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eeper——很好很酷不OK

作者:很好很酷不OK  录入:12-30

“哎呦!进鼻子了。”朱旻拿胳膊把他挡开,一休呛了水,狼狈的咳嗽了两声,“呛到它。”

“不冲不行,浴液进眼睛了。回头又上医院,整俩红眼睛,眼药水都对它没用了。”唐非把喷头转了个方向,弄个细一点的水流。一休趁机转开头,冲朱旻打了个打喷嚏,开始狂甩头上的水。

“这浴液不是说温和配方么。”朱旻的脸很臭很臭,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什么破烂。”

又抬头去说唐非:“你把衣服穿上不行么!这什么天?!回头你就感冒。我告诉你我忙着呢不管你啊。”

“弄湿乎乎的很烦人唉。”唐非也蹲下来,“再温和也是浴液。没听说往眼睛里弄的。哎呦我看,我看我儿子……”

一休装模作样的在他手指头上咬了一口,充分表达它对洗澡这件事的愤怒。

“毛巾毛巾。”朱旻给一休冲干净了,转眼看到唐非,吓一跳,“唐非!手干了再拿电吹风!”

一休站在马桶盖上狂躁的抖着毛,电吹风的声音响起来,迅速充满了整个空间。它很不喜欢,噤鼻子呲大牙,半响忽然凑过去狠狠咬在电吹风的鸭嘴头上,当的一声。

“咬坏几个吹风机了。”朱旻觉得好笑,“好了好了!不吹了不吹了!走吧走吧!”

顺手就把半干的一休从浴室门缝里塞了出去。

接下来改收拾唐非了。他这么想。换下家居却挑剔的好男人面目,嘴角露出点不为人知的猥琐。

“嗨嗨……”他扑向正弯着腰跟裤子搏斗的唐非。

“我靠!”唐非栽进浴缸,不得不搂住朱旻的脖子,顺道大骂。

袁梁把这个也记了下来,朱旻的习惯,唐非的反应,每对情人一定会有、但却各有不同的步骤。他对着屏幕上一双放肆纠缠的肉体沉吟了半响,卷起衬衫来研究自己的肚子——短时间内,健身器除了带来酸痛,并看不出什么变化。他看上去还是一样的苍白、瘦弱,像一挂被欲望蛀空的皮囊。

他想不起上一次做那件事是什么时候了,也不记得是跟谁一起。不过显然没有得到怎样强烈的快感,肉体终究是超越不了精神的低级趣味。但他还是很认真的看着,生怕自己届时会不记得,唐非会生气的吧?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一包烟的时间,脑子里出现这个比喻的时候,他霍然想起自己戒烟已经好多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刻不断临近,他开始频繁想起自己仿佛不知疲倦的、燃烧着却麻木不仁的年轻时代。蹲在墙角抽烟的他,总要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满心揣着不知所谓的愁怨,感觉世界都与自己为敌。只可惜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只好一步步退让成现在的袁梁。每个人都被生活驱赶得,逐渐远离了本源的自己。袁梁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压抑,力的压抑,性的压抑,当你找回自己的时候,它们统统爆发出来,融化成手都堵不住的、潮湿的红。

原来我应该是这样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从掌心的纹路到浸久了水的指腹,右手无名指的指甲里嵌着一块淡粉红色的东西,袁梁习惯性的把指头放进嘴里,用牙齿把它剔出来,嚼了嚼,或是84冲鼻的酸味,或者有淡淡的腥骚?

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那块肉早已在嘴里化掉了。

锁匠的味道。一休为什么喜欢吃?其实也没多好。

屏幕上免费的色戒也已结束,湿淋淋的唐非精疲力尽,却大爷样靠在床头抽烟。朱旻硬扯他起来套睡衣,最后也一头倒在床上,脖子上横着晒长条的唐一休。

袁梁也走到书房中间来,一件件剥光自己。珍贵的夕照在赤裸的背脊上,鸡皮疙瘩都泛着丑陋的红光。他带着欣赏一幅画的心情,翻来覆去的观察这具尸体一样的躯体,嶙峋的肋骨和手臂,稀疏的腋下和胯下,两腿之间,糜软的分身久久沉睡着,忘记了如何勃起。

他感觉自己想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原本清楚的知道下一步迈向那里,此刻却忽而迷惑,不知道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废物,能干些什么,能做到什么,能得到什么,能仰望什么。他急切的,近乎跌撞的扑回到桌前,用发着抖的指尖寻找沈培的踪迹。沈培是怎样做到的,沈培的孤独,沈培享受孤独,沈培的偏执,沈培放纵偏执,沈培并非勇敢,却始终只走自己想走的下一步,只和自己想要的人住在一起。

“人要做什么。先要问清楚自己的心。”袁梁无声的念出这句话,沉迷的仿佛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眼神渐渐从混沌中醒来,变得坚定不移,嘴角强直的弧度,缓缓展露出近乎天真的残忍。

