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目看向非念,他自己也知道错了,忙把脖子一缩,嘿嘿讪笑道:那个......我一心听师傅讲故事,不知不觉
就......就吃了这么多......嘿嘿,真的是不知不觉......不知不觉......
晚舟忍不住失笑,对轩辕狂道:本来也不饿,不过是解解馋而已,好了,天也全黑了,大概太子亦回府了,我们赶紧回
去吧。他始终放心不下轩辕洛。
师傅别老挂着太子哥哥好不好?都说过他不会有事了,五弟如果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他不利,他现在也早不知死多少回
了。在这方面,轩辕狂看的那是比晚舟通透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对于师傅老把太子挂在嘴边的行为,他觉得非常不
满。师傅是自己的师傅,心心念念就应该想着自己,就像自己除了师傅也从没有想过别人一样。
晚舟哪知道他这别扭徒弟的心思,不过他倒认同轩辕狂的话。三人一起回到太子府,却得到太子仍没有回府的消息,这
一回晚舟可不肯再等了,轩辕狂也觉诧异,非念在旁边嘟囔道:莫非王府里今晚上做什么好吃的,所有王爷把太子留下
来吃饭了吗?
轩辕狂气道:你念念不忘就一个吃字,迟早撑死你。三人急急忙忙来到枢王府,却见王府门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门
前的随从见了他们,忙恭敬道:四殿下来了,才刚王爷还派人去太子府请你们过来,结果人说你们还没回去呢,快点进
吧,就要开饭了。
轩辕狂和晚舟不约而同的看了非念一眼,心道好嘛,还真让非念说对了,果然是留太子在这里吃饭呢。而非念也没想到
自己的乌鸦嘴在好事上也有这么灵验的一天,一愣过后便挺胸腆肚,直把自己当成了铁口直断的半仙一样。
跟随下人来到大厅,只见厅中已经摆满了席面,每桌席上都坐着许多人,议论纷纷的好不热闹,见到他们来,那些人只
回头望了一眼,便都露出轻蔑之色,继而转回头去高谈阔论。
轩辕狂大怒,别人对他如何,他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敢对自己的师傅如此不敬,这可万万不能忍受,他刚要上前好好教
训一下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便被晚舟拉住,只听他淡淡道:这些人都是分布在外地的真武营的人,若非名利之徒,
当初怎能拼命崭露头角加入真武营呢,我等衣着普通,如何能被他们放在眼内,何必和这样一群人计较呢。
轩辕狂兀自不服,只是师傅已经发下话来,他也只好作罢,又听那随从道:王爷和太子在楼上,殷公子也在楼上呢,几
位随我来吧。说完越过众人,带他们往楼上而去。那些名利之辈见这几个衣着普通的人竟然被请往二楼,这才纷纷露出
诧异猜疑之色。
来到二楼上,老远便听到轩辕卓低声下气的声音:是......我知道了,你且快把这药汤喝下去......好好好,保证往后
再不做这样的事情......我错了还不成吗?
非念险些一跟头摔了下去,瞪大眼睛看向晚舟:师傅......这......这个就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枢王吗?那个目空一切
指点江山的枢王吗?他他他他......他结结巴巴的再说不出话来,而轩辕狂则是用一副我就说嘛,看看再么样,果然和
我说得一样吧的眼神来看他师傅。
晚舟放下心来,大步来到那所精致的卧室内,这是轩辕卓特地为轩辕洛准备的,因为每个月总有十几天对方要住在他这
里,而他又不愿住在后院,因后面一般是女眷住的地方,虽然轩辕卓没有任何妻妾,不过轩辕洛也认为不妥,轩辕卓只
得随他,在前厅的二楼上僻出个房间做为他的卧室。
便见轩辕洛卧在榻上,面色苍白,双目轻轻闭着,眉宇间似仍有一丝怒气。轩辕卓在他身边捧着一碗汤,正小心赔不是
,一见他们来,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对晚舟道:先生,这件事情委实有些误会之处,只是皇兄盛怒而来,没说几
句话便旧疾复发,我也不敢分辩,你快替我劝说劝说他,让他把这碗药汤喝下。说完待晚舟接过碗去,他又一拉轩辕狂
和非念道:随我来,有要事和你们商量。
轩辕狂和非念不明所以,但见他说得郑重,便只好跟着来到另一个房间内,这房间就在轩辕洛卧房的旁边,房里只坐着
一人,赫然就是身穿白衣的殷劫。轩辕卓待他们进来,嘱咐一个仆人道:待太子睡下,你请晚舟先生过来。说完让他仆
人退下,方关了房门。
12
轩辕狂皱眉道:卓儿,你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有啊,你明明知道太子哥哥的性子,竟然还敢这样大摇大摆的去强夺
人家的暖玉,你难道不知道他最喜欢在京城里乱逛体察民情的吗?
