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再不出声我就不理你了。”清雪之呵呵的笑着说。
“之前我叫了你许久,你不是也都不愿出声的。”我就是敌不过他的纠缠。
“我只是要想些事情,而已。”清雪之说:“再说,你居然瞒着我和他定下那种约定。真是好孩子!没枉费我这几年教
你。”
教我?教我怎么吃喝嫖赌还是坑蒙拐骗啊?我眨了眨眼,说:“只是不干涉你的决定。这点要求就能换来固魂之药,我
觉得很值得。”我只做我想做的事,这是清雪之教的。
他轻笑两声:“我不是生气那个约定的内容。只是讨厌你瞒着我。之学,以前你是从不瞒我任何事情的。”他顿了顿,
好像想起什么:“当然,除了你的身世以外。你要知道,我就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和你一起就觉得某天一定会离开,
因为不知那天什么时候到来,所以想控制你,想知道你的一切,怕自己以后会后悔。我已经不想再错过什么了。”
大概事关他前世的身世,我听得出神却没办法出声。我说:“我只是以为,自己要错过你了。真想控制我,那就别再做
那么令人恐惧的事。”
“要是能和你面对面的说话,我还真想抱住你不放啊……真难得之学能说出这么撒娇的话。做兄长的我真是很欣慰啊…
…”清雪之音调中充满了感慨,说不出的感觉让我忍不住轻咳一声。不过兄长这个词,倒是惹得头皮阵阵发麻。
我按了按太阳穴,说:“你和夜摩雅也定了约定。和我有关吧?”
“我不告诉你!因为我还没有消气。居然想到去杀了他引我出来?鲁莽的可以!”清雪之哼了一声:“虽然他态度亲和
,不过怎么说也是王爷身份。要是真下令杀了你,你是要我和你同归于尽吗?”
“大不了你就投到别人身上。接着做你的少爷。”我假装不在意的说。
“呸。刚才撒娇的人是谁啊?现在就贫嘴起来了。”清雪之开始解衣服,大概是要准备睡了。我郁闷的想,你都安静那
么多天了,还没睡够啊?结果好像失眠的只有我自己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辗转反侧。清雪之忽悠悠的说了一句:“我才不去别人身上那。”
我刚冒出点喜悦的心情,他又一句:“还好你不是丑八怪,不然我一辈子都饶不了你。”
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清雪之就张罗着要离开那里。我问他去哪儿,他说要回月国。我说夜摩雅还没有给我药。清雪之很认
真的说,他不需要。我愣了一下,也就作罢。匆匆忙忙的整理,然后就上路了。他一贯的任性,这次倒是还算小意思。
只是清雪之又聒噪了一些。我想,许是前一阵子的阴影,让他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起来。
刚跨过夜国的边境,天已经见黑。我想在眼下这个小镇休息,可清雪之却说要尽快赶回名离。马跑得要吐白沫了,我正
考虑要不要再买一匹的时候,眼前出现一个男人。我盯着他,他微笑着说:“我家主人有请。”
清雪之皱了皱眉,说:“我又不认识他。”
那男人说:“清公子肯定认识,是位故人。”说完就自顾自的接过我手里的缰绳,做出引路的样子向前走去。
小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要的街道,两侧有些酒楼饭馆。镇上做的都是边境上来往货商的生意。所以冒出不熟悉的面孔也
没有人觉得意外。两人来到一个胡同旁边的小酒楼,那个男人指了指里面,然后就牵马去后院了。
屋里安静的很,只有一个背影坐在角落。显然就是要找我的人。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有何指教?”
那张脸的确熟悉。虽然他长得算是普通平凡到掉进人堆就会掩埋住,不过确实是熟人。
“许久不见了。如我所料,清公子已经如此出色了。”
清雪之带着妩媚的笑了笑,说:“您倒是出人意料,没有多大变化。”
“这地方简陋,但却清净。适合说话。”
“有话直说。这锦色……我是断不会还你的哦~”眼前坐的男人,正是当年带着锦色寻找能弹奏的那个男人。几年不见,
却依然是原来那张温和的脸,富家的做派。些许不同的,只有语气声调。青楼有青楼的词,别地有别地的语。只有清雪
之,到哪里都是他自己。
“我早就说了,锦色就是你的。谁都拿不去。”那男人笑了笑,毫不意外清雪之的反应。
清雪之手一直没有离开装琴的盒子:“那找我做什么?总不会是叙旧吧?醉红楼离这里不远,我也该招待您一下。”
男人说:“我在这里等你,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请讲。”进程倒是挺快,看来是件急事。
“用锦色杀人三次,琴主就会丧命。”温和的好像问他吃饭了没有,可是这短短一句话,让我的脸瞬间惨白。一时间心
乱如麻,不知道该谁说话。
清雪之到底是妖精一个,只愣了一下就又恢复笑容:“瞧您说得,就是在楼里我也只卖艺不卖身,怎么会去杀人?”
