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走到书桌边,将衣物丢到椅子上,背对着沈裴利索地脱下了身上的睡衣。
正当他弯腰拿起椅子上的白色T恤时,一双臂膀忽然从后紧紧箍住了他。
“我确实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甚至从在这间寝室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表弟安
宁……但是,小宁,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安宁背后,饱含着热切而隐忍的浓浓情愫,仿佛要将人融化。
安宁狠狠闭起眼,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低吼了一声:“够了!”
瞬间,一室静默,只有轻缓的呼吸声盘桓在这仿若连时光都停止流动了的空间内。
挣脱出沈裴的怀抱,安宁平心静气地将T恤套到身上,又坐在椅子上换下睡裤,最后,将外套披在了肩上。
“我早几天就已经跟你说过,沈裴,我的世界,不是你该进入的,到此为止吧。”
“而我也说过,我只想要守住你,”飞快地接过话,沈裴深深望进安宁的眼中,“刚刚那个人提到夏御霆,如果我没记
错,那天把你从【沉寐】带走的人就是他,伤了你的人应该也是他,对吗?”
安宁有些不耐烦:“那又怎么样?”
“夏御霆背后势力强大,你跟这种人纠缠在一起,受伤的迟早会是你自己。”沈裴警告道。
安宁的目光闪了闪,神情变得有些难以揣测:“看来,不简单的人不止是夏御霆而已,我似乎有些低估了你,沈裴。”
沈裴苦涩地笑了笑:“你从未在意过与我有关的任何事,不是么?”
“因为那不值得我在意。”冷冷抛下这句话,安宁擦过沈裴身边,往门口方向走去。
“既然对方是夏御霆,那么,我会去找你,不管你被带到什么地方,我一定会把你夺回来。”沈裴没有转头,他握紧了
双拳,背对着安宁赌咒般说道。
安宁的唇边勾起一丝不在意的淡笑:“好啊,有本事你就追过来吧。”
言毕,他毫不犹豫地拉开门,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守在门口,笑容愉悦的陆凛,然后迈开步子,毅然决然地往前走去。
事隔三日,安宁再一次踏进【沉寐】,只是这一次,他被直接带到了位于酒吧二楼的VIP室。
刚拉开门,安宁就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晚一步进来的陆凛也在同一时间打了个哆嗦,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坐在沙发里一声不吭喝着红酒的夏御霆,脑子里忽然
想到这房间里的空调是不是该修修了。
“咳,那啥,夏先生,人我已经帮您带到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陆凛打着哈哈,想要趁夏御霆将矛头对准他
之前赶紧开溜。
“我记得我说过,我要在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他,结果,你似乎晚了几个小时,凛,”放下酒杯,夏御霆的目光直直刺向
陆凛,“你知道我不习惯等人。”
陆凛那张总扬着笑的白净脸庞终于再也扛不住,整个垮了下来:“您也不想想那天我一直到凌晨四点才睡,您打电话过
来的时候我人都还是晕着的,哪里会记得那么多……现在能够想起来都已经是奇迹了……”
“既然如此,那我更应该让你吸取教训,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牢牢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去冰库里呆三个小时,好
好冷静一下头脑,省得一天到晚只记得跟你的那些宠物玩。”夏御霆命令道。
听到这话,陆凛居然暗自松了一口气,语调也不似刚刚那般沉重,反而有些舒畅:“是,夏先生!”
话音一落,他就像生怕夏御霆会反悔一般,迅速闪人。
安宁垂首站立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面上始终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等到VIP室的门再度关闭,夏御霆这才起身走到安宁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了头。
“为什么要逃?”
安宁毫无惧意地与他对视,那丝略带讽意的笑容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因为从那晚夏先生在床上的表现来看,我可以
肯定,如果继续留下,我的小命很可能就此不保。所以,为了将来打算,我只能这样做。”
“这么说,是我的错?”夏御霆的声音就像是封存在地底千百年的玄冰,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温度。
安宁佯装害怕地使劲摇了摇头:“怎么会是您的错?如果要说错,那也只能怪我自己,身子骨太弱,经受不住太久的折
腾。”
完全无视安宁那徒有其表的惧怕神情,夏御霆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慧黠光芒,不禁勾了勾嘴角。
“让凛把你找回来,果真是对的。你与他们还真是不太一样。”
安宁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地歪了歪头:“……什么不一样?”
