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殇赋 上——清若兮

陡然间，正在梦中的司辰曦生生打了个寒颤。

第八章：阳春白雪风在香

春日里的雨天，总带着几分迷离的味道，也会让人沉浸在睡眠中，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总是如梦似幻的不真实，也许这也是为什么雨天人们更嗜睡吧。

已是日上三竿，房内的两人却还没有起身的打算，一个是还没醒，一个是看着静谧的睡颜发呆，不过这可苦了从昨晚就守在门口的碧桃，走不放心，进又怕打扰到主子，毕竟昨晚上官瑜没休息好。

“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守夜都能守到翌日午时。”

“碧桃，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照顾瑜儿就行了，你跟春桃昨夜也辛苦了。”

“啊！王爷……你醒了？太好了。”

“嘘！小声点，瑜儿还在睡。你下去吧！”

碧桃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上官幽，怔怔的张大嘴愣是发不出声。

“王…王…王…爷？”

眼前人，一头如瀑银发随意舒展开来，一双盈盈紫眸似深不见底的深潭，似是要将天下人的目光都吸进去，一朝沉溺永不可自拔，身形似乎也在一夜之间变得更加修长，倒更像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看着呆站着不动的碧桃，上官幽微微皱了眉，干脆将身子斜倚在门楣上，一手捻起一簇银色发丝在手里把玩着，脸上似笑非笑，唇角微微勾起，瞬间无限的魔魅从眉宇间散发出来，“怎么？碧桃这是没见过你离主子？看呆了？还是碧桃最近是太闲了，找不到事儿做？恩？”

“啊！没有没有，碧桃这就下去休息，不敢扰了主子雅兴。”这离主子怎么中了个毒变得这么惑人了啊！哎，以后还是少看离主子的眼睛的好，我还想多活几年。

“传令下去，没我命令都不许接近德渊殿。”

上官幽转身走进德渊殿，关上门，不再理会碧桃。

“恩。。。幽哥哥。。。瑜儿在等你呢，快点好起来吧！”声音还带着沙哑。

上官幽看着上官瑜仍在梦中呓语，心里觉得暖暖的，却又因着那沙哑的嗓音感到心疼，走上前将小人儿拥入怀中，一手拨开上官瑜额前碎发，看着这张精致如粉雕玉琢的小脸，瞬间觉得时间最大的幸福不过是拥着怀里人静静等待他的醒来。

“瑜儿，瑜儿，醒醒，幽哥哥回来了。”

“恩？”上官瑜往上官幽怀里蹭了蹭，似乎听到令他安心的话语，甜甜一笑，却是不愿醒来，沉酔在梦中。

“瑜儿，醒醒，睁开眼看看我，我回来了，我就在你身边。”

上官瑜终于眯起眼看着抱着自己的上官幽，“幽哥哥？幽哥哥！你真的醒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上官瑜终于睁大双眼，满眼写着惊喜，瞬间却变成对眼前上官幽的好奇，上官瑜抓起一丝银发，又抬手摸了摸上官幽的紫眸。

“瑜儿，喜欢？”

上官瑜兴奋的点点头，满是对幽哥哥的喜爱。正准备说话却被上官幽用手抚住唇，不让他发出声音。

上官幽抬手轻柔地抚上上官瑜的脖子“别说话，小心喉咙疼。”上官幽眼中一丝寒光闪现，哼！好你个司辰曦，你让我伤了瑜儿这笔账，我慢慢跟你算。

“瑜儿，还疼么？幽哥哥竟然伤了你。”

上官瑜拉起上官幽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写道：我知道幽哥哥不是故意的，幽哥哥最疼瑜儿了，瑜儿知道。还有，幽哥哥，真好看。

“那幽哥哥要是不好看你还会不会喜欢幽哥哥呢？”想不到，我上官幽竟然也会问这么傻的问题，罢了，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个小傻瓜的手里了。

看着小人儿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咧开嘴笑了，在自己手上写道：幽哥哥就是幽哥哥，不管幽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只喜欢幽哥哥。

“瑜儿，快起身，我们用完午膳后，你先去给皇后奶奶请安，我还有事儿去找司辰曦谈。自己要乖哦，千万别开口说话，药也要乖乖吃。”

看到小人儿在听到要吃药时，眼里露出惊恐的神情，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眼里盛满了哀求。

“不行，不吃药喉咙就不会好了，没得商量。”

看着小人儿听到话后就耷拉着脑袋，心中也甚是不舍，将他拥入怀中，“那瑜儿乖乖的吃药，我给你带桂花糕，还给你带个会说会笑会舞剑给你耍玩的玩具回来好不好？”

上官瑜一听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就来了劲，猛地点点头。

“这才乖嘛！”上官幽在上官瑜小脸蛋上落下浅浅一吻，欣赏着小脸逐渐变得殷红，便笑开了。

“瑜儿，总是这么害羞呢！呵呵。”

午膳后，上官幽再一次往太史局走去，这一次，却是带着一丝戏谑一丝算计而来。

而正在研究新药的司辰曦，突然背后一阵阵发寒，“咦？难道没关窗？明明关了啊，怎么寒气还这么重？”

