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陆灵幻问。
“他。”我知道他指着我。
“你不找我我都得跟着你。”我笑了。
陆灵幻也没多说什么,我吩咐了流情叫他照看好家里,便与柳望休出发了。
“看来你也是个好管闲事的人。”柳望休在马车上摇了个纸扇子悠然自得地说。
“我本来就是个闲人,而且我总算知道你的那“二”是什么了。”我也摇了把纸扇子。
“是什么?”
我凑到他耳边说:“吃软不吃硬。”
“合作愉快。”他拍了拍我的肩。
“合作愉快。”
万佛山庄里倒不是真的有一万座佛像,不然这不应该是山庄而是寺庙。
财动一方的陆展眉此时坐在厅堂里却是再也展不了眉了。陆灵臣在一旁,但并没有出声,身上有浓重的泥土和汗味的气
味,显然是千里迢迢才赶回来。
“陆老爷。”我与柳望休抱拳施礼道。
“柳大侠来啦,快请坐。”陆展眉只顾着招呼柳望休竟将我晾在一边,我心中暗自好笑,也不气恼,便站在了柳望休后
面,侧听他们的对话。
“这次你们庄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管家陆天、财务管理江明、老仆陆元再加上我那大儿子一共是四条命啊。”老人的声音无比苍凉,任谁听了都不禁动
容“我常年与世无争,没想到老了老了竟惹来这等灾祸。”
柳望休沉思了片刻道:“麻烦庄主带我们看一下陆灵知的房间吧。”
“当然当然。”
我自然是跟在柳望休后面的,但到了陆灵知的房门口却被陆灵臣拦了下来:“你是什么什么身份,在此候着便好。”
我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
“二哥不要无礼,他是柳大侠的朋友。”陆灵幻解释道。
柳望休笑了一下便揽着我的肩将我带进去了:“这里门槛比较高,小心。”
陆灵臣“哼”了一声嘀咕道:“什么朋友,估计是……”
“二哥!”陆灵幻低声阻止道。
练武的人听力本来就好,瞎子的听力也很好。
“阿拉阿拉,柳望休,你把我名节毁了。”
“谁叫你长得那么妖孽。”
“又不是我愿意的。”
“……”
“你柳望休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哼哼。”
“你吃醋了?”
“谁认识你。”
我和柳望休虽然不停斗嘴,但是该干的活一样没差。他用眼睛观察这凶杀现场,我则是用鼻子用耳朵。
房间里布置的相当奢华,古铜大床,旁边挂着两颗夜明珠,家具皆是上好红木打造的。这是柳望休描述给我的,我点头
,走近那两颗明珠,用指尖轻触,皱了皱眉头。
“这间屋子是不是在陆灵知死后被打扫过?”我问。
“并没有啊。”陆老爷回答道。
“陆灵幻是怎么死的?尸体在哪?”柳望休问。
“一剑穿喉。已经下葬。”
我与柳望休虽然没什么动作,但也已知彼此心中的疑惑。
是夜。
“一剑穿喉。柳望休,陆灵知虽然是新秀,但能一剑穿喉将其毙命的却不多。”我倒了杯茶说。
“是啊,除了‘白衣胜雪’司徒锦,前武林盟主叶空,还真没有人能做到。”
“但是绝对不是这两人做的。”
“当然。”
“陆灵知已经下葬,不然还可以从尸体上查出点什么。”
柳望休突然笑了一声,我也将眉头展开。我知道我们又想到一块儿了。
郊外一处新的墓地非常气派,但是血红的油漆描着死者的名字在显得阴森异常,但是今夜却有两个华衫男子飘然降临,
是人?是鬼?
“就是这儿了。”
“你挖坟,我观察。”
咳咳,这两个男子自然是我和柳望休。
柳望休努努嘴很不乐意地挖坟去了。
棺木打开的时候并没有想像中的异臭,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和柳望休还是将口鼻捂住。
“喉咙上的确有一点血痕。”柳望休说。
我皱眉“陆灵知下葬多长时间了?”
