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黑楚文在吗?”五十多岁的来客笑眯眯地问。
“你是哪位?”
“我是他爷爷的一位故交,有点事来拜访他。”
祁宏体虚,脑子可不虚。他断定此人绝对不是小人物,从他的微笑的脸上是看不出什么的,但他挺拔的身姿,让祁宏脑
子里闪过“军人”二字。正要探探对方的底细,忽见黑楚文出现在客人身后。
“严军长,您可是稀客啊。”黑楚文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祁宏。很显然,祁宏在听见“军长”这个称谓的时候震
了一下,随即扶着门挺直身体,看着黑楚文走过来。
“有话屋里说吧。”黑楚文还算客气地让严军长进了家门,顺便扶着祁宏在沙发上坐稳。
严军长随意地打量几眼这个家,等着黑楚文拿着待客的茶出来之后,才开口道:“楚言怎么样了?”
祁宏觉得,自己还是做个听客比较合适,因为这个严军长似乎会为他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黑楚文瞄了一眼乖宝宝祁宏,知道他心里盘算的那点小主意,也不在乎这个,把话题转到了黑楚言的身上,说:“他怎
么样,您不是最清楚。”
“也不是这样的,小涂没什么兴趣接下此次任务,我也是管不住他,楚言的情况我不是特别了解的。”
“那您今天一个警卫员都没带单独来找我,不是为了要了解楚言的事吧?”
严军长品了一口茶,很无奈地说:“你二哥的事很麻烦,他本人又不适合亲自出面调查。哎,楚言这个人啊,有时候我
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小三,我有事请你帮忙。现在,能不能请你这位朋友暂时回避一下
。”
黑楚文感觉到祁宏在用力捏着他的手,那意思好像是不肯离开。于是,黑楚文说道:“严军长,他是我不可缺少的助手
,你有什么尽管说吧。”
严军长被黑楚文拒绝竟没什么反映,甚至看都没看祁宏一眼,明显是在无视。不过,他也没有再坚持让祁宏回避。
闲话不叙,严军长正了正坐姿,说明来意。
“楚言的事在军里有两种不同的意见,我也是要交班的人了,临了临了,不能让一手提拔起来的兵被冤枉了。所以,我
把所掌握的资料资料给你,你尽快查清事件真相。”
“等等。”黑楚文打住了严军长的话头,提出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问:“你知道严重性吧?”
严军长点点头:“当然知道。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在楚言被抓之前就开始了。你们有点耐心,听我从头说起吧。”
是的,事件的起因要从一年半之前说起。
一年半前,V国一架无人驾驶侦察机在我国领空被雷达发现,上级直接下达击落的命令,侦察机坠毁于东部的一座山林里
。相关部门组织了十一人的搜索小队进入山林。原本,这个任务是很简单的,但是小队出发后的第五天与基地完全失去
了联系。正在相关部门组织第二小队进行接应的时候,第一小队竟然发来了SOS!
当第二小队赶往信号发出的地点,第一小队只剩下三个昏迷不醒的人和一截黑乎乎的木头。
救回来的三个人,有一个伤势过重在半路上就死了。剩下的俩个,醒过来以后精神失常,半点有价值的线索都问不出来
。而带回来的那木头,经过检验之后,发现就是一块被雷劈过的树干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但是,严军长为了谨慎起
见,还是下令把木头保存好,并召集军内最好的医生为那两个精神失常的人做治疗。然而,一年过去了,他们的病情没
有一点好转。
就在这件事又过去十个月左右的时候,一天夜晚,发生了让众人毫无准备的事。
那是冬末的一个晚上,两个精神失常的人咬舌自尽。接到通知后,严军长带人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但是,事情还没完
。在严军长等人刚刚赶到医疗所的时候,那块木头在重兵把手的实验室内凭空消失。接下来,匪夷所思的事不断发生,
先是基地内所有电子设备失灵长达两个小时,最权威的专家也查不出原因来。然后,军区大院里开始频繁出现各种原因
不明的病情。说到这里,严军长停了下来,看了看黑楚文,欲言又止。
“军区大院的事,被强制压下来了?”黑楚文问道
严军长望着黑楚文点点头,心说,这黑小三不比他哥哥差,若是能拐到自己手下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可惜啊,连黑
老将军都管不住的人,自己怕是没这能耐收服他了。
黑楚文长出了一口气,又问:“你们把楚言抓起来,怎么想都是有预谋的事,据我所致,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楚言不在
国内。”
“为什么会把楚言抓起来,这还要从木头失踪说起。负责研究并看守那木头的人共两组,一组负责警卫,一组负责研究
。这两组人统一有科研所所长直接管辖。”
“楚风?”黑楚文没想到这么复杂,脱口喊出科研所所长的名字,也就是二叔家的长子,黑楚风。
严军长点点头,道:“没人相信木头会凭空消失,整个科研基地有能力做到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们家族里的黑
楚风。但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所以,只能对黑家在军队就职的所有人进行监控。接着,就出了你二哥楚
言的事。”
黑楚文点着头,斜眼瞄了瞄祁宏,心说:“我隐瞒了这么多,你现在知道真想了,不打算跟我发火吗?”
