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狗子——憨工

此类。程妈也只是笑笑的回答：“还小，还小呢。”

有时间淼淼还是会和小格一起打打球，但随着各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来临，淼淼也就越来越忙了。

程淼的目标是B市的D大，程爸也跟以前的导师现在D大的老教授付教授提点过自家儿子，但要是自招考试考不过，什么也

别谈。程淼本身足够聪明，又特别努力。很快的程淼就收到了考试通过要去面试的通知。在面试的前一天，程爸拉着程

淼请来H市面试的付教授出去吃了一顿饭。程淼开朗的性格，大度的谈吐，以及语话中透露的抱负都让付教授相当欣赏。

第二天只是面试了十多分钟，程淼就出来了。中国旧历新年前的几天，程淼就收到了录取的通知。

程淼考上大学了，程格也有工作了，本来应该是开心又轻松的过大年的一家四口人，却在除夕日迎来了这样的客人。

狗子的父母，也就是程格的亲生爹娘。

狗子的父母看起来非常年轻，一问才知道都35岁不到。看来当年还真的如村长所说狗子是偷偷生下的了。15、6岁就生娃

，这样的事情放在哪个农村都等着罚钱吧。所以生下狗子后两人都逃走了。到了G市后，两人就开始找工作先养活自己。

没文凭就不说了，连身份证都没有。只能干一日的零工挣一日的钱。农村人到了G市常常被骗，有时他们连一日的工钱都

被骗走，最后两人莫名其妙的被骗到香港去了。吃的苦受的罪就不多说了，但好在两人一条心在香港这十几年也都熬过

来了。现在狗子爸妈还能用撇脚的港试普通话跟程家人聊天。说他们现在在香港过得不错，有了固定的工作和郊边的住

房，最重要的是有了政府认证的当地身份证。自己稳定之后就想着回家接亲人到香港一起过日子。可没想到爷爷过世了

。还好当年程爸给村里留了自家地址，两人给爷爷烧过香后就一路找上来了。

六口人客客气气的吃过了年夜饭，第二天狗子父母又上商场给程家买了一堆电器，把程家大厅塞得满满当当的。程家经

济本来就不差，可狗子父母还是能买回一堆电饼铛，干衣机，净化器一类的家里根本用不着的东西。狗子父母也就是要

报答一下程家对儿子的养育之恩，初一晚上跟程家父母私下聊天时还提到了钱，说要“表示表示”，想要多少让程家提

，自己能给的就给，不够的就回香港后挣够了再给。总之就是表明了决心一定要带狗子回香港去。

这两天淼淼都非常的担心。但他看来，小格亲生父母的到来就意味着小格的离去。他能猜到年初一的晚上四个大人在说

什么。他只能弱弱的希望自己父母能够态度坚决留下小格。但是当第二天狗子家三口人出门后，程爸程妈就说出了跟他

希望所相反的事实。

“我们决定无条件的让小格跟他爸妈去香港。”程爸冷静的说着。程妈在一边小声的哭泣。

“不行！爸，不可以。小格跟我们住在一起10年了，跟我们是有感情的，我们才是他的亲人。他从来没跟过那两个人在

一起，不能算是小格的爸妈。”淼淼还在争取。

程爸安静的看着他的儿子，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然后严肃的说：“程淼，这是爸爸妈妈的决定。”

听到爸爸这样说话的方式后，淼淼只能转向妈妈：“妈，你说说话。平时你也是那么痛爱小格的。你说说话呀妈，不能

让小格就这样走的。”

妈妈只是对他摇摇头，就继续低下头拿手纸擦着自己的眼泪。

淼淼转身冲回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甩上了门。

初二下午，狗子一家还没回来。程妈伤着心一直趟在床上，淼淼堵气一直不吃东西。程爸只好把饭菜盛好端给他。程爸

走到门口发现门锁上了，就敲了敲门：“淼淼，开开门，是爸爸。”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程爸看到了双眼通红的淼淼。这亲生儿子从懂事后好像都没在自己面前哭过，于是伸手想去捋

捋他的后脑勺，这伸手才发现儿子长那么高了。刚认识小格那年，自己还能背着儿子往医院跑，现在跟他站着说话都得

抬头了。程爸想，儿子长大了呢，该懂人情世故吧。

其实淼淼在房间里想了很多，他能想到小格可能会因为要选择程家或亲生父母家而纠结，他也能理解小格对于亲生父母

的重要性。他以前也想过两兄弟还是会分开的，无论是上大学，之后工作，或以后自己结婚或小格结婚。他还没有想到

对应的方法，也没有做好分开的准备，“分开”就来了。他更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小格放心的离开。这些他都清楚，

但他就是心痛。感觉就像把自己身体的一半活活撕裂一样的痛。

程爸进来把碗放下就要离开，淼淼这时问了一句：“爸，小格什么时候走。”

程爸一听这话就知道淼淼是想通了。“半年左右吧。小格爸妈没时间能常常回来办理手续，户口档案人保一类的都要我

们家来办。”

“我知道了。”

