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越投越好啊!”伯茂鼓掌大笑道。
然后,始兴王乐呵呵地走到投箭的位置上,开始投壶,第一箭中了二十一骁,第二箭中了二十五骁,第三箭中了二十九
骁。
“弟弟今天发挥得不错,下面该韩爱卿啦!朕还没见过韩爱卿投壶呢?”伯宗鼓掌笑道。
我微笑着执箭走到投箭的位置上,开始投壶。
第一百四十章: 尔虞我诈,钩心斗角(3)
我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投箭,手里的竹箭就像被我牵了绳一样,每次投入壶中后都能准确地跃回我的右手中,第一箭
我中了五十多骁还没有结束,直把皇上和始兴王看得眼发直,嘴张得老大,到最后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嘻嘻……,这两个傻小子,你们还在喝奶的时候,你们死去的老爹就教我玩这个啦,后来他耍赖皮也玩不过我,于是找
各种理由推托再不和我玩了,所以你们没机会见识我投壶的厉害,安成王,他算个屁,只和我玩了一次,就再不敢在我
面前提“投壶”二字,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投壶高手,韩叔叔我的箭艺可不是盖的。
我双手各执一箭,左右开弓,交替投壶,不带停歇,两支竹箭被我玩得团团转,皇上和始兴王在旁连声叫好,玩得兴起
,我得意忘形,把男人那时耍赖皮硬逼我练出来的招现给他们看,我闭上眼睛投壶,这样每箭直中了三十多骁才停止。
“太厉害了,朕和弟弟真是小看韩爱卿了。”伯宗一边鼓掌一边称赞道。
“臣现丑了。”我微笑着躬身道。
“拿酒来!”伯茂对内官高喊道:“输给韩将军真是输到心服口服,这酒是一定要罚的,陛下身子弱,您的罚酒也由臣
弟代劳吧!”
“算了殿下,玩玩而矣,酒就不用喝了。”我劝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拿酒来、拿酒来!”伯茂连声高喊。
内官端来六大碗酒,伯茂一碗碗喝干,他喝酒爽快的样子,让我想起男人,真是有乃父之风,伯宗在旁边担心地说:“
弟弟,慢点慢点,小心呛到。”又掏出帕子给伯茂擦嘴。
看他们兄弟二人感情甚笃,我不禁为男人感到高兴,男人和他的弟弟何尝不也如此呢?
内官端来茶水和果品,我们三人坐下休息,喝茶聊天,说了一会话,伯茂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突然冲我说:“闻听
皇叔夜夜都宿在将军那里,你们倒底是什么关系?”
我差点被嘴里含得那口茶呛到,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
“莫非将军已经忘记了父皇,另寻新欢?”伯茂双眼炯炯盯视着我。
“弟弟不得无礼!”伯宗大声喝斥伯茂。
我的心像被锥子狠扎一下,沉默良久后,我黯然道:“臣的心永远忠于文帝。”
“不知将军有听过京城的传言吗?”伯茂并未停止他的咄咄逼问。
“京城的传言很多,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个?”我故作不懂。
“陈国人知有安成王,不知有陛下。”伯茂道。
“呵呵……”我笑了笑抚须道:“皇上年幼,安成王辅政,就像当年周公辅佐成王一样,周公德高望重,天下皆传言说
周公要称王,但是成王不相信,叔侄二人同心同德,没有互相猜忌,最终成王成为千古明君,而周公也被万世所敬仰。
文帝临终前曾一再想传位给安成王,但是安成王坚辞不就,他若想称帝那时就可以,何必要等到现在,皇上和殿下不要
被传言鼓惑,应该相信你们的皇叔。”
“哼哼,他之所以坚辞,是因为父皇根本就是在试探他,若是他接受,父皇可能当场就会赐死他。”伯茂道。
对于这个我不好深说,如果告诉他们,男人是真心传位给弟弟,那伯宗该有多伤心啊!至于,安成王当时坚辞是否出于
真心,我也没有把握,不过我相信现在的安成王并没有篡位的心,从他说他愿意同我隐居,可以看出来,在他心里,我
比江山远重要的多。
“陛下,请相信安成王殿下,臣可以保证他忠于皇上。”我认真地对伯宗说。
“将军保证?将军何以保证安成王的忠心?”伯茂摇头道:“是因为安成王是将军的枕边人吧!”