“你是第二个,不曾怕过我的人。”说完,他抓住安宁的手腕用力一甩,将他整个人丢到沙发上,倾身压了上去。
“喂!慢着!我上次的伤还没好,你也不想我做到一半痛晕过去,扫你的兴吧?”眼疾手快地抵住身上人的胸膛,安宁
急忙喊道。
夏御霆的身形顿了顿,几秒之后,他从安宁身上撤下来,坐在了一旁。
悄悄呼出一口气,安宁为不用再遭受与上次一样的痛苦折磨而感到由衷的庆幸。
“既然后面的暂时不能用,那就用前面的吧。”还没来得及再多放松一下,安宁就因为夏御霆的这番话而再次全身僵硬
。
下一个瞬间,他只觉眼前景色猛地一晃,整个人就已经被大力压着,趴伏在了夏御霆的腿间。
“知道该怎么做吗?”头顶上方,夏御霆的声音再度响起。
有那么一刹那,安宁始终飞扬着耀眼光华的眸中突然迸射出嗜血的恨意,然而再一眨眼,那暗黑的情绪就被他完美地压
制下去,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乖顺地拉开夏御霆裤子上的拉链,安宁扫了他一眼,然后就狠狠合上双眸,张开了口。
不久,夏御霆那低沉而克制的喘息声便回荡在了隔音效果极佳的VIP室内。他两只手狠狠按压住安宁的脑袋,不准他有片
刻停歇。
直到安宁嘴里被那雄性气息浓厚的东西充满,夏御霆才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刚想要借此机会起身将那东西吐出,安宁就又一次被夏御霆控制住了动作。
“吞下去。”声线带着浓浓的餍足味道,但语气却是明显的不容拒绝。
安宁暗暗收紧了双手,狠狠瞪视着他,喉头一动,便将口中的浊物一点不剩地全部咽了下去。
听见他吞咽的声音,夏御霆抓住他头顶的发,一下子将他从腿上拉了起来。
望着那双即便被羞辱到这种地步,却依旧闪耀着光华的璀璨眼眸,夏御霆冷声发问:“恨我吗?”
扬起一边的嘴角,安宁直言不讳:“被这样对待还不会恨,除非那人是傻子。”
夏御霆亦跟着绽开一个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你的胆子果真跟他一样大,我越发觉得你有意思了。”
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夏御霆一把牢牢钳住安宁的脖子,眯起了眼:“你到底是什么人?”
Chapter.6
呼吸在一瞬间变得万分艰难,安宁拼尽全力,望着夏御霆那双眸色暗沉的眼,断断续续开口:“我……是安宁。”
颈上的力道再一次加重,夏御霆用一种像看死物一般的冷血目光盯着他:“夏睿霖与你是什么关系?”
“夏……睿霖?是谁……?”安宁脸色涨红,目光逐渐涣散,神情茫然。
夏御霆猛地扯下安宁缠在左手腕上的黑色皮绳,厉声问道,“这个伤是怎么来的?据我所知,你两年前突然企图割腕自
杀,事前没有任何征兆,而那个时候,正是……”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质问道,“说!你自杀的原因,还有刻意出现
在我面前又以那种方式消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被救起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前的景象开始发黑,
安宁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己只怕难逃一死,可是,这个秘密,即算是要他再次带进土里,他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夏
御霆说出。
眼里的晦暗再次加深,夏御霆不再开口发问,只一径收紧了自己的手,仿佛真的打算就此将安宁置诸死地。
就在这时,VIP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哐”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强行撞开,几个身穿警服的人鱼贯而入。
夏御霆在房门被人毁坏的前一刻收回了掐在安宁脖子上的手,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位不速之客。
安宁趁机逃到一旁,手抚在咽喉部位,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声咳嗽着,努力平复起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请问您是夏御霆先生吗?”为首的一位警员扫了安宁一眼,向夏御霆发问。
“我是。”夏御霆神色不变。
“我们刚刚对这一区的酒吧、歌厅等娱乐场所进行了突击检查,发现有多人在这间酒吧内贩卖和服用软性毒品。根据我
们的调查,您是【沉寐】的法人代表,现在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那名警员神情严肃地说道。
夏御霆沉默了几秒,自沙发上站起身:“走吧。”
“谢谢配合。”例行公事地回了一句,那几名警员就跟在夏御霆身后陆续离开了VIP室。
出到门外,夏御霆发现还有一名年轻男子站在走廊上,当他从这人身边走过时,他依稀听见身后的警员说道:“他在里
面。”
偏过头,夏御霆再次深深看了那名男子一眼,而对方也在此时直直回望过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与仇恨。
还未来得及想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夏御霆就被警员催促着不得不再次迈开了脚步。
视线转移的最后一刻,他清楚地看见那名男子带着一脸焦急与疼惜的神情走入了VIP室内。
“小宁,你还好吧?”安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听见这把充满关切的温柔嗓音。
