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景 第一部 上——南枝

四班和九班的啦啦队也打出“X班加油”“X班必胜”的横幅，甚至还有女生是陈曦的崇拜者，直接举出“陈曦加油”的

牌子的。

林景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看台上已经没有了位置，他便站在了外围看。

他们学校的这个篮球场是横着四个篮球场连在一起的操场，这次的比赛是在最里面的一个篮球场，这个篮球场就有两面

有水泥看台，另外两面是平地，林景所站的位置便是一边篮框后面的空间，因为他前面还有不少人，加上他身高不高，

其实他肯本看不到篮球场上多少情况，只听到一阵一阵地观众的或欢呼或唏嘘的声音。

他觉得站在外面反正看不到也没有多少意思，便准备继续回教室去做卷子了。

没想到场上就休息了，一堆人冲上去伺候运动员擦汗喝水揉肩揉腿什么的。

林景的前面总算打开了一条口子，也就是这个时候陈曦才看到林景。

陈曦来场上的时候视线就到处找了，没有看到林景，倒是随着他的视线到处扫不少女生兴奋不已。

张弘也是篮球队的，看到陈曦到处看人，就知道他在看林景来没有，便说道，“小刚说他来的时候林景还在教室里，他

叫林景了，林景没应他。”

陈曦以为林景不会来了，颇为失望。他还准备好好表现，让林景看看他的球场英姿的呢。

此时看到林景居然在，只是刚才被人挡住了，陈曦说不出地高兴。

林景也看到陈曦了，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陈曦拿着矿泉水跑过来，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人太多看不到。”林景道。

虽然是四月份，但其实天气还算冷，陈曦穿着短袖短裤的球服依然汗流浃背。

他拉着林景站到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并且对旁边比较靠得住的一同班男同学道，“你护着他点，别让人把他挤了。”

那男生知道他俩好，便一口应了，也没有觉得陈曦的这个要求奇怪。

倒是林景红了脸，觉得挺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是什么矜贵人种一样，站在球场边上还要个人保护。

林景简直是愧为男生，一点篮球知识也无，只会看进球或者不进球，就和女生一样盲目地喊加油，看己方进球了就兴奋

，对方进球了就沉默……

前半场陈曦表现很一般，主要是没什么干劲，不过，自从林景站那里之后，他就真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一下子发挥就好

起来了。

上半场分数比九班低了四分，下半场很快就追了上来，而且还甩了九班八分。

陈曦的好表现惹来一群女生叫好尖叫，林景站在一边看着就觉得这些女生太疯狂了。

篮板附近抢球很是激烈，九班的前锋球被盖下来又是一番抢夺，球脱手就往场外飞去，林景正好就站在线外一点点，眼

看着球飞过来了，而周围人太多根本没有办法也来不及躲开，加上林景身体行动力和反应力都不行，他根本不知道该怎

么躲，只闭上眼用手抱住头等待球砸过来，他周围的人群松了点，大家都关注那个球，却不会有人关注那个球把哪个人

砸到了是否会被砸痛。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陈曦转身过来看到球往林景砸过去就跑过去把球挡开，虽然球被拨开了，但因脚下一歪人就摔倒了

，他的摔倒还把另一个人给带倒了，在所有人的眼里，这几乎是戏剧性的一幕，陈曦的胳膊是因为摔跤加上被人压上去

而就此骨折的。

他自己甚至听到了骨折的声音，然后就是剧痛。

林景就在距离他几步远处，听到了他那一声痛苦的呻吟。

第十八章

陈曦的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身体根本不能动，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

林景对于陈曦当时受伤的情形很是迷茫，当他要挤到受伤的陈曦身边去，却被老师和别的同学推开了。

老师判断陈曦的手估计是骨折了，要马上送医院。

陈曦被扶着往外走，林景赶紧跟了过去，陈曦虽然痛得大脑发昏，还是看到了跟过来的林景，他朝林景勉强扯出一个笑

意，用口型道，“我没事。”

