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 下+番外——莫非扬

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造人……

没有任何预兆的。

一个接一个，慢慢的，全部都死掉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可是Hero不是成功复活了吗！”

DR.X喃喃着放下年轻人，一时之间看不清楚其他，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无法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研究会这样轻易失败。

“咳咳……数据和程式都没有问题……我们以为……韩在俊的DNA并没有问题，是金晟哲的DNA出了问题……”

“什么？他们不是明明……”

想喊什么的DR.X突然闭上了嘴。

他应该很理所当然的喊出那句话的，可是突然的，就像是一口气哽在了咽喉，戛然而止。

他们不是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么……

“Hero是在韩在俊成为金晟哲前用韩在俊本体的DNA创造出来的人造人，而死去的天使们是由金晟哲本体的DNA创造出来

的……我们以为……最大的可能就是韩在俊复活成为金晟哲的时候，他们体内的DNA已经发生了改变……妖瞳隐藏的巨大

力量至今没人说得上来，或许韩在俊本体死亡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韩在俊了……现在金晟哲原本设定

好的数据和程式都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在逐渐趋向于真正的人类思维，如果妖瞳真的如传说那样拥有强大的可怕力量，

那么它很有可能在帮助金晟哲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类。”

“那么，那些人造人死了……是为什么？”

DR.X几乎瘫坐在地，被身后的部下们扶着。

“……我们调查不出天使们死亡的原因，但是他们的集体死亡应该预示着金晟哲的本体可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Sir，我

们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妖瞳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创造了无数的人造人，但是只有成功复活的人造人Hero拥有和金晟哲一

样的蓝色眼睛，我们以为……也许Hero才是真正的韩在俊再生，而金晟哲是在韩在俊的基础上发展出独立人格和思维的

不同于韩在俊本身的新人类，妖瞳的力量一分为二，让他们并存了。即使其中一个死了，也不会影响另外一个的生命。

他们两个，都是摆脱了数据和程式的，完整的，独立的两个个体。不用多久，他们就会更像人类，会拥有情感和眼泪，

会有生老病死，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

DR.X抚着额，大口喘着气。

“Sir，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

DR.X抬起脸。

他似乎想到了晟哲可能会在的地方。

“我要马上赶去日本！立刻派人追踪到Hero的下落，不计一切代价将他带来！”

“Yes，sir！”

现在，全世界只有Hero可以救晟哲的命。

晟哲，你千万要撑住啊……

******

晟哲的公寓内。

Hero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正在消毒室里为明赫取出子弹。

明赫的头部、右肩和腹部都中了枪。

一次次端着清水进去，然后一次次端着红色的血水出来。

好几次，男人的心跳都中断了，过了几秒钟却又顽强地跳了一下。

明赫始终在以非常人的意志维持着生命。

Hero的脸上全是汗。

子弹嵌的很深，是非常专业的手法。

中了一枪就该死掉的人，居然晟哲了三枪的情况下，依然还在坚持着呼吸。

是什么力量在支撑他呢？

Hero看着紧闭着双眼带着氧气罩的男人。

晟哲……

这就是你不顾一切深爱的男人吗……

Hero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摸了摸明赫的脸。

他的蓝色眼睛慢慢有什么画面在旋转，近了又远了，模糊了又清晰了。

原来，是这样么……

传说如此可怕冷酷的男人，也会有像孩子一样开怀大笑，吃着冰激凌，打着电动那样纯真的一面，也会在那么美丽的夕

阳下背着自己所爱的人慢慢说着那些天荒地老的誓言……

好吧……

既然是那么温柔那么爱着你的人……

我也承认他了……

“爸爸……要活下来哦……和妈妈一起……会万福的哟……”

Hero抬头看着窗外。

妈妈……

你在哪儿？

******

橘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晟哲趴在床上，始终眉头紧皱，嘴里一直都在呻吟。

橘知道小狐狸很疼很难受。

但是他没有办法。

伤口的情况比橘想的严重得多。

回想着方才他为晟哲拔刀的那一刻，是他成为忍者以来经历过的最胆战心惊的一次。

那过程橘已经不想去具体回忆了。

只知道晟哲那一声喊得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尽管橘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想尽了办法去消毒止血，晟哲的伤势仍然以极快的速度恶化。