“弟弟休得胡言乱语!”伯宗又喝斥道。
我淡淡一笑:“殿下说得没错,所以我保证。”不在乎他们看我的眼神,对于此类的话,我早就百毒不侵了。
“哼哼,像将军这样游走于两边,真是让人看不明白,将军倒底是忠于陛下,还是忠于安成王?”伯茂蔑笑地看着我。
“臣当然是忠于陛下。”我坦荡地回视着他。
“若是二者只能选其一,将军倒底站在哪一边?”伯茂步步紧逼。
看来我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皇上他们根本不相信安成王,担心安成王朝望有归,伯茂问我二者只能选其一,倒底站
在哪一边?莫非他们要对安成王有所行动?之前重赏我、让我伴驾,原来是想拉拢我,弄清我的态度,目的是要我加入
他们的队伍。是的,我掌管京城兵马,不管哪一方要有所行动,都必须有我的支持,终于明白皇上、太后所说的“倚仗
”之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尔虞我诈,钩心斗角(4)
只有我心里最清楚,安成王不在意帝位,他更在意的是我,感情的事,不在其中,是难知其味的,对伯宗伯茂,无论我
如何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安成王会为了我功成身退。
我太过高估自己,也许我可以阻止陈顼篡位的心,但是我阻止不了伯宗伯茂猜忌叔叔的心,男人希望的完美格局已经破
灭,两派之间迟早必有一场胜负,做选择是男人交给我的使命,答案于我并不难,我忠于文帝,自然忠于他的孩子。
“臣与安成王不过是逢场作戏,若安成王威胁到皇上,臣必然站在陛下这一边。”我斩钉截铁地说。
“将军此话当真?”伯茂问。
“子高若说半句虚言,便有如此箭!”我抽出铜壶中一支竹箭,用力一弯,箭顿时折成两截。
“好!有将军这句话,大事可成矣。”伯茂抓住我的胳膊兴奋地说道。
下午,尚书仆射到仲举、散骑常侍孔奂、中书舍人刘师知、尚书左丞王暹、东宫通事舍人殷不佞都被陆续诏入寝宫。
安德太后沈妙容跪坐于榻上,抱着身前的伯宗,抚袖对众人垂泪道:“可怜天不悯我儿伯宗,让他年少丧父,我儿冲昧
之年,不能执掌国事,王业艰难,全靠诸位大人与叔叔安成王辅政,哀家近日听闻,京城人盛传,陈国人知有安成王,
不知有陛下,可见叔叔安成王朝望有归,我母子反复思量,欲将皇位让与叔叔来坐,诸位大人是先夫托孤重臣,哀家不
求别的,只指望诸位看在先夫面上,在安成王面前为我母子美言几句,好让我们母子有个封地可以归老啊!呜呜……”
说完,她抽泣不止,伯宗和伯茂亦以衣袖抹泪。
我们全部跪倒榻前,到仲举厉声道:“太后何出此言,当今皇帝乃文帝遗诏所立,岂能说让就让,臣等皆受文帝重托,
自当以死报效,皇上、太后勿需担心,此事就交与臣等来解决。”
刘师知拱手道:“安成王虽拥有督都中外诸军事之大权,但在京城也只有尚书省内的三百亲信而矣,京城兵马皆在右卫
韩将军手里,只要太后下诏免去安成王在京官职及督都军权,谴安成王回东府,量他不敢不听从。”
王暹点头道:“刘大人说的是,遣安成王出京,此事易早不易迟,必须速战速决,以防夜长梦多,隔墙有耳,皇上、太
后不要再犹豫了,赶快下诏吧!”