轩辕卓的脸色阴沉着,恨恨道:我难道是嫌自己命长吗?去惹这种麻烦,把你们叫来,就是因为这事儿蹊跷,我真是冤
死了。他一拳捶在桌子上,几个茶杯立刻叮当乱蹦,最后全摔在了地上。
你是被冤枉的?轩辕狂大为惊讶:那你为什么不和太子哥哥说开呢?再说这云祥国上下还有敢冤枉你的人?真是奇闻啊
奇闻。轩辕狂和非念在殷劫的对面拽了两张椅子坐下,肚子里的好奇虫宝宝都被轩辕卓的话给拎了出来。
喂,你是我的哥哥耶,别说这种幸灾乐祸的话好吗?难道我是霸王不成?他又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我分辩什么?他都气
成那样了,能信我的吗?说不准还以为我是在狡辩呢。偏偏那身子骨也不争气,再气出个好歹还得我费劲。他气冲冲的
坐了下来,面冲着殷劫:这段时间真是多事之秋,老天,我的头都快爆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得说出来啊,这样我们才能帮你对不对?轩辕狂和殷劫对着视线,忽不相让,嘴里有点言不由衷
的诉说对弟弟的所谓关心。
还能有什么?事实就是,去年的某一天,有一个人跑来和我说,某某客栈的某老板手上有几块祖传的上好暖玉。我一听
便动心了,你们知道,皇兄的身子很弱,暖玉既可避邪又可养生,正合适他用,于是我就吩咐手下拿了五万两银子去买
,我也知道这祖传的东西不好买,皇兄又是个爱民如子的人,所以还特地叮嘱那混蛋要小心谨慎一些,如果对方不肯卖
,切不可用强,顶多再多给他银子就是。然后我记得那个混蛋回来并没有说用强,似乎是老板很高兴的收了银子交了玉
出来,我也没再理论,谁知今天早上,又有人跑来和我说,那个老板是奸商,藏起了最好的一块暖玉没有交出来,我当
然很生气了,你觉得钱不够可以再开价,可是绝不能欺骗我。说句实话,我这枢王虽然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是个高高在上
的冷酷之人,可这些年被皇兄压着,我并没有敢做一起伤天害理对不起百姓的事情,银币金币我有的是,何用强买强卖
呢?不愧是王爷,说到后来,轩辕卓的语气便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冷淡。
轩辕狂点点头,这点他相信,虽说以轩辕卓的霸道,说他从没有强买强卖过,这有点瞎编,但是他倒的确不太会一分钱
不给还关了人家的店,把人家逼到走投无路的份儿上。想当初在药店里,轩辕卓也是用便宜的价钱想买走那几味灵药,
但他也说了,那是因为老板就是用贱价从自己手里买药的,他作为一个王爷,肯给本钱已经很可以了。话说回来,若他
真的想夺取那店老板的玉,为了防止轩辕洛知道这件事情,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那老板全家,对于只手遮天的
枢王爷来说,这实在太容易了,他绝不认为自己的弟弟会有什么爱民如子的仁慈想法。
殷劫手指敲着桌面,轩辕狂则拿手支着下巴,这是晚舟思考问题时的小动作,他也学了过来。轩辕卓则又站起来,在屋
子里烦躁的踱着步子。
非念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开始对桌上的糕点猛抛媚眼,最后的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拿起甜点一边大嚼一边
道:那个,用脑的活儿你们不必找我,如果说要打架,你们谁和我抢我和谁急。
殷劫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一边敲桌子一边沉吟着道:这件事情的不合理处有三点:第一,为什么你已经给了你的属
下买玉钱,可他却不肯照你的话办,还关了那个店老板的客栈。第二,他若是真的胆大到敢欺瞒你,为何不索性杀掉店
老板全家,你枢王爷可决不会是一个做随访的人,杀了他们一了百了。第三:这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为何又会有人得
知店老板并没有交出全部的暖玉呢?论理说店老板手中有几块玉咱们并不清楚,那件事后他也一定会将剩下的那块玉严
严实实的藏起来,那人若一开始就知道少玉,为何当时不揭破,若是今天才知道少玉,那么他又是从何得知呢?
