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属性分类: 古代/宫廷江湖/未定/正剧
关键字:李承宪 滕翼
本来只是想去替姐姐退掉不满意的婚事,谁知竟意外与未来姐夫一起被困危城
之后的事谁都想得到吧?喂这是耽美小说啊……姐夫和小舅子什么的绝对没有关系清白的!
青山不语 01
李承宪收到家乡来信时很是欢喜。
李承宪外出学艺十数年,如今也算小有所成,在瑞王府中谋一差事,虽说只是小小一员偏将,但难得瑞王赏识,并且瑞
王胸中颇有韬略,李承宪也算投得明主。况且眼下西南蠢蠢欲动,想必朝中不日即对西南用兵,也不愁没有晋升的机会
。
李承宪少年时家里曾为其定下一门亲事,听说女家是西南侗彝族里的望族,只待姑娘长成便送来李家完婚。没想到不久
之后李承宪离家学艺,一去十数年,自己独身一人在外闯荡一直没什么起色,有心报国却终是明主难遇,在外颠沛流离
也无心家事,婚事就一直耽搁着。直至去年被友人荐入瑞王府,这才如雄鹰临渊巨鲸入海,总算可以大展拳脚。
这时节家里来信说女方家几番催促,说人家姑娘如今也是不小,还是赶紧完婚的好。对方家居偏远蛮夷之地,对婚嫁礼
节亦不甚计较,只盼快快完婚,家中已与对方谈妥,女方家已约定日期遣人将新嫁娘送至西南边陲重镇湛城,李承宪只
要赶去接来便好。
李承宪想想总是要人家姑娘等着也是不好,况且自己年岁也是不小,是时候成家了。
看看信上的日子,两家约定之期已近,左右最近军务上没什么要紧事情,还是尽早去把人家姑娘接来为好,可别拖来拖
去赶上西南战事起就不妙了。
拿定主意,李承宪将职务上的事宜交代一番,简单收拾了下行李,想了想,又留了封信在瑞王府门房上,托门房转交瑞
王,便跨上匹马,拍马往湛城赶去。
扬鞭催马,急忙忙上路,只怕让人家姑娘等久了。心里不禁有一些忐忑,又有一些期待,不知自己未来的夫人是怎样的
一个人呢?
侗彝族是个不足千人的小部族,偏居中华大地极西之地,民风淳朴而精悍。地处群山之间,四面层峦叠嶂,青山莽莽,
山里自是一片世外桃源。
侗彝族族长姓滕,在族中很有威望,早年曾游历中原,十分渴慕中原文化,故此家中不少汉族书画摆设,子女也自幼熟
习汉文。
滕家一子一女,女儿名叫滕丽,容貌秀丽,又识字知理,人人喜爱,被族人爱称为“侗彝的花朵”。滕丽如今年届二十
,早年已定给汉族一户李姓人家,是滕老当年去中原游历时结识的,两人意气相投,一见如故,便相约结了儿女亲家。
当时交换了信物为聘,约定等自家女儿长成便送来李家完婚,谁知对方家的儿子出门学艺,一去十几年,自己几次催促
,对方只说事业无成无心家事,婚事就这么一直耽搁下来了。滕老也是一直为此事烦心,然而两家交情极深,那李家小
子自己也见过,品行刚正,资质不俗,自己实在是喜爱,想想便还是让女儿一直等了下来。
这次听说李家小子进了如今权势遮天的瑞王府,再不能以事业无成来推脱,想来这次好事终于能成,便去了书信与亲家
商量妥了婚事,一面张罗着着人送自家女儿进中原完婚。几日来又要准备姑娘出嫁的东西,又要陪前来送别的亲朋好友
,故此家中忙作一团,忙乱间竟也没发现家中竟少了一人。
族长小儿子名叫滕翼,自幼与自家姐姐感情极好。幼时刚知道姐姐已被爹爹许了中原的一家人家时,想到自己嫡亲的姐
姐要嫁到这么远,甚至可能以后一辈子也没机会再见,当时可有好一场哭闹。姐姐给千方百计哄好了,滕翼却总是不依
不饶的不肯让姐姐出嫁。从那后只要有人提起姐姐的亲事,小滕翼便撒泼哭闹,非要姐姐答应了不嫁中原那人才肯罢休
。平日玩耍之时又总想着干脆将姐姐藏在门外的大青山之中,让那人怎么也找不到才好。以后年岁渐渐大了,虽是收敛
了许多,但私底下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夫仍然甚是不屑。听说对方家里那小子出门学艺未归,一直没能完婚,滕翼并不