“文帝信任,委臣在东宫担任要职,臣是看着太子一天天长大,早就视太子如自己的孩子,这传达诏书的事就交与臣来
办吧。”殷不佞主动请命道。
沈太后泪眼汪汪地望着我说:“韩将军,听说您与叔叔安成王关系非浅,您真的会帮我们吗?”
我伏地叩首道:“子高的一切皆是文帝给的,臣只知有陛下,不知有什么安成王,皇上、太后请放心。”
“将军有把握成功地赶走安成王吗?”沈太后疑虑的问。
“太后只管下诏,下面的事,就交给臣去办。”我信心满满地说。
“那么,我母子与诸位大人的性命就全部交托与将军之手了,此事若成,封将军开国公、大将军也不为过啊。”沈太后
起身下榻伸手扶我。
感到浑身热血沸腾,很久没有这样的激动,仿佛大战在际,我躬身拜道:“太后言重,此为臣份内之事,皇上、太后如
此信任臣,臣唯有誓死相报。”
“有韩将军镇住京城,赶走安成王并不难,臣担心的是,安成王回到东府,怕并不会安份,万一纠集部属反叛,扬州之
地紧靠京城,又兵精马壮,只怕会危及京城安全,”一直沉默不语的孔奂突然说话:“所以臣认为,应该就地处死安成
王,以绝后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尔虞我诈,钩心斗角(5)
这个曾经数次敢冒龙颜大怒而弹劾我的孔奂果然不同凡响,一语震惊四座,众人议论纷纷。
有赞同的,刘师知点头道:“孔大人提醒的对,臣也认为应该斩草除根。” 王暹也附和说:“没错,斩草不除根,春风
吹又生,安成王,一定要杀!”
有反对的,到仲举摇头道:“安成王辅政并无过错,又是文帝亲弟,杀他师出无名,反会招来朝野非议,臣以为还是谴
回东府为妥。” 殷不佞也道:“安成王有功于社稷,在朝里德高望重,冒然杀他,有如倒持太阿,授人以柄,天下人会
说皇上不顾念亲情,这样不好,不好。”
扪心自问我真的愧对陈顼,他对我一直非常好,有时觉得他比那人还要宠我,从来就没对我说过一句硬话,总是一副讨
我欢喜的模样,不是爱我到极致又怎会如此,赶他出京已非我意,虽然是逢场作戏,可毕竟是真刀真枪的鱼水之欢啊,
我怎么也无法对这个人痛下杀手。
“臣认为杀安成王于情于理不合,现在四方初定,不宜大动干戈,行事一切应以和为贵,还是谴安成王出京为上策,如
若他回到东府胆敢反叛,到那时我们再讨伐他,也师出有名,扬州兵马虽众,又怎敌过我大陈国一国之兵力,臣马上修
书联络湘州刺史华皎、江州刺史章昭达,他们都是随文帝吴兴起家之人,接我书信必会响应,以我手上兵马再加上这两
人联手,就足够对付安成王了,所以皇上、太后、诸位大人不必杞人忧天。”我信心满满地打消他们的疑虑。
在场的六位大臣,赞成杀的三人,反对杀的三人,正好三对三,如何决断就看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了,伯宗一副不知所措
的模样,回头看他的母后,沈太后点头道:“韩将军的话无疑给皇上和哀家吃了颗定心丸,就依韩将军之计,烦请刘大
人起草诏书,免去安成王在京官职和都督军权,谴其速还扬州赴任。”
刘师知拱手道:“臣与南豫州刺史余孝顷友情深厚,也学韩将军修书以备将来之用。”
沈太后微笑道:“可!”
一场驱赶安成王回扬州的行动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
回到新安寺,已是掌灯时分,我刚进院门,就见陈顼乐呵呵地迎出来:“子高,怎么今天伴驾这么迟才回来?吃过饭了
吗?”