他放松身体,向后靠进冰凉的椅子里。在8号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

8号那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冷空气停在秦淮河以北,上海的天气总算变得像上海一点了。朱旻一早要开例会,出门比平时都稍早一些,九点十分出了门,提着电脑包直奔地下车库。袁梁差不多和他擦身而过——他连唐非都不怕了,更不会畏惧朱旻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我才是朱旻。袁梁想。从现在起,只有我是朱旻。

他用钥匙开了门。一休立刻扑上来舔他,热情的摇晃着尾巴。袁梁照例给它带了炖肉,然后洗干净手,独自上了楼。

唐非还在睡呢。

“啊——你忘什么了?”唐非把淡黄色的被子卷在身上,像个没熟的蚕蛹。他背对着门口打了个哈欠,拉着长调说话,眼睛都没睁开。

卧室的门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几乎细不可闻。

锁上了。

“太笨了你周小鑫。要你有什么用吧!要不是你笨,还用得着我来一趟!”李萌10厘米的细跟长靴,明明要人带路,却不自觉走在最前面,走两步就要回头问,“往哪边?!这个小区真奇怪,车都不让开进来的!他们住户都不开进来的吗?!不像话!”

“我能说的全说了!”周小鑫跟在后面,连跑带颠的还是撵不上气势汹汹的李萌,“他最近有点不对!很倔,说不通。唉不过萌姐,你待会可千万别发火啊,闹僵了不好。你好好跟他说,我倒不是怕成不了,我是看他那样,总觉得好像不太对。”

“有什么不对的?”李萌冷笑,“不就是拖稿么?还能拖出花来!我告诉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连个写字的都搞不定,还干什么责编!当时他说不,你就应该把合同拍他脸上!”

“我,我那不是想能好说好商量么!”周小鑫也很憋气,解释又解释不通,闹得两面不是人,“你没看他那样,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家憋的变态了,总用特别奇怪的眼神看我,什么都不让我碰,我那回真担心他要拿个笔啥的把我捅死。”

“笨就不要给自己找理由。”李萌突然停下来,转回身,冷脸配上鲜红的嘴唇,像刚吃了死孩子的女鬼,周小鑫一哆嗦,急刹车才没撞到她身上。

“唉萌姐……”周小鑫缩着脖子,“我相信你出马一定成功。”

“成不成功无所谓。”李萌阴测测的笑着,“但我是为什么来的?我可是被你忽悠来的。你记着。我还真是好奇,你说他写那个吸毒的小说,能好到什么程度。”

“这个……”说到这个周小鑫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虽然让李萌吓得够呛,但他这时已经没了退路,除了硬着头皮一口咬死,别无他法。

“行了。”李萌偏偏不让他说下去,“别说这个题材我也担着风险,回头老板那过不过的了还是一说。但今天我要是白来了,你就等着瞧吧。”

说完就走,把周小鑫扔在原地欲哭无泪。

“左边右边?!”李萌又在前面喊。他还得赶紧回答:“右边。D7。”

一路都在郁闷,嘴里叨叨咕咕。不知道是祈祷袁梁千万争气,还是骂袁梁那个只会写字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敲门。”李萌说,一脚踩在台阶上,不像来收稿的,倒像是讨债公司的专业打手。

周小鑫跳上去按门铃。

“袁梁!”他喊,“我啊。周小鑫!萌姐来了啊。”

没动静。D7和街上一样,安静的像是睡死了。

“袁梁?!”怪了。这么早难道又没人?周小鑫挠着后脑勺,一回头看见李萌的脸,赶紧说:“我打电话。我立刻打电话。”

“你行不行啊?”李萌说,“办事前要先计划好知道不知道?!我们要来他不知道么?!你怎么办事的!”

“我怎么知道……”周小鑫解释,“他每天都在家。他那个性格,连个朋友都没有……有什么地方可去啊……”

“少废话!”李萌骂他,“快点。”

一边说一边往街中间走,四处看看,挑剔的撇着嘴冷笑。小区冷清的不像话,相对的两趟联排,乍一看格局也都一样,每家每户,相似的一张张脸,分不出差别。

“这小区盖的早。”她自言自语的说,“现在没有这么做的了。都一样看着多渗人啊。”

袁梁的电话竟然关机了。周小鑫听着电话里传来冷冰冰的电子音,想死的心都有了。袁梁你还真是,花样越来越多啊你!

“唉……嗯……萌姐……”周小鑫往她这走过来,满脸堆不住为难和惊恐,“你看……我也没想到找不到他,谁知道大早上的跑哪去了。”

“袁梁?”李萌却根本没有看他,倒是忽然大叫一声,跳起来往前冲了两步。

“啊。”周小鑫还低着脑袋自我批评,没看到她的动作,只是习惯性的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袁梁。”

“不是!”李萌回过身来拉他,抓着袖子使劲拽,“袁梁!”

她指着对面C7二楼的窗,那里雪白的窗帘中间留着一道不宽不窄的缝隙,窗帘边缘坠落的花边隐约还在晃动,但那里空无一人。

“怎么了萌姐!”周小鑫吓坏了,被李萌的手劲扯得里倒歪斜,却满脸惊恐,不明所以,“什么啊?袁梁在哪呢?”