轩辕狂抬眼看了看殷劫和自己的弟弟,轻声道:这也很简单,把一年前办出这种事的混帐和今天向你密告的人找来一问
不就清楚了吗?
轩辕卓苦笑道:我若能找来,还等到现在吗?从皇兄来我府里说了我一通后,我便察觉到事情有异,连忙派人去传那两
个混蛋,谁知他们竟然先都畏罪潜逃了,而手下的人则茫然不知怎么回事,真是气死我了,从小到大,我还没吃过这种
亏呢。
轩辕狂点点头,刚要说话,忽听门被咚的一下撞开,晚舟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惊慌道:不好了,太子......似乎
是......似乎是保不住自己了......你们快去看看。他大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所以措词有些奇怪,但其它人却一
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话音刚落,别人还犹可,唯独轩辕卓面色大变,一个箭步就跨了出去,不一刻便听到他在房中慌乱大叫:传御医,快传
御医。
殷劫和轩辕狂都快步来到屋里,只见轩辕洛刚才只是苍白的脸色此时忽然变得蜡黄,豆大汗珠不住从额头上滚滚而落,
一只手在空中无意识的抓挠着,眼看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轩辕卓的眼神疯狂,可他的面色却愈发沉郁,双手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显然他内心慌乱害怕已极,却又要强逼
着自己冷静下来。
殷劫快步上前,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接着执起轩辕洛的手,只把了把脉搏,他的面色便一下子变得惨白,连身子都摇
晃了几下,半晌方咬着嘴唇,从唇间吐出几个字:是寒雨......当初由域外天魔流传下来的唯一一种魔毒......寒雨出
世了......
什么意思?轩辕卓的心骤然跌到谷底,上前抓住轩辕洛的手,那手如今已经是彻骨的冰寒。
晚舟的身子晃了两晃,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寒雨?怎么可能?这种魔毒不是在一千万年前就消踪匿迹了吗?怎么可能?
他忽然抓住身边轩辕狂的衣服:寒雨乃至阴至寒之毒,狂儿,你快将万生蚁拿出来给太子服下,或许还可救他一救。
殷劫的目光一亮,上下打量了轩辕狂几眼:你竟然有万生蚁?他旋即又摇摇头:只不过恐怕也没什么用处,万生蚁虽是
至阳之气,但最多能挽救他三个时辰,何况到最后,就连万生蚁也抵挡不住寒雨深入骨髓的阴毒,除非......他又摇摇
头,没有再说下去。
除非什么?轩辕卓一把抓住殷劫的衣袖:还有救对不对?一定还会有解药对不对?他的声音乃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这在他五百多年的生命中,是从未出现过的。
轩辕狂从未听说过寒雨这种毒药,就如同他之前的怀疑,余恨洞府中的那些古籍,也没用提到这种上古魔毒,而且听殷
劫和师傅的语气,似乎这种毒已经在一千万年前就消失了,却不知为何会在今夜出现,而且还是被用在了轩辕洛的身上
,看来要害他的人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从荷包里拿出一颗万生蚁干给轩辕洛服下,不管如何,能拖一刻便是一刻,而且那个魔头的话里意思,分明还有别的解
救办法,只是大概非常的难,所以他才犹豫。
不过轩辕卓哪肯给殷劫犹豫的机会,拽着他非要逼他说出来,最后殷劫只得苦笑道:卓,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个解救的