“通报你家主子，说他徒弟离王爷上官幽来拜访师傅了。”上官幽径自走到大厅，端起一杯茶，悠悠地道。

小厮好不容易从这银发紫眸中反应过来，这才想起要去请自家主子，不过看离王似乎没有生气，便飞快的跑到书房去请老爷了。

“老爷，老爷，离王爷来了，在大厅候着呢！还有啊，这离王爷变成了银发紫眸，可真俊呢。”

“什么？他怎会来？他不是应该还要昏睡一天吗？我还准备明天去看看他的情况呢！怎么这么快就醒了？难道我的药出了问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司辰曦，对周遭突然降下来的温度没有丝毫感觉，还真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怎么？师父觉得徒儿应该再晚一天醒来才对，是吧？”仿佛来自地狱的阴冷声调却仍然没有影响到某人。

“是啊！按道理，我的那个药的药效要到明天才结束啊！还真是奇…怪…啊！哈哈…我什么也没说哦。今天天气不错，我出去遛马了啊！你慢慢坐，我先走了。”说着，司辰曦开始迅速往门口移。司辰曦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了却好像晚了。

“师父这是想去哪儿啊？徒儿可是专程来请安的呢！”

“哈！这安你也请了，我出门了啊！”

上官幽迅速挡在门口，“司辰曦，你不想向本王解释一下么？”

哎！这下躲不掉了，连本王都出来了，真是阶级压迫啊！

“呃，其实呢，就是那个药会让你脱胎换骨，这样你才能打通任督二脉，有利于你练武啊！为师这是为你着想，不过，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你就不用谢为师了。”

“呵！怎么不是拿我当小白鼠用么？”

“咦？你怎么知道？”

“恩？”瞬间司辰曦觉得天又寒了几分。

啊！我怎么把想法说出来了！这个离王啊，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的气场啊！

“呵呵，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哼！你有什么不敢！本来你让我吃这个药，对本王也有莫大的好处，虽是拿本王当枪使，但亦可不计较。”

听到这儿，司辰曦才感到一颗心放回了原处。哎！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但，是，你居然让我因这药的药性而神志不清，伤了瑜儿，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危害到太子殿下的性命，你该当何罪？”说到这儿，上官幽声音蓦地提高，吓得司辰曦连忙跪下请罪。

“下官罪该万死，望王爷给下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什么下官都愿意。”司辰曦感觉到冷汗已从额上隐隐冒出。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上官幽的声音幽幽传来，“什么都可以？”

“是，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好，我要你进宫照顾瑜儿，直至他完好，而且，往后如若瑜儿有任何损伤，你司辰曦都要负责！”

“啊？你让我去当奶妈？我堂堂美男子，居然让我去当奶妈？”

“不是奶妈，是奶爹啊！”

“不行，我决不做如此悔我形象之事！”

“哦，不愿意啊！这好办，来人啊……”

“谁说我不愿意了？谁？谁？站出来，看，没人吧！怎么会不愿意呢？我可是仰慕我们太子殿下已久了。”哎！阶级压迫。

“那好，你现在就跟我回宫吧！”

“是，王爷。”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司辰曦便跟着上官幽到了德渊殿，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司辰曦只能在心底哀叹自己的不幸了。奶爹？啊！不要啊！

“瑜儿，我给你带玩具回来了。”

“什么？你……”在上官幽一瞪下，剩下的话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哼！阶，级，压，迫。这死小子，现在就这么有威严，长大了还得了？

上官幽抱起跑出来迎接他的上官瑜，“瑜儿，有没有乖乖吃药啊？”

看着小人儿低下头，就知道肯定没吃。“瑜儿，要是你乖乖吃药了，我就让新玩具给你表演轻功，还有我在路上买了桂花糕哦！”

上官瑜探出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新玩具，终于咧开嘴笑了，兴奋的点点头。

“听到没？奶爹，表演轻功，顺便加场舞剑吧！”

司辰曦死死瞪着上官幽，却发现上官瑜正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期待的看着自己。哇！好漂亮的小孩儿哦，我最喜欢美人儿了。恩，在美人面前要有风度。

剑气如虹，一身白衣在空中飞舞而过，剑随心动，不知是剑点缀了人的飘逸，还是人随剑的舞蹈而灵动。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也不过如此吧！

上官瑜涨红着小脸，小手不住拍打着，觉得这个新玩具实在太好玩了，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上官瑜拉起上官幽的手，在掌心写到：我喜欢这个，呵呵，还要看。

上官幽温柔地看着上官瑜，“先吃了药，我们再来看，他还会很多杂耍呢！”

什么？杂耍！？我堂堂君子剑就是当杂耍使的？

司辰曦开始感叹自己的悲苦日子，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啊！不过，司辰曦有什么也只能往肚里吞了。这可真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哎！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这个小人专指有人疼得小孩儿啊！

