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啦,换成是我……”瞄了眼在秦双怀里冲他做鬼脸的女子道:“她大概巴不得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呢。”
“七、七公子,玫沂她是、她是……”
“阿双别理他,你是我的哥哥,我当然想你啦,至于他……哼!”梁玫沂瞪了眼一脸邪笑的男子,又把头埋了进去。
“玫沂,不可以对七公子无礼。”秦双拍了拍胸前的脑袋,眼中尽是宠溺。
梁玫沂直接把他的话忽略,也同时忽略那个男人,抬头一脸期待地问道:“阿双这次要在耶闵待多久?阿双你好久没陪
玫沂了,你留久一点好不好?”
“玫沂乖,我……不知道能在这待多久,再过几天主上就要到这里了,到那时……”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到那时,违
背主上命令的自己,是否还可以活着?
“你说银玥要来耶闵?”一直沉默着的七公子突然问道。
秦双看了他一眼道:“不是要,主上他已经在耶闵了,可能再过几天应该就到皇都了。”
“是吗……”七公子将视线移到窗外,落叶纷飞。“你们到耶闵……是有什么任务还是……”
秦双面露难色,“这个……还是主上到的时候您亲自问吧。”
衣袖被用力扯了扯,秦双低头,看见的是玫沂布满水气的大眼,心中一急,忙问:“怎么了?”
“是不是那个大冰块一来,阿双就不能陪玫沂了?”
“玫沂……”
“是不是?!”梁玫沂抓紧了秦双的手臂又问了一遍,眼中的珍珠隐隐有要落下来的趋势。
秦双看着她,有些心疼,这个妹妹从小便跟着他吃苦,乖巧懂事不说,光是那颗善良的心,他就发誓要一辈子守着她,
即使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在他才九岁的时候,她的母亲用年仅四岁的她换走了自己的胞弟……
那段往事,他不想再去回忆,因为……都过去了。
现在唯一疼爱的妹妹也有了好的归宿,自己也少了份牵挂,这样的日子,也该满足了吧?至于胞弟……
“阿双?”梁玫沂的手抚上了秦双消瘦的脸,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秦双摸了摸她的头,头发软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手。“玫沂乖,好好听七公子的话,我……我以后有空,就来陪你,
好不好?”
梁玫沂看着他,“真的吗?阿双说话要算数哦,不可以反悔!”
“算数,不反悔。”笑着用食指轻刮她的鼻子,秦双在心底叹息,他抬头,看着七公子道:“以后,玫沂就拜托七公子
了。”
“放心吧,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爱她。”七公子坚定的说,他知道,这样的承诺对于秦双来说,是他最放心的誓
言,而玫沂……
一定会幸福的!这是两人心里共同的心愿。
这天,“岳来酒楼”相当的冷清,以往的热闹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整个酒楼除了那在柜台底下瑟瑟发抖的掌柜,和牙
齿直打颤的小二外,就只剩一个坐在西边窗口旁,大口大口灌着酒的灰褐色身影了。
那人阴沉着张脸,年纪虽轻,可看他那猛灌的架势倒有几分老练。
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的空坛子,但他仍在不停的灌,小二虽怕死,却也大着胆子送了几回,心中也确实为他的掌柜捏把汗
,像这样的客人,一般都是占着点武功吃霸王餐的,这回可要亏大了,那可是十几坛好酒啊……
“小二,再拿几坛酒来。”楚灵将空掉的酒坛往桌上重重地一放,衣袖往嘴上一抹,说实在的,虽然喝了这么多,可他
却没一点醉意。
小二抖了抖,脚步有些不稳地向后移去,“客、客倌……小店……已经、已经没酒了,您……您是否考虑……换一家?
”口齿有些不清,小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怎么,怕我不给钱?”楚灵冷眼一扫,从怀里摸出一个金元宝,稍一挥手,那元宝便擦着小二的脸钉在了他身后的木
板上。“给我拿酒来!”
