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莫总管。”陆凡不耐地打断莫老的话,然后敷衍了几句便打发他离开了。“真是个糟老头
……”
然后他走进了园子,不难想象里面的景色,那叫一个“荒”啊……
花长得都有人那么高了,而且高高矮矮千奇百怪,草差不多也有人的一半高了吧,这个……要是干起来……他铁定会累
死……
陆凡找了假山上的一快石头坐下,眼睛不住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这园子应该是没人居住的吧……根本就没有生气嘛,然后,一阵阴风刮过,不寒而悚。
“……这什么鬼地方呢!”心里有些毛毛的,他猛的从石头上站起,快步走出园子。
说实在的,真的不是他怕,而是他要去找个人,真的,是去找人……
陆凡一路上躲躲藏藏,总算在没被莫老发现的情况下到了情殇园。
不同于上次,园里静悄悄的,也没有琴声,似乎没什么生气。
“怪了,今天怎么没人?……”陆凡摸了摸自己的头,一头帅气的短发随意甩了甩。
眯起眼使劲往湖中的亭子里瞅,却连个影子也没看见。
“我不是说过让你别再上这儿了?”
正在努力眺望的陆凡被身后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的转身瞪着眼前的人。“你走路怎么连半点声音都没啊,鬼都会给
你吓活了。”接着顺口溜出一句粗话。
莫流殇习惯地皱了皱眉头道:“我说过让你不要再来园子的……难道是秋艳没把解药给你?”
“那女人到现在都还没见她踪影呢……不对!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我来是因为我想见你。”陆凡以为自己的话已经
讲得很直白了。
“见我?有什么事吗?”流殇疑惑道。
“……想见你……除了有事找,还有另一个意思……”不要告诉我你不明白……
“另一个意思?”
“对……”
“是你想出谷还是……”
陆凡翻了个白眼,然后凑近流殇一步开口道:“想见你……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你。”顿了顿,见流殇不可自信的
盯着他,痞痞的笑容在陆凡脸上浮现。
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流殇的一个微小动作而心动的陆凡很快便接受了自己喜欢他的事实,不就一见钟情嘛,他根本
就不在乎那些伦理道德,喜欢了就要勇敢去追求,自己这二十几年来的第一次生情,即使对象是个同性,又如何挡得住
他那颗叛逆的心?
当他一明白事态后便马上做出了决定,不管这是哪个见鬼时空,他都不会放弃眼前的男人,是的,男人!
流殇紧紧地盯着一脸自信中夹着痞痞笑容的陆凡,脑袋里像打雷一样轰隆隆地响,直震得他头疼。
一个男人……说想自己……这算得上好事吗?“……想、想我做什么,要我放你走吗?那个……可以是可以,过些日子
小八就要回谷了,到时候……”
“我没想过要走!”陆凡脸一沉,语气有些冲。“如果你不懂我的意思就问,懂装不懂他妈的还算个男人不?”虽然知
道古人都是老顽固,可陆凡却受不了不坦白的人,流殇可以拒绝他,也可以骂他打他,但那起码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可如今,这个男人在装傻么?
“……”流殇不语,其实刚才他是真的不确定陆凡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现在……他或许有点知道了……
“喂,说话啊。”陆凡不耐地催道。
流殇的目光从原本的疑惑渐渐降了温,一惯的冷漠又取代了所有。“你有断袖之僻?”
