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殇赋 上——清若兮

“福叔，你陪司公子去挑马，不管司公子看重哪匹都可以，要好好陪着司公子。”

“是，楼主。司公子，这边请。”

司辰曦看了眼文觅仁，那靠着钟离懿的慵懒姿态，就像一根针一样，不停的扎着眼扎着心。

烈马？好！我就要烈马！

“不用看了，我就要那匹五陵至尊。”

“可是，公子，那匹马性子太烈了，我怕会伤着公子，公子还是再选一匹吧！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好马，虽然不及五陵至尊的尊贵，但是像钟离公子那样的马，我们这里正好有一匹，只不过是纯黑色的，三菱印记是白色的。”

司辰曦闻言一挑眉，“哦？是么？带我去瞧瞧。”

居然还有跟雪菱一样的马，黑白配啊！真好。

此时的司辰曦早已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角落里，开始想着怎样才能引起钟离懿的注意了。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当自以为是自己的东西，再不专注的看着自己时，才会开始恐慌、开始害怕、开始学着去……挽留。

当那匹通体玄色，眉间一点纯白色三菱印记的马出现在司辰曦眼前时，司辰曦好似看到了当年自己骑着雪菱，在雪兰山下遇到那个飞扬的少年的情景，忍不住伸出手轻抚着这匹玄色马，眼里的焦躁愤怒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满的温柔。

“我叫你玄菱吧！你是黑色，它是白色，总该有个相称的名字。”

玄菱看着眼前的新主人，伸出舌轻轻舔了舔司辰曦的脸颊，又用头拱了拱司辰曦，仿若撒娇。

当司辰曦牵着玄菱出来时，正好看见，钟离懿带着文觅仁飞驰而去扬起的风尘，刚刚的温柔又被苦涩所取代。

如果是文觅仁，那钟离家的家主就不会反对了吧！

毕竟，若是你们联姻，钟离家的家业会扩大不止一倍吧！

而且，他是那么美，美得让人窒息，那么艳丽的美，就像罂粟般。

那，我是要祝你们幸福么？

可是，为什么心好痛呢？难受的似乎都不能呼吸了？

我当年逃开了，不是我想离开你，而是，我不得不离开，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又打破我的希望？

其实你只要再坚持一点点，我就不会否认我就是司熙晨了，可是，为什么又出现了文觅仁……

司辰曦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瞬间也没了骑马的兴致，深深看了眼钟离懿，牵着玄菱走出了马场。

又是一次转身，又是一次没有回头，又是一次，司辰曦没有看见钟离懿眼里的深情与哀伤。

“笨蛋白痴！”

“喂！你说谁呢！”本来看见司辰曦不说一声就走了，心情就不好，钟离懿没好气的回道。

“说你们俩啰！你们都是笨蛋！还不快去追？他用那么凄婉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我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懿少，你希望是大大的，快去追吧！记得要请我喝喜酒哦！”

文觅仁说完便跳下了马。

钟离懿小心的问道，“我追过去了，他真的会理我么？”

文觅仁翻了个白眼，“会不会理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追过去，人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说不准就收拾细软逃跑了。”

文觅仁话还没说完，便只剩下满目的风尘，哪里还有钟离懿的影子。

文觅仁转身准备去换一匹马，却还没走两步，便被一股大力抓了起来。

“喂！谁啊！快放下我！”

“哼！给我闭嘴，回去了我再跟你算账。”

“小狐狸？小狐狸你干嘛？快放我下来，你这样抓着我骑马，不累啊！而且我衣服要破了！”

文觅仁无奈的想着，这小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单手抓着我，还能骑着马……

突然，文觅仁听见后面福叔再喊“喂！小子，把五陵至尊还回来！”

文觅仁这才看见，小狐狸骑的马，通体血红，正是匹上好的汗血宝马，禁不住一扬眉。

“小狐狸，你原来还这么会驯马啊！听福叔说，这匹马很烈呢！”

“是么？我不仅会驯马呢！晚上你就知道了。”

文觅仁听见文焱灵突然变得有些低沉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害怕，似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不过，小狐狸就是小孩一个，应该没什么危险性的。

应该是吧？……

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小狐狸，好恐怖……

文觅仁还来不及跟上官幽他们道别便被文焱灵带走了。

似乎，今天注定不平静了……

第二十二章：天不老，情难绝

当欧阳默然带着上官瑜到了马场，却发现只有上官幽一人在那里骑马，上官幽看见他们两个来了，便骑着逐日来到上官瑜面前，伸手将瑜儿接到自己的马上，带着他往山顶奔去。

欧阳默然自嘲的笑了笑，便拿出玉箫轻轻吹奏，踏雪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带着欧阳默然不紧不慢的在山间晃荡。

文焱灵带着文觅仁一路狂奔，看见钟离懿文觅仁还不住的叫了声“懿少，多保重啊！”

文焱灵听见文觅仁的声音，便单手一带，将文觅仁安置到了自己的身前，猛地一夹马肚，五陵至尊便绝尘而去了。

就连前面魂不守舍牵着玄菱的司辰曦，都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身边一阵风过，就再也看不到文觅仁二人的身影了。