他们现在身处一个简陋的二层楼小木屋，医疗条件实在有限。

不能去医院，不能输液，更没有输血。

橘不知道小狐狸能不能撑到天亮。

要看着他死吗？

橘有点不忍。

想着和小狐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双眼睛那么灵气，还那么有精神的和自己逃命。

现在，脸色都跟床单一样白了，那双眼睛也没再睁开过，一点生气都没有。

橘不想去解释心里头那丝丝难过是为了什么。

“那家伙不行了，索性给他个痛快吧，这样耗着，兄弟们看了都难受。”

另一个忍者走进来推了推橘。

橘沉默了几秒钟，慢慢站起来，轻轻走到床边。

晟哲脸上全是汗，两边的手指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

“小狐狸……”

橘知道晟哲听得见。

“我知道你很难受，很痛，痛得受不了……如果你坚持不住了，想放弃了……你就点个头。”

半响，橘看见晟哲的脸轻微动了动。

橘顿了顿，低下头，额前的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看不见表情。

“那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郑明赫全身就会被枪打的跟马蜂窝一样，会有人用刀子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挖掉

他的眼睛，割掉他的舌头，撕裂他的嘴，就算你到地狱你也认不出他来了……”

另一个忍者张大嘴，吃惊的看着橘。

晟哲的睫毛掀了掀。

橘却还在继续说着。

“小狐狸，我知道你听得到，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玩笑，如果连唯一相信他的你都选择放弃了，所有人就会把郑明赫当做

怪物，他们会想尽办法杀掉他，到死都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晟哲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橘颓然的叹息，转身。

如果这样都不行，那么，只有祈求神了……

下一秒，橘的身影顿住了。

前一刻还死死抓着床单的苍白的手指，此刻死死抓着他身后的衣摆。

橘转头，微弱的光线下，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闪过。

那是晟哲的眼泪。

和人类一样的，透明的，咸涩的，液体。

橘知道，小狐狸会撑下去的。

就算耗尽体内最后一口气，就算伤痕累累再也爬不起来，也一定会撑到那一刻，那个，再一次看到那个像太阳一样散发

着耀眼光芒的男人的那一刻。

屋子里，另一个忍者别开了脸。

所有人从没像此刻这样，宛如煎熬般等待着天明。

凌晨，看护了一整晚的Hero再一次检查了明赫的身体状况，确认心跳呼吸都正常之后，他伸了个懒腰，扭头看了看已经

包扎好伤口正把脑袋埋在羽毛里的大鸟。

想到家里面似乎没什么吃的东西了，Hero戴了鸭舌帽，锁上门，走向住宅区外面距离不远的便利店。

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门拉开，两边各跳下两个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高大男子。

“Angel，please.”

男子们朝着Hero做了个请的手势。

“What happen？”

“The other angel is in danger.”

“Where？”

“Japen.”

Hero一怔。

“Ok，let’s go.”

Hero抬头看了看晟哲的别墅，转身坐进车里。

他没那么快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样的身体也走不了多远的……

黑色的轿车转瞬消失在街头。

Hero走后就睁开眼睛的明赫，此刻正站在落地窗边，耳朵上别着监听器。

Hero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明赫在他身上装了监听器。

明赫抬手摸着自己腹部缠得厚厚实实的绷带，转身，走到床边，拿起电话。

******

橘一行人回到总部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很多。

所幸的是，司忍并没有失去耐心。

紫姬夫人跪坐在榻榻米上，凤眼上挑，姿态高贵。

“人平安带来了？”

涂得鲜红的指甲在空中宛如弱柳扶风般摇摆，晃动着杯中的茶。

橘单膝跪着，把背上仍旧昏迷的人轻轻放下。

衣料粗糙的摩擦着背部的皮肤，在挨地的时候，晟哲皱着眉头低吟了一声。

“传说中的妖瞳，比我想的要年轻很多。”

司忍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威严的坐在一边审视着地上的晟哲，话中听不出什么语气。

“属下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背部中刀，伤势严重，一路上未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导致病情加重，这才耽误了时间，请

司忍和夫人降罪。”

橘毕恭毕敬地说着。

紫姬夫人朱唇轻启，含住杯沿，然后饮下。

“将人带回来了，就是完成任务，何罪之有？”

紫姬夫人的视线就像有万千利剑，橘跪着，头低着，不敢动一分一毫。

晟哲却在这个时候慢慢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很陌生的建筑物……

晟哲身体不能动，只能张着眼睛动着脖子在有限的视野范围内慢慢搞清楚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

