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命!虽然有时请『病假』没上学,但这次倒像是真的病倒了!」
「所以你认为有点儿不寻常?」她双手捧着玻璃瓶取暖。
「不是,我想今次可能真的生病了,妳坐过来这边好吗?那边当风!」我移出了一点,好让她避开一点风。
十一月底的风,很快的带来了寒意。
「我一放学就去探他,但他和妳可不太熟,所以我还是自己一个去好了。」
「那黄柏浩呢?」亏她也记得我们是三位一体的。
「我待会儿问他。」我把瓶中的奶汁喝光光,吸吮声在空气中回荡。因为寒冷,操场中没多少人在。
看着一些打着篮球的人群,我想起了我们三兄弟。
第三章 原来,我喜欢你。
照我们班上的惯例,绯闻男女至少要被隔离整整一天,好让两人「好好相处」。
午饭只得我们两个人吃,全部的人都从教室一涌而出,我的饭友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和小辣椒望向对方,相对无奈的笑着。
「没法子啦!虽然不想,但全世界只剩下对方的话,我也会选择和你吃饭的。」小辣椒居然这样对我说。
我们有点放肆地走到附近的一家中级西餐厅,吃了个丰盛的午餐。
我看到落地窗旁正坐着廖Sir 和Miss 詹,两人正相对而坐吃饭,虽说在「蜜运」中,但两人却鲜有交谈。
我走过去和他们打了招呼。廖Sir 看上去精神并不好,望见我时怔了一下,在奇怪的眼光下,他叫我快点回去吃饭,不
要把小女伴闷倒!
我有点不解地回到位子上,对着望向这边的小辣椒耸肩。
「廖Sir 昨天开始已是这样,有点神不守舍的。」我喝着辣度刚好的罗宋汤,拿起一片蒜蓉面包咬着,面包碎散在台面
上。
小辣椒望着那些四散的碎片,没搭腔。然后静静地望向他们的方向。
最后两堂课,我们就在后面不断传过来的窃窃议论中度过。我望向了小辣椒,见她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彷佛整件事
最没事的人便是她一样。
真的不由得打从心底佩服起她来了。
因我的脚伤未愈,加上阿升又不在,今天三兄弟的跑步取消。望着你和众朋友离去的身影,我就知道我只能和小辣椒回
家去。
临行前我找了Miss Law,她要我把这三天的功课交给阿升,好让他可以在家温习。从她的语气看来,好像阿升的病也真
不轻!
至于我的脚,其实也好多了,不疼了,也不需要人扶。当然,要走的慢一点。
我整个脑筋都想着阿升的事,两人其实没有什么话说。来到两条@的岔路,停下来,她主动和我挥手,表示想要先回去了
。
她是知道我想独自探望阿升的事实,所以也不想强要我带她去。
我望着她那满有信心昂着头的背影慢慢走远……多善解人意的一个女生。
到了升家门口。我敲门敲了很久,才听到里面阿升蹒跚的脚步声来应门。一打开门,我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是平时壮
如牛的捣蛋鬼阿升吗?他的脸色很白,看起来好像还没有睡好的样子,我们对望良久。
「进来吧。」我走进屋内。伯母不在,阿升一个人正泡着两个杯面。
两个?
我看见你从厕所出来。你见到我,脸上轻轻的变色;应该说,是我俩同时一怔。
「是你?你不是和杨绣华在一起吗?」你冷冷中带点惊讶。
「刚才是呀!」我没好气。
「那又如何呢?我又不是跟她拍拖!」
「……」你扭开头,不想听。
门关上了,却还没听见升的脚步声。我回身望过去,看到他有点蹒跚的拖着脚步行进屋内。大腿好像有点无力的扭捏着
,走起路来,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他留意到我望他的眼神,忽然打了个哈哈,迅速找了个最近的位子很慢地坐下。
「反正明天放假,不如我们一起打电动打通宵,好不好?」
「等你开口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钝胎!」你被打游戏机这两个字冲昏了头脑,从台面拿起两个杯面,把其中一个交给
阿升,便径自打开升的房门进入,我紧跟在后面。
床边,我坐在你的身旁,地方很挤,我们习惯地肩并肩。你打开电视机和电动,开始一脸正经地玩着。一反平常,你一
声也没有出,那种阴沉的气氛,令我感到很不自在。
阿升吃完杯面后,只卧在床上看着我们打游戏机。
「升,你要玩吗?」我把手掣交给他。
「但是你的脸很白,我们在这里打,不怕吵到你休息吗?我真的有点担心说!」
「放心,我是前两天着凉了,不太舒服而已。」他摇摇头。
「呀,我还是把功课先交给你吧!」我正想出去拿包包,他却阻止了我。
「阿志,先玩吧!我不想做功课!」升挤出了一点笑容。
「就知你是这样子!」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我惟有乖乖的玩下去。
玩着玩着,可能是疲倦的关系,轻轻地鼾声喷在我的后颈。
阿升居然就这样睡了!我望望身旁的你,你点点头,眼还是紧盯着电视不放。
我们没完没了地打着电动。一望闹钟,居然已经是八点多了!