司辰曦心不在焉的走着，落寞的身影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萧索，他轻轻踢着脚边的石子，仿佛在思量着什么，也好似什么都没想。

猛地，司辰曦听到了马蹄声，不知为何心猛地一抽疼，慌忙的就要上马，却发现越慌动作越笨拙，最终放弃了上马的想法，运起轻功就往前邻近的一棵大树上跳了上去。

司辰曦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跑要躲，只是直觉的觉得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会是他的催命符，将他带入深渊。

司辰曦躲在树上，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小心翼翼的姿态，仿若后面追来的是洪水猛兽，他静静的等待着，直至一个声音蓦地想起，让他僵直了身子，再也无法动弹。

“熙儿……”

钟离懿看见眼前独自在吃着青草的玄色骏马，忍不住一拉缰绳，翻身下马，慢慢的走到了玄菱的面前。

“熙儿，你为什么又不见了呢？你为什么又逃跑了呢？”

仿若喃喃自语的声音，却从原本该意气风发的钟离懿口中流溢出来，带着几丝不甘、几丝无奈、几丝心痛、几丝凄凉。

钟离懿走上前抬手轻顺着玄菱的毛发，那份温柔的触感，仿佛是在抚着司辰曦的柔顺长发般，让他欲罢不能。

突地，钟离懿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四周环顾着，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他慢慢走着、细细品着，离司辰曦藏身的那棵树越来越近，直至确定般的站在了树下面。

司辰曦紧张的脸都憋红了，生怕钟离懿一抬头就会看到自己，那自己该如何解释为何要跑。

虽是这么想，可是当钟离懿并未抬头，却反而走回去骑上雪菱飞离而去时，司辰曦心中却升起了一丝不舍与失望。

司辰曦自嘲的想着，这不是自己想着的最好结局吗？

离去，不要认出自己。

可是，谁能告诉我，我现在的心却为何如此的难受呢？仿若窒息……

司辰曦见钟离懿走远了，跳下树走上前，轻轻抚过玄菱的毛发，似乎是要感受钟离懿残留在上面的温度。

司辰曦专注的看着玄菱，那温柔的神情，似乎是在透过玄菱感受另一个灵魂，思绪飘飞到了记忆深处，不禁喊出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仿佛叹息……

“懿大哥。”

也许是司辰曦太过专注，也许是身体本能的接受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当钟离懿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时，他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何种状况。

钟离懿在听到司辰曦那呢喃的懿大哥，再也忍不住环住了眼前的人。

感受到怀里是真实的触感，终于满足的叹息一声“熙儿，真好，你终于肯叫我了。”

我曾以为我会很激动，但发现，只是这样简单的拥抱，就让我的心沉静了下来，仿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我的眼中有你，我的怀里有你，你叫着我的名字，我轻声回应。

幸福，原来就是如此简单。

原来，真的只有你能轻易的，带给我如水般的静。

就是这样轻轻的环抱着你的背，我就已经满足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的一句“懿大哥”。

司辰曦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却像炸了毛的猫，猛地跳开了钟离懿的怀抱，转身跳上了马，扬鞭便飞驰而去了。

钟离懿还在感受着美人在怀的温馨，在没享受够温暖之前，便失却了怀里的温度，回神时，却只能看见玄色马上一抹如雪的身影了。

“哎！怎么又跑了……司辰曦，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逃的机会，以后，就别想再从我手里逃开了。”

钟离懿静静的注视着司辰曦落荒而逃的方向，抬起手臂，闭上眼，轻轻嗅着，那袖子上残留着那人身上的体香，淡淡的，还有药材的味道。

呵，你逃不出去的，我会将你追回来的。

不管你是司辰曦亦或是司熙晨！

华岚大街上，一匹飞驰而过的马，惊扰了路人无数，叫骂声起伏迭起，然而，骑着马的少年却不理不睬，只是一味的往前冲着，似乎是有着急事。

本来怨声载道的人们，却看见那少年前面坐着一位绝艳佳人，也都直愣愣的看着，似乎忘了埋怨。

文焱灵一路骑到飘香楼，也未等文觅仁说什么，便一把抓起他，往文湘阁奔去。

其实以文觅仁的武功，要抵抗确实只是小事，只是他却怕伤了小狐狸，而且他也还弄不清楚小狐狸在气什么。

他不是说不去马场，怎么会出现在那儿，还拐跑了新进的汗血宝马？

文焱灵一路拖着文觅仁却并不费力，文觅仁还是有些惊诧的，没想到娇小的火狐狸的力气会如此大，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这只捡回来的火狐狸呢！

文焱灵将文觅仁带到房里，猛地关上门上了锁，转过身，一脸阴郁的望着文觅仁。

“你靠着那个男人的怀里，好像很惬意嘛！”

文觅仁一愣，随即又觉得好笑，原来，这小狐狸是吃醋了。

不过，他这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啊！

文焱灵看着脸色不断变换的文觅仁，一时愣愣的，一时又好笑的摇摇头，一时又奸诈的挑挑眉，顿时，刚有些平息的怒火，又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哼！一提到他你的表情就如此丰富，看来他对你很特别啊！”

