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答道:“这爷孙俩也可怜,听说是家乡闹灾,本是来京城投靠亲友的,不想那亲友却是狠心,不收也就罢了,连回
去的盘缠也不肯出,这老伯的孙子病了,走不了长路,都在这要饭好几天了。”
“那给些吃食不就好了?”
“你说的轻巧,你可知这城中有多少乞讨的?做生意的大家都不好过,要饭的也给要怕了。”
我想也是,“那些达官显贵的怎不出来救济下?”
“又不是这个世道是这样?哪个朝代不是如此,穷人是救济不完的。”那人摇了摇头走掉了,人群也渐渐散了。
“少爷?我们……”小宝的眼睛一直朝着那老伯瞟,我“噗嗤”一笑。
“别瞟了,人家不救我们救。”我走上前去将那老伯从地上扶起。
“您孙儿在哪?我去请大夫。”
那老伯似不相信天降馅饼,瞪了我好久才回过神来,立马连声呼谢着带着我们往他的住处去。我们一路随他,却是越走
越心惊,越走越心酸,那一排排的破瓦房哪里是能住人的?周围垃圾遍地,污水横流,显然是个让人遗忘了得地方。
这京城繁华的背后竟也有如此阴暗贫瘠的地方,只是京城的繁华更显的贫苦人的凄凉。一路上还能看到那些个穿这破烂
衣服在一旁戏耍的孩子。
我的眼眶红了。
小宝瞧我一眼,无奈的摇头,少爷的老毛病又犯了。还记得儿时,少爷看到那路边行乞的老头便不肯走了,老头看他衣
着华贵便扯着他要饭,只见少爷眼眶一红竟大哭起来,还以为是被吓到了,正要强行把那老头拉走,却听少爷大喝: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护住那老头也就算了,还硬要家里拿出钱来好生安顿他。
其实,少爷心地真的很好,莫不是天生的?
“少爷你可别在这哭,要丢人的。”小宝小声提醒我。
我抬头将眼泪倒回去,用力的吸吸鼻子。
“公子,到了,我孙子就在里面。”老人在一间破的不能叫房子的茅草屋前停下,看起来使自己扎的,还有还多地方是
用纸糊的。
我一进去,顿时有一股腐烂的味道,我走到那草堆前细看那孩子,一把脉,大惊:“马上叫大夫,您孙子再拖就要出事
了!”
我们一帮人慌里慌张的端水端药,终于听到那大夫擦了把额头的汗说了声:“命是保住了。”
我和小宝同时松了口气。
那老伯“扑通”一身朝我跪下,我连忙把他扶起,心中难过,这穷人没什么东西可送了表达谢意的,有的便是这不能轻
易下跪的膝盖。
“公子您真是大好人啊!”
我心虚了,平日里我可是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不识人间疾苦。这么帮人,一般都是一时冲动。比如为那些姑娘赎身,
比如救这老伯的孙儿。
老伯回到他孙子身边仔细照看着,我在一旁给他留了张银票,至少可以回乡再做点小生意。
一路回来,我和小宝都挺沉默,小宝说:“少爷,都憋这么久了,这没人,你就哭吧。”
我想我怎能如此让小宝看扁?更是哭不出来了。
却有人伸过袖子将我那快落下的眼泪擦掉:“这种事多着呢,有什么好哭?”
我却因这低沉的嗓音“哗哗”落下泪来,我伸手一抹,妈呀!止不住了。只好扯起叶南瑾的袖子接着擦,反正都已经被
我弄脏了。
我闷哼一声:“叶南王怎么这么闲,往这跑。”
他没回答我,竟是一把将我拥进怀里。
我顿时结结巴巴:“你……你做什么?”
只听他缓缓道:“有人教我,若谁哭了,抱着他便不哭了,看,你不是停了?”
我郁闷,我那是被你吓的!还有,哪个混账教的他这种法子?
我道:“你确定那人不是在教你泡妞?欺骗小姑娘的芳心?”
却听他似叹息的一声:“究竟欺骗了谁的心……你真是忘了……”
“你说什么?”我好奇。
他神色无异,淡淡道:“没什么……可好些了?”
我在他怀中,闻着他衣服上的熏香,觉得一阵温暖,让我不由想要抱紧他,突然想起那“有缘人”,我抬头望他一眼,
他也正瞧着我,
我想:柳三少,你完了,万花丛中过,竟是栽在一个男人手上。
我的二哥今日终于回来了,远远我便看到他那张让我百看不厌的桃花脸,二哥脸虽好看,嘴却一向很毒,性子也很刻薄
……我觉得他当官,定有很多人恨他恨的牙痒痒。
他走到我跟前,打量了我一眼,便阴笑:“怎么?让老爷子赶出来了?”