“半月有余。”
“尸体没有开始腐烂。”我用的是肯定句。
“是啊……这种天气。”柳望休也同样皱起了眉。
“不管怎样,先回去。”我道。
“恩。”
我们将棺木合上将土填好便离开了这处阴森的地方。
初夏时期,尸体一般接触土壤不到十五日便开始腐烂,而陆灵知的尸体竟完好无损,而且坟头竟然一点杂草也没有,这
倒罢了,连蚁虫也没有,这未免太奇怪。陆老爷说陆灵知是死在房里的,但是今天那间房子竟一点血腥气也没有,也没
有打斗的痕迹,陆老爷却说下人未曾打扫过。即使是时间原因气味消散也不应该消散的这么快。
我有预感,这件事,并不简单。
第八章:万佛山庄之(二)
第二日我与柳望休便被陆老也召入书房。
“二位可有什么线索?”陆老爷的声音十分地忧愁,
“万佛山庄向来戒备森严,加之陆灵知又是江湖上最有潜力的新秀,一般人杀他没有那么容易。”柳望休来回踱了几步
。
“你的意思是……”陆老爷迟疑地没有开口。
“是,您庄里有内鬼。”
“昨夜我们擅闯贵公子的墓地,还请陆老爷见谅。”柳望休思索好措辞小心翼翼开口。
“无妨。”陆老爷并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
“我们发现贵公子坟前寸草不生,虫蚁无迹,这说明死者是被毒死的,并且毒素渗入土壤。”
“用毒……”老人仿佛泄了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我的二儿子两个月前已与唐门三小姐订婚。”
唐门的暗器、毒药都是极为厉害的东西,陆灵臣与唐三小姐订婚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么看来,嫌疑最大是陆灵臣
。
许久不说话的我这是开了口:“陆老爷不必忧心,真像还未大白,所有人还都是清白的,千万不要扼杀了父子之间的亲
情啊。”
老人默不作声,我小声对柳望休说:“记住房内的摆设。”他点头应道。
“那么我们先退下了。”我与柳望休躬身退下。
可这案子却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
比如说——动机,还有手法。
正当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时,下午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像是专门解惑般出现——陆灵幻。
“父亲知道柳大侠爱喝酒,便叫我送来这竹叶青。”
柳望休打开泥封深吸一口气道:“好酒,烈得很啊。”
“多谢陆大侠赞赏。”陆灵幻的声音略带拘谨,有些羞涩,看来是个内向的人。
“你既然来了,能给我们说一说你们兄弟间的事么,或许能有些线索。”柳望休将酒坛放到一边道。
“父亲从小便疼爱大哥,事事都宠着他,对二哥却异常严厉,二哥的性子又直,所以经常与大哥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我
这做弟弟的拦也拦不住。”
“还有呢?比如性格方面。”
“我们虽是兄弟但是却不是一母所出,性子难免天差地别。大哥憨厚,二哥刚直,我比较内向。”
“恩,好,谢谢你。”我向他微笑了一下。
陆灵幻明显呆滞了一下小声道:“柳大侠好福气。”便一溜烟走了。
柳望休坏笑一声搂着我的腰道:“反正你的名节已毁,就跟着小爷我吧。”
“NO,我对你这大色狼可没兴趣。”我拨开他的狼爪子,脸上却不禁一红。
“我这叫风流倜傥。”
“我这一路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称为美人了,难道我真长的娘们唧唧的?”
“非也,非也。”
“把你脸上的坏笑收起来再说话。”我哼道。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瞎子。”柳望休的语气里没有嘲笑反而有敬佩。这人,正经的时候比我都正经,不正紧的时
候真让人想一砖头拍死他。
“诶,说正事儿,你真的看见陆展眉书房里挂着李后主的《江山小景图》?”
“准确无误。”
可,真是奇怪。
柳望休一个人打探消息去了,我便准备再去陆灵知的房里,想找到些线索,但是出门还未走上几步便发现有人跟踪,我
暗附,估计是对方沉不住气了吧。我也不着急,便带着身后的人在花园里逛了几圈,到了转角的一座小亭里突然使出轻
功向上窜去,横贴在梁柱上。
“怎么跟丢了?”一群慌乱的脚步响起,看来对方的确小看了我,竟派出这样的货色。
“走。”脚步声慢慢远离,我从亭上掠下,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山庄固然很大,但是对于自小同样在高楼广厦中长大的我倒不至于迷路。但是此刻我却不想在去凶杀现场了,我回到了
刚才逛过的花园。
循着花香我找到了一处非常奇怪的布置,这一片花竟慢慢当当地种在背光的地方,我飞过花丛,发现不光是这样,这花
竟种在一堵墙前。
种花便是为了赏,种在这一堵墙前是什么意思,背光之处也不适宜花的生长,我伸指轻叩这面墙,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晚上的时候柳望休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和脂粉气
“你是去查案还是去喝花酒了。”我皱起了眉头,好个柳望休,我辛辛苦苦帮你查案,你倒是一个人跑去逍遥自在。
“浮浮,不要吃醋了,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让那仆人开的口。”他像章鱼一般贴上来。
“滚!说正事。”我一挥袖子将他卷了下去。
“那仆人说陆展眉半年前忽然性情大变,闭门不出了一段时间,还换走了一直伺候的下人。”
“你怀疑陆老爷?”我虽是问句却不由松开了眉头。
“看来你也有些线索。”
“是的,不过我得先问问你,这山庄是哪位能工巧匠布置的?”