陆凡做样想了想,然后摇头。“我对别人没兴趣,现在只喜欢你。”
丝毫不加掩饰的告白使得流殇有点局促,不知所措中夹杂着羞愤,冷漠也被这一句话击垮,心房有一角已经面临塌陷。
“……以后,离我远点。”丢下这句话,流殇身型一展,掠向湖中的凉亭,不一会,缓缓的琴声便传了出来。
“离你……远点吗?”陆凡勾起嘴角,“莫流殇,你是跑不掉的!”无论怎样,我都会把你追到手。
陆凡那开放的思想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明显很骇人,可他却不去管那么多。以前在混帮派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如
今该死地被搞到这里,他也只有努力去适应这个世界了,不过他相信,在这里,也会有他的世界,也会有他想要的一切
,包括莫流殇……
往后的日子,流殇似乎有意无意都在躲着陆凡,还严肃勒令不得让他跨进情殇园半步,就连莫老也被责怪没看好人而受
了不少训。
可是,就算流殇这么做,陆凡却越挫越勇,只要一偷空就往园子里钻,莫老交代他的园子根本就没能让他动一根手指。
后来,流殇索性就不再去园子弹琴了,直到……
“娘的!”陆凡恨恨地骂了句,双手紧紧地按着胸口,额际已是冷汗直冒。
今天他不过是想来园子碰碰运气,受惊的小鹿总会有平息情绪的时候,经过这么一个半月的游击战般的追逐,不只他倦
,流殇也一定会倦的吧?一个月不弹琴,他也会手痒吧?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溜进园子,那该死的毒后脚就发作了,杜秋艳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没解药的他就这么
死死地忍着,要等到那心绞般的疼痛减去可没那么快啊,所以他只好在园子里找了个角落,按着胸口死忍着……
“……唔!”呻吟一声,陆凡牙齿都快磨碎了。
今天流殇好像……也没来呢……自己真他妈的混蛋!!陆凡心中大骂自己,企图把注意力移开,减轻些痛苦。
流殇其实很早就看到陆凡了,只是他不想面对而已,他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看着陆凡做贼般溜进园子、看着他在湖边
一个劲地朝凉亭里张望、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留意身边有没人经过……
看着这些,流殇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想了想,以前的自己除了弹琴、练武,还有陪小八外,还做了什么?小八走了后他也不过天天抚琴罢了,可现在……自
从救了那个男人,自己几乎都快忘了以前是如何过来的了。
他看见,看见陆凡突然脚步一个蹒跚,险些栽到地上……
怎么回事?
不自觉地,流殇的脚步往陆凡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他怎么了?心中的疑问像加了水的面包,不断地膨胀起来。
人越靠越近,深厚的内功让他更能仔细地收录陆凡的每一点声音,包括那压抑着的痛苦呻吟。
只差几步了,就在他刚要上前时,陆凡突然站了起来,虽然看上去还是一样的痛苦,可他却拖着看似大却沉重的脚步往
园子不起眼的角落移去……
被发现了还是……流殇犹豫起来,是要过去看看呢还是就这么离开?
其实,就在他考虑的这一档头,陆凡便发现了他,虽然毒仍在折磨着他,可让他看到流殇,那也可以不在乎了。
流殇回神的时候,就看到陆凡紧紧地盯着他,使他心中一阵莫明的慌乱,欲转身离开之即,陆凡叫住了他。
“你……不用走,这本就是你的园子,该走的是我,是我这个外人。”深沉到流殇不忍,落寂到流殇心惊,他不知道陆
凡此时的话为何让他如此震惊,但他迈开的步子却已停住。
陆凡咬着牙从地上支起自己的身体,虽然很难受。
脚步在疼痛的驱使下想灌了铅一般,胸口那窒息的感觉几乎夺去他一半的呼吸,可他还是站起来了,还是慢慢地、一步
步地朝园子的出口走去。
那背影……流殇静静地看着,突然觉得胸口好像被塞了些什么似地,难受不堪。
陆凡刚刚就计算过,如果他走到十步流殇还能忍心看下去的话,他就干脆昏给他看了。
十步……很慢吗?是的,陆凡给自己希望,却又怕失望,所以他走地很慢,慢到流殇以为他的脚底就是擦着地面前进的
,所以,他默默地上前,然后扣住陆凡的肩。
“让我看看……”
陆凡身子一软,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虽然他很聪明的晕过去了,可心底他还是得意得要死:看吧,这就是表面冷漠
内心柔软的殇……他还没数到六呢……
流殇轻叹了一声,抱起昏迷的人展开身型朝自己的院子而去。
流殇本是吩咐莫老去把杜秋艳找来的,可回报的却说她已出谷有些时日了。
有些时日了?那床上那人的毒……
要知道,春蝉的毒可不是好忍受的,虽然对人除了那难忍的痛外并没有什么伤害,可这药的毒性发作地很贫乏,没有按
时服用短期解药或是解毒,那受苦之人绝不会好过……也就是说……
“莫老,秋艳有留过春蝉的解药吗?”流殇眉头紧蹙,看了眼仍昏迷着的人问老管家。
“回禀谷主,杜姑娘并未留下任何东西。”莫老恭谨地回答,心中不禁大骂床上厚脸皮的臭小子想害死他这个老头,这
段时间把他这把老骨头也折腾地够惨了。