祁宏靠在沙发上,早已决定先把人民内部矛盾放下,联合起来解决抵御外敌。所以,对黑楚文的斩立决,就变成了秋后
算账。只不过,听完严军长的话之后,祁宏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一个最大的矛盾点。开口说道:“严军长,我想请问您
一件事。”
“说吧。”
“既然这些机密涉及到了黑家,而他们在部队就职的人也都受到你们的监视调查。为什么,此时此刻你会将所有的事和
和盘托出?”
严军长皱皱眉,脸上的皱纹更加纵横交错,他避开了祁宏探寻的目光,转而对黑楚文说: “我从一开始就清楚楚言不是
凶手,他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但是……”
“严军长,请不要岔开话题。我是在问您,既然您把黑家人作为怀疑对象,并且陆续安排两批人暗中监视,为什么这个
时侯你会把所有的问题告诉我们?您的所作所为太矛盾了,您最好先解释清楚这一点,我们再继续往下谈。”
严军长飞快地看了一眼祁宏,随即就把目光移到黑楚文身上,道:“小三,你有个不错的助手。”
黑楚文微笑地看着严军长,这是一种意义不明的笑容,就算严正阅人无数,也很难猜测出黑楚文笑而不语的态度是什么
意思。所以,他问:“小三,你有什么疑问吗?”
“严军长,你找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要你找回那块木头,并查出谁是整件事的策划者。”
黑楚文想都不想,就说: “好,我来接手调查工作。不过,我们有言在先,你不要再去惊动我爷爷,在事件未完结之前
,不能让其他人对楚言调查。”
“没问题!你要记住,这是军方的绝密计划,除了我之外,你可以直接跟司令官联系。”
祁宏并不在意被严军长忽视的事实,他看得出黑楚文似乎不愿跟严军长耗费时间。果然,黑楚文很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出乎意料,严军长在临走前,特别对祁宏说:“祁律师,你已经在我们军方的监视下,希望你会守口如瓶。”
祁宏讨厌被人威胁,更讨厌被无视自己的人威胁,同时,祁宏也是一个非常会趁火打劫的人,他看着严军长,笑道:“
作为他离不开的助手,我已经被卷进来了,想要脱身也不大可能。虽然我非常有兴趣帮着黑楚文一起调查,但是,条件
不足啊。”严军长愣住了,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黑楚文,似乎在问:你不打算管管这个人吗?
黑楚文对祁宏的行为无而不见,充耳不闻,严军长只有哭笑不得的份了。
“好吧,你想要什么条件?我要提醒你,我不可能给你们什么所谓的特别通行证。”
“那种东西也不适合做暗中调查。首先,把监视夏家的那几个特种兵给我们做帮手,还有,如果我们的调查遇到难处,
我不管您是明来也好,暗做也罢,你负责摆平所有的人际关系网。再来,我们在调查期间所用的费用军方要全部支付,
最后,您要提供仪器、武器、车辆等等我们需要的东西。怎么样,您能答应吗?”
严军长惊愕了,这律师胃口也太大了点!
送走了大人物,黑楚文关上门解决自家事。他看着祁宏保持友善的微笑,由衷地说:“你真是个贤内助。”
“闭嘴!被人家当枪使还不知道谋福利,我可不想跟着你吃苦,本大爷查案,也是要有銮驾伺候的主儿。”
黑楚文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祁宏有时候真是可爱的要人命!一年前敢跟警察局长叫板,一年后就有胆量勒索国防军军长
了,这种成长速度是多么的令人欢喜。不过,自己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果然,祁宏严肃地问:“黑楚文,是你自己说,还是由我来提问?”
