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梦楼你太诱人!」
「冲著你这句话,我直接回答你好了,我想现在你的脑袋像一团泥一样,已经无法思考了吧?」江梦楼轻轻笑了出来,
以指尖堵住赵墨言还想抗议的嘴,「如果说宛妃是我娘,蟠王是我爹,妖王是赵璟,照理来说你来饰演妖王再适合不过
了,但你的角色却不是妖王,这不就代表我根本不想把你安上那位置吗?」
「的确,你这身分让我痛苦了一段时间,但是经过了那晚我就想通了,还记不记得你在那个下雨的夜晚跑来我房门前像
傻子一样站著吹风?」江梦楼凑到赵墨言耳边轻声续道:「进房之後发生了什麽事呢?风流画师?」
赵墨言听到这句话後脸色既痛苦又愉悦,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梦楼那时你好主动……可是好痛苦……」
江梦楼听闻此言後,换他涨红了脸,「要死你还真说出来?咳,那时我根本是无理取闹,你却没有任何怨言,任凭我把
情绪发泄在你身上,这麽好的男人我上哪找去?」
「喔喔喔梦楼我好感动!我们今天就来……」
「休想!至少要等到事情结束以後!」
「所以事情结束就可以吗?」有人两眼放光了。
「……」
「喔梦楼我爱死你了!」
「少来!」有人脸红了。
第五十三章:
夜晚的天空没有一丝星光,连明月都不曾露脸,这种状况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有些麻烦,但毫无光源的环境对另外一些人
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自然屏蔽。
「真是刚刚好呢,这下子我们就黑到看不见了。」
「哥哥你是在说笑麽?」
「不,是双关,做见不得人的事就是要配上这种气氛啊。」
「……这麽暗说话都看不到对方是要做什麽?」
随著无奈的女声响起,四周终於微亮了起来,不过并不是很明显,像是刻意控制住不被人发现一样。
提著灯的女子小心的把灯放至地上,四周只有她跟另一名男子的踪影,两张相似的脸庞看著那有些微灯光透出的远方不
发一语。
这一男一女就是双胞兄妹──澜烟和沁烟,刚刚那几句便是他们的压低声音的交谈。
「开始了。」
远方原本平静的气氛突然渗入了一点骚动,火光快速的移动集结,像是防御的姿态让澜烟勾起一抹冷笑。
「我想应该不用担心墨言那边了,我相信江夫子应该会处理的很好的。」沁烟这麽说道,不自觉的避开澜烟的冷酷表情
。
「这些年来江夫子可是在棘手案件上帮了景捕快不少忙,我相信就算是应付那个皇族之子还绰绰有馀。」澜烟轻拍沁烟
的肩,「现在该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既然那个连江都帮我们打先锋了,我们还等什麽呢?」
澜烟打了一个手势,位在兄妹身後的密林中立刻飞射出几道黑色的人影,朝著火光飘摇,陷入一片混乱的地方而去。
那些黑影都曾经有过名字,拥有祁家人的荣誉与骄傲,但是贪婪让他们沦落为供祁家之主使唤的人偶,永远摆脱不了那
身为旁支血脉,就注定听命於直系血脉的命运。
「这是最後一次了吧?」沁烟轻轻问著,看著远去的那些黑影。
她曾经以为那些被迫听命於澜烟的那些反叛旁系,都是无意识供澜烟使唤的,但有一次在她不小心闯入祁家大宅中供那
些「人偶」居住的地方时,她看到了一个女孩,牵著一个面部不自然僵硬的男子的手,嚎啕大哭。
『爹您也笑笑啊!菁儿好想看您笑──』女孩如此号哭著,而那名被她唤做爹的男子没有做出任何表情──事实上他根
本无法做出表情,但却从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在脸庞上留下透亮的泪痕。
从那之後她才知道澜烟做了什麽残忍的事情,一般来说,犯下反叛或重大过错的祁家人才会面临这样的惩罚,特殊药物
加上严刑拷打让那些人失去了感情、痛觉和表达情绪的能力,成为令人胆寒,不畏死的「人偶」。
但这次不一样,澜烟让他们保留了感情,甚至可能一直到死都深受折磨,看著最爱的家人却无法吐露半字,只能在心里
不断的呐喊著,无人能理解的情感。
她常常在想,若不是她差点死在澜烟面前,澜烟会因为报复而如此残忍吗?