像家里其他人那样担心姐姐的婚事,反倒放心了不少,甚至希望对方干脆退了婚事才好。同时看到姐姐已过成婚年龄,
却因为那人的缘故只能一直等在家里,对那个姓李的更是愤愤不平,心中不禁又将那人骂了千遍。
本想着这事总成不了,姐姐年岁大了,家里就能顺理成章的找李家退婚,再在族里找一个勤恳可靠的小伙,将姐姐嫁了
,以后仍是日日相见,这才称心。谁知李家又来信说李家那人又有些发迹了,终于可以考虑婚嫁之事,爹爹便欢天喜地
的张罗着让姐姐嫁过去。再仔细一打听,居然还是让自己那金贵的姐姐,那个族里的花朵一般的姐姐亲自跋涉千里到那
什么湛城去等那人,不禁心头火气,恨那人竟敢这样轻慢自己姐姐。可是心知姐姐的终身大事不是儿戏,总不能自己不
同意就让姐姐退婚,所以也只得天天跟着爹爹忙前忙后,为姐姐准备行装。
这几天滕翼在家里忙着张罗滕丽的嫁妆和随身物事,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见到姐姐。这晚滕翼抽空来到姐姐房门外,
刚要举手敲门,便听到姐姐房里传出声音。贴着门一听,原来是姐姐正伏在娘怀里,抽抽噎噎,也不敢放声哭。
只听娘开口宽慰姐姐:“傻姑娘,你长大了,总要嫁人的。”
滕丽低头不语,只是垂泪。
滕夫人看着滕丽这样,也渐渐湿了眼眶,陪着自己女儿掉眼泪:“这有什么办法?都怪你爹,早年出门游历,怎么就将
自己女儿许了这么远的人家?”
两人对坐哭了一会,滕夫人擦了擦眼泪,问滕丽:“咱们侗彝族原也不兴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都是你爹……可是
咱既然已经与人说妥,总不能毁约。可我们家跟李家结亲这么久,你却从没见过那李家小子。女儿,你给我说句心里话
,你对那李家小子,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滕丽仍低垂着头,咬着下唇不说话。良久,终是开口:“爹爹选的,总也不会错。”嘴上虽是不说,抬头却已是满脸凄
苦之色。
滕夫人无言叹息,只能搂着滕丽抹眼泪。
“我只是舍不得爹和娘,还有小弟。”滕丽幽幽叹气。
房中一阵令人难过的沉默。
屋外滕翼双拳紧握,一跺脚转身走了。
隔天晚上,滕翼又来到姐姐房中,笑嘻嘻看姐姐收拾东西。中间趁滕丽出外屋拿东西,转身打开妆台,取出李家给姐姐
的文聘之物,转手塞进衣袖里,再把一封信笺放进妆台。
滕丽回来里屋,见滕翼正站在妆台前发呆,便上来推他。
滕翼回头看着姐姐,眼睛里面晶亮晶亮的:“侗彝族的子民没有懦弱之人,大青山的孩子永远都是自由的。姐姐,没有
人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也没人能逼你嫁不想嫁的人。”
滕丽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心里一阵发苦,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的望着这个从小便与自己格外亲厚的弟弟。
滕翼向姐姐粲然一笑,转身出来回了自己屋。
当晚,滕翼骑上爱马,飞奔离了家,驶向湛城,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中一个“李”字隐隐若现。
夜晚的大青山影影憧憧,寂然无声,默默地望着侗彝族的少年策马奔向外面的世界,头也不回。
青山不语 02
滕翼来到这湛城已半月了,暂住在与李家约好的安平客栈。回想家里丢了最重要的文聘之礼,又发现自己留书出走,不
知会闹成什么样?