阿升的妈打开门招呼我们吃晚饭。吃完之后还想告辞,你却示意继续「陪阿升」!但是已经倦得要死,就这样,一直玩
到凌晨。
我们之间也没能说什么,每一次我谈到和小辣椒的事,你总是有办法打断我的话。
这次,真的是有口难言了。
我们也就在升的房间睡觉了,今天有少许不同,平时多是升打地铺,把床让给我和你睡,但阿升早已睡熟在床上,你自
发的在铺着地席。
「阿志你陪阿升睡吧!我睡地下好了。」
「不如我下去和你睡,腾多点空间给阿升吧!」我见你正在铺着地席,不禁如此提议。
「不好了,下面没位子。」你头也没摇地说。
「不要这样子好吗?我们是来探望阿升,不是来赌气,也不是来打机的!」我忍不住抗议。
「我睡了。」你反身把台灯一关。
转眼间,你就睡熟了。望着仍在赌气的你,看来我又要失眠了。
有点不爽。小辣椒是你兄弟的朋友吧!班对只是传言罢了,「林英志快讲我爱妳吧,哈哈!」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实在
是气死了!
但身后的阿升麻烦好像更大,这是我来这儿探他的原因。这个平时充满阳光气的小子,变成这神不守舍的游魂,为什么
?
「阿志?」后面的升轻轻地作声,一阵温热徐徐地从后面传来。
「干嘛?」我略挪动了一下身子。
升没再说话,身子却渐渐地靠了过来。升双手绕过来环着我的腰,热暖的身体紧靠着我。
「你搞什么呀?很热欸!」我压低声音。
「……」后面一阵静默,升一把把我抱紧。
然后,传来的是他的低低的抽泣声。
堂堂男子汉的升,居然抱着我在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我不知所措,也不能动弹。后颈渐渐被他的眼泪浸湿
,流进刚修过的发梢,流进了枕头去。啜泣声伴着近乎抽搐的呼吸震动着我,而他一直把哭声死命的压得极低,像受伤
小狗的低吟声。
剎那间,我的眼眶一热。他连哭也要这样偷偷摸摸,使我想到了自己。
我有千万个问题,没人帮得上忙,他呢?他现在抱着我在哭!他,还有我!
我一咬牙,倏地回过身来,面对着他;两手捉紧他结实的臂膀。
他双眼直直地望着我。那个近乎绝望的眼神,让我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有甚么事,快说!」我压低声音。
「你帮不了的!」他的声线抖颤。
「说吧,我可是你的兄弟!」我盯着他,双眼几乎和他贴上了。
「我很想和你说,但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告诉你。」他嗫嚅着。
我盯着他要他说下去,他却避开我的目光。有甚么事令一直开朗、率直的升这样地畏首畏尾?
「你不说,我和阿浩可是要和你绝交了!」看他这少有的婆妈,我火了。
既然开了个头,非要他说出来不可!
「不!不要叫他!」他急叫道,他的两手把我抓的紧紧。
「你再不说,我就叫他起来。」我们几乎面贴面了。我用嘴撞上他的嘴,他还是没答话,拜托,就干脆点说吧!
「你们不要再逼我,我,我真的很辛苦说。」他拼命的摇头。
「究竟什么事呢?是学校的事?感情的事?还是。」我不停的问着。他只是一直摇头。摇着摇着,居然又哭了,我抱着
他,没半点儿办法。
听着他不断的哭声,我的眼泪终于都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升把我抱得更紧了,温热的身体紧贴着我。
我想起三天前的一件事。
例行练习后,我和你换好了制服先走了出去,阿升习惯性地先冲身才再换衣服,我们也习以为常的走到篮球场打着球等
他。
我们一边打球,一边谈论着阿升。这一个月来,他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几乎隔几天就和教练廖Sir 发生磨擦,作为学校田径队重心成员兼队长的他,近日愈来愈烦躁,在训练方针上,一直
和廖Sir 闹意见。
阿升认为廖Sir 的训练太宽松,但连我们在内,都觉得这已经几乎挑战我们的极限了,还要加上什么训练?
今天的训练完结前,阿升向廖Sir 抛下一句:「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然后便直奔更衣室。廖Sir呆然的站在那里,脸
如死灰。后面我们一众队员跟着呆站着,你眼望我眼的,不知帮谁才好。走进更衣室内,我和你想劝阿升别对老师这么
凶,他却一声不响的把衣服都脱光,走进去冲身。
我们在篮球场一边打球一边等,也没人注意时间。之后平头、光少两人辅导课完后又加入了战团,结果直打到学校关门
,我们才记起阿升没有出现。
之后,就没有再在学校见过他了。
现在,他抱着我在哭,我也是。被我拥着的阿升,身子一直因哭泣在抖震着。被阿升拥抱着的我,竭力叫自己坚强点,
好做他的强力水泡。
「有一个人,很爱我,很爱我。」我的耳背忽尔传来天边阿升的声音,抖震的声音,带着克服巨大的压力。
阿升还在嗫嚅着,「可是。」
「可是,我不能接受。」
「是周子美吗?平时她把你追得紧紧的!」我低声问道。
「不是她!」
他说得斩钉截铁的。
「我答应了他,绝不会告诉你他是谁,但是我,我一定不能爱他!」
「你爱她吗?」我口气坚决的。今晚非要他全说出来不可!