诧异地抬起头,他不敢置信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沈……裴?你怎么……”
“我说过,我一定会把你夺回来,我没食言。”沈裴微笑着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警察,难道也是你……”安宁不确定地猜测着。
“是我爸爸的人。”沈裴十分干脆地肯定了他的猜测。
“你爸爸……?”安宁仍旧陷在迷茫中,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省公安厅厅长沈立新。其实我上次和你们一起来【沉寐】时就发觉这里不是那么‘干净’,正好今天就借了这个由头
让我爸进行临检,想说也许会这里找到你……”
安宁哑然,他完全未料到,自己这个所谓的表哥,居然是公安厅厅长的儿子。
“小宁?”见对方半天没反应,沈裴不放心地喊了一声。
眼睛忽然瞟到安宁颈间那一大片不自然的红痕,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底的怒意不禁再一次升腾而
起。
“他又对你做了什么?”紧抓住安宁的肩膀,沈裴质问道。
被肩上传来的痛感唤回了神志,安宁皱起了眉头:“放手,很痛。”
“啊,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裴立刻松开了手,静默了片刻,他又一次将安宁纳入怀中。
安宁稍稍推拒了一下,感觉到对方的坚持,也就懒得再跟他较劲,经过刚刚的生死关头,他现在也没力气再去做多余的
事。
“收手吧,小宁。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而跟夏御霆扯上关系,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不然……这次算你幸运,警察临检真的
搜到了东西,要是没有呢?你今天是不是就会死在这?”沈裴苦口婆心地劝道。
疲累地靠在他宽阔的肩头,安宁轻轻闭上眼,声音有些虚弱:“先别说这些了,我很累,沈裴哥……我们回去吧。”
见他喊自己哥哥,沈裴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妥协地叹了一口气,将他的胳膊架到肩膀上,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小心翼
翼地扶着他,慢慢走出了门。
回到寝室,安宁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爬上床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摆出了拒绝一切的姿态。沈裴纵然有再多的话想
要跟他说,此时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蜷缩在一片黑暗里,安宁摸着自己至今仍隐隐发痛的脖子,回想起夏御霆当时冷煞如修罗的那张脸,不禁失笑。
当初,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神情将他推向了绝望深渊,如今,他又用同样的面容让他差点再次跌入死亡地狱。
夏御霆啊夏御霆,我是否注定永远也逃不开被你亲手弑杀的命运?若真是这样,那么我绝对会在死之前,让你先尝到生
不如死的痛苦!
在心底里发下狠誓,安宁那双盈水般的眼眸里流转出嗜血的暗红光华。
如此深刻厚重的恨意,即便是再度轮回重生,只怕都难磨灭分毫。
另边厢,夏御霆在局子里消磨了大半夜的时光,才终于被律师从问讯室里带了出来。
由于不是直接的毒品贩卖者,又因为其本身所具有的强大势力,所以到最后,【沉寐】只落了个停业整顿的处罚,而夏
御霆这位责任人,也就只损失了一些在旁人眼里数目可观,在他看来全然不用放在心上的钱财。
即便如此,从警察局回来后,夏御霆周身的气压仍旧低到让任何人都不敢随意靠近。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陆凛这个人精自然清楚,夏御霆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火气,完全与【沉寐】无关,他只是因为到手
的猎物突然被人从嘴里抢走而怒意难消罢了。
“那小子也只不过是长得比旁人出色了些而已,有必要执着到这份上?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他情绪表露得如此明显了
。”陆凛跟着夏御霆回到夏家那幢快有百多年历史的祖传宅邸,一路上一直在犯着嘀咕。
“凛,你的嘴巴如果这么闲不住,我不介意把你送到犬舍去跟那几条挪威纳玩一玩。”站在楼下客厅里,夏御霆语气不
善地说道。
立时噤声,被关在冰库里三小时,到现在手脚还有些不灵便的陆凛身子又不自觉地抖了抖。
耳边终于清静了下来,夏御霆坐到沙发上,略显疲乏地用手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我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已经查到了,”陆凛站直了身子,向夏御霆报告,“今晚局子里本没有行动,是突然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而您在【沉
寐】二楼走廊见到的那个人,我后来又通过监控画面仔细看了看,若估计无错,应该是省公安厅厅长沈立新的儿子沈裴
,他与安宁是表兄弟关系。”
“原来是沈家的公子……以为自己后台够硬,所以连我的麻烦也敢找?”夏御霆冷笑了一声。
“不过……近期大陆打黑的力度已经越来越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您暂时还是……”陆凛婉转地提出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