨天还带他去看夕阳下的汉江的男人还在带着满脸笑容回答记者的提问。

“来，我背你。”

“当然，好兄弟啊，晟哲啊，是最善解人意最体贴的兄弟。”

“晟哲啊，我很高兴今天一整天你都陪着我。”

“嗯，我们晟哲啊，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傻瓜，你也会幸福的。”

“谢谢……再见……”

明明所有的记忆还是鲜活的像是才发生过的，为什么却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在回忆别人的画面？

明明最后说的那两个字……

是再见啊……

是再次相见，不是不见……

不是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晟哲在地上使出了浑身力气，却始终挣脱不开肩膀上的那双犹如铁钳一样的手。

“过来，按住他的腿，快点办事，在少爷回去前把这小子解决掉。”

不要！

不要碰我！

混蛋！

感觉无数双手游移在自己的身上，还有粗暴的拉扯。

觉得痛，比那个时候快要死掉的那一刻还要痛……

胸口像是突然积压了很多很多试图发泄却又发泄不了的情绪，涨的难受，心脏像要爆裂开一样携带着灭顶的恐惧冲击着

大脑。

愤怒？绝望？

不知道，但是身体能感受到的，头脑能接受到的，就只有痛而已……

外套硬是被拉扯下来，连同里面的衬衣。

冰凉的手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晟哲几乎立马从地上弹起来，然后又被人用力按住。

“咝，痛……”

按到他腿上的伤口了。

像是有无数蚂蚁在裸露的肌肤上撕咬，那股冰冷恶心的感觉几乎让肠胃翻江倒海。

“把他嘴巴堵上，真麻烦！”

先前致使晟哲昏迷的手帕再一次被用力塞在了他嘴里，男人们开始肆无忌惮的扯开晟哲的衬衣，并且动作迅速地拉开他

的皮带。

“唔唔……”

晟哲拼命反抗，却是于事无补。

不要，不要，不要！

知道自己再怎么挣扎也逃避不了，晟哲索性闭上眼睛，头向后仰起，在喉咙里溢出了绝望。

耳边是震破耳膜的枪响。

屏幕上，八卦的女记者还在不遗余力的问着刁钻的问题：

“郑盟主，听说你将要和当今娱乐界第一名模全律妍小姐订婚，请问是政治婚姻吗？”

电视里的明赫完美得毫无破绽：

“全小姐非常美丽动人，我很高兴结识这样的美女。”

除了电视机里发出的声响，整个仓库分外安静。

一地的尸体，满眼的鲜红。

晟哲无力的靠在少年身上，半开半闭的眼睛看着电视机画面。

“晟哲，恨他吗？”

戴着鸭舌帽的少年，顺着晟哲的目光看过去，轻轻的问道。

晟哲摇摇头。

“那么，爱他吗？”

晟哲没回答，直到很久之后，少年才听到低低的一声：

“爱，是什么……我不爱他。”

“晟哲，我会给你机会报复他的，报复他对你，做的一切……”

少年唇角扬起，抬手举枪，对着电视机里的帅气男人。

砰！

后来，“枭魂”的那六名手下被发现分尸在当日举行接掌大典的地下仓库里。

后来，崔正浩发现了审讯室的血案，出动了所有警署力量却找不到杀人凶手的蛛丝马迹。

后来，明赫去公寓找晟哲的时候，被告知他已经退了房，而且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

后来，明赫出动了黑道界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大海捞针似的寻找金晟哲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那个像天使一样的男孩，就这样从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