那男人哈哈大笑两声:“的确。夜都兵变的事被控制的很好,所以旁人很难察觉,更不会知道有谁在处置那些叛变的禁
军。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只要有人做,就会有人知道。”
清雪之板起脸孔:“你究竟是谁?”能拥有锦色,能随意将他送人,又能对宫廷内变了如指掌的人,怎么会是安享富贵
的普通商贾?当年清雪之也想问,奈何身份低微,又没有人手。等他势力崛起,这个男人早就不知所踪。
男人说:“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罢了,没有恶意。你年纪轻轻又风华正茂,不要平白送了性命才是。我言尽于此,也
算有始有终。”
清雪之说:“多谢。他日来我楼中,自当扫榻相迎,以报今日之恩。”
“好。”男人起身,缓慢的说:“这里被我包下,你尽可以放心休息。齐王的人虽然跟了上来,不过这里终究是月国,
他不敢轻举妄动。”
和上次一样的神秘,男人说完就走了。
沉默了一会,清雪之忽然出声:“妈的!小爷吃亏了。”没等我问他,他又接着说:“早知道有这么大副作用,我不把
他齐王府都搬走才怪!现在倒好,拿了一点点好处,差点要了小爷的命!刚才那个混蛋也是,有这个规矩还不早点说?
只说个不能杀人谁知道什么意思啊?……”……以下省略无数句。
“只要剩下的两次不用,就不会有事了。”
“笨蛋。我是担心你才这么生气的。这是咱俩的身体!”
“你才是笨蛋。你都不怕死,我为什么要怕?”
清雪之的手指在琴盒上敲了敲,然后站了起来:“走,我们回夜国。”
“为什么?”不是说去名离吗?这时候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不是不和他见面了吗?”
清雪之说:“以前两不相欠,我自然不想见他。既然他欠了我这么大一个人情,我当然不能白白饶了他。”有债不讨,
有仇不报,那就不是清雪之了。
我说:“走可以。但有个问题得先问清楚。”
“什么时候婆婆妈妈了?说吧说吧。”
“夜摩雅怎么把你哄到床上的……?”我自己问完,自己都觉得尴尬,后半句基本上就是在喉咙里咕哝着说出来的。这
话题,丢在心里会把心都连累得腐烂,还不如早些问出来。你们是情人?朋友?还是什么?总要交代个明白。不然下次
又碰到这种情况,我该不该醒?要不要揍他两拳?
清雪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我知道你迟早会问。”他捏了捏手指,说:“我是挺喜欢他的,可是你也知道身份这
东西不是我说跨越就跨越的。而且,这原本是你的身体,如果亲近个女人也就算了。夜摩雅是个男人,我总得考虑考虑
你的感受。纵使是只煮熟的鸭子,我也得任他飞了。”
喜欢?这词让他说出来可不容易,有点难以置信。看夜摩雅那态度,对清雪之也不是没意思。只不过两人磨来磨去,都
藏了感情谈起交易,生生的改变了初衷。
“我对他那型的最没辙。怎么骂都笑,又懂得进退。但你不喜欢他。”
“所以他不见我吗?”真是好笑的决定……他早说的话,我一定会“尽量迁就”夜摩雅一下的。“你喜欢他就留在他身
边,我无所谓的。”
“就算我和他上床?”
想想那情景,还真有点难以接受。我闭着眼睛:“顶多我睡觉。”
“呵呵,你不用担心,在我没把握压倒他之前,他是别想再碰我一下。”
……我一直以为清雪之是在下的……这句话没说出口,不然肯定遭殃。看他意气风发嚣张跋扈,却觉得果然还是这样才
是他。
整件事的结果,就是夜摩雅和清雪之纠纠缠缠过了很久,关系都没有进步。
谁让你们都想在上那?我只能乐得睡觉。不过这次,我倒是不担心清雪之会离开了。
91章
靡音没敢问小母妃的事情,甚至都不想去考虑。既然无觞保证她无事,那就应该安下心来。昭阳殿迎来了新年第一个热
闹的早晨。小布送来的新衣服是配合着气氛做成的紫红色,在靡音的衣袍里也算新鲜的颜色。帝王的便服,就算是新年
也要用纯黑的颜色,只是袖口滚了一圈绛红色的边,然后用金线细细绣了金龙祥云。暗卫从耀明殿取来,送到无觞手中
。按照玄冥宫的规矩,这个早饭是必须吃一种类似汤圆样子的东西,叫做团琢。用糯米包着热腾腾的甜腻馅料,然后用
蒸笼蒸熟,再写上吉祥话端给各宫的嫔妃和皇子。本来皇帝的团琢会精心绘上龙头,可是昨天晚上一场令整个皇宫都惊
心动魄的闹剧让每个人都人心惶惶。因为皇后提到酒菜的问题,所以整个御膳房都被送去彻查。那个画龙头的御厨当然
也没留下,所以无觞面前的团琢,只是简单的写着吉祥如意。虽然说是早饭,但日头当空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宣告中午的
来临。靡音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才算是醒来。
“昨晚的人都是无上门的?”虽然是新年的早晨,不过这两人的脑袋里还是没有什么好兆头的概念。“宫里还有多少人
可信?”