滕翼不禁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拿在手上把玩。触手温润,一望便知是块好玉。再细看上面的花纹,繁复古朴,中心一个
“李”字,与玉佩本身的纹理浑然天成,果然不凡。据说还是那人的家传之物,滕翼轻笑,想来李家早年也是中原的世
家大族才是,不然怎有如此好玉?
转念一想,自己已在此地等那人等了半月之久,两家约定之期也已过,想到那人对自己姐姐如此轻慢,心中恨恨,恨不
得将那玉佩摔到地上再踩两脚。也更加深了滕翼此来的决心──绝对不能让姐姐嫁给这种人!
李承宪若是听到了滕翼此时的想法,肯定要大声叫屈。李家接到滕家的信说安排人送新嫁娘去湛城后,马上派人送信给
李承宪。中原新君登基,又是幼主临朝,各方诸侯都不安分,一路上不太平,信辗转才送到李承宪手上。故此李承宪一
接到信便快马加鞭赶去湛城,路上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生怕耽误了时间怠慢了人家姑娘。即使如此,还是晚了几日才
到。
李承宪这日赶到湛城,算算日子已是过了约定之期,再加上一路上所见心觉不妙,恐怕一场战事即在眼前。刚刚赶去临
近好友溢州执事蔡辙处,老友两个好久不见正是有很多话要说,然而一番交谈心下却是越发不安,总感觉大事即将发生
,随即连杯茶都来不及喝,便辞别蔡辙心急火燎地赶奔湛城,想尽早接自己的未婚妻子出险地。
终于赶到湛城,却见湛城内仍是平静如常,满城人仍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事,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李承宪稍稍放下心,
问人打听了安平客栈的位置,牵着马便寻了过去。
远远看到安平客栈的招牌,走近前去早有伙计来牵了马下去。李承宪走进店里,见店中熙熙攘攘有几桌人在吃茶喝酒,
便径直向柜台走去,口中问道:“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人。”
掌柜的见一条大汉昂头走进来,身量魁梧,声音洪亮,忙从柜台后走出来应承着。
“掌柜的,我问你,可曾见过一位侗彝族姑娘,姓滕,从西边来的?”李承宪一边向掌柜的打听着,一边打量着店里大
堂。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承宪便看到店里靠窗一桌独坐的一个侗彝族打扮的年轻人闻言抬起头来。那年轻人原本背对
着他,听到他问掌柜的这些话便抬起头来,回转过身,拿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第一眼李承宪就认出那人,一身侗彝族衣衫,眉目间依稀还有滕家老伯年轻时的影子,也与之前所见滕丽的画像一般无
二。再看那人手上拿的不正是李家的家传玉佩?这下更肯定了这就是自己要接的人。
再细看那人脸盘长的真是好看,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鼻子秀挺,皮肤倒是有些微黑,清丽中又带着少数民族骨子里特
有的倔强和强韧,尤其是那双眼睛,如黑曜石一般黝黑晶亮,灵动晶莹,亮得犹如天上的星辰都统统落进了那双眸子里
。只是一身男装似乎……转念想想又释然,人家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再加上现在兵荒马乱的,穿上男装掩人耳目也是
情理之中。
李承宪先前看过滕丽的画像,当时已觉姑娘长得真是好看,只是没想到真人竟比画上更好看,此时怔怔的说不上话。
眼见那人就这么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拿那双晶亮晶亮的黝黑眸子看着他,他就不禁脸上发烧,想对人家笑笑
裂开嘴却变成了嘿嘿干笑,再看那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又带着点要怒不怒,似嗔非嗔的意思,看得李承宪心下更是发