「又在想那些人偶了?」澜烟的声音让沁烟回过神来,看著澜烟微带哀伤的脸,心里不禁一阵刺痛。
是啊,澜烟并不是本来就如此狠绝,而是为了守护所以不得不伤害,但在伤害的同时澜烟也不断的痛苦著,因为违背本
心而受到的无声谴责,永远都无法消失。
接受这事实的沁烟一样也无法逃脱。
「嗯,我们也过去吧。」
像小时候一样,沁烟牵起澜烟的手向前迈开步伐,澜烟虽然有些错愕但也跟了上去。
既然无法逃脱,那就一起面对吧。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很多不是吗?
「一起把一切都结束掉。」
第五十四章:
稍早之前。
连溯泉在黑暗中快速的往前迈进,走了一段时间後,几缕灯火从远而近的朝他的方向而来,连溯泉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只是停下脚步等待。
「什麽人!」
一小群卫兵将他团团围起,其中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在看到连溯泉时愣了一下,连忙笑道:「原来是连大人,这麽晚了
大人还不休息麽?」
男子嘴上说归说,但也没有放下戒备,连溯泉知道男子的紧张感来自他腰间的剑,连溯泉平时是不带剑的──身为药师
也没有带的必要,如今三更半夜摸到这里还全副武装的模样,就算是熟人也无法轻易过关。
「是有人不让我休息,今夜是何等重要日子还劳驾颜堂主随队巡视?」连溯泉一脸冷漠的问。
早就习惯连溯泉这性格的男子只是笑了笑,「最近实在不太太平,那连……」
男子的话尚未说完,一道寒光便划过了男子的颈项,大量的血喷洒在傻眼的卫兵身上,早就闪避到一旁的连溯泉,冷静
的将剑上的血水甩开,并将目光放在剩下的人当中。
「你、你……」有个卫兵被刚刚那一击吓的都结巴了起来,双手不断的颤抖。
「我只杀药门之人,要命就滚。」连溯泉重新握紧长剑,反射火光的刃面异常耀眼,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还斩杀过人。
连溯泉也不理会那些卫兵有没有追来,迅速的朝他原本的方向前进。
空气中充斥著血的味道。
连溯泉对这种味道感到些许陌生,自从自己渐渐退出药门事务的时候就已经离这些很远了,以前在药门的时候虽然名义
上是药师,但大多是在必要时带领门众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暗杀,比如……背叛自己的友人。
连溯泉内心无可避免的一阵刺痛,更加握紧了手中的泉魄,冷硬的触感让他定了定神,继续往前,途中连溯泉不知道自
己杀了多少人,打昏了多少人,用这麽耗费时间的做法无非是因为当时赵焕的一句话。
以赵焕的立场来说他可以帮祁门,也可以不帮,要他帮祁门的条件就是不能杀害药门以外的人,但如果是药门的话,一
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连溯泉还记得他听到这句话时只是不置可否的蹙起眉,而祁门的那对兄妹可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了。
这句话若说是牵连不广也太过牵强,真的要把药门赶尽杀绝又牵连甚广,有些朝廷大官恐怕也牵涉其中,这些人一起在
同一时间消失或死亡都会引人疑窦,更何况他们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把这些人如同赵焕说的处置掉。
『怕什麽?你们只要处理你们看到的地方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如何?』
赵焕带著笑这麽说道,但连溯泉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笑意,有的只是令人胆寒的冰冷。