无觞说:“不用担心。只有皇后能接触的一部分需要更换而已。符的消息一早已经送来,被清雪之拖住的一千人很快就
会被押进夜都。”符还不知道无觞在夜国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又说出不告诉别人的话。
“恐怕大臣也有些要换人了。”太师家如果被扳倒了,起码有五分之一的大臣不能再用。提拔一些候补的,其他的都要
靠新一届的科考。估计会临时增加一次吧……今年科考的举子真是幸运,赶上“扩招”了。
无觞说:“皇后也要换了。”
“六弟怎么办?”靡音对那个女人没什么兴趣,而小六对这事毫不知情,如果真的贬为庶民或者幽禁起来,又有点残忍
。他并非还是襁褓的年龄,对于这事必然有所反应。
“你来决定吧。音儿……”无觞的允诺就像充满蛊惑的糖果,让人无法抗拒,甚至心甘情愿喝下毒酒。现在他一个高兴
,就把一件顶麻烦的差事丢给自己。靡音觉得这事不该拖拉的太久。因为西楚晁被抓,南方的盐荒马上就会缓解。无觞
定已经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接管了太师府之下所有工作。这个新年,大臣们怕是无法休息了。事关重大,所以必须早早
决定。皇后和西楚晁都会死,那么小六那?一旦大臣们闲下来,小六肯定也会死。斩草除根是毋庸置疑的政治规矩,太
师府绝对不能再有后人。
想了又想,靡音决定吃饭之后就去天牢看皇后。
“这么快就去看皇后,会不会很倒胃口?”靡音来到天牢前,看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影。心里好奇他到底用了什么身份
留在宫内。总不会是“大内密探”吧……影负责带路,但是却没有寻常侍卫看到靡音时的恭敬。就连语气也是这般随便
。
靡音说:“倒胃口的事很多,你不是也无法避免吗?”
天牢守备森严,尤其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更是位于底下。幽暗的环境和阴冷的气氛足以击溃任何人的心理防线。影提着
灯笼,用带着笑意的口气说:“的确。和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弟弟相处,是件足以让人恶心的事。不过,都很值得。”
靡音说:“你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帮无觞吗?”
“主上从不用我们帮助他做什么。我们做的只是些他不用费心的小事,他只要下达命令就是对我们的恩惠。所以,他不
需要任何人。”
“你觉得他无所不能吗?”
“你认为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吗?”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种事,不过应该是有的吧。在符或者影的心中,无觞当然是接近于神的存在,毕竟他很难表现出人
类的感情。
影停在一座石门面前,示意靡音自己进去。打开机关,石门从下向上的划开,里面却不像想象中的黑暗,反而有些灯火
通明的感觉。影说:“我在外面。有什么危险,你尽可以叫我。”笑容在昏黄的烛火中更加邪恶。
叫你?那不是死的更快?靡音心里想,脚却已经迈进石门。轰一声,门在他身后落地。靡音定神看到面前是一套桌椅,
然后是椅子对面的铁栅牢门。虽然从外面看是有些可怕,不过这里到底关押的是皇后,所以干净整洁,连空气中都有一
种淡淡的香。牢房里是被固定的木制床榻,防止犯人和别人联络,陶瓷器皿都被收了起来,头钗珠花也被拿走,甚至连
烛台都没有准备,桌面上只有一只红色的蜡烛放在木质的小碟子里。
“来看我的笑话吗?太子殿下。”没有表现出害怕和恐惧,皇后虽然是女子,但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这一点倒是让靡
音有些赞叹。
靡音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铁栏之外的椅子处坐下,与那双似乎已经老去的眼对视。蜡烛吱吱的响,沉默后,靡音开口:
“人都有死的那一天。我又何必笑你?”
皇后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和楚晁当然难逃一死……不过小六是无辜的,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救救他。
”她大概一直在关心自己的孩子,只是关在这里连外面的消息都不会知晓。如今六皇子被幽禁在栖凤宫,由影安排的人
把守。
靡音微微阖眼,说:“你为什么觉得要杀了他?”
皇后压抑了自己的激动,说:“皇上一定将处置他的权力交给你。不然,你是不会来这里的。我说的对吗?太子殿下。
”她似乎注意到靡音的犹豫,摆好谈判的架势。
“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