第六十章:黑 家 26
呵呵,想什么来什么,看来祁宏是打算要抓住他问个仔细。想要逃避是痴心妄想,其实,也没必要隐瞒他什么,本来从
一开始就打算把他拉下水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好吧,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才好。”
“从你们黑家说起。”
黑楚文流露出非常无奈的样子,说道:“黑家从抗日战争到我这一辈盛产军人,除了我和弟弟黑楚聿以外黑家的男男女
女几乎都是穿军装的。我二哥在国防军就职,手下管着一大批的特工人员,严军长说的黑楚风,是我二叔黑南逸家的长
子,在军方担任科研所所长。黑家还有很多在军队里重要部门就职的人,他们都有保密守则,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和工
作内容。
上次跟你说的事都是真的,我只是隐瞒了楚言的身份和军队而已。黑家在军队里可说是根深蒂固,谁惹上黑家的人,基
本上是死路一条。所以,从一开始,楚言就怀疑,这一次的事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整个黑家而来。”
祁宏嗯了一声,随后说:“故事背景我大概了解了,继续说下去。”
黑楚文没想到这时候祁宏还能跟他开开玩笑,这心里边有点痒痒的,偷看了一眼祁宏很严肃的表情,有点心不在焉地说
:“你给我的建议得到了楚言和凌歌的一致赞同,我们按照你的计划开始行动,很快就发现另有一批人在监视我们。昨
天,楚言手下的几个退伍兵故意放出风声,要为死去的战友查清案情。这原本属于军事机密的命案是怎么传到退伍兵的
耳朵里?上面的人第一个就怀疑了楚言,不过,楚言在被监察的期间内非常老实,没有任何疑点。所以,他们就把目光
锁在我的身上。”
“这里面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我们一个一个分析。首先,你从一开始到到现在,都是用‘黑家’来称呼自己的家族,这
听上去就像你不是黑家人一样。二,这些事跟十几天前的事件是否有瓜葛?”
黑楚文竖起大拇指,在夸奖祁宏的细心与敏锐,然而,祁宏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他在用眼神催促着黑楚文快点说真相
。这种反应是出自他的本性还是职业习惯,黑楚文有些搞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爱上这么一个人,在享受99%的幸福之
于,还要承受1%的苦头。罢了,利大于弊,划得来。
眼神中已经多少流露出心猿意马的黑楚文,嘴上仍旧说着很正经的话:“我在四年前被赶出黑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那种家族容不下一个同性恋的异类。但是,我在黑家同辈人中是最杰出的,不要怀疑这一点,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
得骄傲的事,相反,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等等,你说自己是最杰出的,哪方面?”
黑楚文心里嘀咕了几句,把话题拉入很神秘的一部分。
“祁宏,你的知识领域里,知道有道士、法师、巫师和驱魔人。而我,被他们称为——祭灵师。”
“祭灵师?”
“对。黑家共有十几个祭灵师,我们不同于那些道士和驱魔人,但是做的都是同一种事。猎杀恶魔,超度亡魂,如果有
必要还要经常光顾阴阳两界的交汇处。这些听起来类似神棍的说法,你能相信吗?”
祁宏吞咽了口水,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手心满是冷汗。他看着黑楚文玩闹似的表情,却丝毫不觉得他是在跟自己开什
么狗屁玩笑。深深吸上一口气,正色道:“十天前的晚上,我被一群恶鬼追杀,我连那些玩意都遇到了,为什么不能相
信你是祭灵师?”说道这里,祁宏突然问道:“十天前在山腰是怎么回事?要杀我的人是谁?”
“那天,我施法的时候不小心被法术反噬,那些恶鬼是被我的灵力吸引过去的,怎么说呢,快要死亡的祭灵师对恶鬼来
说是大补,他们只是想吃我而已。”
祁宏冷眼看着他,哼笑了一声:“你别想蒙混过关,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我会梦见你?为什么梦中的情景和
现实中的一模一样?还有,最后走出来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被难住了!黑楚文扭着眉头,很坦诚地问:“不说行不行?”
祁宏在心里冷笑,他知道,黑楚文这家伙肯定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有本事放马过来,没点难度,他祁宏会觉得无聊。
于是,在表面上祁宏叹了气。黑楚文马上就问:“怎么了?”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了解你。”
“你想了解我吗?”
“你肯说吗?”
“那要看你想了解多少。”
“至少足够让我感觉到你的诚意。”
“你的要求还真难拿捏尺度。”
“简单的事不合适你。”
“看,你已经了解我一点了。”
“为了更深一步,我会认真听你说的每一个细节。”
黑楚文在心里狂笑不止,这祁宏简直是太有意思了!听听,最后他选择了“细节”这个词,这不就是在暗示“我要的是
事件真相,而不是你的敷衍了事。
黑楚文装作苦哈哈地点头,只好说:“一年前,你无意吞过我的一点阳血,我们之间有了联系,不管我在什么地方,只
要用血来施法,你就会有感应。”
“算你老实。现在说说,那晚谁要杀我?”
“抱歉,我不知道。和你一样,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听见声音。事后,我担心你留在我身边会感觉到凌歌为我疗伤
时的疼痛,才让他把你送回家。”
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也就是祁宏这种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消化掉。他接受了黑楚文的解释,也相信了他的话。只不过,
在祁宏的概念里,他距离真相还太遥远,而黑楚文也同样在摸索中,不得要领。尽管这些事情没有给祁宏充足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