我一脸丧家犬的摸样:“二哥,你不要再打击我了。”
“贤弟~二哥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啊~”
我知道,他定是把我,估计我们全家都忘到九重云霄外了。我苦笑:“我也很想二哥啊。”
“你把你大哥的章子弄丢了?”
我一惊:“二哥,你怎么知道?”
“臭小子,你惹上什么人了?”二哥双眼一眯,我怕了。
“怎么回事?难道大哥有麻烦?”我吓。
“前几日,有人来铺子认这印章,我怕有事。”
我大惊,突然想到我那途中救的江湖侠士,原来我那印章丢那了!现在一想,估计是被追杀的人捡了,他们以为我是同
伙?要杀个干净?
我忙将事情原委与二哥道尽。
二哥一听,很是惊讶:“你救的何人?”
“我不知道。”
“长像呢?”
“也没看清。”我看到二哥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我了……
第十一章:柳三少心动记
我与小宝住进了二哥府中,这才发现,这门……我和小宝晃悠的时候有路过。
今日一早,我便被我二哥叫起,我以为是什么事,他说:“给你祈福去!”
我笑啊笑:“二哥,别逗了,祈不祈福,我都一定榜上无名的。”
二哥对我很唾弃:“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料,给你祈福是顺带的,我有事,要去趟寺里。”
于是,我带着小宝跟着二哥同坐一辆马车出发了,这时我才突然想到,这科举……究竟什么时候举行啊?
小宝对我很了解:“少爷……你不会忘了吧?”
我问小宝,小宝一脸要哭的表情道:“少爷,你不是吧?是后天!后天啊!”
我沉默了很久:“二哥,我要是给柳家丢脸……”
二哥瞥了我一眼:“我从没指望你能给咱们家争光,字可还会写?要是不会写……就交白卷吧,写了估计更丢人!”
……我心中道:二哥,你好狠!
马车只到山下,那山上的路,我们还得自己上去。我本就好动,与小宝边爬边闹,很快就到了那寺庙。
钟宁寺,门匾上是这大大的三字,我不知为何竟想起叶南府的那门匾,与其一比,这个素雅多了,叶南府的气派多了。
接着,我便顺带着想到了叶南瑾,想到那日他桥上送簪,想到他那日安慰的一拥,我心中有什么在荡漾开来……
“你在这等我,我去后头与大师有话要说。”二哥交代完就自个走了。
我答应着“好”,便和小宝在寺里乱晃,所到之处满眼的光头,亮的我眼睛生疼啊!好吧,我柳三少在开玩笑,光头再
亮,也闪不到我的眼。
只因我看到了叶南瑾。
我纳闷,怎么想什么就来什么?我最近与这叶南王颇有缘分啊,自入京以来,我们见了多少次了?
那寺庙的大堂中,冯小姐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正跪在那,很殷诚的对这那尊木头外涂了层金的大木偶一拜再拜。嘴里喃喃
的念叨着什么,不要怪我不尊重佛祖,可我柳絮扬从不信这些的。我看着,觉得这冯小姐很是有趣,莫不是在求姻缘?
然后我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叶南瑾,他没跪没拜,神色冷淡的看着那块大木头。
我心中道奇:他怎么不一同与这冯小姐求求呢?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吗~
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有点小闷,我只道是寺中空气太过压抑,立马转身透气去了。
“少爷?少爷?”小宝唤醒正在失神的我。
“怎么了?”
“我去为少爷求个福吧!”
我心中感激:“小宝,你人真好!”
小宝不好意思道:“少爷不也对我好吗~那我去了。”
说完,就冲进那庙堂里去了,我一个人站在那大树下继续发呆。
还真应了那句树大招风,我招来了叶南王。待我回过神,他已经站在我身边许久,我吓了一挑。
“王爷?”
他依旧那么冷淡:“遇见你也好,也省的我找你。”
我正纳闷他这牛头不对马尾的话时,他俯下身,在我腰间系上了什么,我低头一看,竟是个护身符!
我再次舌头打结了:“王……王爷这是……”
“护身符。”他回答的很简洁。
我当然是知道了!又不是瞎子,那大红的小布袋上不是绣着这几个大字吗!
“我是说,王爷你为何给我这个?”
“因为我想给你。”他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我,叫我的心不能平静,他……他这话是何意?