到底是什麽环境下才能造就像赵焕这样的人,轻易的评断他人生死?连溯泉不想知道,沁烟跟澜烟也不想了解,所以他
们各取所需,各行其职,踏上这个由利益筑起的桥梁。
连溯泉蓦然中断思绪,回身一剑格挡住无声无息的偷袭,来者在黑暗中看不清样貌,但是连溯泉从昏暗的光线中看出对
方的武功路子,因而推出对方的身分。
「什麽时候言越大人也来凑热闹了?」连溯泉冷冷的说道,对方也没有继续抢攻,只是站在前方发出了不舒服的笑声。
「呵呵呵……我言越在这并非奇事,倒是隐居已久的连大人怎麽半夜这麽有兴致来杀人呢?」男子──言越故做悠闲的
把一旁的灯点亮,明明生了副儒雅的面孔,但那神情与笑声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赶到厌恶。
这就是当今言家的当主──言越。
虽不是每一代的丞相都是让言家人担任,但是位居重要位子的都是言家的人,这一代的言涵更是当了延国史上最年轻的
丞相,前途大有可为。
但是整个庞大的家族如果掌握权力如此长久,难免会有几个步入朽坏的人,意图操控权力干涉皇家,言家也可能一不小
心就会步入满门抄斩的命运,因此言家最初的几位长老便立下严厉的族规,一旦违反便逐出家门,一个不好还有可能是
死路一条。
如此族规下,言家众人辅佐君王如此多年,虽政敌陷害不计其数,言家也几度陷入危机,但终归是平安的走到了现在。
而言家有最耀眼新辈言涵,也有最令人不齿的长辈──言越。
言越是言涵的小叔,在言涵父亲──言家上任当家──言守因重病去世後,言越便强行以言涵小叔的身分接下言家当家
的位置,说是要帮年纪尚轻的言涵分担事务,言家的长老也不好反驳,言家当主的位置就落到了那名声不怎麽好听的言
越身上。
连溯泉冷漠的看著装模作样的言越,若那些长老知道自家当主牵涉进药门时,会作何感想?
所以皇上是打算不顾言涵与言越的叔侄身分,才这麽轻易说出要把药门杀尽的话吗?
「……」连溯泉不打算跟他继续周旋,因为他知道言越麻烦的地方就是会一直出暗招,让人防不胜防。手上泉魄寒光一
闪,连溯泉摆出架式往前攻去。
闪过骤然冒出的暗器,正当连溯泉要继续抢攻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他连忙改为守势後退,在盯著言越的同时也注
意著周遭的动静,不久清脆的铃声在两人交战的地方突然响起,连溯泉微微勾起了笑容,但很快的就恢复冷漠的表情。
言越看到连溯泉露出少见的笑容,心中感到不对的同时一股异香便飘入鼻中,浓郁的几乎让人窒息。
「谁在这儿胡闹啊?」极近的温热气息让他寒毛直立,提起手上的剑便往後一扫,却没有扫到任何物事,也没有看见任
何人。
「看哪儿呢?」
言越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来者一身红衣,墨色的发丝绑成辫子盘在脑後,勾人似的凤眼,低沉的声音隐隐带著慵懒与
危险,带著非男非女的气质,来者那手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边的本事,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戒。
「师……」连溯泉原本要唤的称呼,在来者发出杀气时连忙改口,「宫主,您怎麽出现在这里?」
「哼,你这小鬼毛毛躁躁,没人看著说不准就死在路边了,还不感谢本宫路过?」
整句话都在骂人,但说穿了就是在担心连溯泉。
因此虽然来者一脸鄙夷,连溯泉还被叫做小鬼,但他还是软化了冷漠的表情回道:「谢宫主。」
「接著。」
连溯泉接过来者──连祭桓抛过来的两个瓷瓶,异常冰冷的触感让连溯泉蹙起眉,疑惑的看向连祭桓。
「你打开来就知道是什麽了,只喝一瓶本宫还救得了你,两瓶都喝掉的话就等著跟阎王喝茶吧。」连祭桓勾起冷笑,这