还没等我回答,他又说:“昨天吴兴老家来人,带了好些土产给孤王,孤王命内子烧好,今天特意带来给你尝尝。”
“我在宫里吃过了,殿下还没吃吧?”看他那副傻样,很像以前的我呢,一定是想等喜欢的人回来一起吃的,想到这,
我的心忽地一痛。
陈顼脸上微微失望,但很快又笑着说:“孤王本想等你的,没关系啦,子高尝两口好了,就当是陪孤王。”
我们在桌旁坐下,陈顼从提篮里把菜端出来,辅了满满一桌子,“本来还有家乡的陈年老酒,孤王怕你又贪杯喝醉,就
没带来。”说着,他往我的碗里夹菜。
“我不饿,殿下先自己吃啊!”我劝阻道。
“呵呵……”陈顼傻笑着:“看到子高,孤王开心得什么都忘了。”
这个痴儿,已是我们的网中之鱼,可怜他还蒙在鼓里。
“不要光看孤王吃啊,你也吃呀?”陈顼一边吃一边说。
“殿下不要对子高太好。”我突然说。
“嗯?!”陈顼愣了愣说:“孤王喜欢子高,怎么能忍住不对你好呢?”
“我恐怕会负了殿下。”我幽幽道。
“不会的,”陈顼摇头笑道:“孤王清楚子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从未负过哥哥,定然也不会负我。”
唉,爱情当真是会蒙敝痴儿的一双慧眼,这人爱我爱得太痴,他还在为我守着他的誓,而我已经出卖了他,真不敢去想
,当我对他兵戎相向时,他是个什么模样。
夜深了,陈顼没有走,他像往常一样脱衣睡在我的榻上,用依恋的眼神望着我,嘴里柔声道:“子高,我们一起睡吧!
”
理智跟我说,和这人该结束了,可是下一刻,我却不受控地甩掉身上衣服,扑上去把这人压在身下,并一下洞穿了他,
陈顼吃不住痛大叫一声,然后轻声抱怨道:“子高,你就不能温柔点,这样好痛的!”
我们之间的欢愉不会有多少次了,抓紧时间及时行乐吧,很快我们就将反目成仇,不到最后,谁胜谁负,犹未可知。陈
顼,是我辜负了你,要怨就怨你为什么偏偏要爱上我,韩子高,在这世上除了爱过一个陈蒨,对谁,我都是个彻头彻尾
的薄情郎。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尔虞我诈,钩心斗角(6)
壬寅日上午,我右卫将军韩子高、始兴王陈伯茂、尚书仆射到仲举、散骑常侍孔奂、中书舍人刘师知、尚书左丞王暹、
东宫通事舍人殷不佞,齐集中书省,太后的诏书就放在我们面前的桌上,之前华皎、章昭达、余孝顷都已快马传书表示
忠于皇上,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现在就剩下派人去尚书省传诏书了。
眼看大事将成,我突然两眼皮跳个不停,内心惴惴不安,或许是太过兴奋,也或许是觉得亏欠某人,努力镇定心神,看
看左右的他们,也是一副副既激动又担心地模样。
“诸位大人,莫要再犹豫不决,迟则生变,我曾请命去传诏书,今天就让我去吧!”殷不佞抓起诏书放入怀中,向我们
众人拱手道:“不佞去了,诸位大人等我的好消息。”说完他转身出中书省,上马直奔尚书省。
时近中午,安成王陈顼正在尚书省批阅奏章,突然侍卫进来通报,有人来传太后谕旨,陈顼赶忙起身整衣准备接旨,稍
刻一人手持诏书傲然步入,陈顼一看来人是东宫通事舍人殷不佞,殷不佞冲他微微一笑道:“相王请跪地接旨吧!”陈
顼伏地跪倒听旨。
殷不佞展开诏书,大声宣读:“太后诏曰:‘今四方已平,天下无事,皇上可临朝亲政,免去安成王司徒、录尚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