“王爷,为何对我这么好?”我神色慌张,却要故作镇定。
“我对你好,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不必理会。”
你这是什么歪理?我不理会理会估计再过不久就要误会了。我心中大呼这叶南瑾绝对是泡妞行家里的行家,不然怎么让
我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心动。
这在这尴尬时刻,冯小姐很适时的出现了。
她依旧是那小姐派头,只对叶南瑾稍显瑞色。她走近我们,是走近叶南王……我发现她的眼神怎么老盯着我……我头上
?我伸手一摸,不好!正是那象牙簪子。叶南瑾借花献佛的事拆穿了!当然,我不是佛。
她却没我想的那般有什么不悦,只淡淡一眼扫过:“瑾,走吧。”
叶南瑾望了我一眼,轻声道一句:“我走了。”
我似小媳妇儿般,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我听见那冯小姐道:“你竟是送给了他。”
“就是送给他。”
“他……莫不就是那个……”
再往下,我的招风耳是怎么也听不到了,我郁闷的骂道:“这风真的太大了!”
正巧小宝跑了出来:“少爷,我为你求来了,带上吧,也许会有好运呢!”
他伸手要给我系上……
“咦?少爷,你腰上怎么有个了?”
我的心一颤:“没事,你再系一个,我运气不是更好?”
“二少爷就是鸭子嘴硬,人还是好的。”小宝以为是我二哥送的,我心中冤啊,要是我二哥送的,我也不敢带了,谁知
道他求的什么。
二哥出来时眼尖的瞄到我腰间挂的两支符。
“怎么有两个?”
“不是二少爷求的吗?”
“我时间多吗?给这块朽木求这没用的东西。”
我的心在流泪,二哥,你太坏了!
然后,便是科举了,小宝比我还紧张的为我忙来忙去,我悠闲悠闲的准备两袖清风入考场,突然想到那护身符……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了握腰间的两个小红布袋。
若是叶南瑾早个十年出现,也这么给我来一招,估计我会奋发图强,成为一代宗师,而不是现在的闲散少爷。
可惜叶南瑾终是晚来了,如今我已过了奋发的年纪,我松开握着布袋的手,懒懒散散的出门,去考试也~
我一看卷子,上面题着几个字“何谓苦?何谓幸?”
我大笔一挥“无人期盼是苦,有人等待是幸。”
我想我要给柳家丢脸了,想着想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喂喂!交卷子了!”有监考官从我脸下抽走卷子,我看到那十二个字竟被我的口水打湿了,模糊成了一片墨迹。
最后,柳三少还是交了白卷。
第十二章:柳三少突袭记
接下来,便是等放榜的日子了,批卷子的老头老爷老先生们都一把年纪了,看个小楷就得字字用放大镜瞄着了,看到一
篇好文还要七嘴八舌的共同欣赏一番,总之,就是拖沓的要命,这卷子没个一月半月,那是改不出来的。
看我等的,这桃树杏树都开花了。
这凤凰岭是京城赏花的名地,一路走进去,两旁是一排排开的正盛的桃花,比这桃花更盛的便是岭里的杏花了,空气中
也弥漫着杏花的芬芳。
游人一走近,便可闻见一阵杏香。
我闲人一个,又是好玩之人,这等美景自不能错过。吩咐了下人,准备了马车,吃食,便浩浩荡荡的赏花去了。
才一走近,就听小宝深深吸了一鼻子空气:“好香……”
我笑指着前面一片无际的花海道:“看那里,这么一大片,不香也难啊。”
小宝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竟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好美……”
我笑的更灿烂了:“若是站在那花海中,更美。”
于是我和小宝事不宜迟,立马动身,冲向花海。
不久,我们便已徜徉在粉白色的杏花海中,小宝真是个俗人,挑了棵又大又茂密的杏树,开始在下面摆吃食,俗称:野
炊。
我独自在杏树林中乱晃,闻着那芬芳不由的闭上了眼睛,扬起了头。我听风从耳边轻轻扶过的声音,听到树叶被带出的
“沙沙——”的声响,有花瓣被吹落,柔柔的飘到了我脸上,我正要伸手拿下,却已有人先我一步。
我睁开眼,正对上那深似井水的眸子,一惊,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他道一声:“好巧。”
这正是我心中所想。
“叶南王也来赏花?”
他没回答我,准身便径自离去:“跟我来。”
我自然是无从选择,好奇的跟在他后头,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竟出现一棵大的吓人的杏花树。我兴奋的跑过去抱一抱它
的枝干,好粗!
习惯性的腿就向上蹬去,不巧瞄到叶南瑾那带着玩味的目光,才发现行为不妥,悻悻将脚落回原地,还真是爬墙爬多了
……
风中带来一声:“还真是只泼猴……”
我纳闷的回头看他,神色并无异常。难道是我幻听?
往地上一瞄,才发现竟然满地的杏核,那是去年落下的杏儿,现早已经褪成干净的杏核,我捡起一颗,剥了壳,往嘴里
一扔,味道甜美。
我对这新发现很是高兴,立刻剥了一颗往叶南瑾嘴边递去:“你尝尝,好吃得很啊!”
他双眼亮堂堂的盯着我瞧,我这才发现自己这行为甚是暧昧,赶紧要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