“我们的老朋友,钟离安白。”
我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那么,便是了。”
“怎么?”
“如果钟离安白能把第一山庄的花圃设置在背阴处,那么我回去一定用酒坛子砸破他的头。”
“这个死法倒挺好。”
“我看你比较喜欢死在牡丹花下。”我拧了他的鼻子一把。
“不。”他突然严肃道“我比较希望死在小浮浮的袖子底下。”
于是,这天晚上,第一山庄的某间客房中传来了某个一直温文尔雅的公子的怒吼:“柳!望!休!你暧昧你!你俗气你
!”
然后某位柳姓大侠被赶出房门,与夏日的蚊虫度过了美满的一晚。
第九章:万佛山庄之真相大白
柳望休在外面喂了一宿的蚊子,第二天一早气呼呼地冲回房内。我则是梳洗好了精神焕发。
闲着也是闲着,便取了剑在房前的空地上舞剑。一套剑法舞得是眼花缭乱,上下翩飞。但是吧,内行一看就知道这剑法
也只能看看。突然一个踉跄,体内真气一滞,眼看就要摔上一跤,一个人窜了上来扶住了我,我笑道:
“多谢陆三公子。”
“不客气,想不到你也会些武功。”
我笑意更深:“望休身边的人总不能太差。”然后又似想起什么道:“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未看见陆二公子。”
“父亲已给他下了禁足令,毕竟他有嫌疑杀了大哥。”陆灵幻的声音听起来又是黯淡又是痛心。
“虽然望休觉得陆二公子很有可能是凶手,我倒是没这么觉得,我觉得凶手另有他人。”我不动声色说道。
“公子可是怀疑别人?”他似乎有些试探的味道。
我换上一副暧昧不明的笑容:“罢了,一大早的与陆三公子讨论这煞风景的事,公子是个忙人,在下先行告退。”
山庄里的荷花开得正好,不过,快要变天了,这池荷花不知是否禁受的住。
大雨倾盆而至,天已黑了下来,雷声轰隆隆地划过耳廓。柳望休外出还没有回来。
桌上一壶沏好的龙井,第一山庄对待客人自然是礼数周全。
“这么差的天气亏的柳望休还有精力瞎跑。”我嘟囔着喝了一口茶。
突然袭来的困倦让我猝不及防,奇了怪了,我昨晚睡的挺好啊……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个华榻高枕的房间了,阴冷潮湿,有些霉味,恩,这地方应该是个地牢。
我无奈地开口:“陆二少爷,我被你弟弟弄来给你做伴了。”
没错,身边那人的气息分明是几天未见面的陆二少爷,陆灵臣。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陆灵臣愤怒地吼道。
“你就是把喉咙喊哑了,也出不了这地牢。”突兀响起人的声音,一个人影从一道暗门里走出来,不错,那就是陆家小
儿子,“三灵”之一的陆灵幻。
“混账!点了我的穴道,把我关到这个地方,你到底想怎么样。”陆灵臣是个暴脾气,自然按捺不住,咆哮起来。
“杀我灭口,嫁祸于你。”我用手托着下巴道。
“看来我这步棋走的没错。”陆灵幻冷笑道,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单纯稚气的摸样。“柳望休身边的人果真个个都是狠角
色,但我不明白,这计划我计划了半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迷药的劲还没过,我用手撑头歪在桌子上道:“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
“怎么会!”他叫道。
“一般若是家中出事怎么着也应该心急如焚,而你来请柳望休的时候准备的却是马车而不是快马,要知道再好的马车速
度也不会太快,你为的是拖延时间,然后你在路上放出信鸽叫庄中准备好。”
“说的不错,不过仅凭这个又能说明什么。”
我微笑着继续说下去:“上次你送来‘竹叶青’,说是你父亲叫你送来的,我便怀疑更深,哪个父亲遇到儿子被杀这种
事都应该是希望柳望休保持清醒早日破案,哪有还送来如此烈的酒的道理。”
陆灵知说:“所以你去问了我父亲想证实酒到底是不是他送的。”
“你父亲自然说是他送的,因为大堂上坐的根本不是你父亲!”
“什么!”“你说的没错。”陆家二兄弟同时道。
“你连父亲也杀了!”陆灵臣不敢相信般叫道。
“那倒没有,他就在你们隔壁。”陆灵幻的声音十分冷酷“他那么辜负我娘和我,我怎么能让他那么痛快地死。不过我
还是很好奇你怎么想到这一方面的。”他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