慌,跳个不停,窘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姑娘。
可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么好看的姑娘以后就是自己的妻子了,想着想着心里又不平静起来,也说不上是欢
喜还是忐忑,总觉得就像什么东西在心底不停的挠着,心里痒痒却又莫名的又舒服又安心,嘴却突然变笨了,一句话也
说不上来,只看着那人傻笑。
滕翼猛然间听到有人向掌柜的打听自己家,心道来了,便回过头来去看来人。
李承宪一路风尘仆仆,来不及休整洗漱便赶来接人,一身衣衫满是尘灰,满面土色,再加上月余不曾修面,下颌上胡须
也冒了出来,眉眼都不分明了,看上去极是不修边幅,滕翼蹙蹙眉,对他印象更差了。再看看他只身一人更兼衣衫破旧
,心中更是不满,想冷笑几声又忍住,耐着讥诮之意瞪着他。再看对方注意到自己后居然扭扭捏捏的脸红起来,心下对
他更是不屑。那人倒像是无所觉一般,只知道看着他傻笑。
滕翼怎知李承宪竟将他认成了他姐姐?滕翼年仅十六,尚属少年之龄,身量并不甚高,骨架、嗓音均未脱童稚之形。再
加上滕翼与滕丽本就有七八分相像,容貌仍带着少年的秀丽,再加上骨架匀称,脸部线条柔和,皮肤虽稍黑却细腻紧实
,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无怪李承宪先入为主,将他认成了女子。
滕翼不耐烦在这儿跟李承宪大眼瞪小眼,拍拍自己旁边的桌面,示意他过来坐下说话。
李承宪急忙走过去,坐在滕翼旁边,继续看着他傻笑。
要命,离近了看更好看了。李承宪心里叫苦。
滕翼懒得看他那傻样,拿起茶杯低头喝茶。
李承宪心想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先开口吧?于是开口道:“在下李承宪,敢问姑娘就是滕丽滕姑娘吧?”
滕翼闻言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回头挑着好看的眉毛怒瞪李承宪,气得说不出话来,小爷我大好男儿哪点让你觉着像姑
娘?
李承宪看这姑娘听自己一问竟如此气愤,也慌了,难道自己认错人了?但是想想有不对,自己是见过滕丽画像的,怎么
可能认错。
“敢问姑娘手中所拿是否是在下家传玉佩?”
滕翼随手将那枚玉佩挑在指尖,在李承宪眼前晃荡,心里气极之余只有冷笑,笑得李承宪心中没底,只有继续小心翼翼
的问。
“滕姑娘为何如此气愤?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李承宪越问心中越觉得发慌,似乎隐约已知对方的心意,“请问滕姑
娘的家人呢?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
滕翼听他一口一个“滕姑娘”,心里怒极反倒收了火气,梗着口气,心道你自己瞎了眼认错就认错吧,我偏偏就不告诉
你真相。
滕翼不急不缓将茶水喝完,放下茶碗,这才对李承宪说:“其实这次我就是来跟你说的,我们两家的婚事……”
话未说完,只听店外街上喧哗声起,一片慌乱。
青山不语 03
滕翼正要说出悔婚之事,突然外面街上一阵慌乱的人群由远及近而来,喧哗不止,人人奔走,并在互相呼喊些什么。
李承宪神色一凛,心道不好,向滕翼告声罪,便出门探问。只留滕翼一人在店里,瞪着眼睛看眼前的傻小子转眼跑了个
没影。自己话还没说完呢,人怎么就跑了?气得滕翼回头拿起桌上的茶壶猛往口中灌水。
不大一会儿,李承宪从外面回来,面色凝重。
“滕姑娘,湛城出大事了。”
“什么事?”见李承宪神色严肃,滕翼也跟着紧张起来。
“要打仗了。”
滕翼一听,也慌了。他自幼居于侗彝族族地,未曾出过远门,此番远赴湛城是他十六年来头一次独自出门,不想刚一出
门就遇上兵祸。况且侗彝族人虽民风强悍,体格强健,但也都不是什么好勇斗狠之徒,与临近部族也都相安无事,滕翼
长这么大也未曾经历过什么死生大事,连与人争斗打架闹事都极为陌生,对战争的印象也仅止于书本,加之年纪又小,
还如大孩子一般,一听李承宪如此说,忽然面临如此场面,心下不禁落落没了主意,惶惶然不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