「爱!」他居然说得这样义无反顾的。
「很爱很爱!甚至我自己也可以交给他!」
我很有点听不明白,但是,就是阿升很爱那个「她」吧!真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让我们这个阳光大帅哥情陷的那么深
。
「喔,你没有上学,是为了避开她啰?」我想,这一定和他忽然旷课的事有关!!
「你怎知道!?」头脑简单,真是学校的人!
「你怎不先告诉我,我也可以替你想办法的呀!」我带点怒气地拍他的后脑勺。
希望你仍在睡。我卧在床上平望着对面的电视机,刚好望不到床下的你是否还在睡。
因为阿升将开始诉说他的最爱是谁,而且还是学校的人,不知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情况。
「好吧,告诉我那人是谁吧。」
两人一阵静默,他是决意不肯把那人供出来了!
「我会替你想办法的!一定会!」我语气坚定的。
其实我自己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很混乱。那人和阿升相爱,可是阿升明知不能爱她,她还把阿升逼得这境地,是谁
?究竟是谁?
如果那人是我的话,我才不要把对方逼得这么惨!爱一个人,是要令他开心,不是这样!爱是成全,不是占有!
究竟是哪个人要这样子逼得阿升这样子,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可是,我还没听说过,有这么霸道的女生在本校,真的不
是周子美吗?
我一直想的,还是这个长发魔女,不作他人想。她由中四同班开始便一直追着他不放,整整三个月。任何女生在她面前
,都不敢和阿升打招呼,否则便是找死。
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实。所以阿升否定是她时,我会相信才怪。
我一直等他自己对我说是这个女人。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我开始不安起来。
不是她。不是周子美。
会是谁?我想着我们所认识的同学,有这样的女生吗?抑或阿升还有其它的人,其它的事,我和你并不知道?
后面阿升抽泣声间断的传来,每一下都在打着我的心门。
「潘泳芝?」
「不是!」
「杏子?」
「不是!」
「还是。」
「拜托!不要再问好不好?」
忽然,这一个念头,震撼着我!和他关系最密切的——是他!
「会是廖Sir 吗?」我好艰难才吐出这几个字。
「真的不要再问了,好不好!」他态度坚决得可怕。说罢他转过脸去,不让我看到他。
脑中一堆堆疑问围绕着我。
男人和男人?这个念头也把自己吓了一跳!
在我们一直的思想里,一直都是一男一女,王子和公主的世界。
男人,王子,王子和王子,爱情?
忽然想起在睡房的你。你和我的关系,充其量,我只说是兄弟之情而已。
虽然我知道,我对你不仅于此。但是一直以来,这究竟是什么感觉,我真的说不上来。
没想到,最后是自己一语道破;原来,我喜欢你。
或者说,我想要的女朋友,不,男朋友,是你。
一直没听说老师提过,两个男性可以发生感情。何以阿升的事,竟然让我想到了廖Sir?莫非,原来男孩子的感情,也可
以是这样强烈的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否,但是光想起来,对我来说,居然是自然发生的一件事。
如果我爱你,就想和你在一起。不过,如果我对你说我爱你的话,你会立刻被吓得夺门而出吗?
待阿升冷静下来后,我静静地从他身上移开。
翻身落床,靠在你的身旁。
我?喜?欢?你。
我在想,如果我对你说这句话,你会怎样?我只是单纯想和你待在一起。
但是这个感觉,我想就是「喜欢」吧!是否该让你知道?
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还是一个不知情的小孩般香甜的合上眼,深沉的睡着。
我就这样脸对脸的看着你良久。阴暗的灯光中,我对着你的前额,看你轮廓分明的脸庞。
高高的鼻梁,微张的薄唇,白里透红孩童般的脸庞。微弱的光把你的脸夜光杯似的打得通透,清爽的短发没有发胶的帮
助,无力的垂在额头和颈背上。
我就这样看着。如果这情景可以永远延续,有该多好。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有点抖震的,开始轻轻地,慢慢地拨弄你的头发。我慢慢地撑起自己。
滑如丝的细线,在我的指缝间轻轻掠过。
我的脑海,闪过我们相识四年的片段。不断的掠过,窒碍着我的呼吸。
心跳跃得很厉害,你却睡的那么熟,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均匀有致地耸动着。
我喜欢你,你却不可能相同地对我。想到这节骨眼处,泪水不由自主的给逼出。
上面我的泪,滴到在下面的你,沾湿了你的前额。你动了动,头摇了一下。我整个人凝在半空,吓得不能动弹。
随着你的眼皮反了一反,呼吸又回复了平静。
望着你微张的唇,一直想吻你。可是给你这么一吓,什么也不敢了。
不知道给你知道的话,我会落得什么下场。我想,就像对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样吧!
如果你是小辣椒,或许我会当着全班高呼「我喜欢你」呢!
我倾前的脸慢慢地缩了回去,这个初吻的冲动,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