半年，我跟小格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狗子的爸妈年初四离开了。当时狗子一直把他们送到汽车站，看着汽车都消失得没影了也不想离开。血缘关系里有很多

因素到现在科学家们也无法解释。像狗子，从小到大都没跟父母相处过。第一天见面时还跟陌生人一样，可只是这几天

短短的相处，狗子一下就认定这对亲生父母，天天“爹”“娘”叫得可亲了。那天他们离开，狗子就一脸的委屈，还拉

着他娘的手直问：“娘，再来吗？再来吗？”狗子妈也舍不得自己这个儿子，马上承诺他：“来，当然再来，然后带你

也去香港。”这样狗子才放手让他们离开。

狗子又当回了小格，过年还是跟以往一样走亲戚。爷爷奶奶家，外婆外公家，大伯家舅舅家，都去了。大家都因为淼淼

提前录取而开心庆祝，而淼淼口头上附和着大家，心里却难受着呢。

小格要走了小格要走了，又过一天了，我和小格相处的日子又少一天了。他心里想的只有这个。所以他一直粘着小格，

时不时的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小格，工作好吗？”

“小格，明天跟水哥回初中看看好不好。”

“小格，H市有没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

“小格，水哥以前对你不好你还会记得吗？”

“小格……”

小格发现从过年开始，他的水哥就特别喜欢粘着自己，就连开学后，学校也都很少去了。

在家时淼淼就和小格玩，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行。把一堆VCD和漫画都拿出来让小格看，还天天带着小格

去打篮球。

小格平时还是要上班，淼淼也跟着去物业。小格要给住户修理，淼淼就帮他背着工具一起上门。

休息的时候，淼淼就带着小格到处去玩。溜公园，看电影，滑旱冰。如果宁云袈在本市，淼淼就会把他也叫上然后给他

们兄弟俩拍照。拍好多好多的照片，有小格踩在石阶上还得踮着脚才能与淼淼并肩站着的照片，有淼淼扶着小格的手腕

过独木桥的照片。小船上，秋千旁，凉亭下都留下了兄弟俩的回忆。淼淼最喜欢一张照片，是他正在贼嘻嘻的偷吃小格

手上那快要化掉的冰激凌，而小格正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淼淼认为最适合小格，看起来又笨又简单，却也

清澈而善良。

这些照片淼淼都冲洗好两份，自己一份小格一份。淼淼还买回来两本大大的相册，把照片都归类放进去，并还在一些照

片下注明时间，地点，事件。小格会问淼淼为什么要分成两个相册。淼淼只是敲敲他的脑袋并装得很鄙夷的说：“才不

要跟傻子看同一个东西呢。”

就这样，程格还是上着班，程淼偶尔回学校上点课，程妈还在到处找关系给程格办入港。大家都忙补习，忙高考，忙毕

业，忙留念，这就来到了7月。这天程妈回到家扔了一个消息：谭佑楠考上了香港大学。程淼马上就自己一个人向谭家跑

去。

谭佑楠刚从家门口出来，程淼就揪着他的领子问：“你到底对小格南耍的什么心眼，啊！”

谭佑楠还一脑子的浆糊呢。上次的事件发生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跟程格见过面，在学校里跟程淼碰到了，人家根本连头

都不带甩的直接无视他。就算看到李明启两人也只能尴尬的笑笑算是打声招呼。自己算是跟这一票朋友无缘了。那就收

收心好好学习吧。没想程淼自己找上门来了，还莫名其妙的说了这句话，“你什么意思？”他只能这样回问了。

“你对我家小格还真是不依不饶啊。你到底对他还存着什么肮脏的想法！”

“之前我是做错过事情，我也道过歉了呀。你不会是到现在才转过弯来让我赔偿吧。行呀，我愿意得很。把小格交给我

，我养他一辈子。”谭佑楠还在糊涂。

“谁让你养他啦，谁让你养他啦，你凭什么到现在还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粘着他。”程格嗓门大了起来。

谭佑楠这也气了：“你才像狗皮膏药，你才是那个粘着程格的人。小格跟谁交往是他自己的意愿，你就成天在边上栏着

。你不过是他哥哥，又不是他老婆！”

“有你这种人在他身边，我是他什么人都得拦。没想到你还挺有办法，都追到香港去啦。”

“……追？你什么意思？”谭佑楠马上试着去理解这句话，“你是说程格在香港？”

“你别装了你，要不是你早打听到了，你干嘛去考港大！”程格看着谭佑楠那惭惭开心的脸就更生气了。

“程淼，你是说真的吗？程格真的在香港？”谭佑楠的样子看起来是乐得都快要飞上天了。

程淼这才反映过来，原来谭佑楠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反倒是告诉了他一件给他锦上添花的事情。于是只能恶狠狠的说了

一句“你要是敢碰我家小格你就死定了”，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晚上睡觉，淼淼紧紧的抱着小格，也许说“勒着”小格会更准确一点。下个月小格就要走了，跟亲生的爸妈开开心心的