“……是、是……”小二的魂已经飞了一半了,慢慢回头看了眼几乎末入木板的元宝,他拔腿往地窖跑去。
瞥了眼小二跌跌撞撞而去的身影,楚灵嘲讽地笑了,不是笑胆小的小二,而是笑自己。
笑自己,从前那个冷血至极的自己。
八年的杀手生涯,他唯一学会的就是如何在顺利完成任务的前提下不被猎物杀死,八年时间,八年生死边缘,他学会了
残忍,学会了毫不留情,所以,他在拿着剑刺进亲生父亲胸膛的时候,没有一丝动摇,直到剑下的那具尸体冷却……
轼父的罪名,便这样背上了。
他没有想过,当年跪在“血性”门口要求做杀手的时候,自己是以如何的心情与意志挨过那冰冷刺骨的天气,全身没一
点体温的自己,在最后一抹意识也将消逝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血性”的首领,那个红色的身影,那个双眼中永远布满
阴鸷的男人。
他亲手教会了自己卓越的武功,他没有丝毫同情与怜悯,有的只有残忍的教训,他可以冷眼看着你在别人的刀剑底下挣
扎,也可以在你伤痕累累的伤口上撒上盐巴……但想要活下去,便要拼命地挣扎。
五年的非人生活,造就了八年后在江湖上人称“玉面罗刹”的楚灵,那个亲手了结了自己父亲性命的孽子。
小二已把酒放在了桌上,抬眼看了看那个仍在发呆的酒鬼,他识相地溜了。
有多久了?多久没有回“血性”了?首领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怪自己一味的逃避,杀了那个人后,他已经有半年多没
有回总部了,当初闹得狒狒扬扬的武林大事,如今已变成了老百姓饭桌上的闲话。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个自己叫了七年父亲的男人……一张挂了二十多年虚伪的脸……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看到原
本以为难产而去世的母亲后而真相大白。
那般瘦弱的身体,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囚禁着,儿那时已七岁,她却也在那里被关了整整七年,那个上一任武林盟主
袁啸的女儿——袁柳情。
母亲……
您安歇吧,儿已经为您报仇了。
酒楼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然后在门口停住,接着走进一名身着玄色衣服的俊朗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掩了面容
的劲装女子。
只见那玄衣男子抖了抖一身风尘,一边找位置坐下一边大声嚷嚷道:“哎呀!这鬼地方,怎么到处都是沙尘啊,连皇都
都不例外,这儿的人是怎么生活下去的啊,妈的!真是让我后悔及了。”
那掩了面的女子轻轻一笑,跟着坐下。“爷,耶闵是离沙漠最近的国家,多沙尘那是自然的。”
“那他们就该植树造林啊,那样的话百姓的日子不就好过多了?总不能天天都让他们沙尘混着白饭过日子吧,小心结石
啊……”男子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环顾四周,看见正在发呆的楚灵,他皱了皱眉,随即冲着柜台大声喊道:“老
板?老板!来客人啦!人呢?”
老板自然就是指掌柜的喽,至于哪去了?当然是在柜台底下发抖啦……
小二从角落里钻出来,伸着脑袋看了看新来的客人,见没窗口那位“菩萨”可怕,他才缓缓地移着脚步到桌前。“客倌
……要点什么?”
“给我来份……那个……没菜谱吗?”男子仰头问道。
“……小店今日……没有主厨……”半天,小二呐呐地回答。
“为什么?”
“因、因为……跑……跑了。”
“什么?!”玄衣男子大叫,“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一家酒楼,怎么连主厨都跑了?!你们掌柜人呢?”
小二缩了缩脑袋,声音越来越轻,“在、在柜台……底下……”
“嘿!我说……”
“爷,”女子出手拉住几乎要暴走的主子,眼神示意他看西边的窗口位置。
男子随便看了眼,回头又问小二,“那你说,你们这还有什么能吃的?”
小二想了想,然后道:“馒头。”
“我靠!”男子低咒一声,“葛茗,你去厨房,看看能弄点什么好下肚的。”
“……是,爷。”女子应了声,起身问小二,“小二哥,能借伙房一用吗?”一锭银子在小二面前晃了晃。
“行……行,姑娘尽管用。”小二连忙接过银子,给女子引了路,然后好象终于记起了什么似的,在一面木板上使命抠
着什么。
此二人正是连日赶路到皇都的陆凡与葛茗。
陆凡无聊地看着那小二在那使劲地抠木板,所以便好奇地凑了过去,“你在做什么?”
“抠元宝……啊!客倌……”小二不小心说漏了嘴,发现一旁的陆凡时,连忙背过身用后脑勺挡住了元宝。
“抠元宝啊……”陆凡一脸兴味,“需要帮忙吗?”
一听这话,小二的头马上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呵呵……”笑着回到座位,陆凡把目光移到了窗口坐着的楚灵身上。
他用大拇指与食指细细地磨噌着下巴,目光中闪着些许异样的光彩。
楚灵瞥他一眼,抓起酒坛灌了一大口。
“酒量不错嘛……”看见桌上的十几个空坛,陆凡不禁佩服,千杯不醉吗?