“我说袁梁啊!”李萌急着说,“刚才我看见了!就在那个窗户里。你记错了吧周小鑫他住这边!”

“萌姐。”周小鑫满脸无奈,“你先撒手听我说……气糊涂了……我承认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但是……我怎么可能记错他住哪?!我差不多一个礼拜来三次我!这边!他住这边!”

“不是!我看见他了!”李萌倒没有发火,她也有点懵了,指着对面C7的窗户一个劲儿的说,“我真看见他了……他就在上面啊。”

“萌姐!”

“你别拦我。”李萌甩开他,径直向对面走去,鞋跟敲打柏油路的声音可以一直传到很远,“你就不信邪,我真的看到他了。我还能看错么!”

“那不是他家!”周小鑫再顾不上说了,一把拽住李萌大衣的袖子,“不是他家!你信我吧。看错了。”

“我没看错。”李萌拧劲一上来,周小鑫那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拦不住,“就他那样,我还能看错他?你让开!”

“哎呦萌姐那真是别人家!”李萌已经一巴掌乎在门板上,碰的一声,周小鑫急得不行,只能掏出电话一直打,“袁梁袁梁袁梁……求你开机吧!”

“朱旻?朱旻你走了?”门关好以后,屋里又变得好安静,唐非听不到声音,以为朱旻拿了东西又走了,他翻了个身,一面无知无觉的念叨着,仍旧闭着眼睛不肯挣开。

但他渐渐在自己细狭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一个人,或者说半个人,再或者说半截人的影子。开始他还没留意,因为那仿佛是凝固在他角膜上的疵点,一动不动。

然后他听见有人说:“我没走。”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是朱旻的声音。

“唐非。”那个声音说,“我没走。我回来了。”

唐非猛地睁开眼,卧室地上站着一个陌生人,唐非一瞬间想不起这张脸,但却被这蓦然出现的,仿佛悬在半空的眉眼吓到失去心跳。他大喝一声,我操!身体条件反射的向后缩起,直接卷着被子滚到了地上。

这下摔的不轻。但他还是竭力挣脱被子的纠缠,想要站起来。赤裸着也无所谓。

“你谁?!”他说,那种刹那嘶哑的嘶喊,像谁在他喉咙里塞了一把盐。那并不是害怕,说是惊骇才更准确。惊骇到语调都变了。

他不自觉的看了看卧室的门。外头似乎是一休在挠。但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朱旻呢?

“你谁啊?!你站着别动!别动!”他试着镇定下来,但怎么才能镇定下来?!往床头柜子上放的手机扫了一眼,呼哧呼哧的喘着:“你怎么进来的……我告诉你!我报警的!你立刻给离开,偷东西偷到我这来了,家里有人!你这就不是偷是抢劫了。”

“唐非。”那人用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可惜表情里混杂了太多东西,每块虚软的肌肉都不自然的抽跳着,把脸孔扭曲成亮出獠牙的鬼,“你做噩梦了?我是朱旻啊。”

“啊?”这话并不让人惊奇,因为比起那样奇异的,却理所当然的神态,这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就是因为那莫名的熟悉,让他不能不想起真正的朱旻的那种熟悉,才越发令这人这话这声音这一切显得恐怖。

“什……什么?”唐非瞪大眼睛,眼皮猛烈的抽跳,害他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还有全身惊慌失措的血液,四散奔逃,不断撞击着皮肤和血管,刺激得他手脚发麻。肌肉也都绷紧成一团,叫嚣着把他逼向恐惧的极致,此时唯有暴力才能保护自己,一个恐惧到极点的人,并不逊于一个疯子。

唐非不是胆小鬼,以前在东北山里遇到熊,近不过两米。比现在他和这个自称朱旻的人离得还近。但那时的他完全没有惊慌,有的只是惊喜和雀跃,亢奋的心跳,是为这难得的机会,可以拍到真正野生的熊。

此刻却不同。太诡异了,微妙的难以形容。这件事,这个人,这个名字,这个早上。这种诡异感带给他的不适远远超越了肉体的范畴,寒毛像各自有了生命,在身后的失去温度的皮肤上蜿蜒攀行,蛇一样,手一样,霎时就抓住了他的神经,扼死了他一切可能的反应。

他需要力气。于是悄悄攥紧拳头,藏在光裸的大腿后。

他记得这个人。他想起来了。那天在楼下,站在马路正中间的人,自称也叫朱旻的人。

“你……”他试着镇定,他是唐非,他怕过什么?

“你说你叫朱旻。”唐非甚至试着笑了一下,忽而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举起两手,表示他完全没有恶意。尽管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看上去孱弱、无力,骨子里却绝对充满了未知的、浓重到无法稀释的恶意。

“我碰巧也认识个人,也叫朱旻。”他说,“嘿……朱旻你好。你要不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你那个旻字,是文字上面一个日么。”

“是吧。”袁梁看着他,“唐非,怎么写那个字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朱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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