四月下午的太阳已经非常明媚，天空是一片无云的蔚蓝，学校里的树木早长得茂盛了，花也开得繁盛。

在这繁花似锦阳光明媚的时节里，林景望着陈曦脸上那硬扯出来的勉强的笑容，突然鼻子酸得要命，他飞快跑了几步，

跑到陈曦身边去。

老师看到他，便说道，“你扶不动陈曦，还是先回去吧！”

陈曦这时候却伸出了没有受伤的左手把林景的手抓住了。

陈曦的手上全是汗，还有在地上抹上的灰尘，林景把他的手扣住，有一种安心的坚持在心里蔓延。

林景是扶不动陈曦的，但陈曦宁愿不让人扶也不放开林景的手。

最后打车一起去医院的人除了陈曦林景班主任，还有跟来的班长，班长虽是女生，却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非常帅的人，不

过她毕竟心细，把陈曦的衣服提来了。

老师带着陈曦去治疗照片，林景就和班长在外面等着。

林景抱着陈曦的衣服，安静而沉重的充满了药水味道的医院让他精神略微恍惚，将头埋到陈曦的衣服里，闻着上面陈曦

的味道，有种无法言喻的沉静感觉，好像时光荏苒，这一种味道能够永绕鼻端，带来一生的温暖和宁馨。

因为陈曦的受伤，最后还是九班胜了，班上同学都对此颇为愤慨，并且为当时陈曦为什么要去截那个球很是不解。

这个行为估计也就只有陈曦自己明白，他怎么能够让球把林景打到呢。

陈曦为班级受伤，而且还是右手受伤，打了石膏吊着手臂，之后学习生活就麻烦了。

他左手写字奇丑无比，所以各科老师都是让他能交作业最好，不能交也算了。

生活起居上面就更麻烦了，当天晚上林景就让他睡他的下铺了，他自己搬到了陈曦的上铺睡。

打饭的时候就林景打，陈曦用勺子吃。穿衣服也很麻烦，全是林景伺候他。

洗澡的时候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学校浴室是冬天两元钱一次，夏天一元钱一次，每人领牌然后有一个小隔间淋浴。

陈曦这个样子洗淋浴显然不行，于是便有劳林景给他擦身了。

陈曦多想林景能够服务到位的，但林景每次只给他擦上半身，下面就让陈曦自己洗，陈曦想耍赖也不行，林景义正言辞

说他的左手可以擦下半身。

孩子的右手受伤骨折了对于父母来说也算是大事，陈父放下繁忙的工作也应该来看望一下儿子。

陈父是上午来的，中午就请了学校里的一干领导还有陈曦班上的老师吃饭，陈父曾在这个学校里工作过，这些领导和老

师里有些就是他当年的同事，他也还认识，大家一番客套，陈曦陪在桌子上吃饭，吊着右手，左手就拿着勺子慢慢舀，

吃了一会儿就说要回学校，就离开了。

晚上是陈父请陈曦在学校里的好友吃饭，就是班上住读的那些人。

为不耽误这些学生的时间，陈父已经先到了餐厅包间点好了菜，陈曦他们下课了自己过来。

司机坐在陈父身边和他说话，就见服务员推开门领外面的人进来，先进来的是陈曦。

陈父看过去，只见陈曦进来后，目光没有看向他，而是神情温柔地看着门外，且随着他的手还看到他左手牵着一只手，

那个孩子的手比陈曦的白而且小，骨节纤细，手指很好看，陈父没看到被掩在门外的林景，第一反应就是这位是陈曦的

小女朋友，虽然陈父对陈曦早恋交女朋友持不支持的态度，但是他也没有反对，所以脸上的神情还是挺和蔼的。

只是当林景被陈曦带着进了包间，他看到被陈曦牵着的那个人居然是个清秀而小巧的少年，不由得愣了一下。

林景穿着那套蓝白相间的初中的旧校服，柔顺的黑色头发衬着白净清秀的脸，眼睛明亮而澄澈，虽然是最普通的穿着，

神情也有些赧然羞怯的样子，但是从他身上传给别人的气息却如同最纯净的天空下春日里草长莺飞的山间的精灵一般。

看到这么个少年，陈父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了，觉得这个少年以后不会简单。

陈曦大大方方拉着林景在陈父身边坐了，林景和其他的同学一样叫了一声“叔叔好”，然后坐在了陈曦的右手边，陈父

热情而和蔼地叫陈曦的其他同学都坐了，这才来互相介绍。

陈曦介绍林景的时候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林景”二字，介绍别的同学的时候倒是会多加几句，例如介绍到张弘，就说