文焱灵边说边往前走去，猛地凑近了文觅仁，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文觅仁实在觉得好笑，但，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开口解释道，“我不喜欢懿少，我跟他和司辰曦是旧时，当年就是他们救了我。”

说到这里，文觅仁又想到了当年的事，不禁声音里的笑意减了几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起身准备出门。

“喂！你要去哪？”文焱灵说完便整个人扑到文觅仁的身上，不让他走。

文觅仁微微皱了眉，已是有些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懿少喜欢的是司辰曦，我只是配合他演一场戏罢了。这够了吧！放开我，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文焱灵却置若罔闻，只是一味的抱紧文觅仁，声音却也在听见文觅仁的解释后，轻了不少，“累了就在这里休息吧！”

文觅仁闻言一挑眉，在这里？小狐狸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休息？”文觅仁突然凑近文焱灵，呼出的热气全洒在了文焱灵的脸上，将一张小脸熏的红红的，好似一个红苹果，看起来可口极了。

文觅仁看着火狐狸的可爱样子，忍不住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随即便想起身走，哪知文焱灵突然拉起文觅仁就吻了下去，舌尖传来了阵阵战栗麻痹的快感。

文焱灵却并未满足，手慢慢游移到了腰间，轻轻一拉，紫色腰带便松开了。

文觅仁这才猛地惊醒，用力推开了文焱灵，用力擦着自己的嘴唇，大声喝道，“小狐狸，你在做什么！”

文焱灵却只是微微歪了下头，不甚在意的说道，“吻你呗！当然啦，我更想抱你，不过，我现在的身子还不行……”不过，等到今年的中秋，那时我恢复了原身，就可以了。

文觅仁却猛地沉下了脸色，阴沉的声音表现出了主人极度的不悦，“小狐狸，今天我就当你是小孩子不懂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记住，刚才你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不要以为我宠你，你就可以随心所欲。要不然，我不会再收留你。”

文觅仁说完便推开门，拂袖而去。

只是，他没有看见，他口中的小狐狸眼中一抹精光闪过，那是事在必行的欲。

小狐狸把玩着自己的一丝红发，轻轻叹息的声音，浅浅回荡在房里，似有若无。

“哎！等我中秋大功练成之日，便是我要你之时，既然你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救了我，本想放过你，可是谁让你让我感觉到了温暖呢？那就别怪我不放手了。”

那自言自语的呢喃声，渐渐消逝在了风中，不过，那份决心似乎却并未随风而逝。

第二十三章：锦瑟无端五十弦

离王府里四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悦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意，华贵的嫁衣、离王府的修缮、结亲的各项事务，一步步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有人欢喜自然又忧，有人忧自然有人哄。

“哼！你自己写圣旨，我才不要写给你赐婚的圣旨，这么喜欢轩辕影让她来写，找我干嘛！”上官瑜将头转到另一边，赌气地说道。

“瑜儿，圣旨我怎么可以自己写，你这也太胡闹了。”上官幽微皱了眉，为上官瑜的任性感到一丝无奈。

“是啊是啊！我就是胡闹，看不惯你可以走啊！回你的离王府，那里现在张灯结彩的，肯定漂亮的紧吧！我这个德渊殿，也不好看，你留在这里干嘛，回去准备你的新婚吧！太傅要来了，我要上课了，你回去吧！”

上官幽定定的看着上官瑜，最终也只能转身离开，想着晚些等他气消了，再来吧！

只是上官幽不知道的是，在他轻轻关上门的那一刻，上官瑜再也憋不住，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欧阳默然推开门，快步走到上官瑜的身前，轻轻拍着上官瑜的背。

那双温良而修长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浅浅，欧阳默然并未说话，只是让上官瑜发泄出心中的愤懑、心中的难受。

能哭出来的悲伤，是可以消散的，是可以减轻的，是可以随着泪水流走的。

有时候，最大的悲伤，是哭不出来的悲伤，就像在悬崖边上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不知何时那根稻草会断裂，也不知何时自己会掉入深渊。

欧阳默然懂得上官瑜心里的苦，因为他从来就是这么苦涩……

直到欧阳默然感觉到上官瑜渐渐发出了平稳的呼吸，才轻轻将上官瑜翻了个身子，让他睡得舒服点。

欧阳默然起身让春桃碧桃打了盆凉水，拧干毛巾，轻轻敷了敷上官瑜哭肿的双眼，擦了擦已经有些干涩的脸颊。

发现上官瑜身上已出了层薄薄的细汗，褪下了他的锦衣，为他轻拭了身子，那如凝脂的皮肤由于发热，显出了淡淡的粉色，嫩的若能掐出水来。

欧阳默然为上官瑜整理好身子，拿出凝脂细细柔柔的擦拭着上官瑜的皮肤，细细密密，那轻柔的触感，让上官瑜舒服的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循着温暖往欧阳默然怀里拱了拱，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稳稳的梦着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