办法,其实说了也等于白说,任你权倾天下呼风唤雨,也是办不到的。他又摇摇头,目光望向遥远的苍穹:魔界的传说
中,一千万年前,寒雨这种魔毒在各个星球上肆虐,中者无数不说,而且人死后,元婴都会成为无意识的傀儡自动去到
施毒人的手中,或被炼化或被用来要挟关系深厚的人,一时间各个星球几乎成为死域。就在这时,有一个远古大神,一
个早已在天外天遨游逍遥的远古大神赶了回来,用他的红颜鼎炼制了一炉神丹,解了众多神仙两届身中的魔毒,寒雨魔
毒从此也就风光不再,可是随着域外天魔十阵之后,众多的天魔和仙神界高手以及那位远古大神都同归于尽,寒雨和那
只红颜鼎也都从此没了踪迹,大家都纷纷说寒雨的最后一点毒种和红颜鼎都是毁在阵中了,如今寒雨再现,可红颜
鼎......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卓,我都说了,这解毒之法,说了也是白说。
为什么叫红颜鼎呢?这么奇怪的名字。非念当然不敢在这种悲痛的时候提这种明显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问题,他只是在
喃喃自语,谁知殷劫似乎对他另眼相看,竟然耐心的解释道:嗯,那是因为这只宝鼎小巧玲珑,虽坚实无比,但外观上
却像是最脆弱的琉璃做成的,而且炼丹时,整只鼎流光溢彩,宛如红颜绝色,让人不知不觉便为之陶醉,所以叫做红颜
鼎。他的话一说完,轩辕狂就猛然愣住了。
13
如果......如果红颜鼎现在在你面前,你......可能认出它来吗?他犹豫着问,却听殷劫哼了一声道:这还用问吗?魔
界的古籍中,这鼎是被顶礼膜拜之物,正面侧面后面等等等等,光图形就有三十来张,据说当年的魔尊中了寒雨之毒,
也是被红颜鼎炼出的丹药给解救的。
啊,你们魔族的皇帝也会中寒雨之毒啊?非念惊叫:奇怪,你们魔族人不都是天下至阴至寒的身体吗?难道也会怕这种
至阴至寒之毒?我还以为你们都把寒雨当大补丹吃呢......不等说完,殷劫就冷笑道:既然如此,哪天让你吃个太阳,
看看你能不能把它当作大补丹吞。
非念立刻没了声音,而轩辕狂却始终在低头沉思,一会儿抬头看看榻上仍是奄奄一息样子的轩辕洛,晚舟看出了他的异
状,忙拉着他紧张道:狂儿......你......你怎的也不说话?难道......难道......他不敢再说下去,这也难怪,平时
轩辕狂总是和非念一唱一和的,如今非念本色未失,他却反常的垂头,怎不令晚舟担心。
轩辕狂感觉到师傅吓得一片冰凉的手,连忙抬头道:师傅,我没有事情,就是......就是我也有一只炼药的鼎,似
乎......似乎和殷劫说得很像,但我没炼过药,所以不知道它炼药时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又怕拿出来不是的话,让你
们再失望一次。
晚舟这才松了口气,摇头道:傻孩子,你从来都是个果决的人,怎的这次也如此放不开了,不管如何,尽人事听天命,
我们只要尽力......其它的也......他说到后来,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也望着榻上的太子发呆。
轩辕卓几乎是一步蹦过来的,抓着轩辕狂就拼命的摇晃起来:是真的吗真的吗?快拿出来,好......好哥哥,你救了我
皇兄,要我拿什么谢你都行,江山王位......你都可以......话没说完,就被轩辕狂狠狠瞪了一眼:我看你是真胡涂了
,那是你的皇兄,难道就不是我的哥哥吗?还江山王位,这些东西我若想要,也不管你要,父皇母后未必就不会给我吧
。说完,又好气又好笑的拿出临别时余恨赠给他的那只琉璃鼎,举到殷劫面前道:你看看是不是这只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