第九章：绝胜烟柳满皇都

在司辰曦终于结束了地狱般的奶爹生活后，也终于进入为登基事宜的紧张准备中，嬉皮笑脸也终在忙碌中消失了，毕竟神迹事宜不容半点差错，要不然不仅自己项上人头不保，更会让上官幽上官瑜都陷入被动状态，所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各项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只等初七之日，便可见证这历史的一刻了。

这一天，上官幽早早便出了门，虽已是万事具备，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上官幽还是事必躬亲。这次便是为了神迹的事儿去找司辰曦，出门前却也不忘吩咐春桃碧桃好生看着上官瑜。

“恩，幽哥哥呢？”上官瑜睁着大眼睛望着正服侍他洗漱的春桃碧桃，眯着眼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离主子出门去找司辰曦了，可能会很晚才回来，吩咐奴婢好好照顾主子。不知，殿下今天想干什么？奴婢好安排下去。”

“恩，我想去冷宫看看呢！”

春桃碧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主子真是瞎胡闹。

“不行，殿下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况且，那里也常年不住人，很可怖的，难道殿下想被夜叉抓走么？”

上官瑜嘟了嘟嘴，不准就不准嘛！还需要吓我啊！

“知道啦！我只是随便说说啦！那就到御花园用膳吧，好久没去了呢！把乐师叫来，我还想听曲子。”哼！你们不准我去，我不会偷跑去玩儿么？上官瑜嘴里说着一套，心里却在盘算着趁他们不注意偷跑出去玩儿。

“是，殿下。”

看着春桃碧桃都出了门，上官瑜暗自庆幸自己说谎的水平越来越高了，这下就可以溜去神往已久的冷宫了。

只是，上官瑜似乎忘了自己并不知道冷宫在何处，其实别说冷宫了，事实上他知道路的地方仅仅只有他皇奶奶的淑泽殿而已。

所以，迷路，成为一种必然。

“呜呜呜……这是哪儿啊？幽哥哥，幽哥哥……”突然想到春桃说的夜叉更是害怕了几分，连身子都轻颤了起来，眼泪随着恐惧委屈也滑落脸庞，上官瑜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小弟弟，你怎么了？是迷路了么？”

上官瑜突然听到一个如泉水叮咚般的声音，觉得那温柔的嗓音仿佛是照进心房的一缕阳光，为世间驱散一切恐惧黑暗，如春风拂面。上官瑜止住了哭声抬起眼却没看到人，歪着脑袋疑惑地想道：难道夜叉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我在树上呢！就在你正上方。”

白衣胜雪，衣袂随风翩跹起一个华丽的弧度，恣意而张扬，修长挺拔的身姿，一手优雅的背在身后，手持一把碧玉萧，脸上带着淡然而儒雅温润的笑容，一双明眸无垢好似蓝天般广袤无垠，整个人沐浴在光芒中，任长发飘扬，遗世而独立，似即将羽化的凤。

有人说，当一个人气质超然的时候，他的外貌往往被忽略，不是因为长得不好看，而是那紧紧围绕在周身如皎洁月光的光晕，将整个人衬托的超尘脱俗。

“哥哥，你是神仙？”

上官瑜转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眼里还有晶莹的泪珠，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纯真而清澈，那份童真蛊惑着人心，不禁让人想收藏起来，让他只为自己而笑。

很多年后，洛殇问欧阳默然，他何德何能让堂堂欧阳公子不顾一切来换。欧阳默然却也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殊不知，就是这惊鸿一瞥的笑容让他甘愿沦陷，直至万劫不复。

有人说：我不信命，我更不信一见钟情。但若你是欧阳默然，你还能如此轻松而决绝的说出这话吗？

从这一个笑容开始，好奇、吸引、沦陷，一眼便是万年，逃不开命运的加锁，就算伤痕累累，就算永堕阿鼻也不悔，只为追寻记忆里的音容笑貌。

“神仙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哈哈哈……我不叫神仙哦！我叫欧阳默然，默默无闻的默、悠然闲适的然，记住了哦！”

欧阳默然跟上官幽同龄，就连生辰都只相差一天，他是七月初八，而上官幽是七月初七也就是七夕节。欧阳默然后来总是咬牙切齿地说：凭什么你总是早我一步？不过，后来居上也是不错，所以鹿死谁手又有谁能说准呢？

“哦，是默然哥哥啊！呵呵，我叫上官瑜，幽哥哥和皇奶奶都叫我瑜儿呢！”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欧阳默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还是一派温润。原来，这就是准小皇帝啊！这就是我将来的主子？哎哎哎，本来还想娶回家呢！这下我却不得不出仕了，不过这次偷跑出来还是收获颇丰呢！

“默然哥哥，你知不知道御厨房在哪儿啊？我肚子饿了。”

“哦？瑜儿还没用膳呢！恩，默然哥哥带你出宫吃，好不好？”

“出宫？好啊好啊！瑜儿还没出去过呢！”上官瑜一双大眼满满溢着兴奋与期待，望向欧阳默然的眼神更加崇拜了，当然，这也很好的满足了欧阳默然小小的虚荣心。

“你们往那边找，你们去这边，定要找到殿下。”

听到这个声音，上官瑜便耷拉着脑袋，想着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啊！我还想出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