在一起，很快会忘了自己吧。那个谭佑楠，在内地上一年学后就能过去了。以前他那张嘴就特别会哄小格开心，万一小

格又跟他联络上……天哪！淼淼越想就越不开心，越不开心就把小格勒得越紧，感觉像要把小格给溶到自己身体里边，

这样他爸妈都带不走他了。

小格做着一个梦。梦里，自己被老家村口的老树藤缠着透不过气，于是自己拼命挣扎醒了过来，才发现是他的水哥勒着

自己。他扭头看了一下淼淼，淼淼才知道自己力使大了，但也只是稍稍放松了一些，并没有放开小格。

于是小格又闭上眼睛睡觉，淼淼在台灯下盯着他的后背看。

不一会小格又扭过头来：“水哥，热。”那是真热。7月的南方，就算晚上温度能降点也还是让人觉得闷热，何况淼淼还

这样紧贴着小格。淼淼长手臂一伸拿到空调摇控器把温度调冷两三度，马上收回来抱着小格。

小格看他水哥不愿意撒手，那就继续睡吧。可是身体露出来的地方是凉快了，跟淼淼紧贴着的后背，屁股，被淼淼夹住

的双脚还是热得出汗。小格又困得迷糊，只好一会左扭一下一会右扭一下。

淼淼看到小格动来动去，就猜他没睡着。于是把小格整个身体转过来跟自己面对面，小格也模模糊糊的半睁着眼睛看着

他。

“小格，到香港后，不要理谭佑楠。哦，也不能随便跟男生一起玩。”

“……”小格没有应声，但眼睛没闭上淼淼就当他是听到了。

“女生嘛……也不要好了。那边的女生太开放，会把你带坏的。”

“……”

“哦，对。最重要的是不能喝酒，包括甜酒也不能喝。”

“……”小格估计也快睡着了。

淼淼得不回应，就立马放大音量：“你听到了没有，不准喝酒！”

小格被声音震得稍稍醒了一点，但也只是后鼻哼了一声：“嗯。”然后再慢慢睡着。

这下淼淼才满意。看着自己面前的宝贝弟弟，在暗黄色的灯光下显得那么亲切。大眼睛已经闭上了，长长的眼睫毛垂了

下来，因为睡得不踏实而时不时扇动两下。小格平时睡觉都很安静，这么近的看着他，才能感觉到他的鼻子在轻轻的出

气。嘴巴在睡着时会倔强的嘟着，有时会因为口干而抿一下，淼淼就能听到口水下咽的声音，小格细脖子的喉结会轻轻

动一下。淼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这个丑弟弟可爱亲切，可是越觉得他好，淼淼心里就越不开心。他坏心眼的捶捶小

格的眉骨，可怜的小格再次半醒过来。淼淼就又开始吩咐：“这里，”再用食指腹压压他的嘴唇，“还有这里，”然后

是脸蛋，脖子，手掌，腰侧，臀部，“这里……这里……”最后直接握着小格的肉棒，“包括这里，都不能让人碰。有

人想要接近你，你就快点跑掉，要是跑不过人家，你就得还手，跟他打架。对了，明天起得教你一些防身术……一个月

也学不了什么，不过总得学点。要是你碰到打架也比你厉害的，你就叫着火了。记得，是要叫着火了，你要叫教命的话

，现在的人是没多少人会理你的。你只要叫着火了，才会有人发现你被人欺负，就会过来救你。哎，你讲话又是三三两

两的，对，要是你讲不通，你就写……”淼淼还在絮絮叨叨，小格早就忍不住追周公去了。等到淼淼也有点睡意想要睡

了，他就拉起毛巾被把两人盖得严实些，反正双手不放开小格就是了。

可放开手的时间还是到来了。

8月初，狗子爸妈就来H市了。狗子时隔半年又再次看到自己爸妈，那个高兴样。后来听说还能跟爸妈一起去香港，当晚

就乖乖的自己收拾好行礼等着。他的东西并不多，一个背包里就只是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偷偷的把自己的存钱罐里

的点点积蓄都拿了出来，想着要给水哥和程爸妈买礼物。

第二天，就要离开了。但大家一早上起来就发现淼淼不在家了。左等右等，到了必须离家的时候，还等不来淼淼。程妈

只好猜测着说会不会先是到车站去了，于是五口人全部移师到车站。最后狗子也上车了，车也马上要开了，淼淼还是没

有出现。

直到这个时候，狗子才感觉到分别。

狗子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离开养育自己10年的人还能开开心心。他只是还没有分别的概念。他知道他以后要跟亲身爸

妈住在一起，所以他开心得不得了。谁都一样，在失去了十多年之后又再次拥有父母的爱，谁敢说自己不开心。正常的

人会多去想想，自己要离开这个家庭，会难过，会想到报答，会不舍得。这对于正常人来讲是同时进行的，而这样的狗

子，却要分两段去进行。

车子马上就要开了，程妈还在到处张望，看淼淼有没有赶来。程爸爸则是一次次的往家里打电话看看淼淼是不是在家里

。大家心里都在责备淼淼，因为此时，他们程家的养子程格哭得是那么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