“蓝色的眼睛。”

司忍的声音分外低沉。

“像最纯净的蓝宝石，真漂亮，是无价之宝呢，司忍。”

紫姬夫人伸手，慢慢摸上晟哲的脸。

“皮肤那么细腻，果然是少见的美人，自古中国有以柔克刚的原则，想来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身为男子甚是可惜了。

”

“你打算怎么处理？”

司忍面无表情。

“你们……是谁啊……”

晟哲吃力的动了动嘴唇，只看得见女人妖娆的容颜带着邪魅的香气向自己靠近。

“祭献给摄魂吧……妖瞳的力量并不是我们想要的，只要摄魂就够了。

穿着紫色和服的女人始终扬着充满邪气的笑容。

祭献？

晟哲模糊的琢磨着这个词。

妖瞳……

又是妖瞳……

她们也是要妖瞳的人么……

“怎么祭献？”

司忍挑了挑眉毛，视线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身边跪着的橘。

“你可以下去了，没有召唤不用进来。”

“是。”

橘的头低的不能再低，应了声就直起身想要转身。

“别……”

橘低头。

晟哲躺在地上看着他。

“别……别让我……留在这里……”

“这孩子还没搞清状况。”

紫姬夫人轻笑了一声，继续品茶。

橘低着头，大踏步离开。

拉上拉门的那一秒里，橘抬头，正撞上里面晟哲投递过来的视线。

对不起。

橘在心里说。

我只能这么做。

没得选择。

忍者必须对主人忠诚，否则就不配做忍者。

我……

没得选择……

晟哲仿佛是累极了，闭上了眼睛，额上都是汗。

“你可以不相信，但我要告诉你，我是全日本最厉害的占卜师。”

紫姬夫人放下茶杯。

“明赫当初在我这里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他，你们会相遇。”

明赫……

晟哲睁开了眼睛。

“明赫能打开摄魂，真的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毕竟那样神秘的东西有太多不可知的因素，我们都不知道拥有摄魂的人会

有什么重大转变，拥有什么神奇力量。”

摄魂……

“事实证明，我们成功了，摄魂的力量超越了我们的想象，远比我们得到的情报来得更为惊人，我想你也见识过了吧，

摄魂的可怕力量，你的伤，恐怕也是拜那所赐吧，晟哲小朋友。”

晟哲努力回忆了一下。

“红色的眼睛……”

紫姬夫人笑起来。

“对啊，看来你果真看到了啊，那是可以将一切瞬间毁于一旦，来自地狱的红莲之火，我们正是如此的需要那样的力量

，帮助我们山口组壮大。”

晟哲握了握拳头。

“是你们……太过分了……”

司忍笑了起来，声音粗犷。

“真是个够天真的孩子。”

“为什么……能做到这个程度……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明赫……自私……太丑陋了……”

“晟哲小朋友，你觉得我们很过分吗？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有欲望，都有丑陋的一面，如果人心不是那么软弱，如果信

念足够坚定，摄魂就发挥不了作用，郑明赫就不会被操纵，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迷惑而去杀人，这是我们的错吗？这

明明就是因为人心的愚蠢和贪婪，我们不过是将那样的情绪稍微利用了一下，怎么能叫过分呢？”

“利用人心……不过分吗？牺牲无辜的人……不过分吗？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折手段……不过分吗？权力……就那么

重要吗？就算得到了一切……有用吗？就会满足了吗？看着别人痛苦……就那么有成就感吗？就没有愧疚吗？没有罪恶

感吗？”

晟哲说得太快，胸口剧烈起伏，喘的厉害。

“你的嘴真不讨人喜欢，不过无妨，看在你还有价值的份上，我可以暂时忍耐你所谓的大道理，难道你没有杀过人吗？

没有憎恨一个人到想杀掉他的地步吗？没有怨恨过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吗？没有嫉妒过那些拥有你所没有的人吗？怎

么，说不出来了吧，因为这是事实啊，不要装得自己很伟大的样子，人，本来就是欲望的产物，人活着，就是为了争夺

，人有七情六欲，就必然会有情绪控制不了的时候，摄魂不过是挖掘了人内心深处隐藏的最想要爆发的东西，它不过是

将人的野心暴露得更加彻底，你啊，在你看来这一切是难以忍受的，可是全世界每天每个人都在循环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