没有吗?“那她何时回谷?”不给陆凡解毒,那他一定还得忍受那磨人的痛吧,想到这,流殇回头忘向窗外,枝繁叶茂
,春意盎然。
莫老想了会,然后摇头道:“老奴也不清楚,杜姑娘走的时候并没有交代何时归来。”就算交代了,以她那个性也不一
定会准时,莫老在心中补了一句。
不是他讨厌那个女大夫,实在是她的作风……呃……比一般女人都要难搞懂,她也从来都是不按牌理出牌,只要是自己
对上眼了,那她的兴趣也就跟着来了,而她之所以会在谷里,多半也是因为谷主吧……
“……没事了,你下去吧。”流殇摆了摆手示意莫老退下,后者也十分配合地退了出去,顺便把门给带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流殇给自己倒了被茶,细细的品着,脑海中的思绪却万千变化。
把这个男人带回来,是好是坏?留他活口,是对是错?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的目的,不知道……不知道他
是如何满身伤痕地倒在风烬阁。
他对他什么也不了解,就像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对,他们没有任何牵扯与交情,那就是个陌生人吧……
流殇不太出谷,可以说是不出谷,二十几年来他出谷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他知道江湖的一切,包括变化。
他知道以往威风凛凛的武林盟主被一名初出“茅庐”的后生给打败了;他知道少林远尘方丈圆寂了;他知道江湖第一美
女千飞燕嫁给了万风岭的强盗头子做了压塞夫人……
江湖怪文,无其不有。
可他不知道,不知道还有谁能破了他在谷口设的阵,当今世界能有如此本领的……恐怕找不到吧。要知道,绝尘谷之所
以能立足如此之久而没有糟到外侵,莫家的机关阵法功不可没。
那陆凡又是如何闯进谷的呢……
杯见底,流殇一声轻叹滑出薄唇。
第三章
其实,陆凡很不想醒来的,可是那揪心的痛楚硬逼着他呻吟出了声。
流殇注意到了,床上,那个他莫名守了一夜的人终于醒过来了……
还是……很难受吗?看来春蝉的毒性还真不是一般啊。
流殇知道,春蝉虽不至于要人性命,可一但毒性蔓延,那毒发的次数也将相对增强。而陆凡中毒也将近两个月了吧……
缓缓地来到床头,流殇将陆凡扶起,然后上床盘腿于他身后,掌心真气慢慢凝聚,深吸一口气,将真气送入陆凡体内。
好舒服。在一股气流注入体内时,陆凡顿觉全身舒畅。
胸口那磨人的疼也似乎因为那股气流而减弱了,他闭着眼吐了口气。背后那温暖的手掌,是流殇的呢。
这么一想,他就更开心了,心里盘算着是否把毒发用来做接近流殇的借口?
正想得得意之时,流殇把手掌收了回去,背后一声重重的吐气声,陆凡睁开眼,却没有急着转身,就这么……顺势向后
倒去……
那什么……是不是有句成语叫投怀送抱?嘿!
陆凡一副无骨地倒在被惊到的流殇怀里,暗地偷笑。
但流殇可不知道他这心思,在陆凡身体倒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微震了一下,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等他想抓住
时,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什么?心跳在此时好像急促了起来,他慌乱的一把将陆凡推开,力道似乎没扣好,陆凡的脑袋不辛撞到了墙壁。
“咚!”好大的一声,差点把还在得意的陆凡撞晕过去,闷哼一声,他“幽幽转醒”。
“……唔!……好痛!怎么了?”他“茫然”的问着背对他准备下床的流殇。
动作一僵,流殇双手握拳,咬着牙到:“没,是你自己撞到墙了。”其实是我推的……
“……”陆凡低垂下头不语,肩膀却震动得厉害。
没有听到回答,流殇自是不去理会,下了床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回头,看见陆凡几近要趴到床上去了,以为是毒又
发作了,他担忧得开口:“毒又开始发作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据他了解,中春蝉的时间久了后,毒发几乎是
三个时辰一次,那现在的陆凡……
“没……”陆凡压抑着快冲口而出的暴笑,忍到快内伤时,他低低地应了声。
“你说什么?”流殇没听清楚。
“……没有,没什么……”
盯着陆凡低垂的头顶,流殇打算不予理会了,转身朝门口走去,末了还不忘吩咐:“我会让人找来解药,这段时间你就
暂时住着吧,毒发的时候,会让你很痛苦。”说完,走出屋子,带上了门。
陆凡一见门合上,立马很没形象的无声大笑起来,没办法,他知道古人耳力一向很好,而且,那门也没什么隔音效果吧
?
真是没想到,他的流殇,竟是如此可爱……哈哈!“没,是你自己撞到墙了”。哈哈!
陆凡开始明白,他已经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名为爱情的陷阱……
后来,陆凡真的就这么在流殇的屋子里住下了,毒发似乎比预期的还要频繁,流殇几乎没有离开过陆凡一步。
也正因为如此,该他烦恼的时候来了……
“……殇,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