“我寝室的哥们，篮球打很好，别看他壮得一看以为很傻，其实他脑子很好使，成绩很好。”

陈曦的这种介绍让大家都大笑起来，张弘更是隔着位置对他抱以老拳碰了一下他的背，笑骂他两句。

陈父满脸和蔼，跟着赞了张弘两句，又问些别的话。

虽然陈曦没有过多介绍林景，但谁看不出来陈曦是和林景关系最好呢。吃菜的时候，陈曦自己夹菜都不方便，还要给林

景夹肉给他，又柔声让他多吃点。简直就像是热恋中对待爱到心坎里的女朋友一样地细心又温柔，丝毫不愧对他那情圣

的名号。

两人平时吃饭就是这个模式，虽然林景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在有陈父和陈父身边的叔叔以及同学在场的情况下，他还是

觉得很不自在和尴尬的，但是又不能让陈曦不要这样，不然会让别人更加注意，而且让陈曦不好下台，所以他就只好低

着头闷着吃饭。

陈父虽然表现得非常和蔼了，但毕竟是大人，而且还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气势与威严在那里，在桌的又都是才高一

的学生，还没有练就在长辈面前侃侃而谈的能力，饭桌上有陈父引导大家说些话，又有陈曦热闹氛围，虽然不至于让人

觉得氛围沉闷，但所有人还是不可能做到一群学生在一起时候的活泼，例如绝对没人抢菜抢得要打起来呀，说些不雅观

的玩笑呀，都装一副斯文的样子，个个吃饭都像小姑娘，说话也大多围绕着学习。

陈曦看林景吃得差不多了，便也不再给他夹菜，便让将汤转到自己面前，对林景道，“再喝点汤。”

林景嗯了一声，自己舀了小半碗汤，又给陈曦舀了一碗芸豆大骨汤放他面前。

林景喝完汤刚放下碗，陈曦已经把纸递到他跟前，林景自然而然接到手里擦嘴，他吃饱了就安静坐在座位上等大家吃完

，有时候也给陈曦夹一下菜，舀一下汤添一下饭什么的。

陈曦和林景之间的默契与温柔的氛围，他们这几个寝室的同学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陈父时不时看过去，心想他儿子什

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体贴人了。

第十九章

这一日才是星期二，晚上要上晚自习，吃完晚饭，大家向陈父道谢了又道别，开始往学校去。

陈父要和陈曦说些话，林景便和其他同学一起先回学校了，走在一起，大家就开始开林景的玩笑，其中就有人说，“林

景，你看你和陈曦关系这么好，你嫁给他算了。”说完还直觉自己这句话说得特别有搞笑的效果，便自己笑得特别欢快

。

其他同学听他这样说，便都去看林景，林景却不是那种喜欢由着别人开玩笑的人，脸上早没了表情，道，“关系好的就

要嫁了，你看刘备关羽张飞关系好成同生共死，他们怎么没结婚，你这莫名其妙嘛。你不是和郑昶关系好，你和他结婚

去了，我就和陈曦结婚去。”

那同学被林景说得讪讪的，郑昶是走读生，不在他们这一起，所以没有另一个当事人在，大家便把注意力转到这位吴彭

宇和郑昶身上去，笑着让两人赶紧去领结婚证，然后就能够让陈曦和林景领结婚证去了。玩笑开到后来，大家甚至在讨

论去领结婚证的时候要谁男扮女装才能够让民政局给办证。

林景听他们无厘头的玩笑，只黑线满脸，心想这些人是不是没有玩笑话可说了，尽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推推攘攘地回到教室里去。