句话有说跟没说一样,眼前这个笨蛋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灌掉两瓶。
「劳烦宫主费心了。」连溯泉小心翼翼的收起瓷瓶,只见一旁被他们俩晾在一边的言越疑惑而戒备的看向这边,但就是
不敢贸然攻击。
「哼,还杵在这?要本宫教你怎麽走吗?」连祭桓冷冷一哼,连溯泉连忙往他目的地前进,只留下连祭桓和言越留在此
地。
「现在你这小娃儿要陪本宫玩玩麽?」连祭桓缓缓一摆袖,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蔓延开来。
祭歌夺人魄,
坟前一魂香。
「本宫乃毒君,汝等小辈就来做本宫毒下祭魂吧。」
第五十五章:
殿堂空静。
烛光诡谲的摇晃,破碎的影跟著摇曳不定,殿堂正中处摆放著一只冰棺,冰棺无盖,一个身形修长的紫衣男子趴伏在棺
旁,用著注视恋人一般的眼神看著棺内。
那身紫衣在昏暗的殿中显得浓深而近乎墨色,男子鬓发已然斑白,可那容颜却毫无一丝苍老,反而像是正值青年,勾人
似的凤眼此时正迷蒙,像是陷入回忆,又像是下一秒就会伤心垂泪。
「主上。」
一名男子从外而内的走进,踏著规律的步伐走到紫衣男子面前单膝跪下,「主上,祁门已经在外头引起骚乱,叛徒连溯
泉沿路斩杀药门门众,一路朝此处而来。」
男子语毕便垂首等待,可过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男子这才抬起头看向紫衣男子,「请门主明示。」
紫衣男子缓缓站起,带著美丽的笑容走到男子面前,「涓流啊……你打扰到朕跟映儿了……」
「朕只要映儿一个就够了……其他人会怎样朕不想管,」紫衣男子的神情染上几分凄寒,「可是就连映儿都不肯为朕留
下,连见一面都不肯。」
男子──涓流没有答话,只是沉默的等待。
──直到下一刻他连等待都不被允许。
涓流突然被大力的踢倒在地,紫衣男子踩在他身上,面上露出残忍的表情,「这样的话朕还要管药门那些杂碎麽?跟映
儿相比,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映儿啊……」紫衣男子下一刻又像是陷入自我的世界中,恍惚的向後退了几步,掩面颤抖道:「……你怎能先我而去
呢?」
「因为你配不上他。」
一道声音突然在殿堂中回响起来,只见一名男子手持长剑,踏著不急不徐的脚步,身上已经沾染上许多的血渍,手中的
剑却依旧光亮。
来者正是一路杀出血路的诡药师──连溯泉。
涓流迅速的站起护在紫衣男子的身前,丝毫不见方才被紫衣男子那般对待的狼狈。
「涓流,你这是何苦?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连溯泉看向紫衣男子,「若是当今圣上发现自己的父皇竟不惜以禁药
保持年轻样貌,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怎能比映儿还要先老去呢?我的映儿……」紫衣男子伏到冰棺旁,诡异的笑著。
连溯泉的话语道出了紫衣男子的身分,便是当今传出已疯,并退居幕後的太上皇──赵璟。
「不管主上是不是在乎涓流的生死……若主上要涓流死,涓流也不得不死。」涓流拿出短匕摆出架势,「现在已是叛徒
的连大人您,没有资格与主上说话。」
「若是叛徒,何必要使用敬称?」
连溯泉的话语方毕,涓流只觉得後颈一凉,便往後飞射出手中匕首,然後被出现在他身後的连溯泉挡下,两人兵器发出
清脆的撞击声,几番攻防下连溯泉仍游刃有馀,涓流虽看不出有任何疲态,但已逐渐被连溯泉的一举一动牵著走。
连溯泉手腕一转,手上泉魄突转攻势,朝著赵璟的方向而去,涓流见已来不及格挡,便挡在赵璟面前准备接下这凌厉的
一击。
然而预期中刀刃刺入的感觉却没有传来,涓流往下一看,只见连溯泉的剑尖抵在他的胸膛,就这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