不多时,一向利落的葛茗已做好了爽口的五菜一汤从后堂走了出来,刚想放下盘子的时候却被陆凡阻止了。“等等,把
菜送西边那桌去。”说完,他起身率先朝楚灵走去。“小二,给我把这些酒坛收一收,顺便再上一坛好酒。”
“哎,马上!”相比之下,对于楚灵的恐惧,小二还是比较喜欢不抢他银子的陆凡,所以,他也手脚利索地把桌子给整
理了,只不过挨了不少记楚灵的眼刀罢了,已不知道是第几次颤抖了,他连连后退着,然后猛地转身朝地窖飞去,今天
,他已经把这辈子的胆量全用光了……
陆凡失笑,这小二……到有点像以前在赤狱门时的小白,同样胆小如鼠。
葛茗把一样样香味四溢,色泽诱人的佳肴一样样在楚灵的桌上摆好,直接忽视了那朝她刮来的眼刀。
“兄弟,一起尝尝我的‘衣食父母’做的菜吧。”陆凡毫不客气地坐下,接过葛茗递来的筷子。
楚灵阴戾地扫了他一眼,没加理会,只是又猛灌了几口酒。
不在乎地耸耸肩,陆凡夹了一口菜进嘴,“葛茗,你也吃点吧,可别饿着了。”
“是。”葛茗应了声,贤淑地坐下,那姿态,简直可以与千金小姐比拟,甚至更胜一筹。
这就叫天生气质吧?陆凡想。
菜香四溢刺激着人的味觉,楚灵的不予理会没有让他觉得怎样,他只是一径地吃,做事之前,总要填饱肚子再说。
“楚灵?”
灌酒的动作一顿,然后再继续。
“‘血性’的头牌杀手,于半年多前杀死武林盟主楚摹笙……你的亲生父亲……”陆凡缓缓地报出一串资料。
“你是谁?!”一手抓着酒坛,另一手早已警惕地握住了置于桌上的剑柄。
陆凡笑,“在下小人物,你别紧张,我不是来要你的命,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虽然不要你的命是不可能的事,
但在你生前与你做朋友,那也未尝不可啊……
楚灵看着他,剑在一瞬间指向了陆凡的咽喉。“说,谁派你来的。”
“爷……”
陆凡手一摆,把欲动作的葛茗拦住,然后一脸无所谓的道:“我做事,没人能指使得了我。”自信的笑又爬上了脸。
心中猜测着男子的身份,楚灵却丝毫没有把剑收回的打算。“目的。”
“只是做个朋友而已。”
“……”看陆凡不像说谎的样子,楚灵眼中迷茫一闪而过。“我不需要朋友。”剑又在一瞬间回鞘,那速度叫陆凡钦佩
不已。
“理由是你是个杀手吗?”陆凡笑着拿筷子在盘子上敲了几下,“杀手也是人吧?”
“……”
“是人都会想要几个朋友的吧?更何况对一个寂寞到一个人喝闷酒的杀手而言……朋友,特别是真心朋友,很需要吧?
”陆凡像一个残忍的肆虐者,狠狠地揭着楚灵好不容易愈合了的伤疤。
楚灵无言,抓着酒坛又灌了一口,但还未碰到嘴唇,坛子便已经被陆凡夺走。
“把酒还给我。”冷漠的声音中透着苦涩。
陆凡不理他,自己灌了一口。“我想你现在一定连酒是什么味道也分不出来了吧?”
“把酒还给我。”楚灵重复一遍。
“行,小二,把酒给他。”
一旁早已等待多时的小二连忙把酒放到楚灵面前,然后转身跑回去继续抠银子。
“请。”陆凡手一摊,指了指新的酒坛。
楚灵扫了他一眼,猛地抓起坛子揭了封泥便仰头灌了起来。
不一会功夫,酒坛便见了底,这时楚灵才惊觉自己有了些许醉意,意识开始混沌起来。
“公子真是好酒量,这一坛‘万年青’下肚也能稳坐如泰山,小女子佩服。”葛茗浅笑着道。
楚灵心中一凛。万年青,口感与普通的酒无异,但后劲却较之普通的酒来要强烈好几十倍,而且……不宜用内力逼出酒
劲来……
“楚灵,你还好吧?”陆凡一脸诡计得逞的笑,伸手在楚灵面前晃了晃。
还未等自己有所行动,楚灵已经软倒在桌上,眼睁睁地看着陆凡得意的笑。
算了,最惨也不过是一个死而已……
最后的意识中,他这么想道。
第十一章(上)
醒过来的时候,楚灵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盖了条被子。
他猛地弹了起来,被子滑落在一旁。
“公子可醒了,让我们家主子好等。”就在他忙着找自己的剑时,一声悦耳的女声响起,他寻声看去,是那个蒙面纱的
女子,手中拿着自己的剑。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他沉声问道。
女子声音仍然平静清脆,“我们家主子并无恶意,只想与公子交个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