陈曦和陈父说了些话，陈父便去陈曦的宿舍里视察了一下，他没想到陈曦宿舍条件差成这副样子，虽然陈曦在陈父面前

抱怨过宿舍条件很差，但陈父还以为那是陈曦夸张的，以博取他的愧疚之情，没想到陈曦所说不仅是事实，而且还是保

守说的。

宿舍条件其实也不是陈父看到的那样差，主要是他们去宿舍楼里的时候是晚上，打扫清洁的大妈每日早上打扫，所以晚

上是宿舍楼里垃圾最多的时候，一看过去就脏得很。

天气又渐渐热了，有垃圾放一天也引了不少苍蝇，所以陈父就被那苍蝇给刺激了一下。

进了陈曦的宿舍还好些，里面没有陈父所想的臭袜子乱扔的现象，看了一下床底，也没有脸盆里泡着脏衣服，地上也是

干净的，东西也整洁。陈父大学也是住宿过来的，知道男生宿舍到底能够脏乱到什么程度，所以看到陈曦宿舍居然这么

干净整洁，甚至被子都还是叠好的，当然，陈曦自己没法叠被子，是林景帮他叠的，陈父很是欣慰，他以为陈曦是专门

为了迎接他才郑重其事地让把寝室打扫地这么干净。

从宿舍楼里出来，陈父就问陈曦，说给他在学校里租房子住让他不住宿舍楼怎么样，陈曦不想和林景分开，自然就拒绝

了，理由是宿舍里学习气氛浓。

陈父要去拜访学校里的老同事就走了，陈曦也回了教室，他一回教室就被坐在他周围两个刚才一起吃饭的同学拉着开玩

笑了，玩笑内容自然是说他和林景结婚的事情。一群人嘻嘻哈哈，陈曦也是把这种话当成玩笑来听，不过在大家说笑的

时候他的目光一直在前面低着脑袋做功课的林景身上，看着林景那黑黑的后脑勺，心里就充满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出

来的温柔感觉。

陈曦这一晚上是他父亲的司机接他去宾馆里住的，陈父去老朋友家里做客，说起陈曦在宿舍里住条件很差的事情，那老

朋友也是一中的老师，教化学的（以前陈父也教化学，而且大学期间还学过制药，所以后来才去做药材生意了，这也算

是学以致用的一种吧），但他不教陈曦这一届，他听陈父这样说，便讲自己在学校里还有一套教师公寓，现在没人住，

正准备租出去，要是陈曦看得上直接去住就是。这位老师的爱人在医院里工作，医院里后来又集资修了房子，他们就住

的医院修的新房子里面，学校里的房子就正好空下来准备出租。陈父听他这样讲，自然赶紧谢了，但是租金还是要给的

，说毕竟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如此，陈父拍板决定，且给陈曦写了外出去住的家长申请让陈曦拿到老师那里去，还说让阿姨来照顾陈曦，陈曦看他父

亲又做主这种事情，脸一直就黑着，后来陈父说教师公寓哪里不好，夏天有空调，还有浴室随便用，房子又宽，还安静

，比学生宿舍条件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陈曦第二天随着父亲去看了看那套房子，那房子就在篮球场进去的教室宿舍区里，以前陈曦还小的时候随着母亲就是住

在这里面的，只是那时候的房子没有这么好，这些楼是把原来的旧楼推倒了重新建的新楼，虽如此也有七八年之久了。

两室一厅厨卫浴加一个用玻璃封起来的阳台，六十平米左右的房子，房子里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台老冰箱。陈曦

想想，不要阿姨来照顾他的话，就能够让林景搬过来和他一起住了，两人一起住也不错的。

陈曦于是就提条件了，说要是让林景来和他一起住，且不让阿姨来，他就住这房子。

陈父看陈曦一副有同学无自己的样子，心里其实有些发闷，便道，“你怎么和那林景好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